第109章 第109章
「無論如何她都是林路的生身之母,你看在與林路的情分上,就放她一條生路吧。」
「你讓朕放她一條生路?」林西眼神冰冷地看著林江,道:「你莫不是忘了,父皇是被你們害死的!別說你們,凡是參與這件事的,朕一個都不會放過,統統送你們下地獄!」
林西沒再多說,轉身離開牢房。
「林西,皇上……」
無視林江的叫喊,林西腳步不停地走出詔獄。
焦戰跟在其身後,溫聲說道:「皇上息怒,切勿因這些人傷了身體,不值得。」
林西頓住腳步,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翻湧的情緒,道:「朕沒事。傳旨下去,信王謀反罪名成立,三日後午門外斬首示眾。」
焦戰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道:「皇上是想引蛇出洞。」
「若她不是路兒的母親,朕根本不必廢這般大的功夫。」
「皇上情深義重,是臣等之福。」
林西轉頭看向焦戰和楊瀟,深吸一口氣,道:「世人常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朕有你們兩個,此生亦足矣!」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說道:「臣等誓死效忠皇上!」
林西會心一笑,道:「走吧,以後的路很長,我們攜手相伴。」
聖旨下達,林江三日後被斬首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傳遍京城。
西城萬福樓茶館,往日里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如今的客人卻寥寥無幾,旁邊小店的掌柜與夥計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掌柜,你看他們今兒,冷冷清清,凄凄慘慘,真是可憐。」夥計的語氣中難掩幸災樂禍。
掌柜聽得一樂,道:「你小子從哪兒學來的這酸詞,不過說的倒也貼切。這錦衣衛上門拿人,可不是小事,若是因為去喝茶牽涉其中,這多冤得慌。這幾個客人估計是沒聽說這事,否則怎會過來惹這一身腥,又不是沒有喝茶的地兒。」
「可不是。這萬福樓因為生意紅火,可沒少拿鼻孔看人,如今也不見他們出來嘚瑟了。」聽得出這夥計沒少受人白眼。
「這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做人吶,不能太絕,要給別人一條後路,難保哪日自己就落魄了。」
……
萬福樓門前,一名上門喝茶的客人在來到門口時愣了愣,隨即退出店門看了看招牌,確定沒來錯以後,心裡不禁有些納悶,走到櫃檯前,小聲問道:「劉掌柜,今兒怎麼了,怎麼就這麼幾個人?」
劉旭笑著說道:「瞧王先生說的,往常您來總抱怨人多沒座,今兒卻又抱怨人少,到底怎樣才合您這心意?」
「以往哪天不是高朋滿座,等半晌才能等個座兒,今兒的客人只有小貓兩三隻,怎能不好奇。這兩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劉旭臉上的笑容淡了些,道:「我們只管開門做生意,客人幾時來,幾時不來,也不是咱們說的算的,今兒您來巧了,不用等座,都是現成的,您想坐哪兒,就坐哪兒。」
王利瞧了一眼茶館對面,見對面燒肉鋪子的掌柜和夥計,正瞧著他竊竊私語,心中的好奇更勝,道:「那什麼,今兒沒帶銀子,我明兒再來。」
王利說完轉身出了萬福樓,徑直走向燒肉鋪子,打聽茶樓的情況,這才知道前日錦衣衛上門,帶走了茶樓的兩名夥計。王利聽后,不禁出了一聲冷汗,暗罵了一句晦氣,便轉頭回了家。
萬福樓的夥計見狀走到了櫃檯前,小聲說道:「掌柜,這錦衣衛一上門,咱們的生意可是急轉直下,這兩日的客人還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實在少得可憐。」
劉旭瞥了一眼夥計,警告道:「好好乾你的活,少說一句話不會死。」
夥計被嚇了一跳,不敢再呆,轉身去擦桌子。
劉旭低頭算賬,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他抬頭看了過去,只見一名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劉旭忙掛上笑臉,道:「呦,梨姑娘來了,今兒想要點什麼?」
秋梨笑了笑,道:「今兒家裡有客,想買點茶點。」
「今兒店裡的桂花酥不錯,梨姑娘可要嘗一嘗?」
「成,那就嘗嘗。」
「姑娘隨我來。」
秋梨點點頭,跟著劉旭去了后廚。
走出前廳,兩人腳步一轉去了後院,來到了劉旭的房內。
劉旭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後,關上了房門,轉身看向秋梨,道:「姑娘怎麼這時候過來,就不怕四周有錦衣衛盯梢嗎?」
「娘娘有令,今晚子時一刻行動,營救信王。」
劉旭眉頭皺緊,「如今風頭正緊,若此時去,豈非自投羅網?」
「明日信王便要被問斬,若要救人,常人定會劫法場,這樣即便不能得手,也能及時撤退。娘娘說咱們反其道而行,定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劉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好,回去告訴娘娘,劉旭定全力以赴,以報娘娘知遇之恩。」
「你的話,秋梨一定帶到。」
秋梨沒再多言,跟著劉旭取了點心,便離開了萬福樓。
三更時分,十數道人影從客棧後門走出,身上皆穿著夜行衣,趁著夜色的掩護,在街道上快速奔走,很快便來到了南鎮撫司衙門的大門外,在約定地點與其他人匯合。
突然一聲夜梟的叫聲響起,眾人縱身一躍,便翻上了牆頭,隨即跳入南鎮撫司衙門,小心翼翼地潛入,卻在進入後院時,不小心被人發現。
「有人劫獄!快來人!」巡邏的錦衣衛率先反應過來,一嗓子嚎了出去。
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尤為刺耳,值夜的錦衣衛被驚動,兩方人馬很快便短兵相接。值夜的錦衣衛數量不多,面對兩倍於他們的人數,也只有招架之力,很快便敗退。
劉旭等帶人闖入後院,直接進入詔獄之中,殺掉裡面的守衛后,挨個將裡面的囚犯放出,最後來到了林江的囚室,用鋼刀砍斷鎖鏈,打開囚室的門,將奄奄一息的林江救了出來。
雖然損失了過半的人手,但他們成功從詔獄救出林江,這絕對是件振奮人心的事。他們背著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慧王府後門,抬手敲了敲門。
「誰啊?」裡面傳來應門聲。
劉旭忙答道:「小的李四,來收恭桶的。」
後門被打開,裡面的人探出頭來,見門外是劉旭,連忙讓開門口的位置。劉旭背著人進了慧王府,交給了負責接頭的吳震,便又從後門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吳震連忙招呼心腹,將林江扶著,進了最西面的院子,隨後又去後院給吳淑珍報信。
劉旭等人正在街道上潛行,突然一陣破空聲響起,一支支長箭急射而來。
「啊!」慘叫聲應聲而起,中箭的人倒在地上。
劉旭心裡一驚,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聲高喊:「散開!各自奔逃!」
他的反應很及時,只可惜他們已經陷入團團包圍之中,就像是離了水的魚兒,即便用盡全力,也不過是垂死掙扎。
劉旭拎著鋼刀,在錦衣衛中穿行,在連續傷了五六人後,遇到了錦衣衛千戶肖虎。肖虎雖然職位不高,武藝卻十分了得,是僅次於楊瀟的存在,與劉旭交手幾十回合,順利將其拿下。
慧王府後院,吳淑珍院子里的燈一直亮著,自從入夜她便心神難安,唯恐事敗,林江命隕,此時她正在房間里徘徊,焦急地等著消息。
檀香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道:「娘娘,好消息,王爺已被救出,如今已安置在西院。」
吳淑珍聞言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迫不及待地說道:「我要去見他!」
檀香提醒道:「娘娘,您還是換身衣服再過去吧,以免惹人生疑,驚動了王爺就不好了。」
吳淑珍點點頭,道:「是該好好梳洗一下,快去備水。」
「是,娘娘。」
檀香吩咐侍女備水,幫著吳淑珍好好梳洗了一番,又換了身侍女的衣服。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吳淑珍忍不住嘆了口氣,眼底的激動被忐忑取代,道:「終究是歲月不饒人,我已年華不在,垂垂老矣。」
檀香安慰道:「娘娘,您多慮了,就您的容貌和氣度,這京都沒幾個貴女比得上。」
「你不必安慰我,如今我已是一雙兒女的母親,無論是這張臉,還是這具身子,都老了。」
「娘娘,不是奴婢安慰您,奴婢說的都是實話,您就算叫誰來,都會和奴婢說同樣的話。」
雖然明知檀香的話是安慰她,吳淑珍還是自欺欺人的信了,不然她真沒有勇氣去見林江。
吳淑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忐忑,道:「走吧,帶著些傷葯,他在詔獄呆了那麼久,定受了不少罪,要好好上藥才是。」
「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備好。」
「那就走吧。」
檀香在前引路,吳淑珍緊隨其後,兩人小心翼翼,避過所有巡守,走進了林江所在的院子。
「娘娘,您來了。」吳震連忙行禮道:「奴才參見娘娘,娘娘萬安。」
吳淑珍揮揮手,道:「免禮。王爺可在裡面?」
吳震點點頭,道:「回娘娘,王爺被送來時,便一直在昏睡,奴才剛剛燒好了水,正打算給王爺擦洗身子。」
吳淑珍聽得眉頭緊鎖,道:「擦洗的事,你就不必忙了,去請王大夫過來。」
「是,娘娘。」吳震連忙應聲,轉身走出了院子。
吳淑珍看向亮著燈的正房,鼓起勇氣來到門口。檀香伸手推開房門,吳淑珍駐足片刻還是走了進去,徑直來到林江所在的卧房,看向心心念念的人,不禁紅了眼眶。
此時的林江蓬頭垢面,雙眼緊閉地躺在床上,就好似一具無聲無息的屍體。
吳淑珍下意識地走到床前,顫抖著雙手撫摸上他的臉頰,哽咽道:「王爺,您受苦了!」
吳淑珍淚如雨下,這麼多年她只敢將一腔深情埋在心底,當初豆蔻年華,她情竇初開,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為了他甘願入宮為妃,甘願服侍別的男人,甚至為這個男人生兒育女。她付出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大計,可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如今卻一敗塗地,而他也成了階下囚。
似是聽到了吳淑珍的呼喚,林江緩緩睜開眼睛,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吳淑珍見狀心裡有些緊張,忙說道:「王爺,您醒了。」
林江張了張嘴,卻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隨即眼中浮現驚懼之色,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嚨,急切地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刺耳的聲音。
吳淑珍緊緊握住林江的手,安慰道:「王爺,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已命人去請大夫,會好的,一定會治好的。」
林江激動的情緒慢慢被安撫下來,眼淚也隨之湧出眼眶。
吳淑珍看得一陣心疼,伸手替他擦去眼淚,道:「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還活著,我們總有一日會達成所願。」
林江搖搖頭,拉過吳淑珍的手,在她手心寫了四個字,『成王敗寇』。
「王爺放心,我既然能將您救出來,就能幫您完成夙願。」
林江繼續寫道:「你打算如何做?」
「皇上與路兒親近,只要利用好這層關係,大事便可成。」
林江怔了怔,隨即寫道:「路兒可是你的兒子。」
「王爺,他不是我兒子。」
見林江睜大雙眼,吳淑珍接著說道:「懷孕五個月時,我便小產了,那孩子是一個宮女與侍衛私通生下的。」
林江寫道:「怎會如此?」
「事關皇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便沒知會王爺。」
「那林清?」
吳淑珍點點頭,道:「清兒是我的女兒。」
「誰?」『咔嚓』一聲輕響,驚動了在門口守著的檀香,她看向聲響傳來的方向,厲聲喝道:「出來!」
檀香抽出袖中匕首,慢慢靠近。
腳步聲響起,牆角處走出一個人影,借著不甚明亮的月光,檀香看清了對方的模樣,不禁驚訝地說道:「王爺?」
房裡的吳淑珍聽到門外的動靜,起身來到門口,也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林路,「路兒……」
林路直直地看著吳淑珍,道:「我不是父皇的兒子?」
吳淑珍聞言臉色頓時變了,道:「你都聽到了?」
「我不是父皇的兒子?」林路委屈地紅了眼眶。
「既然你都聽到了,那就別走了,檀香。」
吳淑珍冷漠地看著林路,以林路和林西的關係,若他把方才的話都聽了去,他十有**會將此事告知林西,那她和林江就徹底完了,所以絕對不能將他放走。
「你想殺我?」眼淚湧出眼眶,林路不敢置信地看著吳淑珍。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會對你如何,你還是高高在上的慧王殿下。若你敢對我們不利,我便將你的身份公之於眾,看看皇上是否還如以往那般對你。」
「皇兄……」林路委屈地呢喃著。
雖然不願承認,但林路對林西的依賴,遠遠超過了她這個母妃,他們在林路心中的分量亦是,所以吳淑珍便拿住這一點,威脅林路,「沒錯,若他知道你不是先皇的兒子,你覺得他還會像以前一樣親近你嗎?」
「不,我不能欺騙皇兄,我要將你們的陰謀,全部告訴皇兄!」
「林路,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皇兄……」林路轉身看向他走出的方向。
林西見狀嘆了口氣,從拐角走了出來。
今日下午時分,林西便微服來到了慧王府,為的就是要林路看清吳淑珍的真面目,卻沒想到聽到了過於震撼的消息,林路竟不是林扈的兒子,甚至連皇室血脈都不是。
隨著林西現身,楊瀟也現了身,緊接著陰影處亮起火光,一簇接著一簇,近百名錦衣衛將小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皇上!」
在林西現身的那一刻,吳淑珍的臉色頓時變了,滿是驚駭之色,隨即反應了過來,道:「我中計了!」
原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林江走了出來,來到吳淑珍的身旁。
吳淑珍轉頭看了過去,隨即將他擋在身後,道:「王爺莫怕,我來保護你。」
林江突然抬手,擊在吳淑珍後腦,她兩眼一番便暈了過去。
檀香見狀一愣,拿著匕首就沖了過去,林江扼住了吳淑珍的喉嚨,開口說道:「若你再上前一步,我便捏碎她的喉嚨。」
吳淑珍被控制,檀香投鼠忌器,緊握著匕首,卻不敢上前,道:「你到底是誰?」
林江並未回答她的問題,道:「束手就擒,否則她死。」
檀香憤恨地看著林江,將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四周的錦衣衛見狀連忙上前,將其拿下。
林江將吳淑珍交給錦衣衛,修長的手指摸向耳後,將臉上的□□揭了下來,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平南王!」檀香被五花大綁,看著揭下□□的焦戰,道:「這時間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易容術?」
「呦,過獎了啊,不過是混口飯吃的把戲。」
花海棠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桀驁之色。
林西伸手拍了拍林路的肩膀,認真地看著他,道:「路兒,你是朕最愛的弟弟,毋庸置疑,明白嗎?」
林路惶恐地看著林西,道:「皇兄,怎麼會這樣?她不是我母妃,她想要殺我,我……我不是父皇的兒子……」
林西將他攬進懷裡,安撫道:「路兒別怕,只要朕在,便不會讓旁人傷害你。」
「皇兄……」林路抱緊林西的腰,忍不住哭了出來。
林西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溫柔地安撫道:「別怕,路兒還有朕,朕不會拋下路兒……」
雖然林西在極力安撫林路,可林路的情緒始終處於崩潰邊緣,不過這也難怪,突然遭遇如此重大的變故,無論換成誰一時也難以接受。
許是哭得累了,林路趴在林西身邊睡著了,安頓好林路,林西則趁夜趕回了皇宮,吳淑珍和其心腹皆被抓進錦衣衛,就關在林江囚室的隔壁。
回到宮中睡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又到了上早朝的時間,林西睡眼朦朧地起身,在春喜的侍候下洗漱更衣,全程都處於半睡著的狀態,直到上了車輦,他靠在車轅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徹底睡熟了。若是可以,他是真想請一天假,可想到請假帶來的後果,他便歇了這個心思。不休假,頂多是累了點,若是休假,那些言官定會摩拳擦掌,引經據典,換著花樣地說他怠政。
「皇上,到了。」
林西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卻沒有動彈的打算。
春喜等了半晌也不見林西出來,又輕輕叫了一聲。
林西倚空了腦袋,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他本能地坐了回來,雖然並沒傷到,卻還是被嚇了一跳,頓時清醒了過來。
「皇上,您沒事吧?」聽到裡面的動靜,春喜關切地問道。
「無事。」林西穩了穩心神,掀開車簾走了出來。
「皇上駕到!」
春喜的話音落下,林西走進奉天殿,殿中大臣紛紛跪倒在地,揚聲唱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西經過跪拜的眾人,步上御階,來到龍椅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殿下的眾人,不禁有些出神,他現在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心中卻沒有半分快慰,也沒有書中說的那種權勢帶來的掌控欲,只覺得這個位置壓在身上,讓他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這是百姓寄予他身上的殷殷期望,他必須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關乎地是整個林國,是萬千林國百姓。
他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揚聲說道:「諸位愛卿平身。」
「謝皇上。」一眾大臣相繼起身。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啟奏皇上,臣有奏。」
春喜的話音落下,刑部給事中萬餘出列,揚聲說道。
「所奏何事,說來聽聽。」
「近幾日京都流言四起,有損皇上聲譽,臣以為是有心懷不軌之人,在行不軌之事,未免動搖國本,望皇上明查。」
「那流言,朕早有耳聞,正如你所言,確有人在行不軌之事,此事朕已交給錦衣衛處理,現已查出散播流言之人,也已將人抓獲,諸位愛卿不必擔憂。」
「皇上,不知這散播流言之人是誰?」
「此事不必多問。」
「是,皇上。」萬餘退回原來的位置。
「啟奏皇上,臣有事啟奏。」刑部侍郎閻良出列。
林西挑了挑眉,道:「講。」
「臣參奏原都察院左都御史楊勉,貪贓枉法,結黨營私,且與肖王多有勾結,意圖不軌,望皇上嚴查!」
「將摺子呈上來。」
林扈在離世之前,已經處理了楊勉,連降三級,發配到偏遠的雲南地區,發展當地的教育事業。
春喜得了命令,走下御階將摺子拿了過來,呈給林西御覽。
林西仔細看了看,道:「你參奏的罪名可有證據?」
「回皇上,臣有實證。」閻良從袖子里又掏出一份奏摺,雙手呈到頭頂。
春喜見狀連忙來到近前,將奏摺拿了過來,呈到林西面前。
林西看后,道:「既然證據確鑿,那便著人捉拿歸案,按律法處置。」
「是,皇上。」閻良領命,重新入列。
林西掃了一眼眾人,道:「還有誰有奏?」
喬呈從人群中走出,道:「啟稟皇上,臣有奏。」
「講。」林西看向喬呈,自林肆落馬,不少官員受到牽連,唯有他未被林扈發落,依舊做著禮部尚書的位置。
「臣最近身體多有不適,不能勝任尚書一職,特請致仕。」
「喬愛卿患了何疾,有何癥狀,是否請了大夫?」
「回稟皇上,臣患有痼疾,體力不支,精力衰退,未免耽誤家國大事,懇請皇上允准臣致仕之請求。」
林西自然明白他為何如此,無外乎是因他與林肆多有交集,與其讓人揭了老底,還不如自己請辭,多少能保住一家老小性命。
林西見他去意已決,道:「好,朕准了。」
喬呈一怔,沒想到事情進展這般順利,不由鬆了口氣,跪倒在地,道:「臣謝皇上隆恩!」
林扈在時,早朝基本要兩個時辰打底,就像是上班打卡一樣,往往很多時候是在磨洋工,沒事找事做,林西登基后,還是原定時間上朝,卻沒了固定的下班時間,什麼時候辦完了事,什麼時候下班。
一個時辰后,林西宣布散朝,留下了攝政王焦戰和內閣的三位大學士,去御書房議事,商定禮部尚書、督察院左都御史,及其他幾個空缺的補位人選。(繼任左都御史的邱明在不久前致仕。)
四人每個位置舉薦三人,最後的決定權在林西,林西雖剛剛執政,卻暗中隨朝聽政一年之久,再加上楊瀟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補充,對朝中的大臣可以說是瞭若指掌,稍作猶豫后,便指定了繼位人選。
徐臻微微皺眉,道:「皇上,您確定要讓閻良繼任督察院左都御史之職?」
「這幾年閻良的辦事能力有目共睹,由他繼任有何不可?」
林西對閻良可謂是老熟人,雖然之前他的工作態度確實存在問題,但自那之後,他的工作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僅勤勉工作,偵辦了許多積存已久的案件,還帶動了刑部的辦事效率。
主要原因是閻良太過積極,每每有人擊鼓鳴冤,他都是第一個上堂,若手頭上實在沒案子可辦,就去別人的手底下划拉。一開始那些人還暗喜,都覺著閻良的腦袋被門夾了,竟搶著幹活。可時間一久,他們便心生警惕,尤其是京察前一年,他們終於回過味來,原來是閻良這般勤勉,是心懷叵測。
於是刑部所有高官都開始忙碌起來,手頭上沒有新案子,就開始過那些陳年舊案,甚至屈尊去牢房,問問有沒有犯人喊冤。頂頭上司都忙起來了,手底下的人不可能再閑著,整個刑部衙門的人就像上了發條一般,忙得連軸轉,大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徐臻想了想,道:「是,皇上聖明。」
「既然閻良補缺督察院左都御史,那刑部右侍郎的位置便空了出來,幾位愛卿可有合心意的人選?」
四人相互看了看,甄禮出聲說道:「臣覺得刑部郎中孫瑞可勝任。」
「孫瑞……」林西沉思了片刻,道:「攝政王以為如何?」
焦戰躬身說道:「臣以為孫瑞無法勝任刑部侍郎一職。」
林西看了一眼甄禮,問道:「為何?」
焦戰直言道:「孫瑞是信王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