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主子,您是否患了什麼隱疾?」
林西被他說的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道:「你說什麼?」
「主子,雖然奴才讀書少,但『諱疾忌醫』這個成語,奴才還是聽說過的,您可不能像成語里那人一樣,咱有病就宣太醫,誰也不敢說什麼。」
聽著春喜一副說教的口吻,林西頓感哭笑不得,道:「你等會兒,好嘛,這都逼著你說成語了,還『諱疾忌醫』。不是,我何時有病不治了?你從哪兒看出我患了隱疾的?」
「主子,您方才如廁,用了近一炷香的功夫,出來臉色煞白,然後就說身體不適,這還不是得了病?」
林西聽得一陣語塞,一炷香的功夫那就是差不多半小時,他在廁所蹲這麼久嗎?怪不得起來會頭暈,雙腿發麻,別說他如今這身子,就是正常人也受不住。
「『廢寢忘食』聽過嗎?」
春喜點點頭,道:「聽過。」
「我之前請教太師,有一點始終沒想通,想得太入神,竟忘了時間。等我回過神來時,起身起得太猛,腦袋有些發暈,所以才會臉色發白。」
春喜懵懂地看著林西,道:「主子,奴才愚鈍,這和『廢寢忘食』有何關係?」
林西剛想解釋,猛然想起他是在廁所想事情,臉色變得古怪,惱羞成怒地說道:「這都不懂,罰你抄寫『廢寢忘食』一百遍!」
「一百遍?」春喜頓時垮下了臉。
林西看得一樂,道:「怎麼,嫌少?那就兩百遍。」
春喜忙不迭地搖頭,道:「不少,不少,一百遍就一百遍,奴才保證一遍不少。」
吃完飯,林西又午休了半個時辰,這才起身去上書房,剛出宮門,就被守在門口的林玖堵了個正著。
「咳咳。」坐在輦車上的林西探出頭來,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道:「皇弟,咳咳,皇兄不知怎的,染上了風寒,未免過給皇弟,便不請皇弟上車了。」
有了之前的猜測,林玖便認定林西是在找理由躲他,關切地問道:「皇兄染了風寒,可曾請過太醫?」
「沒,久病成醫,便是不讓太醫看診,我也清楚怎麼回事,咳咳,多謝皇弟關心。」
春喜看看林西,又看看林玖,終於機靈了一回,道:「主子,您染了風寒,可受不得風。」
林西心裡給春喜點贊,眉頭卻皺了起來,道:「我和皇弟說話,哪有你這個奴才插嘴的份兒。」
春喜連忙請罪,道:「主子息怒,奴才也是為您的身子著想。」
「皇兄息怒,是我的不是,您還是放下帘子吧,若是因為我,加重了皇兄的病情,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林西瞪了春喜一眼,隨即看向林玖,道:「讓皇弟見笑了,時辰已然不早,我們出趕緊去上書房吧。」
春喜放下車簾,車子緩緩駛了出去,林玖帶著內侍跟在一旁,一開始還能跟上,可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林玖累得氣喘吁吁,到底還是放棄了。
洗筆看著遠去的車輦,不滿地說道:「主子,太子這麼做太過了,您沒必要受這等委屈。」
林玖平穩了呼吸,道:「你在質疑本皇子?」
洗筆心裡一緊,連忙請罪道:「主子恕罪,奴才知錯,奴才只是心疼主子。」
「以後長點腦子,如今的太子已不同往日,小心禍從口出。」
洗筆一怔,隨即說道:「是,奴才謹記。」
林玖面上看著平靜,心中卻是怒火重生,不過他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並堅信自己才是未來的王者。
「古有越王卧薪嘗膽,韓信忍□□之辱,而今我受的這些,與他們相比,不過爾爾,沒什麼不能忍的。」林玖不停安慰自己。
林西掀開車簾往後看了看,不禁心情愉悅,他終於明白為何書中炮灰都與男主作對,原來看著男主吃癟,是這麼的身心愉悅。
不過他轉念一想,但凡挑戰男主的炮灰下場都會很慘,臉上的笑意便掛不住了,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以林玖高傲的性子,被我耍成這樣,居然還和狗皮膏藥一樣,這明顯不對勁,十有八九又在醞釀什麼陰謀,我得小心點才行。」
兩個時辰的課程,轉眼便過去了,放學后林西依舊稱病,甩開林玖,直接乘坐車輦回了東宮。
沒想到他剛回到東宮,就發現太醫院院使汪橋正在側殿候著,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楊瀟將他身體不適的事告知了林扈,汪橋便是林扈派來給林西診病的。
林西無奈地伸出手,讓汪橋給他號脈,難免有些心虛。
等了半晌,汪橋收回手,神情有些凝重,道:「殿下可有心事?」
林西愣了愣,看著汪橋的表情,心裡更加發虛了,道:「汪院使何出此言?」
「太子心脈鬱結,若太子有心事,不妨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長此以往恐於身體無益。」
林西微微皺眉,道:「汪院使沒診錯?」
「微臣雖稱不上神醫,卻也不會連這個也診不出。」
林西聞言不禁開始反思,這些時日他看似過得平順,卻不免有許多隱憂。原身的結局悲慘,看過劇情的他一清二楚,誰也不能保證,他一個從現代穿過來的高中生,就一定能扭轉局勢,如果不能,那便只有死路一條。死了是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生命就此結束,這誰也說不清,所以說不惶恐那是假的,而他表現的輕鬆,也是故作輕鬆。不過就算知道癥結所在,他也不能對任何人傾述,一個弄不好,不必等到以後,他當即就得死。
思索良久的林西,抬頭看向汪橋,道:「汪院使,可能是最近課業有些繁重所致,我會多加註意,此事先不要告知父皇。」
汪橋面露為難之色,道:「微臣此行便是皇上指派,若不說實情,那便是欺瞞皇上,這可是重罪,微臣擔當不起。」
林西一想也對,嘆了口氣,道:「好,我不為難你,你如實稟告便可。」
汪橋一怔,若是以往,林西不可能這般說話,他才不管別人為不為難,一項一意孤行。
「多謝殿下。」
「這病是心病,應該不用喝葯吧。」
一想到苦得要命的葯湯子,林西嘴裡就一陣泛酸水。
「最好還是喝點葯,調理一下。」
林西一聽頓時垮下了臉,道:「汪院使,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吧,『是葯三分毒』,我這每日三頓,頓頓不落,這身體里的毒素怕是不少吧,能少喝點,還是少喝點吧。」
汪橋明白林西為何這般抗拒,這些年他幾乎葯不離口,任誰也受不了。汪橋猶豫了一會兒,道:「那好吧,暫時先不用喝葯,不過微臣會定時過來為殿下診脈,若殿下的病情有加重,那便必須喝葯。」
林西連忙點點頭,道:「汪院使,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看能否將我慣常喝的葯做成藥丸,每次用水送服幾粒都成,總比喝葯湯子強。」
「微臣也曾想過,只是殿下服用的葯所需藥材極為珍貴,若做成藥丸的話,難免有所損耗,所以……」
林西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道:「汪院使可以拿常見的藥材練練手,熟練的掌握以後,再煉製珍貴藥材,若當真有損耗,父皇怪罪,我會替汪院使擔著,可好?」
聽林西這般說,汪橋便放了心,道:「成,那微臣便試試。」
林西聞言激動地握住汪橋的手,道:「我相信汪院使定能做到!」
汪橋見狀備受震動,不禁咬牙說道:「微臣保證,定不負殿下所望!」
春喜從殿外進來,就見到他們兩眼含淚地看著對方,不禁有些擔憂,道:「主子,您沒事吧?」
「無事。」林西鬆開手,伸手擦擦眼角,道:「那就拜託汪院使了。」
「殿下放心,微臣先行告退。」
「春喜,替我送送汪院使。」
「哦。」春喜本能地應聲,剛轉身便想起自己進來的目的,道:「主子,焦指揮使到了,現在正廳喝茶。」
林西一怔,隨即想起昨晚他約了焦戰,道:「你讓焦指揮使到內殿一敘。」
「是,主子。」
春喜送汪橋出了內殿,隨後便去了正殿,來到焦戰身前,行禮道:「焦指揮使,我家主子身體不適,煩請指揮使到內殿一敘。」
「若太子殿下身體不適,焦戰可改日再來。」
「主子說請焦指揮使到內殿一敘。」春喜又重複了一遍。
焦戰聞言點了點頭,道:「勞煩公公頭前帶路。」
春喜帶著焦戰進了內殿,林西正靠坐在床上看書,他可不是裝模作樣,自他去上書房讀書,便下決心要學好治政之道,既然林扈想他繼承皇位,那他便努力做個好皇帝,這可是所有男人的終極夢想,他能輕易得到,當然要好好珍惜,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回不去的前提下。
焦戰看向林西,他似是聽到了腳步聲,從書中移開目光,朝他看了過來,隨即揚起唇角勾起微笑,讓他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暖色,就好似春日裡的楊柳依依,看似脆弱,卻異常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