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第62章
帳篷里,一支微弱的燭光在跳躍。
紗帳里,趙玉珠嬌小玲瓏的身子,蓋著一層薄薄的夏被,獨自平躺在軟軟的床上。若是尋常,一場酣暢淋漓的廝磨下來,她早就疲累得睡過去了。
可今夜,沈白霜的到來令趙玉珠心頭隱隱不安,雙眼微睜,凝視頭頂綉了精緻海棠花的粉紅床帳,不知在想什麼,遲遲沒能入眠。
「嘩啦」「嘩啦」的水聲,將陷入沉思的趙玉珠拉回現實,她不由自主側頭望過去,帳篷里沒有凈房,一道遒勁紅梅的屏風簡易地隔開,薛妖就在屏風后的浴桶里洗澡。
屏風上掩映出薛妖在浴桶里撩撥水,擦洗身子的剪影。
浴桶里的水,是她方才洗剩下的,薛妖也不讓換新的。
一絲絲曖昧,短暫地遣散了趙玉珠心頭的煩悶,正在這時,男人洗好了,嗖的一下,大長腿跨出浴桶,頎長身影大喇喇投影在屏風上。
若是尋常,趙玉珠早羞得趕緊閉上雙眼了,可今夜,似乎被沈白霜影響了心緒,少女魔怔似的緊緊盯著,不捨得挪眼——
男人一把扯下搭在屏風上的褲子,大長腿跨了進去,發出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下一刻,身形一閃,薛妖竟從屏風后拐了出來。
紗帳里正偷窺的趙玉珠,顯然沒料到薛妖穿衣這般快!
險些被抓了包,慌忙閉上雙眸。
可眼前陷入黑暗,感官就無限放大了。
耳里鑽入男人朝床榻一步步靠近的腳步聲,每走一步,都似乎踩在她心尖上。
藥性褪去,趙玉珠自身的羞澀和緊張又歸了位,偷偷將薄薄的被子往胸口拉了拉,索性假寐。
下一刻,薛妖停在床邊,大手輕輕掀開紗帳,敏銳察覺裡頭的少女眼皮是閉上了,修長的眼睫卻仍在微微顫動。
他凝視愈久,她眼睫毛顫抖得愈發明顯。
顯然沒睡。
「在等我?」薛妖嗓音很曖昧,揶揄含笑。
「才沒有。」被拆穿的趙玉珠,下意識睜眼反駁。
不想,一睜眼,卻見薛妖高大的身子立在床邊,只簡簡單單套了條闊腿中褲,上半身居然……打著赤膊,啥也沒穿,難怪穿衣那般快!
他一頭黑髮披散在身後,燭光閃爍下,男人健碩的胸膛上緊實的肌肉一塊塊隆起,壁壘分明,足足八塊,每一塊都迸射出男性無窮的力量。
藥性褪去,趙玉珠清醒無比地對上這樣肌肉憤張、男性魅力十足的身體,只一眼,就刺激得受不住。
紅唇微微張了張。
下一刻,少女臊得緊閉雙眼轉過身去,面朝里側躺著,這時,身後傳來薛妖曖昧的輕笑,趙玉珠眼睫毛顫抖得更快了。
這樣羞澀的趙玉珠,薛妖已不是第一回見了,每次藥性一過,熱情又纏人的少女就立馬變了個人似的,彷彿她是……被強迫的那個,又羞又澀只管躲。
今夜也是。
「怎麼了?」薛妖佯裝不懂,故意俯下身去,指尖撩撥她微顫的黑睫毛。
「你、你把衣裳穿上。」趙玉珠打開男人使壞的手指,紅著臉,結結巴巴道。
「熱,不想穿。若不是怕你羞,我連褲子都要脫掉。」薛妖實話實說,兩根手指嫌棄地拎起腿上的肥大褲子,「哐哐」使盡扇。
趙玉珠:……
前幾次,也是大熱的夏夜啊,不見他有這毛病啊?
「可別提了,那幾夜我後背都熱出了痱子,又癢又難受。一從你這離開,就趕緊找葯抹。」薛妖語氣裡帶了三分委屈。
趙玉珠:……
說話間門,薛妖單手支頭,打著赤膊側躺在趙玉珠身後,視線下垂,只見大熱的天,趙玉珠中衣中褲穿得齊齊整整不說,還攬了條薄被蓋住胸口和肚子。
這……捂得也太嚴實了。
明兒得長多少痱子啊?
薛妖心疼,大手一掀,就去掉了少女身上的薄被。
「啊……」趙玉珠一個驚呼,意識到男人做了什麼后,慌忙起身要搶回被子,不料,被子還沒撈到,身上的衣裳卻迸裂開來,竟是薛妖在解她衣裳。
「彥之哥哥,我不熱。」
趙玉珠紅著臉試圖阻攔,可才經歷過一場抵死纏綿,她早已渾身酸軟乏力,哪裡阻止得了,三兩下就被體力旺盛的薛妖剝去了中衣。
涼快是涼快了,可緋色小兜衣,唰的一下,展露在男人視線下,哪個少女不害臊?
「彥之哥哥,還我衣裳……」趙玉珠快哭了,去搶男人手裡的衣裳。
薛妖卻直接將衣裳往床下拋,被紗帳格擋了一下,一半落了地,一半還藕斷絲連搭在床沿。薛妖腳尖一掃,衣裳徹底推了下去。
隨後,掌風一掃,滅了床邊小几上的火燭。
霎時,漆黑一片。
「好了,我看不見了。」薛妖一把抱住快羞出眼淚的少女,嘴唇貼上她耳廓,壓低嗓音哄道,「漆黑一片,你就當自己穿了衣裳的,好不好?」
趙玉珠:……
穿了就是穿了,沒穿就是沒穿,這還能假裝?眼睛看不到,就能自欺欺人?
還不等趙玉珠反駁,漆黑一片里,忽地又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彥之哥哥,你在作甚?」不會是在……脫褲子吧?
薛妖輕笑一聲,沒回答,很快窸窸窣窣的聲響消失。隨後,他抱了趙玉珠就躺下了。
他在下,她在上。
薛妖喜歡她軟軟的小身子趴在自己胸口的感覺。因著黑黝黝看不見,感官無限放大,觸感分外敏銳,此時的少女只穿了一件涼快的兜衣,後背、玉臂全露在外頭,男人大掌隨意擱放她後背上,便是一手的細嫩滑膩。
比最細膩溫潤的羊脂玉,手感都好。
薛妖忍不住大拇指摩挲了兩下。
帶了繭子的拇指指腹,一下又一下撩擦,讓趙玉珠後背激起一陣陣酥麻,原本還有反抗之心的少女,忽地渾身緊繃。不過,這緊繃不僅僅是男人指腹帶來的,而是兩人有著身高差,少女的小腳丫無意間門觸碰到了男人的小腿……居然毛毛的,他真的把褲子給脫了!
不要臉!
黑暗中,趙玉珠漲得小臉發燙,卻又拿耍流氓的彥之哥哥毫無辦法。
「珠珠,睡吧,明日我還得早起,趕著去別地。」
薛妖低頭親了親她散發著桃子香的頭頂,修長手指刮過她側臉,輕輕道。
一聽他明早就要走,趙玉珠心頭的不舍忽地壓下了所有的臊意,玉臂戀戀不捨地攬緊他光著的窄腰。便是感知他手指在她後背的兜衣系帶上使壞地勾了兩下,她也沒吭聲,只是更用力地貼緊他胸膛。
以前,沈白霜沒出現時,哪怕春風一度次日就離別,趙玉珠也沒什麼愁緒。
可今夜,沈白霜的到來,令趙玉珠心頭不安,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遲遲睡不著。
上一世,她對沈白霜知之甚少,只聽聞權傾天下的晉王有個深愛的表妹,無數世家貴女前仆後繼想搶奪晉王的心,都搶不回來。
忽地,趙玉珠腦海里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
人來人往的街頭,沈白霜羞澀低頭,薛妖從枝頭摘下一朵俏麗紅梅,柔柔地簪在少女鬢間門。
沈白霜一身白色狐裘披風,薛妖一身黑錦衣,她小鳥依人地站在他身前,兩人在冬日暖陽下美得像一幅畫。
思及上一世無意間門撞見的畫面,明明在炎熱的夏夜,趙玉珠卻身子驀地發冷,不由自主抱得更緊了些,死死貼住薛妖炙熱的胸膛。
「彥之哥哥……」
趙玉珠心慌地喃喃喚他,迫切想跟他聊聊沈白霜的事兒,卻久久沒得到回應。
疑惑地抬眸,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但能聽見薛妖綿長的呼吸,應該是睡著了。
趙玉珠咬唇不再喚他,她知道自從皇子身份曝光后,薛妖手中權柄更大了,已經越過寧總督,成了西北戰場的第一負責人,公務繁忙,勞心勞力,睡眠缺乏,眉宇間門隱隱透出疲憊之色。
趙玉珠是心疼他的,沈白霜的事兒只得強行憋了回去,捨不得打擾他本就短暫的睡眠。
次日天剛蒙蒙亮,趙玉珠一個翻身,小手抱了個空,睜眼一看,公務繁忙的薛妖已早起離開了。不過身邊的褥子上,隱隱有餘溫,意味著沒離開多久。
待趙玉珠匆匆穿戴好,急急追出去時,居然在軍營門口看到沈白霜戀戀不捨目送薛妖策馬離去的身影。
「表哥,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沈白霜盈盈笑臉揮手告別,她帶笑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飛進不遠處趙玉珠耳里。
趙玉珠心口驀地發緊。
沈白霜轉過身來那一刻,趙玉珠下意識閃到大樹后,莫名的不願面對。
沈白霜擦身而過時,樹后的趙玉珠瞧見她面頰緋紅,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里滿滿的春意,連走路都一蹦一跳的,明顯心情雀躍。
十幾歲,正是少女情竇初開的年紀,沈白霜眼下的神情,趙玉珠看得分明,沈表妹還如上一世般痴戀她的表哥。
哪怕這一世表哥有了未婚妻,表妹的情意也絲毫未變。
沈白霜進了帳篷后,趙玉珠心情複雜地靠在樹榦上,仰起小臉眺望天邊瑰麗的朝霞,漂亮的雲霞也未能帶來心曠神怡,胸口始終悶悶的。
「珠珠?」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趙玉珠一跳,扭頭望去,竟是傅綠櫻不知何時來了。
大抵是在爹娘面前過了明路,傅綠櫻已是趙靖板上釘釘的未婚妻了,稱呼趙玉珠這個小姑子時,便親切地喚她「珠珠」。
「傅……傅姑娘。」因著沒成親,趙玉珠不方便叫嫂子,但是笑著站直了身子,很禮貌地給了回應,「你何時回來的?」
昨夜,傅綠櫻帶哥哥去傅家私庫搬運糧食去了。
「剛回來一陣子,恰巧撞見你未婚夫策馬離開。」傅綠櫻聲音突然壓低了,意有所指道,「當時我還納悶,你怎的沒出來送送他,讓他孤零零策馬離開,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
趙玉珠剛想說自個起晚了,忽地意識到傅綠櫻的話不大對勁,什麼叫「薛妖孤零零策馬離開,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
沈白霜不是去送了么?
難道——
沈白霜也沒趕上?!
只是察覺趙玉珠來了,她便故意對著彥之哥哥遠去的背影,又是揮手告別,又是甜甜地喊「表哥,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只是唱了一出獨角戲?
故意演給趙玉珠看的?
想明白了這個,趙玉珠一臉的震驚。
傅綠櫻用帕子捂嘴,提點道:「在葛神醫那,我瞧得真真的,沈表妹在薛大人面前規矩得很,從不逾矩。但是在你面前就……總之,日後你悠著點,不要被她表象給迷惑了去。」
「親眼所見,也未必為實。」
沈白霜這樣會作戲的少女,傅綠櫻委實還是頭回見。
挑撥離間門的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