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寶藏的鑰匙
「請允許我服侍您起床，親愛的主人……」
柔柔亮亮的女子聲音好似夏日裡的清泉，甘甜爽怡。帶著面紗的女子娉娉婷婷走到卧室里，放下手裡的水瓶，在床邊俯身低喚。
「唔……」低低呢喃幾聲，華麗大床上的**男人翻身而起，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面紗女子立刻忙碌起來：洗臉擦身、換衣穿衣、梳理頭髮、輕柔按摩……一連串動作熟練無比一氣呵成，哪怕是被嚴格訓練的侍女也不會做得比她好。更值得稱道的是女子那副優雅從容的儀態，即使做著侍女的活計也透出一股高貴雅緻的氣息。
「嗯，真舒服，再給我按按脖子。」男人一邊發布命令，一邊伸手在面紗女的寬袍下摸了幾把，嘴裡嘟囔著：「唉，如此完美的作品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毀掉，真是太可惜了！」
「謝謝主人的讚美。」女子甜甜笑著，聲音越發溫柔似水，似乎根本不懂對方話中的含義，只知道機械的吐出幾個簡單的句子。
男人稍微摸了摸大腿就停了手，起身小心翼翼剝光對方的上衣。只見女子脖頸到胸腹的大片雪白肌膚都呈現灰敗之色，不少地方皮肉翻飛，白骨裸露，被什麼東西腐蝕出大大小小數十個爛洞。他看得直嘆氣，又一把扯掉女子的面紗，皺著眉凝神細察。
摘掉面紗后，女子那張精緻如玉的臉龐展露出來，美麗的大眼直勾勾的瞪著，眼神是全然空洞的，臉上堆滿機械的笑容。而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她鼻子以下的部分盡數腐爛，原本很漂亮的嘴唇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的暗紅。
「唉，聯盟里最傑出的屍妓作品，我生平最得意的收藏，現在居然變成這副樣子了！」男人惋惜的目光在那張爛了一半的俏臉上注視良久，重重嘆了口氣。
「謝謝主人的讚美。」女子依然只會甜笑著說出這句話。她的表情和語氣都一成不變，目光始終沒有焦點，猶如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真希望你能賣個好價錢，這樣我就有錢去預拍那名新屍妓了！」男人咂咂嘴，自言自語道，「當初我買你花了大價錢，倒也不虧。反正我在你身上什麼花樣都玩過了，那些貴賓和盟友也很滿意你的服務。你幫我拉攏了不少人，也讓我在議會裡混得更好，總算是物有所值。現在嘛，換個新的或許更有趣，嘿嘿！」
「謝謝主人的讚美。」女子甜甜笑著，彷彿永不疲倦。只是這一次，她還加上了一句：「親愛的主人，請盡情享用我吧……」
男人望著面前那具異樣完美地身體。目光在她胸前地潰爛處停駐片刻。嘆息著搖了搖頭：「我地小柔寶貝。該出發了。我得讓人把你好好打扮一下。今晚才能漂漂亮亮地去拍賣呀！」
他套上一件華美地長袍。昂頭走出卧室。半裸女子帶著永不變更地甜美笑容緊隨在後。從後方望去。她地皮膚光潔如玉。輕搖地身段妖嬈動人。每走一步都是極致地誘惑。單看外表。恐怕沒有人能想到。這柔軟精緻地身軀其實只是一具失去了靈魂地空殼。
……
「主人。我已經完成了今天地練習。」
光線出奇明亮地房間里。漂亮地男孩抬起琥珀色地大眼。帶著幾分膽怯偷偷瞄了瞄戴著面具地男子。很快又低下頭去。
「那就試給我看。」面具醫生正溫柔撫摸著一具面目不清地死屍。頭也不回地說。「唔。先模擬一下屍體腐爛地氣味吧。要那種泡在水裡很多天地……」
對方的話還沒說完，小安的臉孔唰的一下便全白了，嘴裡支吾道：「可，可以等會再，再來……」
「因為你剛吃過飯，所以不願釋放出那股會令你當場嘔吐的可怕氣味？」男子慢慢轉過臉，洞悉的目光透過薄膜般的面具落在男孩的臉上，聲音變得異常柔和悅耳：「還是這樣嬌氣，看來你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唔，讓我想想——你願意和浮屍多待幾天嗎？」
小安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竟然跪倒下來，雙手緊緊抱住對方的腿，聲音顫抖著哀求道：「不，不，我馬上就能釋放那種氣味，請主人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您……」
很難想象，在暗月城裡成天以索吻為樂的調皮男童會用這樣卑賤的姿勢與低聲下氣的語氣。然而在這裡，他不僅做了，還做得相當自然與迅速。但很可惜，眼前的男子雖然聲線溫柔，卻絕不會擁有一顆溫柔憐惜的心。
「我知道，不管是人類還是妖靈，習慣總是很難改的。要把你調教成功，期待看到你改掉那些壞毛病，就必須使用非常規的手段——不僅讓你的身體牢牢記住，更要讓你的靈魂時刻提醒你……」男子漫不經心的揮揮手，啞巴立刻從門外閃了進來。目送臉色青白的小安渾身哆嗦著被架走，他丟開手邊的屍體，歪了歪頭：「哎，我真是越來越羅嗦了。」
「這太正常了！每次調教那些小傢伙的時候，你總是這樣興奮。」悠揚而富有磁性的男子聲音突兀響起，一道模糊身形彷彿自虛空出現，在房間牆壁上凝成一道朦朧的影。面具醫生似乎早就知曉此人的存在，對他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聲音依舊輕揚如風：「你來參加拍賣會？」
「當然！我可不是來救小傢伙的。」牆面上的人影發出一陣悅耳的輕笑，「我還是弄不清柔肢屍妓的製作原理，只好每次拍賣會都趕來參加，期待有一次能好運的碰上那位製作者，親自向他請教……」
「別痴心妄想了，北方聯盟的核心機密如果真能這般輕易暴露，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你不是也能製作屍妓嗎，為什麼他們還不告訴你……」
「你很清楚其中的原因。」面具醫生冷冷打斷對方的話，「不要再試探我了。」
「噢，遵命。」虛幻的人影漸漸變成清晰，慢慢走下了牆壁。面目清俊的男子溫柔微笑著，一頭垂至腳踝的飄逸銀髮宛如月光結晶般，清冷而皎潔。他像個貴族般優雅的躬身行禮，唇邊綻放一縷神秘的微笑：「你猜，今晚我能得到柔肢屍妓嗎？」
「這個嘛，祝你好運。」面具醫生聳聳肩，似乎沒興趣和銀髮男子聊天，「我們這次交易已經結束，記得付賬。」
「報酬一定會付給你，但我有個疑問——讓她腐爛，然後再度被拍賣，這樣好的點子為什麼不早點使用？我相信你有那個能力。」銀髮男子繞了半個圈，勾唇淺笑，「我想不通其中的緣故，你總不會真是為了那個星組首領的交易請求吧？」
「你一向喜歡猜謎，那就試著自己解答吧……」
「呃……難道你對柔肢屍妓的秘密沒有興趣？還是你已經掌握了其中的原理？」銀髮男子微笑著，眼也不眨的盯牢那張波光瀲灧的面具，不放過對方任何細微的面部肌肉變化。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那張詭艷的面具毫無異樣，只有一句輕柔平靜的回應：「我說過，不要試探我。」
「噢，你總是讓我產生無窮多的問題，卻始終不給我一個答案。你對我很無情！」
「你期待從交易方的身上獲得類似感情的回報？這的確是奢望。真不敢相信，聰明如你，竟會有如此膚淺愚蠢的想法……」
「天啊，你真是個刻薄的男人！」銀髮男子忽然像是變了個人，清逸儒雅的氣質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輕佻習氣。他輕拂臉邊髮絲，笑容中透出一種古怪的魅惑：「怪不得總讓女人為你傷心。」
然而面具男子對他的變化完全無動於衷：「學那個黑翅膀的騷包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下次換個角色試試，說不定我會有興奮的感覺。」
「我還以為你很看重他，原來是我搞錯了。嗯，下次我會嘗試新的人物，比如——那朵清純的小艾菊？」銀髮男子神色一斂，目光中透出幾分狡黠。
「我很期待。」面具醫生一本正經的鞠了個躬，「另外，我要謝謝你對她的關照。」
「你也說過的，這是交易嘛！」銀髮男子恢復了溫柔清雅的模樣，「這又是一個疑問，為什麼你對她的投入這麼大？」
「你很清楚其中的原因。」面具醫生這一次不再賣關子，也不再玩文字遊戲，直截了當的說，「她不會死。」
「你是指那個所謂不朽者的古老傳說嗎？預言不朽者將帶來世界的重建……」
「別裝傻。」再度打斷對方的話，面具醫生低聲道，「你不會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秘密之地……」
「原來你也知道。」這一下，銀髮男子是真正驚訝了，他聽著對方悅耳的聲音漸漸轉而興奮的喑啞：「傳說中最大的寶藏在伊甸的盡頭，唯一能開啟的鑰匙便是不死的軀殼。我曾經以為屍妓是那把鑰匙，但現在我改變看法了。」
自銀髮男子現身以來，面具醫生首度發出真心的笑聲：「唔，老朋友，讓我們拭目以待吧！這個世界的秘密，或許很快就要呈現在我們的面前。」
「你這次真是難得的坦誠！」銀髮男子擊掌讚歎，笑意溫柔，「為了回饋你這份罕見的熱情，我免費送你一件禮物——這是晚間拍賣會的請柬，貴賓包廂，自帶護衛，千金難求的好東西喲。」
面具醫生伸出右手，也不見什麼動作，那張深紅色的請柬便輕飄飄的飛到他的手上。他仔細看了看，隱在面具下的唇角浮現一絲興味的笑：「謝謝你，凱伊。」
「那麼，晚間再見！」銀髮男子同樣笑得意味深長，「好好利用吧，我相信這次的拍賣會很熱鬧的。」
「的確。」面具醫生點點頭，用一種滿足的口吻輕嘆道，「這個世界正越來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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