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蹭,就硬蹭!
張潮拜師,明顯是找人分擔風險。
先前,陳雄義已經用不太正式的口吻應下了師徒關係。
出爾反爾很影響個人信譽。
但是,陳副幫主也不想隨便承擔風險。
眼前這個小子,有實力有膽量。
可光憑這些,並不能讓陳雄義蹚渾水。
對於陳雄義來說,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維持現狀。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大包大攬,也不會直接否認師徒關係。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考驗張潮。
倘若這年輕人真的有幾分手段,他自然是歡迎之至。
簡而言之,就是收徒門檻提高了。
沒出這檔子事之前,張潮只要來投,那便是水到渠成。
可是現在,張潮的身上攜帶著不小的麻煩,陳雄義的要求自然是高了一些。
「人是你殺的?」這位副幫主的語氣有一股淡淡的疏離感。
對於赤雲幫的反應,張潮準備了三套預案。
事情發展到這裡,明顯是一個好的開端。
張某人覺得,可以使用最好的那一套預案。
於是,他不卑不亢地說道:「此人是陳豐殺的,嚴格來說,其實是恩師殺的。」
此言一出,周遭眾人全部虎軀一震。
就連那些值守弟子也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蕭堂主愕然地看著張潮,隨後以手遮臉,使勁地揉了揉太陽穴。
這是哪裡蹦出來的人才?!
竟然使用如此粗糙的攀咬手段!蹭,一上來就硬蹭!
陳雄義聞言,臉上也有些不自然……他都已經表露出疏遠的意思了,眼前這小子還能一口一個恩師,臉皮簡直強無敵!
陳副幫主忍不住提醒張潮:「不要搞這種彎彎繞繞的,你不妨把話說得明白些。」
張先生等的就是這句話。
只見他對著陳雄義深深一禮,而後開始講述這兩天的遭遇:
「高天駿這廝,平日里最是頤指氣使,那日我受他之邀,前去春風樓赴宴。」
「酒席間,我與他生了一些齟齬,卻也沒有大打出手。」
「本以為此事就此過去,沒想到此人卻是鼠肚雞腸,竟然在我闖關的時候設下陷阱,意圖置我於死地。」
「若非徒兒有些手段,恐怕早就橫死於擂台之上。」
「那日闖關之後,高天駿賊心不死,又派人去對付徒兒。」
「幸得師父察覺,派出高手庇佑,否則徒兒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得知了刺客的身份,徒兒便去春風樓找人算賬。沒想到陳兄弟先行一步,已經替在下報仇雪恨。」
「徒兒趕到春風樓時,那高天駿已經成了無頭死屍。」
「徒兒能活到現在,全靠恩師的護持啊。」
陳雄義心口一突,彷彿看到一口碩大的黑鍋朝著自己飛來。
他厲聲喝問侄子:「你認同他的說法么?」
他想搞清楚一件事:陳豐有沒有參與其中?陳豐有沒有動刀子?手上到底沾沒沾高天駿的血?
聽到七叔的問話,陳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生無可戀地點頭。
這便是承認了。
也就是說,人確實是陳豐殺的。
陳雄義也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到了一些關節,自家侄子很可能是被人拖下了水。
姓秦的年輕人不簡單啊。
既然如此,事情便有些麻煩了。
陳豐是赤雲幫的人,也是赤雲幫安排給高天駿的護衛。
現在高天駿被人自己的護衛斬殺,若說這件事情和赤雲幫沒有關係,只怕沒人會相信。
這其中的責任與關係不是那麼容易撇清的。
陳副幫主突然就陷入了沉思。
張某人立刻又補上了一刀:「那高天駿驕橫跋扈,四處與人交惡,春風樓的食客早就對他厭棄至極。」
「此番陳兄弟斬殺高天駿,春風樓的人無不拍手稱快,不少人也羨慕徒兒的境遇。」
這句話的弦外之音就是,大家都看見了,已經沒辦法隱藏了。
很快,高家那邊就會得到消息。
赤雲幫弟子陳豐,他的仗義之舉會被人們所熟知。
陳雄義護犢子的名聲,也會徹底傳開。
話到此處,陳副幫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額上緩緩浮現一個「川」字。
他知道,這件事情徹底解釋不清了。
張潮等人幹完事情就往這邊跑,那還能說什麼?
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飛雲堂的眾人只是旁觀,卻也聽得目瞪口呆。
原因無他,張潮的行為,實在是太騷了!
原以為這小子腦袋不清醒,胡亂攀咬,沒想到他還真會乾坤大挪移!
一口黑鍋,硬是被他轉移到了陳雄義的頭上,還有穩扣的機會!
陳雄義如果不掀桌子,根本沒辦法避開這口黑鍋!
這簡直就是無中生有!
見事情大發了,周圍的幾個幫主都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反正麻煩都是赤雲幫的,他們只是看個熱鬧,圖個樂子。
葉開山越想越覺得欣賞。
他本以為張潮只是武道天賦不錯,沒想到各種手段用起來也是十分刁鑽。
這樣的人有勇有謀,未來不可限量。
這其實就是一種陽謀,眼前這個年輕人在挾持赤雲幫,從而得到某種程度的庇護。
陳雄義乃是七品武者,這等人物一出手,張潮沒有任何的勝算。
眼下,陳幫主有兩種選擇。
一,殺了張潮,把他交給高家。
二,留下張潮,把他培養成赤雲幫的嫡傳精英。
庇護張潮,那會和高元隆一方交惡。
交出張潮,那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高家仍然會借題發揮,漫天要價,拚命地賺取利益。
一個團體,一個家族,不會因為面子而放棄利益。
既然如此,橫豎都要得罪高家,那還不如保留人才。
畢竟,張潮的武道天賦是有目共睹的。
九品圓滿,一個極其年輕的九品圓滿。
他的潛力並不小。
想通了這些關節,陳雄義決定接納這個徒弟。
張潮通過了他的考核。
陳副幫主拾起高天駿的腦袋,又將其重新裝入了提盒,而後,他環顧四周,直接給這件事情定性:「多行不義必自斃,高家小子能有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