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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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川車站附近的小巷子里,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在夜色中響起。

禪院藍扶著牆,好一會兒才從咳嗽中平復過來。剛才那陣煙霧,讓她的嗓子難受極了。

「小小姐,你還好吧?」夏油傑站在巷口,無奈地將一根煙丟在地上,用鞋踩熄:「我沒想到,那種障眼法煙霧會刺激到你的喉嚨……」

「比起那個……」藍不再咳嗽,但臉上滿是慌亂:「為什麼夏油先生要帶我來這裡?我們在電話里商量的明明不是這樣的!」

在上周那個電話里,她請求夏油傑的幫忙。具體的行動方案,是讓傑把她擊傷到必須再度入院的程度,再假裝是詛咒師所為。這樣一來,她就不用再回禪院家了,可以繼續待在醫院裡。

可夏油先生他——他竟然直接趁著煙霧,將她擄走了!

這樣一來可如何是好?等直哉大人找到她,一切就完蛋了。他會和她一一算賬:欺騙直哉、說她想聽《月光》的賬;偷偷跑走、背叛直哉的賬;和夏油傑待在一起的賬……

到時候,夏油先生也會被遷怒的!

想到這裡,禪院藍的面色發白,心底後悔不已。

「怕什麼?我會帶你出來,當然是做好了準備。」夏油傑笑眯眯地說:「你的方案,並不能解決問題。就算能逃回醫院,難道你要在醫院住一輩子嗎?」

藍沉默了。

確實,她不可能在醫院待一輩子。但是除此以外,她不敢做任何事。從禪院家逃走,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

「我認識一些地下商會的人,他們在出售身份的證明。」傑拋了拋手裡的打火機,輕鬆地說:「到時候,我幫你準備一個新的身份,以後,你就不是禪院藍了。這樣一來,任憑御三家如何搜索,也找不到你的蹤跡。」

聞言,禪院藍輕輕睜大了眼睛。

還能……這樣?

「真的……不會被找到嗎?」藍有些狐疑。「那可是禪院家……」

「不會被找到的。」傑很篤定,語氣也輕鬆,「放心吧。」

他的話語,撫慰了禪院藍。她低下頭,心輕輕地跳快了幾拍。

她真的可以……離開禪院家嗎?這樣毫無徵兆、突如其來地離開?為什麼,她的心裡並沒有任何的踏實感呢?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一道尖銳憤怒的女聲:「傑!你竟敢騙我?」

藍和傑都愣了下。兩人抬頭,發現一個上班族打扮的女性正怒氣沖沖地站在巷口——是傑的女友。

女人踩著高跟鞋,大踏步走進來,拿手指指向傑的鼻子:「你不是說,你是有緊急的工作,才爽我的約的嗎?這又是怎麼回事?這個女孩,就是你的『工作』?」

面對女人的憤怒,傑尷尬地說:「佐和子,你聽我說,她確實是和工作有關……」

「少騙人了!」名為佐和子的女人愈發憤怒,「每一次約會,你都會說『工作』『工作』,然後丟下我不管。因為你說去遲了就會有人受傷,我才一直容忍著你。沒想到,這根本就是你的騙術!你只是去和別的女孩子約會而已!」

禪院藍眨了眨眼,終於意識到自己被當成了第三者。

她想解釋,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事。

佐和子拿食指點著傑的鼻子,發了好一會兒的火,然後氣沖沖地說:「我們分手了,就這樣吧!」緊接著,她便轉身離開了。

巷子里恢復了一片寂靜,彷彿佐和子沒來過似的。

禪院藍擔心地看向夏油傑,小聲說:「夏油先生,你去追一下她吧。解釋解釋的話,應該可以說清。」

傑嘆了一聲,揉著眉頭說:「算了,也是該分手的時候。我和她不怎麼適合。」

藍愣了愣:「這樣不要緊嗎?」

「不要緊。」傑很自在,並沒有任何分手的難過:「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有很多人無法保持長期的關係。佐和子不喜歡總是爽約的男人,恰好我又不得不爽約,我和她並不合適。」

藍疑惑:「『不得不爽約』的意思是……」

「是因為任務哦。」傑笑眯眯的,眼睛如狐狸:「咒靈忽然出來作亂,我總不能放著不管,跑去約會吧?那可是會死人的東西。——我說過的,我們咒術師,就是為了拯救弱者而存在的。」

在咒術師的職責面前,戀人也好,愛情也好,都變得不重要了。這就是現在的少年夏油傑的想法。

「反倒是你,抱歉啊,被佐和子牽扯進來了。」傑望著前女友離開的方向,有些無奈地聳肩:「她就是這麼暴脾氣。這一點上,我們也很不搭呢。」

藍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看了看巷子外頭,小聲地問:「現在該怎麼辦呢?」

傑思考片刻:「辦新的身份,需要做些準備。這段時間,你就先住在我家吧。」

「什、什麼?!」藍的臉立刻漲紅起來:「不能那樣……」

「我住咒高宿舍,不住家裡。」傑立刻看出她在想什麼。「而且,我的父親和母親長期外出,目前都不會回家住。」

禪院藍咬了咬嘴唇,還是猶豫。在她心裡,這是相當給人添麻煩的做法。

但是,傑卻已經拍了拍她的肩,說:「走吧?」

*

吱呀一聲,公寓樓的門被推開,夏油傑打開了電燈開關。

禪院藍小心翼翼地站在走廊上,不敢踏進去。

傑將更換的拖鞋放在地毯處,慢悠悠提醒說:「一直站在外面,會讓鄰居感到困擾。也許一會兒,他們就去找大樓管理員告狀了噢。」

聞言,禪院藍縮了一下,老老實實地進了房間,換了鞋子。

傑關上門,心底說聲「果然」。比起勸她接受某事,還是直接用「會給人帶來麻煩」的道德感來威脅她比較有用。

這是一間普通的公寓,二室的格局,適合一家人居住。屋內有些雜亂,沙發上丟著沒摺疊的衣服,既有成年男子的西裝,也有家庭主婦的長裙。

「房租一直是我出錢,但不知道為什麼,爸爸和媽媽反倒不愛住在這裡,更喜歡鄉下的老家。」傑隨便拎起柜子上的合影相框看了看:「大概,他們不喜歡『咒術師』這個身份吧。」

傑放下相框,推開卧室的房門:「小小姐,今天你就住這裡吧。雖說是我的卧室,但已經有半年以上沒住過了,你可以放心睡,不會有臭男人的味道的。」

他這種自嘲揶揄的說法,讓藍放鬆了心情:「我才沒有嫌棄夏油先生的意思。」

「浴室就在旁邊,食物的話,只有速食餅乾之類的。想吃新鮮的東西,得打電話叫外賣。」傑在沙發上坐下來,拿起一張餐飲店的廣告單,問道:「你喜歡吃什麼?披薩?炸雞?你應該不是那種喜歡減肥的人吧。」

禪院藍眨了眨眼,低聲說:「餅乾就可以了。」

傑失笑,像是有些無奈:「別這麼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和禪院家的人可不一樣。」

最終,他叫了兩份烏冬面的外賣。因為店鋪很近的緣故,店員很快就將面送來了。

「呀,今天你在家啊?」送烏冬面的是個一頭金髮、眉毛粗粗的少年,看起來無精打採的,胸前的名牌上寫著「我妻善逸」的大名。因為常在附近送外賣的緣故,他對夏油家這一帶很熟悉。

傑敷衍地點頭,接過了烏冬面。

就在這時,送餐的少年敏銳地看到客廳內坐著一個少女。他立刻眼睛一亮,整個人精神起來:「有女孩子?!還是可愛的女孩子?!傑,他是你女朋友嗎?不是的話可以和我結婚嗎?」

傑:……

「你誤會了。」傑尷尬地說著,又催他離開,然後合上了門。

禪院藍坐在沙發上,慎重地問:「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傑把面盒遞給她,笑眯眯地說:「吃吧?不用客氣,我請客。我們咒術師的薪水可是很高的哦。」

藍確實有些餓了。她道了謝,猶猶豫豫地接過了裝有涼麵的面盒。當她打開盒蓋時,眼睛都亮堂起來了。

傑看著她,心底感到了一絲滿足。

這就是身為咒術師的好處吧?每次解救了弱者,他都能強烈地感受到「大義」的存在。他的努力、他的生命,全部都是有意義的。他被某些人不斷地需要著。

就在這時,傑的電話響起來了。他低頭一看,是好友五條悟的電話。

「我接個電話。」和藍如此說了聲后,他就走向了陽台,又特意將玻璃門合攏。然後,他才按下了接聽鍵:「悟,怎麼了?」

「傑,你在和女人待在一起嗎?」電話那頭,悟的聲音吵吵嚷嚷的:「我記得,你今天晚上要去品川車站那邊和女朋友約會……」

傑掃了一眼客廳里正在吃烏冬面的禪院藍,笑著說:「是啊,我正和女人待在一起,怎麼了?」

五條悟咬牙切齒地說:「我剛剛得到消息,藍她被人綁架,失蹤了!就在禪院族人的眼皮子底下失蹤的!」

夏油傑眨了眨眼,驚訝地說:「啊,怎麼會這樣呢?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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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界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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