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上謫仙人，暴屍於荒野
李浩然警覺看向面前的程三。
剛才那種強度的衝擊波下，即便李浩然這種才氣灌頂兩次的肉身都險些承受不住。
程三不過是稍微有點肌肉的莽夫，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程三指了指地上翻倒的馬車：「多虧了這輛馬車蓋在了我的身上，要不然我這條命肯定要交代在這了。」
李浩然看到程三的確受傷了，這才神色自然了一些。
青青還驚魂未定問道：「少爺，我們會不會死啊？」
李浩然輕輕摟了摟青青的肩膀，安慰道：「應該只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們應該不會有事的。」
說話之間，程三已是用力將馬車推了起來，面帶歉意對李浩然說。
「李少爺，青青姑娘，俺這條命是你們救的……」
「到青龍鎮的這條路，我也不好意思收你們錢了，咱們同路一起走吧！」
青青趕緊說道：「程師傅，你也受傷了，我們怎麼可能把你拋在荒郊野嶺的。」
李浩然本來對程三有所懷疑，但此時被青青一說，他只得正色道。
「程師傅，天有不測風雲，你也不必客氣，該是多少錢還是多少錢。」
「我們一個子兒不會少你的。」
程三笑了起來：「李少爺大氣！」
程三牽回了兩匹瘦馬，重新套好籠頭，又給它們餵了一些燕麥壓驚。
李浩然重新生起篝火。
青青把車廂里散落出來的東西裝回車廂，小心翼翼地收拾了起來。
不一會，青青探頭出來，輕聲道：「少爺，我好像犯錯了。」
「車裡你裝書的一隻箱子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我到樹林里去找一找吧！」
李浩然皺了皺眉，出聲道：「青青，晚上太危險了，白天再去吧！」
青青已從車裡跳了下來，拾起一根樹枝當火把，笑著說道：「萬一晚上被野狼叼走了怎麼辦？」
「少爺，我去樹林里找一找，馬上就回來！」
李浩然也從篝火里拾起一根樹枝，笑著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俯下身來，輕輕在她的鼻尖上颳了一下，笑道。
「你擔心野狼把我的書箱叼走了……」
「怎麼不擔心野狼把你給叼走啊？」
青青的臉上頓時緋紅一片，不知是害羞，還是倒映的篝火。
程三看到兩人離開篝火範圍，朝著樹林深處走去。
坐在篝火對面的他面色驟然一冷。
在他身後的夜色之中，驀然走出一名穿黃衣，戴黃巾的青年男子。
男子周身黑氣漸漸如水流散去，恭聲開口問道。
「渠帥，既然懷疑他寫了驚聖詩。」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那個小子？」
程三此時不怒自威：「蠢材！」
「如果我要殺的只是一個普通秀才，何必我來動手？」
「如果我殺的是能寫出驚聖詩的秀才，你覺得蜀國的文聖會不將此事徹查到底嗎？」
程三冷冷道：「我們太平道經過這些年休養生息，甚至得到了朝堂上的一些幫助，才終於在蜀地站穩了腳跟。」
「如果蜀國文聖知道，他是死於我們太平道之手。」
「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挖地三尺把我們給揪出來？」
在他身後的黃衣男子神色頓時一僵，忙不迭說道：「渠帥，是弟子想淺了。」
化名「程三」的太平道渠帥又說道：「我今夜原本想用符籙激發此地的陰魂鬼物，借刀殺人取他性命。」
「奈何天公不作美……」
「今夜居然有四名來歷不明的從心境高手在此地對決，餘波直接粉碎了那些鬼物。」
程三繼續說道：「今夜雖然可惜，但不代表以後就沒有機會。」
「這個小子倒是機敏的很，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我到峨眉山之後，就沒有理由再跟著這個小子了。」
「我還要在川中郡處理一些事情。你盯好他！」
黃衣男子朝「程三」拱手恭敬道：「是，渠帥！」
話分兩頭，李浩然與青青舉起火把才走入樹林。
兩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圍，冷不丁腳下傳來「咔嚓咔嚓」好像是踩在枯樹枝上的聲音，一路上都在響。
青青好奇的將火把向下一移，頓時驚叫了起來。
「死，死人！」
李浩然一把摟住青青，讓她把臉貼在自己懷裡。
他將火把向下一移，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滿地皆是碎骨頭，鋪了一地，剛才他們居然都是踩在這些碎骨頭上走過來的！
李浩然俯下身來，撿起地上的一把碎骨頭。
「這些碎骨，腐朽年代各不相同，但好像都是一瞬間被斬斷的……」
李浩然心內琢磨道：「如果說這些屍骨是同時死去，露屍荒野，那麼為什麼年代各不相同？」
「可如果這些屍骨是被人從墳里挖出來的，那為什麼會在同一時間被斬碎呢？」
李浩然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他的識海驟然異動，被他撿在手裡的骨片上驀然有一道細微黑氣升起。
李浩然一眼就看出了這道黑氣與四年瘋病時盤踞在他體內的那道……
不能說毫不相干，只能說一模一樣。
李浩然順手就將手裡的骨片放入了衣袖之中。
突然，青青又拱了拱李浩然，低聲道：「少爺，書箱那邊，好像……好像有鬼！」
李浩然循著青青的手指方向，果然看到了一棵槐樹下滾落著那隻木質的書箱。
書箱已經散架了，各種書籍散落一地，跟雪白的骨片混雜在一起。
但這還不是最滲人的……
那棵老槐樹的樹冠上，掛著一道人影，無數根樹枝從那人影的胸前穿透而過。
鮮血將樹下的書籍都污損了許多，大蓬鮮血從樹冠順著樹榦流淌下來。
即便是在現代看過無數鬼片的李浩然都被嚇得不輕，更不要說青青了。
「少爺……」
青青帶著哭腔道：「要不這書箱咱不要了，咱們回去吧？」
青青搖晃著李浩然的手：「好不好，少爺？」
李浩然舉起手裡的火把，朝著樹冠上的人影照了照，驀然就愣住了。
樹冠上掛著的人，赫然就是今夜攔截白衣文士的一名從心境修鍊者。
他從高空墜落，砸落在這棵老槐樹上，直接被樹枝萬箭穿心。
死的已是不能再死了。
李浩然看了看那具屍體，輕聲安慰青青道：「不是鬼。是已經死掉的人，應該是今晚追殺那白衣文士的一個從心境修鍊者。」
青青聽到李浩然的話，鬼使神差道：「少爺，那你要把他放下來，看看身上有什麼寶貝嗎？」
李浩然本來還礙於面子，不好意思說，想不到被青青先說了。
他老臉頓時一紅，蜷起手來，乾咳一聲，一本正經道：「青青，我們肯定不能放任這位前輩暴屍荒野的……」
「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義……跟身上有什麼寶貝無關。」
「我們絕對不是為了他身上的寶貝，而是為了心中的道義，明白嗎？」
青青似是綳不住了，直接笑了起來：「知道了，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