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罪臣糜芳後人
黑衣人繼續說道:「我見你身手不凡,便想引你出來再試你一次。」
「所以,我一直在故意引你來到我們糜家。」
李浩然環顧四周,開口說道:「沒錯,此地的確是一個適合談事情的地方。」
「武陵春畢竟人多口雜……」
黑衣人看向李浩然說道:「密使大人,夜晚風涼,你我兩人站在屋頂談話,未免太過招搖……」
「不如進屋一敘如何?」
李浩然這才發現,他們兩人隔著一處走廊,居然就這麼杵在屋頂上聊了這麼久……
也虧得是夜深人靜,這裡又是糜家的私人宅院。
要不然真的是早就被人發現了……
片刻之後,糜家客廳之內。
已經換回一身女裝的糜玥緩緩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她肌膚勝雪,一身青玉素裙,畫了淡妝,明眸皓齒,更顯光彩照人。
李浩然不禁想起書上看過的一則軼事。
劉備娶糜夫人,有人送了一尊白玉雕成的美人作為賀禮。
糜夫人與白玉美人站在一起,一時竟難以分清誰是玉人,誰是真人。
此時,李浩然看到面前的糜玥,不得不說一句……
古人誠不我欺也。
糜玥低身為李浩然上了一杯茶,自己退回到不遠處坐了下來。
這糜玥雖然表面客氣恭順,但李浩然還是可以從他的表現看出一股欲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
不過,李浩然倒也覺得正常。
潛伏在荊州的死士家族已經過去了千年。
蜀漢國特使的到來,意味著家族平靜的生活就此打破。
可能輕輕巧巧的一個命令,家族就需要做出犧牲,甚至需要付出毀滅的代價。
若是對方熱絡殷勤,完全不見任何的疏離態度,李浩然反而會起疑心。
李浩然漫不經心的問道:「如果我接下了你的試探,但是答不上你的接頭詩,那又該如何?」
糜玥一邊給自己沏茶,一邊開口說道:「如果答不上來,那你十有八九是解煩軍的人。」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自然要與你以命相搏。」
「若是將你殺了便好,若是殺不掉你,我自會跟我父親一樣,不會連累整個糜家!」
李浩然聽到這話,心裡微微一凜。
不愧是蜀漢國精心挑選出來,潛伏在荊州的死士家族。
他沒有想到面前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性格也如此剛烈。
李浩然抿了一口茶說道:「糜這個姓,是你們家族本來的姓氏嗎?」
糜玥眉頭微微一皺,開口說道:「密使大人,你是在懷疑我們糜家的忠心嗎?」
李浩然開口問道:「難道,你們家族真的是……」
糜玥看向李浩然,居然不惱,語氣平靜說道:「正如閣下所想。」
「我們死士糜家,正是當年蜀漢丟荊州的罪臣糜芳後人。」
李浩然之前猜測,這一支是糜氏可能是當時沒有遷入巴蜀的後人。
糜家是漢昭烈帝時期的后族外戚。
糜竺在劉備稱帝之後,官拜安漢將軍,地位還在軍師將軍的諸葛亮之上。
糜家對於蜀漢國,自然忠心耿耿。
除了一個例外,那就是糜竺的親弟弟,漢昭烈帝的小舅子——糜芳。
呂蒙白衣渡江奇襲荊州,糜芳與傅士仁舉城不戰而降,致使關聖戰死麥城,荊州淪入吳國之手。
荊州淪陷,關聖戰死,糜竺為此向漢昭烈帝面縛請罪,不久慚愧病死。
李浩然微微皺眉道:「糜芳後來不是……」
他記得《三國演義》里記載,糜芳與傅士仁後來在夷陵之戰前殺了吳將馬忠重新投奔了蜀漢。仟仟尛哾
漢昭烈帝拒不納降,讓關羽之子關興在關聖牌位之前將兩人活剮,以祭奠關羽在天之靈。
怎麼這個世界里的糜芳還……
糜玥見李浩然疑慮,她便主動開口說道:「先祖糜芳當年受傅士仁蠱惑,一失足成千古恨,尤其是害得關聖兵敗身死,兄長糜竺慚愧而死後,更是羞愧不已。」
她緩緩說道:「我家中記載,先祖屢次意願歸漢,但自覺罪孽深重,怕被清算,不敢成行。」
「先祖糜芳後來留在吳國為將,也一直為吳國人所不齒。」
糜玥輕聲說道:「先祖為吳國效力,也曾經立下過戰功。可竟連一個罷官回家的虞翻都敢當眾諷刺先祖。」
糜玥嘆了一口氣說道:「先祖與虞翻相遇在江上,先祖的船先至且人多,要虞翻讓路……」
「虞翻當眾嘲諷先祖說『失忠與信,何以事君』。」
「又說『傾人二城,而稱將軍,可乎』。」
李浩然知道,這話說得極其陰陽怪氣。
意思是,糜芳失去了忠誠和信用,拿什麼來侍奉君主?
使別人失去了兩座城池,居然還稱為將軍,這合適嗎?
李浩然聽到這話,冷笑說道:「這虞翻陰陽怪氣可真是一把好手!」
「那傢伙在赤壁之戰前與張昭一起主張降曹,後來被諸葛丞相舌戰群儒,丟了大臉。」
「你先祖糜芳雖然糊塗,但虞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有什麼資格嘲諷別人?」
李浩然話音落下,糜玥美目之中流露出一絲詫異,態度也比起之前熱絡了不少。
她朝著李浩然微微一福:「密使大人仗義執言,糜玥感激不盡。」
糜玥嘆了一口氣說道:「先祖羞愧欲死,惟願以殘軀補救失荊州的大錯。」
「後來吳主孫皓意圖背盟偷襲永安白帝城,先祖臨終前將消息通過商賈秘密通給蜀漢國。」
「白帝城守軍沿江設防,嚴陣以待,東吳見白帝城已有準備,只得班師作罷。」
「先祖在病榻上等到了飛羽軍都督姜維的密信,與我糜家訂下死士之約后含笑而終。」
李浩然微微一愣,開口說道:「想不到這其中居然還有這樣一段往事。」
「你先祖糜芳一時糊塗犯錯,不僅一生愧疚償還,更讓子孫千年都做蜀漢國的死士以贖罪……」
「這等忠義,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糜玥笑了笑說道:「密使大人,這些陳年往事就不提了。」
「不知你這次來武陵郡城,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