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古人誠不我欺也
許勁臉上頓時一抹慍色。
這李亮明顯沒有腦子,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主動提及此事!
他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李浩然在眉山學塾一天,你都沒有入學的資格,這是規矩。你聽不明白?」
李亮頓時大怒:「姓許的,你收我們家那件珊瑚筆架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說絕對能幫我搞定李浩然,一定能讓我進眉山學塾。」
「你堂堂一個而立境的學塾夫子,說話跟放屁一樣!」
李浩然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
許勁來到眉山學塾差不多就是李浩然犯病前後。
果然是大房李亮與夫子許勁勾結,謀奪自己的學塾名額。
話音未落,謝靈韻不禁冷笑了起來:「好你一個許勁,難怪你今日頻頻提到李家在學塾的名額一事。」
「原來是無利不起早!」
謝靈韻看向李亮道:「李亮,你剛才所說,可願作為陳堂正供?」
許勁眼神森冷,李亮剛想說話,突然……
「大風歌!」
話音落,許勁髮髻散開,黑髮亂舞,有狂風隨他一指向前。
「咔!」
狂風席捲,整座馬車瞬間散架,李亮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吐血。
李浩然驀然一愣,旋即驚喜萬分。
「僅僅是最低的而立境戰詩,威力居然這麼大!」
《大風歌》是而立境文士可使用的戰詩,以詩文引導天地靈氣形成狂風攻擊對手。
與只會拳腳功夫的而立境武夫比起來,戰力差距簡直天壤之別。
文可殺敵,詩可破軍。
古人誠不我欺也!
此時,謝靈韻反應過來,怒道:「許勁,你想殺人滅口?」
許勁看向倒在地上的李亮,冷聲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毀我清譽,污我文名。便是殺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念你年紀尚小,又是初犯,我才薄施懲戒。」
他抬起右手,兩指併攏如劍,指向李亮道:「若我再聽到你信口雌黃,我必殺你!」
李亮大口吐血,連連磕頭求饒:「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身邊惡仆踉蹌起身攙扶起李亮,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許勁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冷笑,轉身走回學塾。
謝靈韻正要動怒,旁邊的中年儒士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輕聲搖頭道:「謝夫子,事關學塾體面,得過且過。算了吧!」
謝靈韻有些無奈,她忽然抬起頭看了李浩然一眼,提醒道:「明日未時的茶會,不要忘記!」
李浩然臉色一尷,只得低聲拱手道:「是,夫子。」
熱鬧看完了,學塾門口的人群也漸漸散了。
忽然,一名青衣少女衣裳單薄,穿過人群,一下撲倒在了李浩然的懷裡。
「嗚嗚,少爺,你剛才嚇死我了!」
李浩然驀然一愣,低頭看懷裡的少女,略顯清瘦的白皙面龐,眼若燦星,眼角有一顆淚痣,身材小小如花蕊含苞。
雖未長開,但已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他隱約記起來,這姑娘是自己的貼身丫鬟——青青。
他自幼父母雙亡,青青是母親撿回來的丫鬟,養在身邊。
父母故去后,兩人相依為命,名為主僕,實如親人。
李浩然十九歲,青青十六歲。
兩人感情之深,甚至李浩然神魂在現代的那十九年裡,有時都會夢到青青。
夢裡的青青總是梳著高鬟飛仙髻,青衣如秋水,眉眼彎彎,甜甜笑道:「少爺,你回來了!」
恍然間,彷彿一別十九年,他終於回來了。
李浩然看向懷裡的少女,笑著說道:「我這不是沒事嗎?」
少女破涕為笑:「少爺,你什麼時候偷偷練的拳腳功夫?」
「他們居然那麼多人都沒打過你!」
此時人多口雜,李浩然自是不可能跟青青細講自己得了諸葛亮的聖光眷顧。
如青青說「偷偷練的拳腳功夫」解釋起來就很好。
李浩然稍稍回想之前的記憶,抬起手來輕輕在少女的鼻尖上颳了一下,笑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裡等我回去嗎?」
少女有些委屈道:「少爺,我們沒有錢付房租了,我被房東趕出來找你。」
「他說我們要是給不起房租,就要扣下少爺的筆墨紙硯跟藏書抵債。」
李浩然這才回憶起來,自他「瘋病」犯了之後,族裡就斷了他的月錢,想逼他主動退學。
這四年來,他都是靠著早年出名時的潤筆之資死撐,住在一間馬廄改的陋室,過得十分清苦。
家中甚至一年都吃不上一回肉,青青還要做織補針線活來幫李浩然抓藥看病。
否則也不至於青青十六歲還瘦瘦小小,如同十三四歲的模樣。
「青青,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他有些心疼地看了看面前的青青,心中暗暗說道。
主僕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從學塾回了家。
說是家,無非是一間四面漏風,用馬廄改的茅屋,裡面只有一張鋪著草席的木板床,一對舊桌椅,一隻舊書架。
茅屋跟旁邊富麗堂皇的四合院彷彿不是一個世界。
主僕兩人才到家,有人就手握一把銅鎖,跨進門來。
那人叫呂文財,四十歲,是旁邊四合院的主人,李浩然的房東。
他賊眉鼠眼,一雙眼睛不停地在李浩然身後的青青身上打轉。
「李浩然,你要是實在交不出房錢,把你丫鬟賣給我。」
「反正你已經是個窮光蛋了,給你也養不起。我高興起來,還可以順便免你一個月的房租!」
呂文財說話間就要伸手去拉青青的袖子,陡然……
李浩然一把攥住呂文財那隻咸豬手,用力一攥!
「咔嚓!」
呂文財頓時尖叫起來:「李浩然!你拖欠房租,還動手打人!」
李浩然死死攥住呂文財的手,冷聲道:「呂文財,欠你的房租,我不日自會補齊。」
「你憑什麼對我的青青動手動腳?」
青青躲在李浩然身後,又驚又喜。
她從沒想過平日里弱不禁風,總是息事寧人的少爺,今日居然主動幫自己出頭。
但她還是怯生生地拉了拉李浩然的衣袖,低聲說:「少爺,不要為了我惹事了。我沒事的……」
呂文財居然不知收斂,依舊叫囂道:「憑我是眉山縣呂家的人!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話音未落,只聽得巷口方向,有一個清冷聲音道。
「從此以後你不是了!」
「我們眉山縣呂家,沒有你這種不長眼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