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一顆老鼠屎
豪華馬車一路行過都江郡城的街道，引來無數側目，很快就到了江月樓外。
都江郡城依岷江而建，江月樓則在郡城朝江一面。
四層樓的江月樓頂，可以遠眺伏龍觀、李冰祠，風景獨好。
劉狄本來以為許麒肯定要鋪張浪費一般，說不定還要跟暴發戶一樣誇耀誇耀自己家的財力。
沒曾想到，許麒所謂的便飯，居然真的是家常便飯。
時令鮮蔬，岷江魚蝦，配上樸素的烹調方式。
眾人用當地土釀的黃酒佐餐。
如此一來，反而博得了劉狄的不少好感。
想要討好飛羽軍的鉅賈富貴太多了。
只要劉狄願意，每天山珍海味都不會重樣。
也就是御酒貴蘭春這些有錢人輕易搞不到而已。
但這種酒席，吃了會有負擔。
劉狄進飛羽軍第一天，當時還是校尉的姜其鹿就跟他說過。
富商巨賈們請你一桌酒席，就要從你手裡摳出兩頓飯，甚至十頓飯的銀子。
最後這錢要麼是從蜀漢國庫里出，要麼是民脂民膏里出！
所以，許麒以家常便飯招待劉狄，反而正好對了劉狄的胃口。
這飯吃了沒有負擔啊！
席間推杯換盞，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打聽起許麒的身世來。
許麒是巴州人士不假，但許家卻是這幾十年來巴蜀新近崛起的大財閥。
各種生意都經營，居然連南蠻的生意都做。
江月樓不過是其中一處產業，由許家外放出去的老奴財叔打理。
許麒進城的時候，正好被財叔從許家帶出來的下人遇到了。
這才有了財叔「接駕」的那一幕。
劉茂要巴結劉狄，跟財叔要巴結許麒，其實是一個道理。
之後，許麒又一五一十地說自己中舉以後，如何被父親一個人趕出家門找機緣，如何在鐵索橋被李浩然救了。
他又如何在羅浮洞仗義「撒錢」救下李浩然。
下山的時候，他又怎麼被白毛獼猴王帶一眾猢猻洗劫一空。
之前他在青龍鎮轉了一圈，發現這鎮子上居然沒有許家的產業。
離了個大譜。
許家少東家在心裡默默記下了眉山縣青龍鎮這個地名。
然後他慫巴巴地做了一路最窮富二代。
劉狄笑道：「我說你在青龍鎮據點附近轉悠啥呢……」
「原來是在找你家開的店啊！」
許麒無奈道：「不然呢？」
「找機緣也不在鎮子里找吧？」
眾人中午吃完飯，財叔又上了各色小吃，以及當地釀的果酒。
之前馬車上陪伴眾人的美艷少女過來獻了幾首小曲。仟韆仦哾
眾人邊吃邊聊，不覺日頭西沉。
許麒又說入夜以後，明月在水，樓影在天，江月樓上賞月最是一絕。
意思是要劉狄留下來把晚飯也給吃了。
「你們是不是還要留我吃宵夜，約我吃早茶？」
許麒撓頭，李浩然大笑。
劉狄推辭不受，在江月之間御劍而走。
漆黑長劍在天，明明月亮在水，消失在天地之間。
待到那一點飛劍殘影消散，劉茂與許麒跟李浩然以武士禮抱拳告別。
待到劉茂下樓，財叔忽然就慌慌張張地進來了。
「少東家，出大事情了！」
他看了許麒身邊的李浩然一眼，似有些為難。
許麒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癱。
「沒事，正常說。我跟浩然那是過命的交情……」
「穿一條褲子，蓋一床被子的那種。」
財叔看李浩然的表情頓時就不一樣了。
他以前看李浩然總覺得是少東家外出遊歷時隨便交的窮朋友。
這種朋友，少東家以前交的多了。
只要聊得投緣，就算你是街上的乞丐，也能請你進許府吃飯。
不過這種朋友聚的快，散的也快。
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平平無奇，跟少東家的關係這麼好……
關鍵「穿一條褲子，蓋一床被子」，這是啥情況？
財叔心裡嘀咕了一句：「壞了，格局小了。」
少東家原來好這一口啊！
李浩然趕緊否認道：「姓許的，你別瞎說八道，你這是壞我清譽！」
許麒大笑起來：「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就對了。」
財叔趕緊投過去一個「懂了」的表情，沉聲說道：「少東家，不知道誰在本屆參會的都江郡城士子當中嚼舌根……」
「說十個人的隊伍讓混進了兩個濫竽充數，拖後腿的關係戶……」
「其他八人已經聯名向郡守上書舉報，說如不取消這兩人的參會資格，就……」
許麒皺眉問道：「就什麼？」
財叔為難道：「他們另外八人就要去汶川縣參加文會了。」
許麒撇了撇嘴：「讓他們去就是了！都江郡城連續三屆都是頭甲，還怕沒人來嗎？」
李浩然卻皺眉道：「此事未必如此簡單！」
他看向財叔問道：「前輩，帶頭鬧事之人，是不是姓劉？」
財叔連忙點頭道：「對，就是姓劉，好像還是什麼眉山縣這一屆的茂才！」
李浩然看向許麒，冷笑道：「你看吧，有人在背後搗鬼！」
許麒在剛才眾人攀談的時候，已經知道劉鵬松跟李浩然的過節，他咬牙道。
「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讓他們棄賽好了，關我們什麼事！」
李浩然皺眉道：「如果你是都江郡城的百姓，你們城連續三屆都是頭甲，前面九年都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突然因為文會上塞了兩個關係戶，其他八個人不幹了，導致都江郡城這屆可能連前三甲都沒有……」
「你覺得城裡的百姓會不會把你的江月樓給砸了？」
李浩然說到這裡，財叔不禁一怔。
面前這個書生也就跟他們少東家一般年紀，居然思慮得如此清楚。
江月樓是許家的產業，很多人都知道。
許麒是許家的少東家，參加了文會，這件事情也是紙包不住火。
這也是他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找到許麒商量的原因。
而這件事情的最優解就是，讓李浩然退隊。
許麒一個人在隊里，這事情就不難辦，江月樓自然有本事擺平。
財叔不好跟許麒明說，也希望避著李浩然。
但這最關鍵的一層窗戶紙，財叔沒法直說，卻已經被李浩然自己點破了。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財叔只得說道：「此事恐怕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他們八人真的會集體罷會！」
「此事恐怕難以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