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切換
「我？我能怎麼辦呀？！她現在根本不聽我說的話——我如果再往前一步，她肯定會朝我開槍的！」
克莉絲求助地看向萊厄，雖然比起萍水相逢的萊厄，她肯定更加信任康斯坦斯，但眼下的情況似乎也只能依靠萊厄這個與她同行了一小段時間的陌生人了，「再說了……怎麼樣才能證明自己是自己啊！這根本沒道理啊？」
「既然說不通，那就先讓她能好好說話之後，再和她溝通咯。」
萊厄用鼓勵的眼神看向克莉絲，「快，上去把她制服吧，先把她手裡的槍給卸了。」
克莉絲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讓我去制服她？她手上有槍耶！我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修女而已，最多上去送死！」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看樣子克莉絲需要一點「動力」，所以萊厄直接伸手推了她一把。
克莉絲沒想到萊厄會突然動手，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踉踉蹌蹌地往前跌了幾步。
「別過來！」
「砰！」
看到克莉絲和萊厄的動作，似乎現在神智有些不太清醒的康斯坦斯直接扣動了扳機，子彈從槍口呼嘯而出。
然而，見了鬼的是——這子彈的朝向卻不是對著跌跌撞撞走向前的克莉絲，反而是對準了站在後面一步未動的萊厄！
「？」
萊厄雖然沒預料到居然這子彈會是朝他來的，但好在超越常人的身體素質讓他在子彈出膛的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他毫不猶豫地準備向一旁撲倒閃開——但意外接二連三地出現了——他在這一瞬間，突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明明他已經做好了閃開的準備，但身體卻就這樣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就好像在抗拒他的指揮一樣。
於是，下一刻那顆子彈就精準地命中了萊厄的眉心，狠狠地穿透了他的頭顱。
一個血紅的圓點浮現在了他的額頭。
萊厄直直地向後傾倒，「砰」的一聲重重砸在地上。隨著視線瞬間的恍惚，日光徑直照耀在他的眼眸之上，隨即萊厄的意識再度陷入黑暗。
克莉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張開嘴巴愣愣地看著中彈倒地的萊厄，一時間驚駭到失聲，愣了五六秒，才終於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啊啊啊！子彈……他……頭……啊啊啊！」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沒有消失？！他不是假的嗎？！」
比克莉絲更加不可置信地竟是康斯坦斯本人，她持槍的手瘋狂顫抖著，幾乎握不住那把槍，她看著倒在地上，鮮血從頭部開始流淌蔓延的萊厄，臉色變得鐵青，踉踉蹌蹌地朝著萊厄所在的方向走去，「不可能的，都是騙我的……這都是幻覺！那傢伙不可能躲不開的，這隻不過是把中看不中用的滑膛槍而已……」
克莉絲驚恐地看著越發逼近的康斯坦斯，下意識地不斷後退著，嘴唇顫抖著，口中無意識地呢喃道：「不……不要……」
但康斯坦斯直接略過了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幾個跨步就來到了萊厄的身邊。
踩踏在蔓延到地面上的血泊，只能感到一陣粘膩和溫熱。看著萊厄眉心的那個有著輕微灼燒痕迹的血洞，康斯坦斯忍不住瞳孔猛縮，緩緩蹲下身來，向萊厄的鼻尖伸出手去。
於是下一刻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康斯坦斯的手還沒有探到萊厄的鼻息，
就突然被緊緊地攥住了手腕。
是萊厄突然伸出了手。
他手上沾著的溫熱鮮血順著指尖流淌下來，與康斯坦斯的手腕接壤，隨即沿著她的手臂開始蔓延。
「嘶——真是感謝啊，我還以為下一次想要出來，至少還得等上十天半個月的呢。」
「萊厄」直挺挺地坐起，另一隻手摸了摸眉心的空洞，摸了一手的鮮血，他朝著瞳孔地震的康斯坦斯露出一個稱得上是詭異的笑容：「不過……確實挺疼的，下次不準了喲。」
「不……不好！快，康斯坦斯姐姐，快離他遠一點！危險！」
一旁的克莉絲立刻注意到了萊厄的異變，不久之前那種被支配的恐懼瞬間再度湧上心頭，這會兒她也顧不上康斯坦斯現在的精神狀態還是否正常，當即是脫口而出地提醒道：「那傢伙現在很危險！」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萊厄明明被擊穿了頭顱，居然還能活著……但這種令人本能恐懼的感覺是做不了假的！
「？！」
康斯坦斯感到一陣毛骨悚然，腦子還沒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已經下意識地揮動另一隻手，握緊了拳頭猛地朝萊厄打去。
「啪」
康斯坦斯的拳頭穩穩地落在萊厄的手掌心之中。
「別這麼急躁嘛～為什麼要這麼害怕我呢？我對你們可沒有惡意。」
「萊厄」臉上的笑容更加令人生厭，「倒不如說，你們應該感謝我才對——如果沒有我的話，光憑這一顆穿透頭顱的子彈，就足夠要了'本人'的性命，到時候你後悔也沒地方去哭哦。」
「你……你不是萊厄——你究竟是誰？剛才的他是他嗎？不……不對，為什麼中槍了卻沒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康斯坦斯的腦子亂成一團，她當了這麼多年殺手和偵探，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離奇的事件，這一切似乎都是從收到克莉絲的那封信開始的，從那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對勁了起來。尤其是眼前這個怪裡怪氣的萊厄——明明被擊穿了頭顱，現在卻還能活蹦亂跳地笑著說話！
「咦？聽你的語氣——你好像很希望我中槍了之後就真的死掉？這是為什麼呢？」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萊厄」湊到康斯坦斯的耳邊輕聲道：「難道我們不是多年的朋友嗎？嗯？」
「你根本不是他！」
康斯坦斯在一瞬間的慌亂之後，立刻重新將槍口對準了萊厄，她猛地將手從萊厄的手掌中掙脫，一邊後退了兩步，一邊迅速給槍裝填子彈。
「萊厄」卻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反而還嗤笑了一聲：「你還打算用這個來對付我嗎？雖然我還挺敬佩你的狠心和冷血，不過——滑膛槍這種早就被時代淘汰的玩意兒，本來就沒什麼殺傷力，更別提你手上的還是改制的手槍。就憑這個，用來當做裝飾品也就差不多了吧？」
康斯坦斯茫然地看著大放厥詞的萊厄——在眼下這個年代，線膛槍都還只是處於初步運用的階段，在軍隊中的持有率都低的可憐，滑膛槍還完全是市面上的主流——怎麼到了萊厄的嘴裡，就已經成了早就被時代淘汰的玩意兒？
而且……「沒什麼殺傷力」？這句話是認真的嗎？！
康斯坦斯看著萊厄眉心的血洞，咬了咬牙，終於還是狠下心來，再度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呼嘯著鑽出槍膛，但萊厄卻絲毫沒有躲閃的意味，硬生生地被子彈狠狠擊中右眼。
緊接著，令康斯坦斯感到不可置信地事情發生了。
子彈並沒有如同預想中的那樣將萊厄的腦袋貫穿，反而就好像是擊中了某種極為堅硬的物質一般，竟然在萊厄的眼球上擦出了星星點點的火光，隨即就被狠狠彈開，掉落在一旁的地面上。
萊厄的頭顱在子彈的衝擊下微微後仰，但卻毫髮無損。
「真是夠倒霉的啊，怎麼就選擇了攻擊我的右眼呢？」
萊厄笑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下次對準這裡吧？除了右眼，這顆腦袋的其他部位都是可以損壞的哦。如果真能那樣的話，我倒是要感謝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