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 170 章
舜安顏的動作很快。
在弘暉生辰過了十幾天後,他和五公主已經整理好行裝準備出發了。
五公主進宮來給各位親人道別的時候,哭成了淚人。但是,即便她在哭著,可心情卻是歡欣雀躍的,期盼著與夫君同游天地間的那種暢快。
「母妃,不是我說,駙馬這次真的是不容易。」五公主拉著德妃的手,啜泣著說:「他知道佟佳家的人對我頗有怨言,還總是想塞人到我們這一房來,為了護著我也為了不讓我聽那些腌臢話,特意帶我走的。」
想到夫君的好,她心中自然高興。
可是面對著疼愛自己的皇祖母和母妃,她又難過得很。
太后在旁嘆息著說:「你們且去吧。若是有不順心的,回來就是。」說著拿起帕子偷偷擦眼淚。
德妃也是又難過又欣慰,難過的是女兒即將遠行,欣慰的是駙馬沒選錯知道疼愛公主。
「你們記得來信。」德妃說完這句就哽咽了。
太后和德妃都十分疼愛五公主,只可惜五公主走的那一天,她們兩人無法出宮,只能讓四福晉替她們好好送五公主夫妻倆一程。
直到五公主他們啟程的那一天,全京城的人才知道五駙馬不是隨口說說而已,真的是要帶著五公主去游遍天下。
認識的人里有許多來為他們送行的,夫妻倆都一一謝過。
珞佳凝騎馬送他們倆出城。
到了城郊十里亭外,終是要道別了,五公主拉著七公主的手哭個不停,不住叮囑妹妹許多事情。
珞佳凝則把五駙馬喊到了一旁:「想必佟大人斥責過你吧?」
雖然舜安顏沒有抱怨過,但是珞佳凝光想想,就能知道佟國維怒叱他的時候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了。就算其他人,也想必是差不多的表情。
舜安顏嘆息了聲,復又展顏而笑:「家裡長輩自然是頗有怨言的。但是,我既然娶了芷筠,就得對她負責到底。她貴為公主肯下嫁於我,已經是我幾世修來的福氣了。我斷然不能讓她在京城的風言風語里暗自傷神。」
說罷,他回頭朝著妻子望了一眼,眸中深情遮也遮不住:「再說我和她都是喜歡悠然自得的性子。人生短短几十年,能和心愛的人走遍山川河流,那可是極其幸福的事情。四嫂又何必為我們而擔心呢。」
珞佳凝見狀,釋然笑笑:「原來妹夫想得這樣透徹,倒是我思維局限了。也好。祝你們一路順風。另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來信與我說。」
講著的功夫,她順手塞了個厚厚的信封到舜安顏的懷裡。
舜安顏到底是世家出身,接手的好東西不知凡幾。
他一下子就捏出來裡頭這大小應該是銀票,而且信封塞得滿滿的,想必裡頭有很大的數額。
剛才還鎮定自若的他,瞬間表情不自然起來,手忙腳亂把這個東西還給四福晉:「嫂嫂何至於這樣!」
珞佳凝不動聲色把東西又塞給他,淡淡道:「我不怕你吃苦,卻怕我親妹妹吃苦。你們這一路過去,想必有不少用錢的地方。你自己有的錢數量有限,你家裡可以幫助你的也有限。這些你都拿著,若你們遊歷時間長了,我會隔上一兩年給你們送一些過去。」
舜安顏急道:「可是……」
「我說了,我這是為了我妹妹生活安逸一些,特意給你們的。」珞佳凝笑道:「你不知道我是兄弟姊妹裡面最有錢的么?連皇阿瑪都讚賞我會做生意。你還怕我缺銀子?」
這個時候四阿哥走了過來。
他雖然不知道剛才福晉和駙馬說了什麼,但是,他看到了那個信封。
昨兒晚上福晉把銀票塞進信封的時候,已經把打算都告訴了他,所以他知道裡頭有多少銀子也知道為什麼舜安顏不肯接受。
說實話,胤禛真的是佩服四福晉。
很多細處他都無法替家人們考慮到,可是,她會考慮到。
比如這一次。
四福晉邊往裡面塞滿銀票,邊和他念叨,雇車子要花錢,吃飯要花錢,遊山玩水如果興之所至了寫字畫畫這些都要花錢。
不僅如此,到了一處地方總得住店吧?貴一些的店家就收拾得好,便宜一些的店裡說不定又發霉又潮氣,住著都得起疹子……
四福晉和他細數完這些后,把信口封好,特意和他說,不准他反對。
她是想讓妹妹過得舒心一點,所以他這個做哥哥的不許嫌她亂花錢——而且這些錢都是她賺的,他本也管不著。
看著洋洋得意的四福晉,胤禛心中十分感慨。
有這樣的賢惠善良妻子在,真的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拿著吧。」如今看著舜安顏難得手足無措的樣子,胤禛含笑道:「你四嫂就沒把你們夫妻倆當外人。你不拿著的話,她擔心你們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想必晚上都無法安眠。你別嫌她給的少就行。」
舜安顏苦笑道:「四哥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收著。」珞佳凝說罷,輕聲念叨:「幫我照顧好五妹妹。」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她依依不捨之情頓顯無遺。
舜安顏忙斂容認真回答:「四嫂放心,我一定會的。」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珞佳凝他們最終目送著那夫妻倆坐車遠去。
七公主剛開始還努力憋著,只小聲啜泣沒敢哭得太大聲,生怕姐姐擔心她。等到那個車子再也看不到蹤影后,她才嚎啕大哭,撲在張廷璐的懷裡難掩傷感。
她這才知道,當初她跟著夫君回家鄉守孝的時候,姐姐是多麼擔心地送別了她的。
如今她長大了,方才體會到這種至親離別的滋味。
五公主離開京城之後,七公主著實消沉了好一段日子。不過她現在懷著孕,為了孩子著想,她努力拋下那些沉重的想法,讓自己變得開心一些。
轉眼到了夏日。
某天胤禛回來的時候,帶給四福晉一個消息——西林覺羅夫人恐怕不行了,估計去世也就這一兩天的事兒。
珞佳凝聞言大驚:「前些天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這話倒不是她瞎說。
她一直在派人幫忙照顧著西林覺羅夫人,沒事兒的時候就會讓人去看看她怎麼樣了,順帶著請大夫,添置一些藥材。
為此,鄂爾泰一家感激不盡,鄂玉婉還親手做了好幾樣手帕之類的小東西,送給珞佳凝。
只不過這孩子很有分寸,知道四福晉是悄悄在照顧她們的,就讓安福他們幫忙把做好的東西帶到雍王府來,沒有親自貿然前來拜訪。
如此一來,珞佳凝就更喜歡這個識大體的姑娘了。
「說是回天乏術,救不回了。」胤禛嘆息道:「我也派了個可靠的太醫過去,就今早。聽說她身子實在虧損嚴重,沒幾個時辰好活。」
珞佳凝愣了好半晌,猛地站起來,說了句:「我去看看。」
不過走了兩步后,不等胤禛去拉她,她自己已經清醒過來:「……還是不必了。」又緩緩坐了回去。
現在西林覺羅一家一定為夫人的事兒而悲痛不已,既然是無力挽回的局面了,她一個外人過去只會讓那家人更加增添痛苦。
在為親人悲傷的同時,他們還得分神應付她這個外人。
與其這樣給對方增添許多麻煩,倒不如過幾天,等到消息傳出來,可以正式去悼念的時候再說了。
珞佳凝長嘆了口氣,有些無力地揉了揉眉心。
胤禛拉著她的手輕聲寬慰:「我知你很難過。可現在確實不是最好的過去的時機,不是嗎?」
珞佳凝輕輕頷首,心中卻很哀傷。
想到那個即將沒了母親的孩子,身為三個孩子的母親,她的心裡很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西林覺羅夫人的死訊在第二天傳到了雍親王府。
珞佳凝望著報信兒的小廝,讓人賞了他一些銀子,又命安福送他回西林覺羅府,順便讓安福帶上了一些銀兩。
給過世的人置辦喪禮需要不少銀子,不過西林覺羅家的親朋好友不多,這些足夠辦得體體面面了。
堂堂王妃自然是不好親自過去弔唁的,不過珞佳凝遣了兒子過去。身為王府世子,弘暉前去弔唁沒什麼不妥當。
去了之後的那天下午回來,弘暉急急忙忙跑到了母親的院子。那麼穩重第一個人,在院子里大聲呼喊:「額娘!額娘!」
珞佳凝正在查看鋪子里的賬簿呢,聞言匆匆忙忙出來,氣道:「大呼小叫什麼。穩一點不行么。」又低頭朝著賬簿繼續翻看。
她偷偷瞄了兒子幾眼,發現他神色里哀傷中透著隱隱的喜悅,便知道今日他過去這一趟,讓鄂玉婉對他印象好了不少。
……或許,也不一定能好了不少,最起碼是讓鄂玉婉記住他了?
果然,弘暉坐下后自顧自念叨起來:「我去了后,依著禮數走了一趟。又拜見了西林覺羅大人。大人他溫和謙恭,十分隨和。想來他女兒的性子是隨了他的。鄂玉柔活潑可愛,今日也沒了精神,哭成了淚人。鄂玉婉她、她倒是看上去神色如常,但明顯十分悲痛,謝我前去的時候聲音都是啞的。」
弘暉本來因為鄂玉婉記住了他而開心了一下下,卻也只是一下下而已。
女孩兒的母親去世,難過得無法自拔,他看在眼裡也替她難受得緊。
想到當時的情形,弘暉眉宇間的喜色已經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濃濃愁緒:「額娘,都說生離死別最是痛苦。之前與五姑姑拜別的時候,我覺得心裡雖然難過,卻還不至於痛不欲生。今兒看到了鄂玉婉的模樣,當真是……額娘,我覺得生離還是好的,最起碼還有見的機會。死別才是真正難受得連話也說不出了。」
他是個少年郎,沒有經歷過真正的親人過世的傷痛,故而此時此刻方才有這種的體會。
珞佳凝拍了拍他肩膀,嘆道:「有時候生離也很痛苦。你覺得和五姑姑道別不是特別難受,是因為她現在還好好的。也許過段日子你們就又能夠相見了。有時候人的生離痛苦,是因為一輩子再也見不到的。」
弘暉聞言,愣了許久:「都活著也見不到?」
「嗯。」珞佳凝說著,緩緩坐下:「你十三叔當年有個親妹妹,雖然感情不深,卻也是一個娘生的。後來他妹妹嫁去了蒙古,兩人算是生離吧,那些年只偶爾見了一兩面。再後來,這個妹妹難產死了,他連妹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前去蒙古處理手續之事的也不是他,而是九弟。這算是你十三叔的極大遺憾了。」
當然,珞佳凝也知道自己舉的這個例子不見得合適。
可對於從小長在皇宮和王府的世子爺來說,舉一個身邊親人的例子或許能夠多少體會得到。
弘暉想到那個洒脫的十三爺,再想想十三爺會傷心難過的樣子,略微明白了些,又有些似懂非懂。
幾日後。
這天晚上,等四阿哥回來后,四福晉過去幫他把官服脫了下來,又和他商量著。
「這幾日西林覺羅家的人會少一些了,我想著,得去看看。」珞佳凝十分不放心:「那孩子一個人忙碌著終究艱難,我身為長輩,總得多去看顧一下才好。」
鄂爾泰祖父倒是官職頗高,到了父親這一輩的時候,已然大不如前。後來他家中遭遇變故親人不在了,如今西林覺羅家在京城也沒什麼至親在。
更何況他沒有妾室,所有的事情都沒什麼人幫襯著來,一切瑣事就都得靠鄂玉婉才行了。
西林覺羅府邸再怎麼小,那也是一家人的事兒,林林總總加起來可不少。
鄂玉婉一個小姑娘,需得把家中事務大大小小都撿起來操持著,一定十分辛苦。
最關鍵的是,既然他們雍王府有心想把人家姑娘娶過來,她這個做婆婆的就得多去幫襯著點。
他們雍王府的兒媳婦是用來疼愛的,不能這樣讓那孩子自己一個人肩挑著那麼多的痛苦和困難。
前面幾天人多就罷了,她遣了弘暉過去代表雍王府就可以。
現在是後續處理雜事的時間,她去看看情況順便搭手幫一幫沒什麼不好的。
胤禛輕輕頷首:「你自己看著辦。這些事兒我處理的不如你好,你來安排就行了。」
珞佳凝順勢應了下來。
這時候,胤禛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側頭對四福晉說:「對了,你去西林覺羅家的時候,帶上晨姐兒。晨姐兒總聽暉哥兒說起來那個『婉姐姐』,但是又見不到人,總和我哭鬧。我拗不過她,答應下一次一定讓她去見婉姐姐。明兒你若去的話,就帶上她吧。」
珞佳凝有些猶豫:「那家正在辦白事,她一個小孩子跟去能行嗎。」
「就讓她去吧。反正初初辦白事的那些日子已經過去了,現在去的話也沒什麼不好的。」胤禛連連嘆氣:「再說了,晨姐兒已經嚷嚷許多次要見婉姐姐了,若再見不成的話,她八成會以為我這個阿瑪說話不算數。」
珞佳凝聞言,不由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胤禛是妥妥的女兒奴,但凡女兒要做的事情,他基本上就沒有不答應的。
之前他還說那家辦白事的期間不過去的好,免得衝撞了什麼,對孩子不利。
這不,今天就變了卦。
果然想讓爹爹改口的話,就得靠女兒使力。
珞佳凝一個不小心,翻白眼的時候的神情太到位了,讓胤禛瞬間捉了個正著。
他哭笑不得:「你平時和我念叨什麼的時候,我不是更偏心你的嗎?但凡你和晨姐兒有衝突,我也都幫你。如今我寵她一回,倒是被你捉住了。」
珞佳凝便笑:「四爺自己變了卦還不許人說了么。」
胤禛只能無奈地連連嘆氣。
第二天一大早,珞佳凝就坐車出了門。
依然是那個偏僻的小路偏僻的屋子,只是本就冷清灰敗的地方,如今大門掛了白后更顯蕭瑟。
安福上前叩門。
不多會兒,門房的出來,見是雍王妃直接迎了進去。
「我們格格說了,但凡王妃來,就不必通稟,直接請進去到廳里坐著。」門房的人好生解釋道:「格格最近頗為憔悴,許是無法前來見您,還望王妃恕罪。」
這樣寬厚溫和的家裡,就連門房的人都十分懂禮規矩。
珞佳凝讓安福給了他幾個碎銀子。門房的人忙不迭地連連謝恩。
西林覺羅夫人有幾位生前好友,也帶了人過來幫忙。
不過,所有事務基本上還都是靠著鄂玉婉在操持,妹妹鄂玉柔倒也幫忙,只是性子跳脫活潑,總是容易出錯,鄂玉婉便也不讓她多做了。
看到雍王妃來,鄂玉婉疲憊的面容上顯出幾分高興:「……多謝王妃相助。若不是您幫忙,額娘的喪禮怕是不能辦得這樣體面了。如今能夠把額娘安然送走,也是託了王妃的福。」說著就給四福晉行禮問安。
珞佳凝忙親手扶了她起來:「都是自己人,何至於這樣客氣。」簡單表明了一下立場后,她忙問:「這幾日你可曾吃好睡好?看你這樣疲憊,莫不是晚上無法安眠?」
鄂玉婉勉強笑笑:「不瞞王妃,自然是睡不著的。我一閉上眼,就彷彿看到了我額娘……」說著眼淚便不住往下落。
晨姐兒在旁邊看得著急,從馥容的懷裡跳下來,趴到鄂玉婉膝邊踮著腳抬手給她擦眼淚:「婉姐姐不哭。」
鄂玉婉有些驚喜:「哎呀,晨姐兒那麼懂事。謝謝晨姐兒。」
小孩兒的甜軟倒是讓她心裡的悲痛略微緩解了些。
珞佳凝知道西林覺羅家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她把自己帶來的東西讓人放在了桌上,便帶著孩子們離開。
鄂玉婉忙拎著王妃留下的包袱追出來;「您這些日子幫了我們太多了,怎的還能再留東西……我家的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不能再讓王妃破費,還請您把東西拿回去吧。」
語畢,她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至於原先王妃幫我額娘治病和喪事的那些銀子,我往後一定會努力還了您的。我女紅好,做針線活兒不在話下。即便是幫忙寫字畫畫賣錢,也能使得。」
珞佳凝正要說不用還了,一旁弘暉已經急急地替她開了口。
「大可不必如此客氣。我額娘既是把東西給你們,就沒想著讓你們還。」弘暉說著,又道:「針線活兒和寫的字畫的畫,本就是女兒家私隱的東西,若是你做的寫的被賣了落到臭男人的手裡,豈不是對你名聲不利。」
鄂玉婉笑了笑:「這些我早已想好了。針線活兒只接尋常的東西,做那種幾十個都一樣的,並沒甚特別之處且不是貼身的,自然就可以。那些綉娘不也如此做的?至於寫字畫畫。我努力掩去自己的字跡和用筆習慣,按照最平常的價格去賣,能賣幾個錢都是好的。」
弘暉一時語塞。
他周圍的女孩兒們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從來不用為生計著想。
如今的鄂玉婉,為了「還債」而這般生機勃勃又堅定的模樣,倒是和那些女孩兒完全不同。
甚至十分好看。
他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又有些不敢看她,微微垂眸。
珞佳凝主動打破了孩子們之間尷尬的境地,說道:「婉姐兒你不必和我如此客氣。我平時見到旁人家有難,也時常出手相助。更何況,你父親和我家四爺同朝為官算是同僚,我又不缺銀子,怎的還需要你一個孩子還債了。」
鄂玉婉急了:「可是——」
「凡事等到你孝期過了再說吧。」珞佳凝安撫道:「你在守孝期間莫要去想還債的事兒。好好為你額娘守好這段時間就行。等孝期過了,我們再談這些。」
想到過世的額娘,鄂玉婉頓時紅了眼眶。
她知道王妃是一片好心,想讓她收攏心思全心為額娘守孝,感激王妃的一片好意下,她終是輕輕點頭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珞佳凝嘆息西林覺羅夫人的同時,又對鄂玉婉十分滿意。
鄂玉婉以這樣的年紀能夠把府里的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還讓母親的葬禮辦得體面,已經是極其難得了。
這姑娘是個管理家中事務的好手,珞佳凝斷定。
即便是在現代,鄂玉婉處理事務的能力在這個年紀也是極其出眾的,更何況如今是在消息閉塞的古代,她的能力更顯厲害。
回到王府,下了車子。
珞佳凝抬頭一看,就見兒子正耷拉著腦袋從高頭大馬上翻身而下,還不住地回頭往來時的路看,一臉的失魂落魄。
看著弘暉這般的樣子,珞佳凝心裡隱約有了數。看來兒子是真的很喜歡這位西林覺羅家的姑娘了。
偏偏這個時候晨姐兒眨巴著大眼睛,也跟著看出來了一些端倪,甜甜地問:「長兄是在惦記著剛才的婉姐姐嗎?」
弘暉騰地下臉紅,哼哼唧唧說:「你懂什麼?別亂說。沒的毀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說罷,他望向了母親,一臉的期盼。
珞佳凝倒也沒和他繞圈子,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最關鍵的點:「如今西林覺羅夫人剛剛過世,婉姐兒需得守孝三年。」
為父母守孝說是三年,實際上是二十七個月。
弘暉嘆了口氣:「她也是個可憐的。」又十分自信地道:「不過兩年多時間而已,無妨。兒子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努力用功,爭個好差事回來,給阿瑪額娘增光。」
受張廷玉教導,他一直覺得男人得好好辦差做好每一件事,方才算對得起家裡人。
在他看來,男人先立業再成家也很好。最起碼妻子嫁過來的時候有個十足的保障,知道夫君並非是昏庸無用之人。
看著兒子自信滿滿的樣子,珞佳凝十分欣慰,笑道:「你既是如此想,那便再好不過了。等到西林覺羅夫人的孝期過去,我便為你謀划好這樁婚事。」
弘暉高興得不行。都那麼大高個兒了,還搓著手笑得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