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 179 章
這一年初時,每件事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過了夏天,兩道賜婚旨意一前一後下來了。先是弘暉和鄂玉婉的賜婚聖旨,而後是鄂爾泰和喜塔臘氏的賜婚懿旨。
因為鄂玉婉還沒有出了孝期,康熙帝就在這個賜婚聖旨上標明了「婚事擇期再議」。
其實這個聖旨本也可以等到鄂玉婉孝期過後再下的。
只是鄂玉婉年紀到了,且她管家的水平有目共睹。有許多人家虎視眈眈地盯上了這個好姑娘,明著暗著找鄂爾泰,想要先口頭定下來她的婚事,等鄂玉婉出了孝期就定親。
鄂爾泰早已答應過雍王妃,卻不好說出來。
一來是他家中沒有女主人,沒有人能夠和那些夫人們「說體己話」不動聲色把事情講得圓滿。
再者,就算他光明正大攤開和那些太太們講了,也沒有辦法讓人信服,反倒是像他一個小官在說笑話似的。
鄂爾泰苦不堪言,只能求到了雍王妃的跟前,讓王妃幫忙想招式。
康熙帝知道這事兒后,直接下了聖旨讓旁人都住口。又特意在聖旨里說了尊重女孩兒孝期,表明態度尊重女孩兒守孝的禮節。
這樣便十分完滿了。
可是鄂爾泰倒是沒想到自己會接到了賜婚的懿旨。
之前四福晉來他家的時候,問過他幾句,譬如喜塔臘氏怎麼樣,人好不好。倘若他的妻子是個這樣脾性的,他能否接受。
他都一一點頭說好,能接受。
人家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他可不想說她半個字兒的不好來,免得影響了人家姑娘的閨譽。
誰知沒多久之後,一來二去的,那個姑娘居然就成了他的未婚妻。
鄂爾泰整個人都懵懵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還是鄂玉婉做主,謝過了那些過來傳聖旨的公公,又命人打賞了銀錢,十分大方得體。
鄂爾泰獃獃地站在院子裡頭,好半晌緩不過勁兒來。覺得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絕,他扭頭一看,才發現是二女兒。
「我?賜婚?太后?」鄂爾泰奇道:「和喜塔臘家的姑娘?」
鄂玉婉抿著嘴笑:「阿瑪不喜歡她嗎?」
「倒也不是不喜歡。」鄂爾泰喃喃說道:「這麼個機靈大方的姑娘家,嫁給我一個喪妻的人……她爹爹官職又比我高,這豈不是折辱了她么。」
這話鄂玉柔不愛聽了:「阿瑪是這世上最好的阿瑪,配誰都綽綽有餘!」
可鄂爾泰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喜塔臘家的姑娘,聽后連連搖頭。
還是鄂玉婉三言兩語把他的思維給掰了過來。
「這個親事是雍親王妃牽的線,太后做主賜婚的。」鄂玉婉故意伴著臉說:「阿瑪如果還在懷疑這件事的話,就等同於是在懷疑太后和雍親王妃的決定是否正確了。傳到太后和雍親王府,我們一家人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她了解自家爹爹,倘若不用貴人們的權勢壓一壓他,他指不定十天半月的都緩不過勁兒來。
果然,聽了大女兒的話后,鄂爾泰整個人都頓時精神了,綳著臉連連點頭,再不敢說自己高攀不上人家姑娘的話。
不過鄂爾泰有一點很堅持。
——既然人家姑娘都下嫁於他了,那他更得好好待人家,萬不可讓喜塔臘氏婚後受半點兒的苦。
鄂玉婉知道父親還是惦記著她的娘親的,如此她已經十分欣慰。
但,她也樂得父親和繼母關係融洽,這樣一來,繼母也能待柔姐兒好一些,便不再勸父親什麼,只管讓父親思量著怎麼對未來繼室更好一些的。
雖說兩道旨意已經從宮裡出來了,可是這兩樁親事如何個安排法,太后與皇上還沒決定下來,需得細細商量。
太后把四福晉召進宮裡商議過後,決定讓弘暉的婚事往後擺。
如今鄂爾泰已經過了守喪時間,先在年底辦了鄂爾泰和喜塔臘氏的婚事,畢竟西林覺羅家沒個女主人不像樣子。
明年夏末,鄂玉婉的孝期便也過了。到時候秋日讓弘暉和鄂玉婉先定親,再過個新年後成親,這樣比較妥當。
珞佳凝覺得這樣安排十分妥當,太后就召了喜塔臘夫人進宮,把此時與她說了。
喜塔臘夫人卻怕這樣會怠慢了世子爺,哪有兩邊婚事幾乎同時下旨,六品小官兒的女兒婚事卻要壓過一頭去,趕在王府世子婚事之前的道理?
太后笑道:「這就是你想岔了。仔細琢磨,這個安排並非是因為身份或是其他,而是根據西林覺羅家的孝期來辦的。再者,你家女兒是弘暉未來的岳母,有甚不可的?鄂爾泰家缺個女主人,這安排是雍親王妃都答應的,必然沒錯。」
喜塔臘夫人坐立不安許久后,好不容易想通了,強笑著點點頭。
回家后她和邁柱一說,邁柱也猶豫著的時候,當事人他們的女兒喜塔臘氏倒是覺得沒什麼。
「弘暉那孩子我曾經見過,十分懂禮的一個。」喜塔臘氏斷然道:「雍親王妃的脾氣我也知道些。若王妃介意,必然就不會答應了。既然她答應,那就是她不介意。王府都不在意的事兒,你們兩個外人倒替他們發愁起來,何苦?」
說罷,喜塔臘氏自顧自回了房間。
最近她開始自己準備綉品了。
即便是送給旁人的綉品可以讓身邊丫鬟幫忙來辦,但是送給有五方手帕她要親自來繡的——這五個的歸屬她已經想好,一個給太后的,一個給雍親王妃,另外三個則是給十三福晉和給鄂玉婉鄂玉柔的。
比起惆悵那些繁雜瑣事,對她來說,綉好這些帕子更為要緊。可沒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喜塔臘夫人和邁柱面面相覷后,自忖和女兒講道理講不通,於是把這些愁緒暫時放下,急急慌慌開始置辦起女兒的婚事。
宜妃知道了暉哥兒未來妻子果然是個小官兒的女兒,頓時來了勁,趁著個雲淡風輕的日子,興高采烈來到了永和宮,想要當面和德妃「說一說這事兒」。
德妃自然知道來者不善,卻也讓人好生招待了宜妃。
等到讓人上了茶水點心,她就把把宜妃晾在了那兒,自顧自去侍弄屋裡的花草。
今年的花兒長得特別漂亮,如今入了秋,菊花開得正艷。多看一會兒菊花都比看宜妃來的舒爽。
德妃拿著一把小剪刀興緻勃勃地修著花枝,越看越覺得花朵美麗,比那臭著臉的宜妃順眼得多。
宜妃左等右等沒等到德妃侍弄完花草,急了,扭頭問:「你宮裡的花也沒多矜貴啊,犯得著你親自修剪?」
德妃斜了她一眼:「我喜歡侍弄花草,自然覺得其樂無窮。若宜妃不喜歡,不看便是,何苦為難我。」
「你這擺弄花草的心思花費一半在孩子們身上,也不至於弘暉找個這樣低微的岳家了。」宜妃冷笑道:「那西林覺羅家窮得響叮噹,往後說不得得是弘暉拿了錢財貼補岳家。」
「即便是貼補又如何?」德妃回給她一個冷笑:「雍親王妃有的是錢財,便是整個西林覺羅家她都養得起,還怕弘暉他岳家?」
一想到自家那個能幹的兒媳,德妃就驕傲地揚起了下巴:「更何況,我讓人看過了。那鄂爾泰是個心裡有數的人,萬萬不可能靠著女兒的婆家來出頭的。老四媳婦兒做生意這麼精明的人,看人准沒錯。我做祖母的都不擔心,你操心什麼?」
短短几句話把宜妃堵了個嘴嚴。
看著德妃這樣有底氣的樣子,宜妃可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又嫉妒又羨慕。
——德妃的底氣哪兒來的?
還不是四福晉做事有度且善於經營,在京城裡都是出了名的銀子多到數不完。且四阿哥又十分能幹,這才使得德妃底氣十足?
相比較起來,宜妃這邊兒子倒是能幹,也能賺錢,只是遠不如四福晉錢多。而九福晉什麼都不行,為人處世一團糟不說,一點忙也幫不上夫家。
宜妃氣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
她只能沒話找話說,這時候無意間說起來一件事:「過段時間皇上就要去巡視熱河了。不知道會帶了哪些皇子去?你我二人所生的皇子也不見得都能跟去吧?」
說完這話,宜妃自己愣了愣,又有些生自己的氣。
她本有兩個皇子,五阿哥和九阿哥。無奈五阿哥的心都在太后那邊,只九阿哥和她親近一點,如此算來她這邊就只有九阿哥一人了。
而德妃那邊有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三個皇子。
就算單單是從可能性來說,永和宮這邊去個皇子的可能也比她翊坤宮那邊要大上許多。
她這樣隨口說起來這件事,倒顯得是她自討沒趣了。
宜妃心裡不太痛快,拿了個帕子擦了擦唇角,沾去剛剛飲茶留下的點點茶水,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
德妃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小雞肚腸的毛病又犯了。
說起來她們倆已經在宮裡明爭暗鬥了幾十年,德妃如今過得越來越順遂,已然懶得和宜妃爭搶什麼。
見宜妃如此,德妃索性道:「我宮裡幾個阿哥應該都是不去的。早先皇上已經放了話,許是讓老四留下監國。老十三和老十四心疼哥哥又要忙著朝政又要準備弘暉定親禮,想要留下來幫助哥哥。他們仨應該都不去的。」
宜妃聽了這話后,倒是心裡舒坦了許多。
每每阿哥們跟著皇上出門遊歷,後宮的人都免不得互相比較一番,哪個阿哥得到了皇上的寵愛,而哪個阿哥又受到了皇上的厭棄。
如今東宮之位虛懸,皇上一直沒有定下來誰是太子,這讓後宮諸位娘娘的互相比較來得更甚一些。
現在看到永和宮的阿哥們都不跟著皇上出去,宜妃覺得自己的九阿哥去不去都沒什麼所謂了,自然心裡樂開了花。
回到宮裡后,宜妃沾沾自喜地想著之後的情形,就聽宮人們來稟,說是九爺這會兒得了空,前來宮裡給娘娘請安。
「快讓他進來!」宜妃笑著說罷,不一會兒九阿哥進來了,她起身向兒子迎了過去:「胤禟最近愈發丰神俊朗了,額娘瞧著宮裡哪個阿哥都不如胤禟你來得好看。」說著低頭給兒子整了整衣裳。
九阿哥不耐煩母妃還把他當個小孩子似的看待,有些煩躁地說:「大男人要什麼好看不好看的?能幹才在最重要。」
他相貌偏秀美,因為這個長相,年少時候還被誤認為過是女孩兒,這讓他十分難受。
宜妃見狀,打算提起來另外一件事來轉移話題。
因為之前在永和宮說起了熱河之行的事兒,她這個時候順口提了起來:「……也不知道皇上會帶了你們當中的哪些人過去。」
「這事兒我倒是知道一二。」九阿哥看宜妃沒再提起相貌之類的話題,面色和緩了些:「我和八哥十弟俱都過去。八哥昨兒剛和皇阿瑪提過,皇阿瑪已經答應下來。」
宜妃沒想到八阿哥那邊已經打點好了,**十他們三個阿哥都要跟去熱河,不由喃喃自語:「你們一起去啊……可是,老四他們幾個全都要留下來的。」
九阿哥大笑:「那豈不是正好?我和十弟跟著八哥一同出行,沒有四哥他們從中搗亂,豈不快哉。」
宜妃開始多思多慮起來:「這事兒不對勁。為甚你們三個說都去,皇上就輕輕巧巧答應了?又為甚他們三個說都要留下來,就這麼容易留下來了?」
九阿哥覺得母妃太過多慮,有些不耐煩地說:「難道照著你的意思,皇阿瑪這次是針對八哥了不成。」
「這倒是有可能的!」宜妃恍然大悟道:「說不定就是如此。」
她想,八阿哥前段時間惹了皇上大怒,皇上還在顧忌他。這次前去,皇上說不定順帶著把他的人一鍋端了?
如此一來的話,跟著同去的人說不定就會受到牽連。
宜妃很少評論前朝的事情,畢竟她對那些事情的見解不算敏銳,且身為後宮之人不能插手前朝的事兒。
而且郭絡羅家這些年來日漸衰落,她沒了很大的靠山後,再評論朝前就更加自不量力起來。
她這些話只放在心裡想了想,沒有放到明面上和兒子細說。
九阿哥覺得宜妃有點小題大做,不由厭煩地說:「你怎麼想那麼多。」
「這不是想多想少的問題。」宜妃壓低聲音:「要不這樣,你讓老八老十去,隨便他們。你別跟去了。」
九阿哥沒料到母妃會有此安排,不由一愣:「這次去熱河行宮,八哥和十弟都會跟著皇阿瑪去。為何母妃單單讓我留下?」
宜妃語氣淡淡地說:「我近日來身子不適,想著你在京城多陪陪我。不行?」
說罷,她又忍不住道:「八阿哥這次出去,少不得還得祭奠他生母。既是如此,那種不太吉利的事兒你也別沾了,留在京城就是。」
本來她前頭那幾句還聽得九阿哥頗為感慨,想著能夠留下陪伴母妃一段時間也不錯。
可聽了她後面那些話,九阿哥不太樂意起來。
「母妃這說的是什麼話?」九阿哥氣道:「既然是跟著皇阿瑪去熱河,八哥就沒有道理中途自己去祭奠良妃娘娘的道理!八哥再怎麼尊重良妃娘娘,那也不至於違了皇阿瑪的意思去做這件事!」
說罷,九阿哥自己又補充了句:「便是八哥努力爭取機會去祭奠良妃娘娘,那又如何?不過是孝順罷了。良妃娘娘去世二年,這段日子一來八哥每每想到良妃娘娘都痛苦不堪。兒子陪著八哥祭奠亡母又有甚不可?」
宜妃覺得沒見著八阿哥怎麼痛苦著,總覺得那個老八不過口頭說說而已,可惜她沒有證據。
「算了,不提他了。」一想到兒子總跟著老八忙裡忙外,宜妃的心就愈發不痛快:「你就留下陪我吧。想要跟他一起的話,下次也成。又不差這一次兩次的。」
九阿哥雖然很厭煩她的這種做法和說辭,但他到底比較孝順,看宜妃堅持如此,只能不甘不願地答應下來。
名單定下之後,珞佳凝瞧見了這個名單,只覺得稀奇。
真難得,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這十分牢固的三人組,居然這次拆開來了,三人並未一同行動。
要知道他們仨平時都在一起的,輕易不分開來。
弘暉恰好在旁邊,幫助母親分析情勢:「說不得是八皇叔有什麼特別的行動,想要安排了人在京城裡應外合。正好九皇叔認識的人多,留在京城的話幫助很大,八皇叔就把他留了下來。」
九阿哥一直跟在八阿哥身邊的做派,已經讓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裡。不論九阿哥有什麼特別的做法,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從八阿哥處著手來分析。
平時珞佳凝一般都很贊同弘暉的說法,不過這一次她倒是有點不同的看法。
「八阿哥這兩年不得聖心,已經讓皇上頗為厭惡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個機會隨行在側,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他應該是帶著九阿哥的才對。」珞佳凝邊思量著邊緩緩說道:「會不會是有什麼不得已的緣由,才讓九阿哥不得不放棄了同行的想法?」
弘暉斟酌著說:「也指不定是皇祖父的意思。或許是皇祖父覺得他們三個在一起的話,容易擰成一根麻繩。不如分開來,倒是讓人放心許多。」
珞佳凝猶豫著說:「或許如此吧。不過,無論如何,你和你阿瑪都小心著點。他們如果真的有什麼安排的話,你父子倆同在朝中,互相照應著些。」
弘暉笑道:「額娘放心就是。有我在,一定護好了阿瑪不讓他出事。」
珞佳凝聽了這話一愣,抬眼看著人高馬大的兒子,她這才意識到自家兒子已經長大,已經到了「可以護著父親」的年齡了。
她不由得暗中感嘆了下時光流逝。
正好有件事她想要和四阿哥商議,偏他最近太忙了一時間沒有空閑,她索性把這事兒翻出來找了兒子來商議。
「你弟弟最近酷愛蒙文,我想著給他找一個正兒八經的蒙文師父。」珞佳凝說著拿出來了個名單,遞給弘暉細看:「只是我不太清楚這些人里哪個更合適。若是沒有合適的,你幫我想想讓誰來教導他比較好。」
弘曆的啟蒙師父,自然還是張廷玉無疑。珞佳凝相信他能把孩子給完全教導好。
但是,張廷玉是漢臣,目前來說對蒙文的研讀並不特別精進,所以弘曆的蒙文師父就得另外來尋。
弘暉翻看著母親遞給他的名單。
上面列舉的都是朝臣中通曉蒙文且為人比較正派的,無論哪一個單拎出來,都是學識廣博受人尊敬的,完全夠資格來教導王府次子。
弘暉邊看邊連連頷首。
把名單還給母親后,他仔細想想,卻還是有些猶豫:「這個名單兒子能不能那回屋子裡細看?雖說他們都很不錯,可是個中細節來比較的話,哪個更合適,兒子還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需得仔細揣摩後方才能夠有個定論。」
珞佳凝笑道:「那就給你吧。無論有沒有合適的,往後我們娘兒倆再細細商議。」
弘暉認真應下。
珞佳凝正要把那張名單再遞給弘暉,這時候綠梅來稟,說是四爺回來了,馬上就進院子。
珞佳凝剛打算髮話,院子里已經傳來了胤禛朗笑的聲音:「一進府里就聽聞你和暉哥兒在商議大事。怎的?你們娘兒倆如今已經可以商議事務,不需要我來幫忙了?」
他邊說著邊邁步入屋。
這麼多年過去,胤禛愈發挺拔俊朗,完全不似有好幾個孩兒的爹爹。只是他身上那股子沉穩的勁兒又超出他年齡許多,讓人不得不信服他的見解和言論。
珞佳凝看到自家夫君,頓時笑了:「四爺今兒回來得好早。怎的?皇阿瑪今日沒留了你在乾清宮議事?」
「皇阿瑪說我們家中事情太多,一來,要為了暉哥兒的親事做準備,二來,還得幫忙準備著西林覺羅家的事務。恰好今日沒甚要緊的,皇阿瑪就讓我提前歸家了。」
胤禛說著,搭眼朝著四福晉剛要遞給弘暉的名單看了過去:「這是什麼。」又抬眸朝著弘暉看了一眼。
弘暉趕忙退到了一旁,把離母親最近的位置留給了自家爹爹。
「是我給元壽擇的蒙文師父的名單。」珞佳凝說道:「我本來想著讓暉哥兒幫忙參考一下,誰更合適。不想四爺竟然這個時候回來了。怎樣?四爺覺得有沒有合適的?」
胤禛順手拿起了名單,擰眉細看:「我怎的瞧著都不太合適。」
說著他一把拽住了自家福晉纖細的手,笑眯眯地拉著她在自己身邊挨著坐了:「你過來,我們倆一起參詳參詳。」
雖然他口中說著「都不合適」,可是眸中的笑意不減,顯然這不過是個借口而已,為的就是讓四福晉挨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多看一會兒。
珞佳凝輕輕推了他一下:「我是在說正經事兒呢。元壽好不容易對蒙文起了興趣,我們需得趁熱打鐵,借了這個機會讓他對此徹底感興趣起來。」
「我也是在說正經事。」胤禛故意板著臉,一字一句說道:「我都大半日沒有見到你了,好不容易我們倆可以好好說說話,沒的為了這個太費心思。元壽的事兒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這兩日緊著點斟酌就行。」
珞佳凝磨著后牙槽說「好」。
夫妻倆在這邊溫聲細語著。
弘暉見狀,左看右看都沒他什麼事兒了,於是連連嘆著氣,放輕腳步慢慢退了出去。
好吧。
他爹一回來,他娘就想不起來他了。
而他爹呢,眼中只有他娘親,完全沒有看到他的存在。
他還是不留在這邊為好,免得礙了他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