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李氏今天晚上是好不容易得了空出來的。
女兒瑾瑜一直鬧著讓她陪,她不勝其煩。無奈此時四爺已經回了院子,就在福晉房裡。她若對瑾瑜發脾氣的話萬一被四爺知曉了,少不得要影響她在四爺心中的印象。
偏偏今日白天,她得了小趙子讓人送來的消息,說是有新的「花樣子」給她看,又提了大概的時間地點。
她心中瞭然,知道是什麼東西,好不容易把女兒哄睡了悄悄出門。
暖香丸。
對這東西她真是又愛又恨。
上次她好不容易搞到了一顆,卻不知道哪兒去了。福晉那裡毫無動靜,東西應該不在福晉那邊,不然她早就要被興師問罪的。
而那東西又是跟著食盒離開了她的屋子……
如今具體去了哪兒,當真是個迷。
李氏很希望趕緊拿到新一個暖香丸。
據說吃了它再有孕的話,很容易生兒子。
倒也不是她對自己的美貌沒有信心,非得藉助外物才行。而是現在的情勢由不得她不緊張。
以前的時候,雖說福晉比她漂亮,可那人無趣得很,像個木頭似的整天板著臉,連個笑容都很少有。
她自認綜合起來的話自己比福晉更討男人喜歡。
可最近福晉越來越好看,性格好起來不說,為人處世也變得機靈起來。
這讓她不得不提防著。
上次弄個暖香丸不過是為了生兒子而已。
她到底生了一個女兒了,沒兒子傍身的話身為妾室實在伸不開手腳。
那日她偷偷地跑到宮裡一處鮮有人去的地方,偷偷祈禱生兒子。
也是她運氣好。祈禱完后沒過幾日,她帶著孩子在阿哥所附近散步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小趙子和人爭吵。提起來什麼暖香丸,還說那東西雖然貴但是效果好,宮裡頭的主子們都喜歡偷偷用它。
最後小趙子和那個不知是誰的女子不歡而散,顯然是沒談攏價格。
而她,把孩子交給乳母帶回去后,獨自悄悄截了小趙子,細問暖香丸這東西怎麼得。
……後來便是她讓春蕊和小趙子在約定好的地方拿東西了。
想到上次那花了大把銀子卻沒吃成的暖香丸,李氏便肉疼得緊。
她原思量著,那東西很貴。真丟了,雖然肉痛,卻也不能再買了。不然可謂是不小的一筆開支。
她只是個地位不高的妾室而已,沒多少錢的。
誰知最近一段時間,四爺一直歇在福晉的屋裡頭,並不來她這兒。
李氏難受了。
她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
坐以待斃不是她的行事方式。
這一次交易,本來她不打算親自去的。
身邊有好幾個伺候的人,哪裡輪得到她親自跑一趟?像上次一樣派人過去就行了。
誰知今晚,相當倒霉的是,晚飯後她身邊所有伺候的人都拉肚子了,包括孩子的乳母。而且腹痛腹瀉很嚴重,到了根本無法出門的地步。
所以她不得不親自把孩子哄睡,又親自去拿東西。
*
珞佳凝一路跟著胤禛往某個御花園的方向走。
他們去的御花園,是距離阿哥所很遠的一處院子。那兒因為距離冷宮比較近,平時沒人過去,倒是漸漸近乎荒廢了。
高無庸和安福也來了,兩人打著燈籠走在前面。
黑黢黢的道路一眼望不到頭。好在身後有一隊御林軍侍衛跟著,倒是讓人安心許多。
那隊御林軍侍衛是胤禛找來的。
他今天晚上回來吃飯晚了一點,就是去尋皇阿瑪借人去了。
只是珞佳凝有些不明白。
——御林軍直接聽命於皇上。胤禛是怎麼說服了皇上把人借給他的!
一行人放輕了腳步往前行著。
有個御林軍剛才先去前頭探路了,此刻轉了回來,小聲稟與胤禛:「四爺,他們已經到了,正說著話。」
眾人便把腳步放得更輕。臨近御花園的時候,熄滅了燭火,抹黑往前。
珞佳凝看不清楚路,下意識抓住了胤禛的手。
胤禛捏了捏她的手又攥在了自己寬大的掌心裡,俯身在她耳邊很輕地問:「怕了?」說著還輕輕摟了一下她的腰。
珞佳凝差點炸毛。
都什麼時候了這個人怎麼還能想著這樣子?!
要知道她可是挺怕癢的。
得虧了她心志堅定,剛才忍住了沒叫出聲。不然大家都麻煩!
再說了。
這個時候有御林軍跟著呢,她身為四福晉還要不要臉面了。
珞佳凝憤憤不平地抬腳去踹胤禛小腿。
胤禛沒躲,結結實實挨了這麼一下,又捏了捏她的手。
這個時候開始進入御花園。
倆人決定放棄「仇怨」都暫時老實一點,手牽著手沒再有其他多餘動作。
今日月光尚好。
不是很暗,能夠讓人模糊地看到哪裡有大樹哪裡是牆壁。也不是非常明亮,不足以讓竊竊私語的人看到他們的悄然到來。
高無庸和安福在前頭挑了沒有花草的路在前頭引著。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了西南方的牆邊處。看著院角的那兩盞燈籠,俱都都停下了步子,聽著那個方向的兩人對話。
「你確定這東西有用?」是個女子。
「那自然。」聲音尖細中帶點黯啞,像是太監:「你可是四爺身邊的大紅人,我哪裡敢欺瞞你呢。」
兩人嘀嘀咕咕地討價還價。過了好一會兒,最終以五十五兩的價格成交。
就在他們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把各自手裡的東西給了對方后。
突然間,黑暗裡響起一聲突如其來爆喝:「拿下!」
倆人沒想到這兒還有旁人,著實被嚇了一跳。
小趙子反應快,立刻察覺不對馬上就要從西南方的院門跑出去。卻是還沒幾步就被人給用力擒住。
李氏遲了幾秒鐘才想起來拔腿要跑。誰知還沒邁開步子,已經是雙臂驟然一緊被人給扣押住。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李氏尖著嗓子怒喝:「你們知道不知道我是誰!居然膽敢如此對我!」
她還在那邊掙扎著又咬又踢地想要掙脫。
小趙子卻是斜著眼睛看清楚了御林軍的衣裳,登時冷汗就流了下來,渾身發抖著一個字兒也不敢說了。
李氏還在那邊試圖脫離那兩個臭男人的掌控。
可是這個時候,忽然間響起來的一道男聲,讓她徹底絕望:「李氏,你這般偷偷摸摸來了花園,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四阿哥!
四阿哥帶人來了!
李氏意識到這一點后,突然就遍體生涼全身哆嗦,沒有了反抗的力氣也沒了反抗的底氣。
這隊御林軍的小頭領走上前去,親自把那兩個人交易的錢財和荷包拿了過來握在手中。
「我自會一五一十稟明皇上。」頭領聲如洪鐘道:「這件事,既是牽扯到了兩位阿哥,便自由皇上定奪!」
小趙子這時候嗷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跟著八阿哥許久了,自然知道這種事情惹到了皇上的跟前是定然沒有好果子吃的。
小趙子嚎叫著的哭聲在這個安靜的院子里顯得尤其刺耳。
李氏這才從極度的恐懼和緊張當中反應過來。
她的身體恢復了一點力量,開始掙扎著想要掙脫束縛在她身上的桎梏。
可是扣押她的這些人都是武將,一個個力氣奇大無比,又怎能是她能夠擺脫的?
被御林軍帶走的時候,李氏心中恐懼至極,不住喊叫著:「四爺!四爺救我啊四爺!您不能拋下我啊,四爺——」
高無庸上前朝她重重扇了一個巴掌。
李氏的臉瞬間高高腫起,支支吾吾喊不出「四爺」二字了。
胤禛冷著臉,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只不過他轉身的時候,也沒忘記拽住自家福晉,硬是把她的小手攥在自己寬大的掌心裡,把她一併給帶走「離去」了。
·
回到房裡后,珞佳凝還沒從剛才的緊張刺激里回過神來。
待到兩人都洗漱完畢,換了睡衣準備歇下了,她才從之前的激動情緒里緩過勁。
躺在床上后,四周只夫妻倆了。說點悄悄話也沒有旁人可以聽見。
珞佳凝忍不住問胤禛怎麼借到人的。
那可是御林軍啊!就算她想請,也得用成就點換了道具,才能使得皇上點頭答應。
胤禛這樣土生土長的人,是怎麼做到的?
珞佳凝十分好奇。
胤禛只淡淡一笑:「我今日和梁公公恰好在半路遇到,我正好有事要找他說,便尋了個地方聊幾句話。結果聽到有人在那邊竊竊私語,說什麼在今晚見面。我便找皇阿瑪借了人,今日來一探究竟。有梁公公作證,很容易找來御林軍。」
珞佳凝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能找了梁九功來作證的。
也不明白他怎麼就安排得那麼好,恰巧在小趙子和李氏的人相約的時候,遇到了梁九功。
不過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他應當是部署好一切,只等魚上鉤了。
眼看他這般模樣,珞佳凝忍不住提醒他:「這樣皇上不會疑心那些事兒是你安排的嗎?」
——那些事兒都太巧了。
胤禛正好遇到了梁九功,剛好有事要和梁九功說,剛好他找了地方和梁九功說話的時候,聽到了小趙子在和人密謀著見面。
在他問皇上借御林軍的時候,皇上少不得會開始懷疑,之前梁九功遇到的那些「很巧」的事情,會不會就是他安排的,為的就是給他現在借御林軍來鋪路。
說實話,珞佳凝剛來這世界不久,還不是特別清楚這兒所有人的秉性和脾氣。
比如康熙帝,目前來說她就不是特別了解,也不很肯定康熙帝面對這種情況後會作何種反應。
因此她現在提醒胤禛,也是怕他萬一遇到了這種情況怎麼辦。
萬一皇上覺得這些事情太過巧合,懷疑是他安排的,他該如何應對。
胤禛看出福晉在擔心他,不由唇角帶出笑容:「你無需擔心,我自會無恙。不是還有李氏嗎?」
生怕這小女子聽不明白,胤禛略作解釋:「這次前去,抓到的人越是和我有關係、越是關係親近,皇阿瑪反而更加不會懷疑我在這件事上起到的推動作用。」
珞佳凝一點就通。
先前她只不過是不了解康熙帝所以提出擔心的疑問。這會兒胤禛剛剛說完,她已經明白過來。
康熙帝之前答應借御林軍給胤禛的時候,應當是會心存懷疑的。
但是,之後被抓的人裡面有李氏,這個結果就讓事情截然不同起來。
誰也不會傻到借御林軍去抓自己的人。
而且被抓的還是他枕邊的人。
這樣一來,皇上對他的疑心便會消失,繼而開始關注「李氏和小趙子見面」這個事情本身上。
珞佳凝想通這些之後,不由扭頭,望向身邊這個高大的年輕男人。
這傢伙也真是心思縝密啊。
不僅借來了御林軍抓人,保證事情從頭到尾的真實性。而且事後還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就算之後牽扯出來宜妃和九阿哥了,他也能全身而退,絲毫都不受影響。
——李氏不過是個卑微妾室而已。
她做錯了事情,她自己會受到重罰。四阿哥則不會受到太多牽連。
身為皇子,四阿哥頂多會受到康熙帝和德妃的口頭訓斥而已,並不會遭到大非議。
畢竟當暖香丸這個東西的用途被查清楚后,李氏很顯然是要拿這個葯給胤禛吃的。
算起來,胤禛還是個受害者。
這樣的同情分加上去后,皇上同情胤禛之餘,想必也不忍心去苛責他了。
只不過……
珞佳凝有些好奇:「四爺,倘若皇上發現李氏弄了暖香丸是要給你吃的,會不會,他以為你不太行啊?」
說著她的視線就開始往下挪。
其中暗含的意思十分明顯。
胤禛氣得磨著后牙槽:「怎麼的?你不能幫爺作證?」
珞佳凝呵呵笑著:「四爺,你糊塗了么?皇上和德妃娘娘就算以為你不行,也不會問我啊。他們怕傷了你自尊心,只會把這種同情的心思藏在心裡,可不會放在嘴邊上直接問的。」
胤禛被她這番言論給氣笑了。
偏偏仔細一琢磨,這小女子說的還真有道理。
胤禛搜腸刮肚一時間沒想起來怎麼反駁這「可能被誤認為不行」的言論,咬著牙就開始鬧她:「我讓你試試看行不行。」
珞佳凝被他撓到了痒痒肉,笑得快喘不上氣來:「四爺!四爺!饒了我吧!」
這回事關天大的「面子」問題。終究是她被鬧得笑哭了,胤禛也沒饒她。
……
第二日,胤禛沒去辦差,而是被叫到了乾清宮裡,經受皇阿瑪的問話。
珞佳凝自然是沒去的。
胤禛不想她被牽扯進去,在這件事上把她撇得乾乾淨淨,只說她看他深夜出門,不放心他跟著去的。什麼事兒都不知道。
皇上便沒有詢問珞佳凝。
不過,珞佳凝遣了安福去打聽昨兒個小趙子與李氏的下場。
這兩個人都是被御林軍帶走的,想必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其中曲折倒是罷了,關鍵是她想知道這倆人現在在哪。
安福昨日里是參與到捉人的行動中去的。珞佳凝遣了他去,他便可以比較正大光明地問問昨日當值的御林軍。
反正作為妻子,她就算不知道始末,因為擔心院子里的人鬧了事,讓安福去詢問一聲也沒什麼不對的。理由上說得過去。
安福領命離去后,珞佳凝便讓人把膳食上來。
誰知東西端來了都還沒來得及吃,門外響起了嘈雜的聲音。仔細一聽,有人在她門外頭哭哭啼啼。
「大早晨的就來門口叫嚷,吵了福晉用早膳,真是晦氣。」馥容板著臉撂下一句,吩咐小宮女們伺候好福晉,這便出屋去訓人了。
珞佳凝默了默,抬頭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頭天色。
日頭正好。
陽光普照。
事實上,屋裡伺候的所有宮人都得了四阿哥的吩咐,沒人會提早來教她。所以她起得有些晚。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現在她吃的這頓,與其說是早餐,倒不如說是早午餐了。
馥容一開口就來了句「吵到福晉用早膳」,實在讓她有些愧不敢當啊。
珞佳凝拿了個羊肉餡的小包子正打算開吃,結果馥容匆匆而去后又匆匆而回,臉色沉沉的很不好看。
「姑姑怎麼了?」翠鶯迎過去問她。
馥容朝珞佳凝福了福身:「福晉。西廂房的那些人在外頭跪著呢,哭天搶地地說讓福晉救救她們主子。」
珞佳凝一聽這話就笑了。
難怪馥容臉色那麼難看。
李氏這種地位低微的妾室,在她和胤禛跟前也不過是個奴才而已,也好意思稱為「主子」?
如今李氏身邊身邊伺候的人都這麼叫著,很顯然,李氏平時在西廂房那邊就是以主子自居了。
「把她們趕走。」珞佳凝語氣淡淡:「沒的擾了我吃飯的興緻。」
馥容聽福晉說了這般硬氣的話,十分高興:「奴才這就去把她們趕了。」見福晉點了頭,她就立刻出屋毫不遲疑。
不過,趕人是一回事。看熱鬧又是另一回事。
珞佳凝放下手裡的小包子,湊到了窗邊往外瞧。
李氏身邊伺候的兩個宮女連同乳母,都跪在了院子裡頭。
三個人也不知道怎麼了,身子搖搖晃晃的虛得厲害,臉色也十分蒼白,瞧著像是一晚上沒睡好而且身子很弱的樣子。
珞佳凝奇了:「她們這是怎麼了?」
難道是她們太喜歡李氏,所以李氏出事後她們擔憂至此,居然把身子硬生生一個晚上就熬成了這副鬼樣子?
也不至於啊。
兩個宮女就罷了,是李氏身邊的親信。可乳母就是照顧瑾瑜的而已,怎的也是這副樣子?
莫不是被嚇得吧。
一旁的翠鶯知道些許,輕聲說:「福晉,她們昨晚上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腹瀉一整晚。聽說今兒早晨都還沒好。」
「那趕緊讓她們回各自屋裡去吧。」珞佳凝沒心思再看這些人,轉回桌前打算繼續用膳:「別讓她們這副樣子杵在院子里,鬧得池子里的荷花都不好看了。」
翠鶯這便出屋給馥容幫忙去。
珞佳凝用過膳后,又看了會兒書。
等了好半晌,安福才回來。
原來,昨夜御林軍捉了人後,便帶去了皇上那兒。
皇上並沒見那兩個人,由著那倆人跪在院子里,他則在屋裡詢問著御林軍捉拿的相關細節。
等到問完話,皇上便打發人把那倆人押去了慎刑司。從頭到尾,連個眼神都沒給那倆人。
在慎刑司,李氏怎麼嚴刑拷打,也只能問出來是她自己辦的這事兒,四阿哥和四福晉俱都不知道。
很顯然,這邊沒有什麼太多牽連的,不過是個低微妾室想要生兒子,就偷偷花大價錢買來的事兒。
小趙子那邊可就精彩了。
一開始他十分嘴硬,並不敢亂說話,更不敢提九阿哥。
但他是八阿哥身邊的人。
他出了事,八阿哥自然脫不了干係。
慎刑司的人把八阿哥也得受牽連的話說了無數遍,又對他用了各種酷刑。小趙子撐不住,嘴巴終於被撬開了一個縫。
這下子九阿哥也被抖了出來。
緊接著是宜妃。
再往下查,便不是慎刑司能夠動的了。
珞佳凝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聽了這些事兒后,卻還是依照現在的情況適時地表現出了震驚之色。
安福小聲說:「奴才本來也打聽不到這些。還是昨兒晚上那位首領大人,聽說福晉擔心四爺,這才把事兒提前告訴了奴才,說這些話早晚都會傳出去,因為相關的人皇上都要一個個審的,遮掩不住。如今讓奴才提前和福晉知會一聲,您和四爺都無恙,好讓福晉安心。」
珞佳凝聽說胤禛無恙后,方才徹底放了心:「多謝那位大人了。」又吩咐了馥容:「你去準備些銀子,交給安福。」再叮囑安福:「你帶著銀子,請那位大人和他手底下的人吃個酒。」
安福拿著銀子領命而去。
馥容有些后怕地撫著胸口:「李格格可真是大膽。她做的那些事兒,奴才真是想都想不出來的!」
「誰說不是呢。」珞佳凝覺得那李氏是真的大膽,身為妾室而且人在皇宮裡,居然還敢偷偷這樣買這種東西……
真不知道說李氏無知者無懼呢,還是說她藝高人膽大的好。
「對了。」珞佳凝想起來一件事,叮囑馥容:「我聽說章佳小主近幾日病得更重了?不知可曾看過太醫?」
她說的章佳小主,便是十三阿哥胤祥的生母章佳氏。
說來也怪。
胤祥的生母章佳氏已經給皇上誕下龍嗣,可皇上一直沒有冊封她。由於章佳氏是包衣出身又位分不高,所以宮裡人依然只能喚她一聲小主。
胤祥沒有養在位分高的嬪妃身邊,也沒有長在阿哥所,而是一反常態地跟在生母身邊……不知這是不是皇上憐恤章佳氏的一個做法。
珞佳凝聽十四阿哥提起過一句,說前兩日十三哥來學堂晚了,夫子罰十三哥的時候問起緣由,才知道章佳氏病了所以他照顧額娘耽誤了時辰。
這兩天都在盯著李氏的事兒,珞佳凝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暫時沒去章佳氏那邊,卻也特意遣了馥容去送些銀子給胤祥。
當時胤祥不肯收,馥容好說歹說是給章佳氏用的,他才嘆著氣留下。
現在自家院子的大事已經發生,暫時沒了旁的需要擔心的,珞佳凝自然要問一問胤祥那邊怎麼樣。
且不說胤禛和胤祥關係極好。單就珞佳凝自己來講,也很喜歡這位洒脫懂事的未來鐵帽子王。
馥容:「回主子,今日一早奴才就按照您的吩咐去看了看。章佳小主的病情並未有太多的好轉,不過那兒伺候的人說了,昨日晚上小主睡得不錯,也算是略有好些吧。」
珞佳凝輕輕喟嘆。
能夠養出胤祥這樣好性子的阿哥,想必章佳氏是個脾性不錯的額娘。只可惜這兒是宮裡,若沒有個合適的由頭,她也不方便說去就去看章佳氏。
得趁著合適的時機才好。
正當她這般嘆息著的時候,小宮女綠梅掀了帘子匆匆進屋。
綠梅是珞佳凝當時饒過的兩個小宮女里,除去翠鶯后的另外一個。
她有點憨憨的,人卻很實在。珞佳凝平時有點什麼事情也會吩咐了她去做。
馥容看到綠梅這慌慌張張的模樣,叱了聲:「冒冒失失什麼樣子!」
綠梅忙福了福身:「福晉,十三阿哥來了,正在院子外頭往右轉的轉角處等您呢!」
珞佳凝一愣。
馥容倒是笑了:「唉喲,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十三阿哥和四爺果然關係極好。四爺和福晉會惦記著他,他也會惦記著四爺和福晉。」
珞佳凝暗自沉吟,片刻後方才緩緩道:「綠梅,你去和十三阿哥說一聲。昨兒的事情對我沒甚影響,讓他不用擔心我。還有,他今日這般沒去上課就過來,想必會引了皇阿瑪不高興。你讓他只管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再鬧點旁的出來,引了宮裡主子們注意,怕是還不如什麼都不做。」
珞佳凝明白,胤祥現在來看她,其實是因為聽說了昨天晚上的事兒后,又見胤禛今日連辦差都不用了就被皇上叫去,心裡擔心所以過來瞧瞧。
可珞佳凝知道,昨日的事情絕對不小。
牽一髮而動全身。
她和胤禛已經能在這個事情上撇清自己了,就沒必要讓胤祥再因關注而牽連進來。
此時她和胤禛「身邊」的人越少越好,這也是最近她為什麼大部分時間只在阿哥所和永和宮之間走動的原因。
就是不想和旁的人牽連上。
如今胤祥過來,她不見反而更妥當。
聽了福晉吩咐的那串長長的話之後,綠梅嘀嘀咕咕地掰著手指細數這些字句,生怕有什麼錯漏。
馥容唯恐綠梅再表錯了福晉的意思,使得十三阿哥領會錯福晉的意思,忙說:「不如奴才去吧。她若是說錯了,反而不好。」
珞佳凝倒是不甚在意。
她覺得,依著原身那情商低的態度都沒能影響到胤禛和胤祥的感情,那現在就算綠梅過去表錯了態度,胤祥也不會因此而對胤禛有什麼不同。
「就讓綠梅去吧。」珞佳凝說。
等綠梅領命出了屋子,珞佳凝才向馥容解釋:「我身邊體己的人少,只你們幾個。綠梅不錯,雖然人憨直了些,卻勝在衷心。平時我多鍛煉她,若是可以的話,之後也帶了她去府里。」
這樣一來的話,跟著她去府里的人便有馥容、安福、翠鶯和綠梅四人可信了。到時候有他們跟在身邊,最起碼能保證初期穩定。
馥容想想,福晉這般的安排不錯。
初初出宮立府,那麼府里伺候的人,旁的不說,衷心是頂重要的。不然一切無法步入正軌不說,還會總是出亂子。
綠梅去了不多久便急急地回來,一衝進門就歡喜地說:「福晉!十三阿哥說他明白了!」
珞佳凝笑著贊了她幾句。
馥容招呼她跟著自己去做事:「茶水間那邊的事情,你得學著管起來。往後四爺和福晉去了府里,這事兒說不準得給你管。」
綠梅聽后,怔了一怔,繼而反應過來,歡快地「哎」了聲,謝過福晉後跟著馥容去做事。
珞佳凝坐了好半晌,最終決定還是在屋裡吃吃喝喝的就好了,旁的什麼都不管。
於是她開始打起了剛剛送來的那一大罐牛乳的主意。
·
此時。
永和宮內。
德妃在宮裡聽聞了一些風聲之後,端坐了許久,心裡左思右想著有些拿不定主意。
恰逢五公主來看她,見到母妃難得的坐立不安這一幕,便問:「您這是怎麼了?可是心裡有事?」
「這些你不比我清楚?」德妃嗔了女兒一眼:「四阿哥和你四嫂的事兒,總是聽說了吧?」
雖說事情不是胤禛和珞佳凝鬧起來的,其中牽扯到的也不過是個他們院子里的妾室而已,但是提起來的時候,一般都是提起主子。
五公主自然知曉母妃說的是什麼,笑道:「想不聽說也很難。」
皇上和四阿哥都沒有命人隱瞞此事,所以耳風比較靈的一些人早就察覺了風吹草動。
五公主跟在太後身邊自然也是知道的。
德妃嘆息著搖了搖頭。
五公主有些瞭然:「母妃想要去皇阿瑪跟前,幫他們夫妻倆求情嗎?」
德妃忽然有些生氣,板著臉說:「四阿哥文韜武略,厲害得很。哪裡就需要我幫他了。」語氣里滿滿的是厭煩和排斥。
五公主便道:「他是厲害得很,平時都看不上我們的,我們自然也看不上他。可四嫂卻很不一樣啊。」
聽到女兒提起那個乖巧懂事的兒媳,德妃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五公主繼續道:「母妃也知道,四嫂是個最膽小怕事的。上次得了皇阿瑪的宮花,她都戴得小心翼翼,生怕辜負了皇阿瑪的心意,每天換一朵地戴著,藉此來感念皇阿瑪的疼愛。」
德妃點點頭:「這倒是。」
「如今她院子里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她自然是很怕的。」五公主說著就壓低了聲音:「平素她沒事的時候就愛走動和散步。今兒卻不同,聽阿哥所的一些人講,她今日還沒出過院子呢。」
德妃不由笑出了聲:「她一向性子怯懦。最近雖然和老四關係好了點,膽子大了點,秉性卻還是在的。」
說到這兒,德妃的心裡有了底,緩緩起身:「罷了。既然這兒媳是個膽小怕事的,那我總不能坐以待斃,等著她被皇上斥責。不管怎麼說,我便去皇上那裡幫忙勸一勸吧。」
「可別!」五公主趕忙拉住了她:「這個時候去皇阿瑪那裡幫忙求情,不是明擺著把四嫂往火坑裡推嗎?」
德妃皺著眉望向女兒。
五公主小聲解釋:「這次的事情牽連挺大的。聽說皇阿瑪震怒,讓人把八阿哥九阿哥都叫到養心殿,狠狠斥責了!」
德妃驚訝:「有這種事?」
「還不止呢!」五公主壓低聲音:「聽說宜妃娘娘也被牽連其中!」
德妃剛才只是擔心兒媳,這下子是真的有些緊張起來。
她看看殿門之外,又瞥了眼女兒,心下有了主意:「好,那我去不找皇上了。我去太后那裡坐一坐。有太后幫忙的話,皇上那邊說不定也會對他們夫妻倆和善點。」
這個主意好。五公主聽聞,稍稍放鬆了些。
原本德妃打算乘坐車輦過去。可五公主覺得那樣顯得好像很著急有事情要找太后似的,許是會適得其反。
在五公主的建議下,母女倆步行著倒也過去了。
德妃甚少走那麼遠的路,行著的時候不免抱怨幾句:「不過是找太后說幾句話,何苦這樣費工夫?早知道還不如不來這一趟。」
即便她對兒媳有很大好感,走長長一段路疲乏之後也是有些心中不快的。
五公主笑道:「這和四嫂有什麼大關係?也是女兒覺得您少有這樣走長路的時候,難得一次到御花園散散心,恰好想到好幾日沒給皇祖母請安了,過去一趟。皇祖母一定會很高興。」
德妃這般聽著,覺得有幾分道理。再者多走一會兒後身體倒也舒暢,就沒再抱怨此事。
又過了會兒便來到寧壽宮門外。
早有宮人過去通稟,說得娘娘來了。太後身邊的嬤嬤便聞聲前來迎接:「您怎麼得空過來了?太后正說著呢,這會兒有好多話想講,可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德妃會意,八成太后也聽說了昨日里發生的那件事,想要找人聊一聊。而且這個「找」的人,極大可能是五公主。
畢竟五公主養在太後身邊由她老人家親自教導著,祖孫倆感情很好。
而她這個當娘和當兒媳的只不過是順帶著的。
德妃有心想要和太后趕緊說說。可惜她走累了腳步快不起來,只能盡量加快一點腳步走到屋內。
太后博爾濟吉特氏正在屋內吃茶。她如今年過半百鬢髮花白,精神尚好。見德妃來了,忙招呼著坐下。
只是德妃還沒坐定,就有宮人匆匆來稟:「太后,德妃娘娘,皇上來了!」
這下子不只德妃,就連太后和五公主也不由得驚了一下。
——不是說皇上在審四阿哥的那個妾室還有另外被抓的小太監嗎?
怎麼忽然就來了寧壽宮?
德妃正驚疑不定的時候,帘子掀起。
康熙帝已然進了屋。
他原本是不打算親自去審那兩個人的。
不過是兒子們身邊的小小妾室和小太監而已,犯了錯打發到慎刑司就可以,無需他親自過問。
誰知今早慎刑司那邊傳來了消息,事情居然牽扯到了九阿哥,還順藤摸瓜到了宜妃那裡……
康熙帝這才覺得此事不容小覷,讓人把那倆奴才押到了他跟前,親自問了幾句。
審問過後,他心煩意亂,便來了這兒給太后請安。
誰知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康熙帝見了德妃也是一愣:「你怎麼在這兒?」
德妃照著之前和女兒商量好的話答了:「臣妾去御花園走走,正好想著許久沒給太后請安了,便和芷筠過來一趟給太后請安。」
皇帝見她額頭上微微有汗,確實是走了許久的路,便點點頭:「這樣。」於是沒再多問。
德妃暗鬆了口氣。
她正要遞給女兒一個安撫的眼神時,冷不丁的,聽到了皇上問她:「那個事兒,你聽說了嗎?你怎麼看?」
這事情在皇上的默許下,並沒遮掩著,畢竟皇上一開始應該也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
說沒聽過風聲那是假話。
德妃便如實道:「臣妾聽了一耳朵。只是不太真切,不清楚個中情由。」
「不用知道太多。」皇帝擺擺手:「就胤禛身邊一個妾室,還有八阿哥身邊的一個小太監。」
德妃垂眉斂目,輕輕嗯了聲,沒多說什麼。
她本就生得極美,又是包衣出身,這般恭順的模樣是早先皇帝就看慣了的。這麼多年過去,依然覺得她這樣柔順的樣子十分好看。
皇帝的眉目柔和了些。
他向太后請過安,問了太後身體如何這樣的話。又問德妃:「之前你還沒答朕。這事兒,你怎麼看?」
這是又繞回了有關李氏和小趙子的身上。
德妃過了這一會兒已經想明白,說道:「不過是個妾和太監罷了。既然偷偷私下裡買賣宮裡禁了的東西,自然是應該嚴懲。」
「是該嚴懲。」康熙帝道:「這件事上,老四媳婦兒著實受了委屈。聽說那個妾室原本在她院子里就不安分,她性子好,平白被個妾室在那邊折騰這麼多年,也是不易。」
他這話一出來,不只是德妃,就連太后和五公主都暗暗吃驚。
按理說,事情鬧到了這個份上,皇上應該會怪罪四阿哥和四福晉還有八阿哥。
因為是他們幾個人身邊的奴才犯了大錯,按理說應該怪罪他們沒有約束好手底下的奴才,方鬧出來這些事兒。
可如今,皇上居然說四福晉受了委屈。
這個說法就有點意思了。
太后試探著問:「皇帝這是不打算追究四阿哥、八阿哥和九阿哥了?」
「再觀望看看。」康熙帝道:「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著實不算小。兒子還沒考慮好。」
五公主道:「這些奴才太可惡了。四哥八哥九哥都被他們給蒙蔽不說,甚至於四嫂也被他們欺負著。」
康熙帝微微皺眉:「老四老八到底是沒有約束好下人。只老四媳婦兒頗受委屈,被這些勢大欺主的奴才給欺負著。」
聽了他的話,屋裡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后,算是看明白了。
皇上到底是怪四阿哥和八阿哥的,畢竟出事揪出來的那兩個人是他們院子里的。
但又不僅僅是這樣。
因為這事兒居然牽連到了宜妃,所以皇上更加不高興起來。
皇上很明顯打算放過宜妃一馬。
他字裡行間甚至不願意提到九阿哥胤禟,也就是宜妃的兒子。
那麼這事兒很可能就是,表面上是嚴懲兩個奴才,但是又要微微鬆手不繼續徹查。
畢竟這件事情牽連廣了勢必要把宜妃給牽扯出來。
甚至於還有宜妃的娘家。
只是倆奴才做了過分的事情,至少得有個人是「受委屈」的吧?
皇上怨怪幾個兒子,便只能把那個「受委屈」的由頭,給了其中唯一牽連其中的兒媳,也就是四福晉的頭上了。
是以他言語中對四福晉是帶有歉意的。
德妃見狀,暗暗嘆息。
她一直知道宜妃是得寵的。
卻沒想到皇上疼愛宜妃至此。
同是包衣出身,同有子嗣。她並不比宜妃差在哪兒。
只是宜妃仗著自己得寵,這些年來處處針對她。
她也真是受夠了。
好在她的孩子們都爭氣,不似宜妃的兒子那般不堪,凈做一些連累母妃的事情。
思及此,德妃倒是對胤禛的印象好了點。
老四再不濟,也比宜妃的兒子強多了!
最起碼老四從來不會給她惹麻煩。
德妃主意已定,決定順水推舟給皇上個台階下來,就與康熙帝道:「皇上,臣妾覺得這事兒不該嚴懲。」
皇帝聽聞此言,剛才還透著溫情的面孔頓時微冷:「這話怎麼說?」
雖說他現在看上去好似動了怒,可是德妃心裡清楚,皇上應當是喜歡她這樣說的。
只不過之前皇上已經下令嚴懲,若此時改了口,總該先表現出來對於「不嚴懲」的震怒的。
德妃只裝作自己不知道宜妃牽連到其中,與皇帝輕聲道:「陳答應不是剛剛有孕嗎?胎都還沒坐穩。臣妾想著,這種時候,不好有打打殺殺的事情在。看在龍嗣的份上,皇上也是寬厚仁慈一些的好。」
康熙帝聽后,冷下來的面孔重新有了暖意。
「德妃這話言之有理。」太后在旁喟嘆:「皇帝不如把這事兒就簡單處理過便罷。」
康熙帝厲聲道:「雖然可以寬厚處理。但是,那兩個奴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然的話,宮裡各個都以為可以隨意私自買賣來路不明的東西!」
他略頓了一頓,想到宜妃,略去東西是從外頭帶來的這件事不提,又道:「若是助長了這種風氣,往後宮裡會成什麼樣子!」
太后「嗯」著應聲,沒再多說其他。
德妃笑笑:「皇上想得果然周到。」
康熙帝心念電轉間記起宜妃娘家人弄到宮裡的這個東西,是給男人用的,頓時心裡悶悶的一個字兒也不想多說。
誰知他自己有沒有用到過?
他和五公主說了幾句話,隨意問問女兒最近讀了什麼書、和弟弟妹妹平日里玩些什麼,而後離去。
太后叮囑德妃:「你回頭賞賜老四媳婦兒一些東西吧。」
德妃擰著眉:「老四屋子裡的人做了這種事情,怎麼反倒要賞賜他媳婦兒了?沒這樣的道理!」
德妃固然是樂意幫著四兒媳的。
可是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為了四兒子而違逆皇上。
「母妃。」五公主輕輕換了他一聲:「您賞賜些東西,這不是正好讓外人看清楚,事情不是四嫂他們做錯了?再者。」
她扭頭看看外頭,見皇上果然是走遠了,又小聲說:「皇阿瑪顯然不想讓這件事牽扯到宜妃娘娘。您讓人賞東西的時候,再叮囑四嫂一聲,讓她和四阿哥別把九阿哥給說出去。我再在皇阿瑪跟前幫您把這個口風透給他,豈不是兩全其美么。」
既成全了皇上偏愛宜妃的小心思,還能讓四阿哥和四福晉撇乾淨,又讓皇上知道了德妃顧全大局的做派。
算是三方得益。
德妃絞著手裡的帕子不吭聲。
慎刑司那邊好像是審出來了事情和宜妃有關係。
不過能夠得知這個消息的人非常少。
如果知情的幾個人都把這事兒掩住不提的話,宜妃確實可以逃過一劫。
可她不甘心。
明明宜妃做了大錯事,憑什麼可以全身而退!
太后見狀,拍了拍德妃的手:「你盡可以賞給四福晉。總得顧全大局啊。」
德妃知道太后不過是看在五公主的面子上才提醒她的。
她眉目稍稍舒展開:「太后您說的沒錯。就賞她吧。」
好東西給胤禛,她不樂意。
但是給珞佳凝這個孩子,她倒是很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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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佳凝一天都窩在自家院子里,舒舒服服地吃吃喝喝,哪兒也沒去。
現在正是全宮緊張的時候。
讓她跑出去當眾矢之的?她可不幹!
還不如就在自個兒的地盤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十分愜意。
眼看著日頭不早了,太陽開始慢慢西落。
珞佳凝估摸著晚膳應該要送過來了,正想瞅瞅晚上吃什麼、要不要去小廚房添點東西呢。
冷不防的,清荷苑院門口傳來了喧鬧的聲音。
她想著御膳房送晚膳也不該那麼大動靜啊,就遣了馥容出去瞧瞧怎麼回事。
到底是昨兒事情鬧得有點大。
萬一皇上那邊要找她問話也未可知。
珞佳凝慢吞吞從椅子上站起身。正思量著如果真是皇上派了人來找她過去的話,要不要換一身正式點的衣裳時。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翠鶯推開帘子衝進屋裡。
珞佳凝:「皇上那邊來人了?」
翠鶯猛點頭。
珞佳凝想,果然如此。
該來的終歸是躲不掉啊。
她嘆了口氣,正打算進裡屋去換衣裳。結果還沒來得及挪動步子,就被翠鶯給叫住了。
「福晉!」翠鶯急急地說著,雙眸中滿是開心和歡喜:「皇上!皇上命人來送賞賜給您了!而且是梁公公親自來的!」
珞佳凝:「……啊?」
翠鶯:「還有德妃娘娘!還有太后!三位主子都給您送來了賞賜!」
珞佳凝:???
真是人在屋中坐,賞從天上來。
她也沒做什麼啊就吃喝玩樂地鹹魚了一天。
那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