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二日,珞佳凝醒來的比前一天更遲。
掙扎著起床的時候,整個身體都是酸軟的。
珞佳凝扶著腰暗暗臭罵了某人一通。
都怪他。
折騰她一整夜。
珞佳凝懶洋洋地瞥了眼系統商城,發現成就點又增加了不少,足足有500點,不由得一愣。
昨兒晚上她也沒做別的,只和自家老公睡了一覺,怎麼成就點還能增加?
思及前一天猛然增加的5000成就點,珞佳凝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會不會,她單單隻和四阿哥同床共枕,便會增加成就點?!
這個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同床共枕能增進夫妻之間的感情。他們夫妻倆感情好起來的話,許多黑「她」的流言蜚語便不攻自破。
夫妻同眠就能增加成就點,十分說得通。
珞佳凝沉吟著,這倒是不錯。
胤禛那方面的能力很強,長得又不錯。對她來說,和他共度夜晚的話,就是累了點,其他倒是沒什麼不好的。
她不需要四阿哥多做其他的事兒,只要晚上回她這兒睡就行。
珞佳凝正思索著。
馥容見四福晉起來了,招呼著小宮女伺候福晉穿衣裳,還忍不住念叨:「這兩日福晉請安可是太遲了些,都趕不及去永和宮了。」
說是趕不及去永和宮,可她的意思其實是來不及給德妃請安。
珞佳凝不甚在意。
昨兒去了一遭永和宮后,她算是看清楚了。之前她了解的情況是對的,其實德妃並不太喜歡四阿哥,連帶著也不太喜歡她。
據她所知,阿哥所的幾位福晉,都不是天天去給后妃們請安的。
原身之所以每日早早就去永和宮,無非兩點原因。
一是原身本身就是個做事一板一眼的性子,覺得這樣合禮數,必然要這樣做了才安心。
二是原身也想藉此緩和一下德妃與四阿哥的關係。
珞佳凝覺得原身那樣做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根本不起作用。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如果德妃和四阿哥的關係有機會緩和的話,以四阿哥的心性,早就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了。
可是直到德妃過世這事兒都沒有絲毫的轉圜餘地。
再加上昨兒珞佳凝親自觀察過,也發現了德妃字裡行間確實對四阿哥不滿。
足以見得「冰釋前嫌」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之一。
既然如此,去早了和去晚了一樣。
還不如多睡會兒養足了精神。
珞佳凝起身後,伺候的人都陸續出了屋子,只有馥容留了下來給她輕輕揉著后腰。
馥容:「今日一早,阿哥所的各位福晉都讓人送來了賀禮,說是慶祝四福晉生辰。宮裡有幾位娘娘也送了賞賜來。」
四阿哥胤禛原是撫養在先皇后佟佳氏身邊的,身份並不算特別低。娘娘們看在先皇后的份上,待這位四阿哥也不會太薄。
不過,四阿哥既是「沾了佟佳氏的光」,讓一些人高看的同時,也會讓另一些人心裡不太舒坦。
珞佳凝問:「永和宮送了嗎?」
她想確認一下德妃的態度。
「沒有。」馥容道:「也不知是要留到晚上福晉設宴的時候送,還是就這樣不送了。」
珞佳凝笑笑。
這樣看來的話,大抵上還是不送的可能性居多。
說到這兒,馥容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幾句:「聽聞十四阿哥每年生辰都能收到德妃娘娘許多禮物。您和四爺從未得到如此待遇,可見娘娘終究是有些偏心的。」
這話聽得珞佳凝心裡一陣感動,不由轉眸望向了馥容。
珞佳凝知道,馥容在宮裡多年,熬到了資歷,最高卻也只能這樣了。基本上沒有去幾位妃子的身邊侍奉。
現在屋裡就她們主僕二人。
不管馥容此番推心置腹的話是做樣子故意說給她聽的也好,還是真心實意替主子鳴不平也好。
總之這說明了馥容是樂意站在她這邊的。
宮裡的人,做事兒都會多一分心,不會平白無故說這種話。
馥容肯定有自己的衡量。
珞佳凝沉吟片刻。
她知道過段日子胤禛宅子修葺好,就要出宮立府了,身邊少不得人伺候,自然也要從宮裡帶走幾個,跟去府里繼續伺候的。
珞佳凝便問馥容:「過些日子我們就要出宮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馥容聽后,面露欣喜:「主子待奴才素來寬厚。若是可以繼續伺候主子,奴才自然是願意的。」
珞佳凝明白自己是猜到了點子上,不禁跟著笑了:「那到時候往內務府遞名單的時候,我讓人加上你的名字。」
馥容的欣喜溢於言表,真心實意向福晉不住道謝。
看著她開心的模樣,珞佳凝想起來又一人:「安福那邊什麼態度?」
一個是她身邊貼身伺候的姑姑,一個是她身邊的大太監,且都忠心不二。倘若兩人都願意跟她走的話,她樂意都帶著。
馥容輕輕搖頭:「這事兒奴才也不清楚,得問過了他才能知道。」
珞佳凝瞭然地笑笑:「晚些時候我抽空看看他意思吧。」
安福做事穩妥。願意跟著她,她就帶著出宮去四皇子府伺候。不樂意跟著,留在宮中也能求個穩定的前程。
珞佳凝洗漱過後,在馥容的服侍下略吃了點東西。
眼看著就要吃午飯了,她只稍微吃些墊墊肚子就好,免得耽誤了正經午膳。
等她吃完,讓小宮女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主僕二人正打算出屋去,小太監匆匆進屋來稟:「福晉!德妃娘娘遣了人送來賀禮了!」
德妃?珞佳凝怔了怔,忙快步出屋去看。
這時候東西已經送到了清荷苑裡。
永和宮派人搬來的是個紫檀木孩童嬉戲圖的屏風。屏風精美華麗,很大,張開足足有十二扇。
它什麼都好,只是細看的話可以發現上面落了灰。
像是很久沒用了,擱置在庫房裡,剛剛搬出來似的。
帶人來送屏風的嬤嬤是慧儀,在德妃娘娘身邊多年,宮裡的人都認識她。
慧儀朝珞佳凝福了福身,歉然道:「娘娘,這物在永和宮的庫房裡擱置多年,也是精心保管著的。只不過剛才拿出來的時候,發現許久沒有用,落了灰。趕著給您送來,也沒來得及細細擦過。」
她話說完后,凝神細看四福晉神色。
珞佳凝倒是開心得很:「這屏風是用紫檀做的吧?真是漂亮。這繡花是出自哪位名家的手?活兒當真漂亮,上面的花鳥都活靈活現。」
慧儀鬆了口氣,微微笑了:「屏風是當年宮裡最有名綉娘的麗娘所綉,四阿哥剛出生的時候娘娘讓人做的。先前娘娘也想把它送給四阿哥,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現下遇到了四福晉的生辰,可算是東西回到主人手裡了。」
聽著這番話,珞佳凝心裡頭明白了□□分。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德妃生下胤禛后,心裡其實是歡喜的,孩子沒出月,便巴巴地讓人給孩子做起了屏風。
所以這上面的圖案是孩童嬉戲。
只是……
沒多久,皇上看先皇后佟佳氏沒有孩子鬱鬱寡歡,便做主讓皇後娘娘撫養了四阿哥胤禛。
對德妃來說,兒子不在身邊后,屏風做出來也沒甚意思了。不僅如此,看到它,還會想到自己的孩子被送到了旁人身邊撫養這件事。
在宮裡,位分低的嬪妃生了孩子,基本上都不會在娘親身邊長大的,都要送去阿哥所教習著成長。
德妃是包衣出身,初時不過是個宮女,出身低微且位分不高。生下胤禛后也沒有封嬪,胤禛兩歲的時候才被封嬪。
彼時的德妃自然不能親自撫養孩子。
但是胤禛送去佟佳氏那邊,對德妃來說,兒子不僅僅是沒在她身邊長大那麼簡單了。
她每日去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時候,都會看到自己親生的胤禛被奶娘抱在懷裡,甜甜地只對皇后一個人笑。等孩子大一些了,她再去請安,又能看到胤禛聲聲叫著「額娘」,卻不是對著她,而是對著皇后。
一個自幼不在她身邊的孩子,一個和她沒有分毫感情的孩子,即便後來回到她的身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已經算得上不是她的兒子了。
更何況後來德妃又陸續生下皇子皇女,對於這個不在她身邊長大的大兒子,感情愈發淡薄。
此種情況下,德妃不愛搭理這個屏風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她雖然對四福晉略有好感,倒也談不上太過喜歡。
現下把屏風送給四福晉當做賀禮,一來是表示一下對這個兒媳婦的重視,免得宮裡其他妃嬪總暗自嘀咕說她偏心。二來,便是把這個不想再看到又不方便隨便丟掉的東西,順手弄出去,免得放在永和宮庫房裡礙眼。
珞佳凝約莫知道點有關這個屏風的前因後果。
不過,她並不反感這個屏風的存在。
管它是為什麼做出來的呢。反正已經送了過來,就是她的。這麼好看且做工精美的東西,不說旁的,擺在清荷苑當擺設都好看。
珞佳凝笑道:「虧得德妃娘娘有心了,這麼多年都惦記著胤禛,還把給他做的屏風留在永和宮當念想。」
說著她一聲喟嘆:「只是這樣的念想,娘娘沒有繼續留在自己身邊,而是送給了我,我真是受寵若驚,不知該怎麼感謝娘娘才好。」
慧儀這次是真的高興起來,笑容愈深:「娘娘說了,這幾日風大,為免福晉今晚設宴的時候吹了風涼著,特意把屏風送來當賀禮,順道給娘娘宴席擋風的。」
雙方都有了台階下,珞佳凝歡喜著吩咐人把屏風留在院子里:「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用它來擋今晚的涼風了。麻煩嬤嬤幫我謝謝娘娘。」
現下才剛剛晌午,距離晚上設宴還有幾個時辰,東西暫時放在院里不擋路的地方。
珞佳凝與慧儀說:「我正要去給娘娘請安呢,這可好,我與嬤嬤一道走吧。」說著就要邁步往外行。
可她行了沒幾步就被叫住。
慧儀:「娘娘說了,今兒四福晉需要忙裡忙外地操勞著,怕是會疲乏。為免晚上設宴的時候累著,今兒就不用去請安了。」
珞佳凝沒想到有這種好事,忙道:「勞煩嬤嬤替我謝謝娘娘。明兒我再去娘娘那兒請安。」
神色間很是歡喜。
慧儀聽后鬆了口氣。
四福晉受了娘娘的好意,那就好。
怕就怕四福晉拘著禮數非要去娘娘那邊請安。
德妃娘娘也不是個不近人情的,遇到四阿哥這邊有事都會讓四福晉先去忙,不急著請安。
只是以往的時候四福晉做事太過一板一眼的,生怕這樣對娘娘不夠敬重,有天大的事情也非要緊著點先去請安才好。
雖說四福晉的禮數夠足了,可娘娘的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
她身為長輩體恤晚輩的時候,對方卻不領情,這有點落了她的臉面。
如今四福晉做事兒不同起來,倒是個好事。
娘娘看四福晉頭一回領了她的情,應當是很高興的。
畢竟這樣一來的話,旁人也能看到娘娘對四阿哥這邊也是有情義的。
娘娘疼愛四福晉,在旁人看來,就和疼愛四阿哥一樣。
慧儀又對四福晉說了些祝福的吉祥話,這才出了清荷苑。
反正剛起床多活動一下也是好的,珞佳凝索性親自送了慧儀出院子。
身為嬤嬤的慧儀感動不已,暗道回去后定要在娘娘跟前為四福晉多美言幾句。
珞佳凝目送慧儀走遠了,這便打算折回院子繼續溜達溜達。
現下太陽剛剛升高沒太久,院子里還不算特別熱。
趁著現在散散步,等會兒太陽烈起來就不用再出屋。
誰知她乍一轉回院子里,就聽旁邊有人嬌笑了聲。
李氏立在荷塘旁,捏著帕子半掩著口朝這邊看過來:「福晉好大的福氣,居然得了德妃娘娘心情好的賞賜。也不知福晉用了什麼好手段,才得了娘娘的關愛呢?」
這話,明著是在說珞佳凝福氣好。實際上,是在暗暗嘲諷四福晉不受德妃待見。
明明是德妃送來東西的時候,已經讓宮人們表明了是生辰賀禮,偏要被她說成是賞賜。
珞佳凝懶得搭理這種人,也壓根沒把李氏放在心上。
不過是個小小的妾室而已,犯不著她浪費精力。
為了成就點和任務,她可不想給人落下個「嚴苛」的印象。與其去呵斥這種登不得檯面的妾室,她寧願理都不理這個人,給旁人留下個「寬以待人」的好印象,為以後做任務鋪好路。
只是,不當眾嚴苛是一回事。讓她忍氣吞聲卻完全不能的。如果不給李氏一點警戒的話,這個妾室往後恐怕還能繼續蹬鼻子上臉,沒個分寸。
珞佳凝擺足了端莊優雅的姿態,微笑著問李氏:「李格格這是認為我得到德妃娘娘的寵愛,是使了不正當手段了?」
李氏低眉順眼地輕笑著:「奴才不敢。」
嘴巴里說著不敢,可那語氣,分明帶著挑釁。
珞佳凝也笑:「知道自己是奴才就好。既然是奴才,就沒有主子們做事主子們說話的時候,非要插嘴的份。」
李氏最介意的便是這「奴才」二字。
現在是旁邊有別人在,她不得不這樣自稱。
偏偏福晉就非要那這兩個字來壓她。
李氏氣得火冒三丈,猛地抬頭,正想要和福晉理論一番。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福晉彎了彎唇角,眉眼含笑地問:「對了,有一事兒我忘記和你提起,差一點忘了。」
李氏完全不知道福晉說的是哪一樁,愣了愣:「什麼事兒?」
「聽說你找四爺去你房裡吃放的時候,好像還特意備了點東西。」珞佳凝的微笑愈發端莊:「若是讓四爺知道你房裡會備那種東西……你說,他會怎麼處置你呢?」
李氏的臉刷地下白了。
暖香丸這種東西,是不能在宮裡用的。倘若被人知曉了,不只是四爺,便是皇上都會親自處罰她!
可看福晉這樣子……
還有福晉剛剛說話那模稜兩可的字句……
李氏有些拿不定主意。
福晉到底是真的知道她有暖香丸,還是說,並不知道暖香丸那一出,只是用莫須有的話語來誆她呢?
李氏心驚膽戰地左右懷疑著,越想越害怕,膝蓋開始微微發抖,腳底也不知怎麼的站不安穩,幾乎要倒。
這種時候,眾目睽睽下,旁邊的小丫鬟也不敢去攙扶李氏,只能任由李氏在那邊要倒不倒地晃悠著。
珞佳凝斜了眼她那丟人的樣子,嗤了一聲,正打算徑直朝一旁走過去開始散步。冷不防的,院門旁傳來了重重的不屑哼聲。
她回眸望過去。
只見清荷苑院門處不知何時站了個小小少年。年歲不大,才七八歲左右。五官清秀,有三四分像胤禛。只是胤禛更好看些,且性子清冷氣質沉斂。而這少年眉目飛揚,很有點桀驁不馴的味道。
珞佳凝認出了他是誰,卻也不說話,只靜靜地凝視他。
福晉沒吭聲,旁邊的宮人們倒是按捺不住了。
馥容第一個反應過來,忙俯身行禮:「奴才見過十四阿哥,給十四阿哥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