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杜衡和小滿的攤子收的比其他攤主早,他們還得花費一個多時辰回家,不似別的攤主兒就是縣城裡的人,回家不過一炷香的功夫。
雖是收活兒的早,但兩人準備的食材幾乎賣盡了。
冬日白晝短,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昏暗一片。
獨自在家看門的虎子耳朵靈敏的聽見兩人的動靜,早早的就在院門前的矮牆上趴著,想跳出去迎接又還不夠高,直把翹起的尾巴搖的快出了虛影兒。
見到家裡的老夥計大黃牛出現時興奮的汪汪叫了幾聲。
杜衡把院門打開,狗子一下子就蹭跳到身上了。
「好了,看到你了,回屋去。」
狗子繞著他又跳又叫的,杜衡無奈摸了摸它的狗腦袋才消停。
杜衡先進灶房裡給灶膛開起火,再出去和小滿一塊兒把牛車卸下。
秦小滿癟了癟嘴。
看著杜衡從豬圈裡出來,秦小滿迫不及待的就說了今日的成果。
兩口子還在支攤子就有人在等著了,要買滷味去酒館里下酒吃,自己還帶了食盒,要杜衡多給添點滷水保溫,
生意還是跟頭一次來一樣,上午的時候好些,中午些到飯點生意就蕭條了。
但是杜衡曉得而今能賺一日的錢算一日,根本不能想的太遠,因變數實在太多,哪曉得因為哪日就因為些什麼原因做不下去了。
小滿則去叫人幫他們家耕地換撿柴火,冬里閑了,大伙兒都沒什麼事情,聽說這活計都樂意干,很快就找到了人。
「我有孩子了,要休養著身體。」「呀!真的啊!」
鄉親們正閑散著沒事兒做,問的也很是直接:「聽說杜衡在讀書嘛,這是要全心思考試啦?」
「明年開春有童生試,考來看看唄,總不能一點也不準備吧。」
銅錢個數多了是很沉的,不過嫌旁的東西沉可以,沒人嫌錢多沉重。
「秋收是掙錢了,翻地都請人干,這是要供杜衡讀書押寶啊。」
秦家就要三兩個人,旁的沒沾著好心裡酸溜溜的,別的不好意思說也就只有問問人家裡的閑事兒打發時間。
「科考哪有那麼容易,連年有人在考,布榜的時候真正又有幾人是考上了的,到頭來白糟蹋了讀書的錢。」
「也是,那你咧?怎的突然請人嘛?」
要是生意能按照今日這般,就是兩三天去一趟縣城,一個月也能賺個小几兩銀子。
村婦夫郎的一下子炸開了鍋,雖說哥兒成親了有身孕並不是什麼稀奇事,但秦小滿一直在村子里風風火火躥上跳下的,還真很難跟有孩子聯繫在一塊兒。
次日,杜衡在家裡做食材,順道前去跟秦雄說一聲把他新宰的豬的下水留給他。
秦小滿聽到這話又笑了起來,他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每天都能賺這麼多錢,崽兒出生可就有福氣了。」
杜衡拎著豬食桶給牲口餵食,他就在灶下一邊泡腳,一邊燒火熱晚飯,舒坦之餘不忘把今兒賺的一袋子銅錢給取出來細細數了一遍。
這也是住在鄉野農戶人家少有上縣城做生意的原因,若是隔縣城近也就罷了,隔的遠實在是不便且辛勞。
秦小滿也沒在瞞著鄉親,雖杜衡跟他說過要低調,但這都許久了,村裡的人早都曉得了些風聲,要藏也藏不住。
杜衡在旁頭坐下,撫上小滿的手:「總之不會餓著孩子。」
杜衡放下桶洗了個熱水手:「那你再算算咱們今兒賣出去了多少份。」
都曉得秦家的活兒好乾,帶著牛幫人家耕地就能去私山上撿柴,雖說秋收后各家各戶都有些莊稼枝幹做柴火,到底都是些不抵燒的柴,而且不能做炭取暖,跟山裡樹木柴可比不得。
兩人溫存了會兒,一起吃了晚飯,夜裡還得準備食材。
本來就沒多聰明,再傻點只怕出了門下雨都不曉得回家。
「說來這滿哥兒還真有點福氣。」
先前出了一回攤子,隔日就沒有再去,客人的粘性沒做起來,回頭客不多,但是攤子支起來以後來買過吃食的一下子就認著了人。
「小兩口年輕,不曉得理家,這些日子我從秦家過,日日都能聞到肉香味,吃的更過年一樣。」
入了冬小滿也喜愛泡腳,不過以前都是睡前再泡,而下有了孩子自然是以孩子為先,把自己護的好好的。
「一百二十份,先時算了成本,一份能賺個五文錢,拋卻成本,賺了六百文呢。」
「咋的啦,你跟杜衡身子不舒坦啊?有牛翻地也請人干?」
杜衡怕出去了一日小滿凍著,鍋里的水熱了就先打了一桶水給小滿泡腳,這是祛除寒意讓身體暖和最快的方式。
諸人議論紛紛,一會兒在說杜衡讀書的事情,一會兒又提小滿有了孩子,地里倒是熱鬧了好一陣子。
杜衡把算出來的結果告訴小滿:「咱們今兒的生意確實不錯。」
杜衡計劃的是集縣日才去縣城裡出攤兒,沒準備每天都去,來回折騰的時間本就不早了,回家要是再把第二天的食材都準備齊全,那得到下半夜去了。
外頭冷,秦小滿和鄉親只說了幾句就回去了,倒是村民說起來就停不下。
杜衡輕笑了一聲:「倒是會耍滑頭的計算,都說一孕傻三年,怎麼才開始就犯傻了。」
其實杜衡心裡一默就能算出來,不過還是靜心的等著小滿的結果,小滿掐著手指又嘴裡念叨了好一會兒:「一百多份?」
到了集縣的日子,兩人照舊又趕著牛車上城去出攤兒,因走的早,倒是沒如何驚動村裡的人。
兩人一通忙碌,家裡頓時又有了有人在家的煙火氣。
「這兒有一千八百多文!」
杜衡今兒帶出來的是書,他在矮桌前翻著,街市上忽然一陣躁動,周遭都歇息著的小販連忙吆喝了起來。
三三兩兩結伴的書生從前街上走過來,杜衡才發現老南街前頭有書院,上回過來遇到書院休沐,也便沒有賺到這一波客人的錢。
眼見著別的小販都忙活起來了,杜衡也趕緊放下書就招攬起客人來。
「誒,這處攤食先前從未見過,是新開的?」
「都有些什麼吃食?」
各色招攬聲下,有書生注意到杜衡的小推車,尋著香味前來。
一行三人的書生一道上前,一個提著書箱,一個手裡握著個錦布暖爐,還有一個微在兩人的後頭些,空著雙手個子比兩人都矮點。
杜衡看了一眼青色的衣裘,便知這幾人是白榕書院的,他揭開鹵鍋的蓋子正要介紹,其間個子矮些的書生立馬半掩住了嘴:「是滷菜的味道,這等豬下水所做之物實乃寒磣,咱們還是換一家吧。」
捏著暖爐的書生道:「我聞著味道挺好,再者這是熱的,這天吃一口也暖身。」
「暖身不妨去吃羊肉湯,我曉得一家食肆的羊肉湯味道極好。」矮個子的書生偏頭看向同行兩人,提議道:「穆兄,成兄,今兒我請客如何?」
握著暖爐的書生沒拒絕也沒答應,反觀於提著書箱的書生:「穆兄意下如何?」
那書生卻擺了擺手:「你們倆去吧,我簡單吃點還得回書院,樊夫子讓我待會兒去尋他。」
「既是如此,那我們便去了。」
穆惕應了一聲,自己便拎著書箱走到了後頭的矮桌上坐下。
那提議說吃羊肉的書生見穆惕不願前去,微微露出了些失望之色,旋即又十分殷切的引著拿暖爐的書生走了。
「簡單上點吧。」已經坐下的書生朝杜衡說了一聲又扭頭:「大叔,要碗面。」
杜衡連忙備好一疊子的滷味,添了湯端過去,見著等吃食的書生正在翻看他遺落在桌上的書:「不好意思,這是剛放在這兒的書忘記收了,我這便收了免得擋住先生。」
「這是你的書?可是再準備明年春的童考?」
杜衡放下吃食,應了一聲:「正是,郎君好眼力。」
穆惕有些驚訝,隨即儒和一笑,把書輕輕合上遞給杜衡:「我見這本書是童試必考的詩詞,想來是如此。」
童考只是考察學生是否具有基本的知識學習能力,考的東西也很淺薄,若是過了童考的讀書人是不會再看最基礎的詩詞,多數會攻於文章論斷。
見著杜衡大方應承了自己是讀書人,穆惕微微動容。
當今大多讀書人自詡清高,這不肯干那不肯干也就罷了,連吃食都分個三六九等嫌寒磣;家境貧寒者多以此為恥,秋收書院特地休沐竟也不回鄉幫助家中料理農事,只怕同窗知曉而丟了顏面。
像是杜衡這般自己支著小攤營生,還一邊讀書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穆惕很欣賞身在泥沼卻還勤奮刻苦之人,見杜衡面容俊秀,年紀頗輕,忍不住與之多攀談兩句。
不過這朝書院里下學,人家兩口子忙著招呼生意,他還是沒有多事耽擱人家。
白榕書院的學生多是家境不錯之人,其實也少有在這些小攤上吃東西,不過也總有人吃慣了大魚大肉想換換口味,偶爾吃點。
小攤販曉得從書院出來的學生非富即貴,再退一步說以後說不準兒就是達官貴人,便是招攬也少有生意依然十分殷勤。
穆惕一邊吃面一邊看著年輕的小兩口大方熱情的招著面色冷淡路過的書生,一直待著街上書生下學的熱潮褪卻后實在沒有什麼人可以招攬了才罷手。
只見那讀書人先是在單獨的小爐子上燒了熱水,把暖手爐子里的冷水換出,自己在手心搓了搓,見著四下無人注意便又給他的小夫郎捂了捂手背,也不曉得兩人低語說笑了兩句什麼,總之面上很是喜悅。
又有了客人前來,這才打斷了小兩口。
過了一會兒哥兒倒了杯熱水端過來,自己也坐在了旁頭的空位置上。
他手裡搓著暖爐,眼睛里滿是稀奇,主動上前來攀談:「郎君是前面白榕書院的學生嗎?」
穆惕道了一聲謝謝,應道:「是。」
秦小滿眼睛亮晶晶的:「我相公也是讀書人,他明年要下場了,不曉得他能不能考上?」
「有心之人定然會考上的。」
穆惕半客氣了一句,卻也說的是實誠話。
「你們便是靠著做吃食營生?」
秦小滿搖搖頭:「我們是村戶人家,讀書要花費不少錢,而下我又有了孩子,相公說趁著農閑出來掙點散錢也能手頭鬆快一點。」
穆惕眉心一動:「如此那你相公何來時間讀書?」
「早起讀書,給豬煮食的時候在灶下也讀書,現在來縣城裡出攤兒沒有生意的時候也會翻看書本。雖是比不得旁的讀書人有那麼多時間溫習功課,但卻也一樣很用功。」
說著秦小滿就露出一股自豪來。
穆惕深看了杜衡的背影一眼:「果真是刻苦。」
他伸手提過自己的書箱,正欲要打開,忽而起了一陣騷動,旁頭的一個商販吱應了秦小滿一聲:「哥兒,趕緊叫你相公把東西收拾著躲躲,彭老大帶著人過來了!」
秦小滿不曉得這彭老大是何許人,但見著好幾個小販都忙慌慌的收拾東西,一下子也警覺的站了起來:「他來怎麼了!」
商販大叔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丟了句:「他來是要討保護費的,一來就是一天的生意錢,趕緊收拾了躲吧!」
秦小滿一聽便慌了,趕忙去叫杜衡,兩個人的東西不多,小推車往自家板車上一抬,桌子板凳也沒兩張,很快就能塞上車。
「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們得先收攤兒了。」
穆惕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陣仗,雖沒弄清楚狀況,但還是把自己的東西拎了起來,看著兩口子全數把擺攤的東西收回了牛車,很快兩人就跳上了車。
周遭也是商販驚嚇的聲音:「快走,快走!」
騷動越演越烈,穆惕還在原地立著,來時好好的攤地兒頓時就散亂開了,他看著駕車而去的兩口子後知後覺想起:「小兄弟,我還沒給錢呢!」
話音剛落,幾個兇悍魁梧的男子出現在了小攤市,竟是從街市兩邊包了過來,手腳慢的快的商販一個沒跑成。
「他娘的竟然敢跑,誰給你們的膽子!」
「回去,通通給老子滾回去!」
「大哥,沒什麼生意,我們只是要收攤兒了,沒想跑。」
商販瑟縮著不敢抵抗,只畏畏縮縮的巧言討好。
杜衡和秦小滿的牛車也被逼著退了回去。
「別跟老子廢話,把錢都交上來!」
穆惕見狀徑直走上了前去,止住了抖著手要繳錢的小商販,同那為首的男子道:「你就是彭老大?」
「你小子是什麼人,別多管閑事,老子今天不打讀書的。」
男子輕蔑的掃了穆惕一眼,雖不客氣,見他的衣飾是白榕書院的人,到底還是沒有直接動手。
「且不必管我是什麼人,你們這般私收老百姓的錢財知縣大人可知?」
「他知不知用的著你管,我看你這小子是存心找揍!」
穆惕還未開口,男子便不耐煩的一把將他推開,穆惕險些被攘到地上,書箱也甩落了出去,內里的書撒落了出來,一塊令牌也跟著滾出。
「這是什麼?」
同彭老大一行的一個男子見著滾到腳邊來的東西,正想一腳踢開,低頭看見上頭的字,嚇得登時臉都白了。
他連忙前去拉住發飆的彭老大:「老大,這是,這是穆少爺。」
「什麼穆少爺!」
「就是穆同知家的少爺。」
彭老大一聽這話登時變了臉色,反應過來時穆惕把自己的書給撿了起來,因憤怒而紅了白面,上前一把奪回了自己的令牌。
「收刮民脂,臨街欺人,好的很!」
穆惕直指男子,一行前來收錢的被嚇住,哪裡還敢去收錢,只盼著沒事才好。
「小人不知是穆少爺,實在是大水沖了龍王廟。穆少爺,您沒摔著吧,我這手沒輕沒重的,您千萬別往心裡去。」
彭老大一改兇悍之色,立馬放低做小作勢要去扶穆惕,卻被一把薅開。
穆惕不吃這套,厲聲道:「往後再不準前來收刮老百姓的生意錢,否則必將你們一個個搜羅抓起來關進大牢!」
「是,是,全聽穆少爺的,以後我們決計不會再過來!」
「還不趕緊滾!」
歹人如得大赦,連忙撤開。
當街的商販見著歹人離開,登時如同死裡逃生一般長鬆了口氣。
「多謝穆少爺!今兒若不是您在可又叫這些個歹人欺凌。」
大伙兒都趕上去答謝穆惕。
「無妨,待回去若是遇見知縣大人必同他說明此時,叫縣兵來這片多加巡查。」
「多謝少爺,多謝少爺!」
此起彼伏的答謝后,大伙兒這才回去繼續擺攤,如今有了同知大人家少爺的話,想必怎麼也能安穩一陣,諸人都十分高興。
杜衡和秦小滿見著危機化解了,也把牛車趕了回去。
「來,方才錢都沒來得及給。」
穆惕到杜衡跟前,收斂了方才的怒氣,把吃食的錢給付了,又問:「這般情況時常都有嗎?」
「我們才來擺攤不久,也是第一回撞見,不過聽旁的大叔說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些人實屬可惡,今日姑且把他們趕走,回去叫了人再將其一網打盡!」
杜衡眉心微動,看著穆惕,覺得這人是有點權宜在身上。
「若能如此,也便是我們老百姓之福了。」
穆惕喟嘆了一聲,街市上的地痞屢教不改,卻也不單單落霞縣如此,多的是仗勢欺人的人。
「對了,聽聞你要童考,這些書或許對你有些用處,空閑之時也能翻看一二。」
穆惕回過神來,從書箱里取了一沓書文出。
「童考雖是考的簡單些,可考的內容多,除卻四書五經那幾本通考的,也再了解些別的書文,所謂是有備無患。」
杜衡沒想到同知家的少爺如此平易近人,雖不曉得此人而今已是什麼功名,但怎麼都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學習資料肯定並他們這等人家的好的多。
他連忙就笑納了:「多謝穆少爺相贈書文。」
「叫我穆惕便是。」
言罷,穆惕又頗有些不放心,他翻開給杜衡的書頁:「要緊的地方我用了硃批,你看像是這句詩,用的尤其好,我就特地寫了個好字,然後你再看這篇文章的這一段……」
杜衡眉毛揚起,他很想說自己不是文盲,但看穆惕講解的十分仔細,且還非常樂在其中,他也不好意思打斷。
「你跟著我念,別不好意思,書就得讀出聲來。」
「.」
兩人站著講了快一柱香的時間,杜衡見著穆惕全然沒有停下的意思,他不免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把攤子恢復如初的秦小滿。
「杜衡,別出神啊,來看看這邊藍批的詞。」
秦小滿接收到杜衡求助的目光,在一頭輕笑了一聲:「穆少爺,過來喝杯熱水坐坐吧。」
杜衡輕呼了口氣,感激自己夫郎的解圍,不料卻聽到穆惕道:「好。」
人壓根兒沒有要走的意思,杜衡無奈,只得跟著人過去又聽他翻講了一通,直到白榕書院的課鈴響起,穆惕才一拍大腿:「糟了,忘記夫子找我的事。」
杜衡站起身來送穆惕:「杜衡,你很有天賦,好好讀書。」
言罷,這才去了。
杜衡看著拎著書箱疾跑的人,揮了揮手。
秦小滿見著人終於走了,這才蹦著腳過來,不動彈久了腳都僵硬了:「這少爺還真是熱心腸。」
杜衡合上書頁,微微抬高了一下手裡的書本:「書文是好書文。」
今日虛驚一場,不過後頭的日子一直到過年老南街都很太平,杜衡不曉得那幾個鬧事的人有沒有真的被抓,但是商販們也確實沒有再受到騷擾。
兩口子把生意做到了年底,一條街上陸續開始有別的攤子跟他們賣起了一樣的吃食,雖口味許是不盡相同,但不知情的人也不曉得哪家的好,哪家的不好。
隨著賣同樣吃食的攤子變多,杜衡的生意就蕭條了許多,更何況他們兩口子還是兩日才出一回攤子。
臘月二十四,小兩口出了半天攤,早早的收了活兒買了些年貨拉回家,就不準備再上縣城繼續做生意了。
今年喜事臨門,光景也不錯,杜衡買了兩個紅燈籠掛在堂屋門口,把王柱子賣剩下的年畫也貼在了窗戶上。
去年寫年畫賣王柱子得了好,今年老早就來找杜衡要了。
杜衡這半年都在斷斷續續的讀書寫字,年畫兒比去年冬天手生的時候寫畫的還更好了些。
簡單的裝點就有了年節味道,杜衡鑽進裡屋,內里放了炭盆,屋裡還挺是暖和。
秦小滿在卧房裡穿的要單薄些,這當兒正在理著存錢罐,小崽子有四個月了,若不穿厚實的衣服掩蓋,已經顯懷了不少。
杜衡每回看到都忍不住輕輕摸摸,四個月的時候開始有胎動,兩人越發的喜歡聽孩子的動靜,一聽胎動就能聽一柱香往上。
許是個安靜的孩子,倒是不常折騰人。
這倆月掙了些小錢,拋卻繳納的攤稅,手頭上餘下了五千多文。
秦小滿美滋滋的,過年的時候多置辦了些東西,倒並不是兩人過年吃的,年初里要走親訪友,兩人正經成了親,今年杜衡要跟秦小滿一道出去走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