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秦小滿只當杜衡說另賣別家,虛扯了個笑。
他覺得歉疚,這僱農的人力也用了,柴火也送了出去,臨到頭來卻沒有進賬,頗有好心辦了壞事的感受。
馬上是秋收了,還費力氣活兒在這上頭,他心中不是滋味。
於是不甘細了打聽下去,想曉得那鄉紳好生生的為何要毀人承諾。
這一詢問才曉得那鄉紳之戶姓孟,有一侄子叫孟懷善。
秦小滿是不曉得這有個侄兒有什麼不對之處,自也不知杜衡與之起了齟齬生了過節。
聽了杜衡所說,這才曉得八成是遭人手腳了,忍不住氣罵:「這人怎生如此小肚雞腸,同窗之間爭論兩句就使絆子,若是生在這村野,人人都可能在背後說過他不是,那還不得把全村子的人都整頓一番!」
杜衡也沒想到手竟伸到了這裡來,不過這樣的事情對於那樣的人家來說也只是動動手指的事情,這家買不到竹子,或到下一家就是。
於他們而言未有任何損失,倒是隨意就能害了農戶的苦心勞作。
山中的竹子砍下處理成段,破開為塊;置於水塘之中浸泡一百天為上。
到頭來惹人拿著這些事取笑看不起杜衡。
「你怎的這麼想,首要我並不覺得做點小營生丟人;再者也正是因為做生意的時候得到了穆師兄和向夫子的賞識啊,事情也總不能只佔好的那頭吧。」
一旦讀書,就牽扯到寫字,出文章。
一顆竹子才多少錢,一疊紙又是多少錢,幾十文和幾百文的差距,其間的賬識數就能算。
再者是家裡也沒有夠硬的背景,容易叫人欺辱。
原則還是那些小吃食的東西成本低,手藝算不得複雜,有心人學起來也快,如此自然長久不得。
杜衡給出了解決方法,兩個字——造紙。
最後一個步驟便是成紙。
但凡是造出來了,就不愁沒它的去處,即便再如何不濟,那也能自行留用,如此家裡也省下買紙的那筆開銷。
杜衡盤算一番心中受到鼓舞,分了一部分心思在營生之事上,秦小滿那般不喜讀書嫌煩悶的,夜裡也抱著孩子坐在杜衡身側,看著他總結歸納造紙的法子。
他倒是沒什麼,本就是個農戶出身的粗野哥兒,也不怕人笑話。
秦小滿很認可杜衡的說法,紙無疑是好銷的,若是能做出來的話。
成泥的原料倒入抄紙槽,利用抄紙簾成紙。
時滿取出之時捶洗殺青。
也不怪而今書坊的紙張賣的貴,現下書坊里一令紙五百張需得一千兩百文往上,一張紙就要兩文到三文左右。
所言供養一個讀書人不易,不光是家裡少了一個正當年的勞力不做活兒,一應的筆墨紙硯,沒有一樣像是地里的大白菜一般,撒下種子除除草就能來的。
造紙首先得「斬竹漂塘」,也便是處理原料的頭一步驟。
世人推崇讀書入仕,立業發家,這天下雖真正能謀到個一官半職之人鳳毛麟角,但讀書之人卻是如過江之鯽。
自從來了秦家以後,這兩年間一直都在做點小買賣,不過也都是賣個新鮮,討個巧,很快就叫人給學了去。
讀書人最是在意把一手字寫得漂亮,要寫得好就得下苦功夫,功夫就見在紙筆之上。
竹壤伴入調和成漿的石灰水,容器之中煮八天八夜。
倘若憑著手藝做點鋪面生意,他又有了一點單薄功名,想來生意會比以前好做的多。
杜衡寬慰道:「不必為這樣爛心肝的人計較。」
前提還得是這門子手藝,倘可生產,以後開個小鋪面兒也未可知。
杜衡自從讀書以來,先時用的是秦先生在世時餘下的紙張,后自行去書坊里採買,一回動輒便是幾十上百文的消耗。
秦小滿罵完,不禁又心疼起杜衡來,早知是要走讀書科考的路子,就不該要人去街市上叫賣,做些讓人瞧不起的營生來。
說算起來好似還價格平廉,然則一張四方紙又能寫多少字?
杜衡瞧哥兒如此,便應下了好生解決這批竹子的事情。
杜衡見急性子沒有反對,同他講的更明白了些:「只是這造紙工藝複雜,且耗時又久,一時半會兒可見不得成效噢。」
秦小滿抿了抿嘴,心中不快歸不快,倒也接受了杜衡的說法。
原料在前兩個步驟后已經軟爛,再不似竹片堅硬,此時還得把原料舂做泥狀。
他大抵曉得如何以竹造紙,不過沖著秦小滿所說的長久營生四個字,他還是在書院的書閣里借了幾本有記載造紙的書拿回來細細研讀。
而眼下是著力於去解決那一堆竹子。
然則文字傳承需要載體,紙張便是讀書人必不可少之物。
末了所成的紙還得製作「夾巷」把紙烘乾,如此才算得到了平素手上寫字的紙。
泡過後的原料再進行蒸煮,促使竹料軟爛。
未有拖沓,先行在自家山後靠溪河的地方挖了水塘,陸續把竹子處理漂塘。
「你當我目光短淺至此了?若做的成紙那是長久的營生,可不是盈利一回的事兒。」
「假使你叫大壯去縣城裡的竹木行多加詢問,說不定這批竹子一口氣就賣了出去。」
杜衡連熬了兩日夜,把造紙的過程落在了紙本上。
時下已入農忙收播季節,家裡自餘下的十畝肥地有秦小滿帶著大壯料理,家裡一牛一馬,莊稼收的極快。
微有空餘還前來幫著一道破竹。
漂塘后就要等三個月的時間,中途倒是不費事,儘管忙秋收的事情。
家裡砍下的竹子不少,足足挖了三個大水塘才漂下。
杜衡把竹子都浸泡以後,家裡的玉米也已經收盡曬在了院子上。
兩三畝地的事情不費事,估摸著今年的肥地也能均收個兩石的糧食,十畝地的米糧繳了賦稅以後,也足夠家裡的幾口人吃了。
今年的收入,還得看僱農手上那三十畝地。
半個月過的極快,杜衡料理好了家裡水塘竹子的事情,剛進到收稻子的時候假期已盡,又該回書院去了。
晚夏初秋總是忙碌的,縣裡的官員忙著稅收,農戶忙著秋收,生意人忙著採買,還是讀書人微有松閑,整日還在吟詩作對。
焦忙之中,秋收隨著一場秋雨進了尾聲,到了九月末里。
中途秦家給承意簡單的辦了個百日宴,秦岸跟家裡鬥了許久,也在秋末里成了親,分了家。
秦小滿家裡卻是沒空閑管二叔家裡的事情,這日恰逢休沐,細雨霏霏的,農忙結束糧食也收歸了倉庫。
杜衡把承意抱在腿上,正在統算著家裡秋收進倉的糧食。
自余的十畝地,田裡是都種了稻子的,四畝肥田今年十石稻子,外玉米也是種的四畝,余的兩畝地種些瓜果當季時蔬了,也收了九石。
總之也還不錯,得繳納差不多六石的糧食,就等著里正過來登記收糧了。
里正沒來,倒是二擔叔帶著家裡的五戶僱農過來了。
杜衡把嘰嘰咕咕不曉得在念叨些什麼的承意抱給了水芹菜,許是在他的懷裡坐的暖和了,乍然抱起來給旁人,小傢伙不高興的就開始嗚咽。
「意哥兒乖,爹爹說要緊事。」
杜衡拍了拍小傢伙的背,聽見又嘰嘰咕咕的了才讓水芹菜抱回屋裡去。
「秋收入尾,我們幾個此番過來是給東家納糧的。」
二擔叔恭敬道:「今年服侍兩位東家,這秋收實乃忙碌,若非是杜童生不計較長短准許我們先料理好旁的東家的糧食之事,怕是真要支應不開了。」
「這也沒什麼,左右誰家的糧食是多少都有登記,妻兒老小再此扎著根,戶籍落在縣城裡,還怕跑了誰不成。」
二擔叔點頭稱是:「不過終是要謝杜童生體諒。」
話畢,二擔叔便把糧冊呈交給了杜衡,兩廂核對,看兩邊的糧食收成記錄對賬。
租出去的三十畝薄地,六畝田和二十四畝地,田產是八石,玉米是二十八石,總計三十六石。
只收取三成的話,差不多能收十一石的糧食。
算下來比起去年的四十九石糧食就少多了,不過這全然是坐著收進倉的糧,是和自己勞心勞力請人下收的糧食可不一樣。
「今年糧食收的算不得好,承蒙杜童生不嫌,我們幾戶商量了一番,想繳納十五石糧食給東家。」
二擔叔見杜衡對過了糧產無異后,幾人交換了眼色,小心的同杜衡說道。
「噢?這是何意?」
「這只是我們幾戶的一點心意,若是明年還能繼續服侍東家可就再好不過。我們大伙兒商量了,明年就服侍杜童生一家,東家家裡有什麼事我們都能第一時間前來搭把手。」
杜衡明白他們的心思,這是認準了人在示好。
他和秦小滿一早也商量過了,若是瞧著都是踏實好好乾的,他們也不會把僱農換來換去,麻煩不說,家裡又沒有那許多的事情需要籠著僱農充當勞力。
「你們的心意我姑且收下了,明年便繼續料理家裡的地便是。」
杜衡道:「只是我這三十畝地分你們五戶,分下來一戶人家也沒有多少地,你們怎麼夠耕種。」
「旁的東家分的地也不過三兩畝,分守著兩個東家我們也實在忙不過,明年只想更精心料理著杜童生的地。」
杜衡道:「我在書院學業也是繁重,家裡又有小孩子,小滿也抽不出許多的空閑來管理田地。」
「今年也見了你們勤勤懇懇,家裡自余的十畝肥地明年我也不親自料理了,分租下去,你們肯要的把今年的糧食送過來以後可簽字畫押租了去。」
幾戶僱農一聽,登時喜出望外,急性憨厚的就要給杜衡跪下,心中一千個一萬個的感激。
一畝肥地抵得上兩畝薄地了,莊稼收成的多,他們自留三成糧食自然也會更富餘。
「你們也別光顧著謝,這些地都是好田地,每年可得出個兩石糧食才好,素時也要勤於翻耕料理。」
「是,是,小人們必當把東家的肥田好地當子女一般看待。」
杜衡應聲:「只要你們踏實好好做,有事喚著肯來,自是少不了大家的好,肥料柴火都好說。」
僱農欣喜不已,覺得頂著壓力把另一東家辭下果真是沒有辦錯,跟著仁厚的東家做事,日子總是會好過許多。
下午,僱農就把說定的十五石糧食齊齊整整的送到了家裡來,未有半點缺斤少兩。
杜衡查檢一番晾曬的也很好,確實省事兒。
餘下的便是一系納糧納稅的事情了,今年家裡來了兩名長工,因是在他們家,平素管吃住后就沒有給工錢,這人口稅自然要給繳納上。
先時家裡沒有奴僕不曉得,待到給長工繳納賦稅之時才曉得竟是尋常老百姓的兩倍。
杜衡唏噓,家裡今年光是賦稅就比往年多了五百文。
還是小承意省錢,未滿十五的小娃娃口稅才二十文錢。
秦小滿自留了家裡十畝地的產糧,僱農送來的十五石糧食全數聯繫了去年的糧行來一併賣了。
一次性入賬了十二兩銀子,糧食價格比去年微有些浮動,不過大致不差。
他們這等仁厚之家並不苛待僱農,自然是不像那些壓榨僱農的人家賺的多,不過良心上卻是鬆快的。
且今年比起去年請人確實要輕鬆許多,明年手頭裡的土地都租出去了更是閑散,這樣也能空出手來做點小生意了。
秋收的事情一忙完,算著時間竹料也泡的差不多。
這日杜衡從縣城裡帶回了幾個大楻桶,在院子里砌了土灶,調和了石灰水后把竹料給煮上。
要煮八天八夜,幸好晚秋無事,家裡人多又有人守著。
秦小滿天天在家燒煮著,看著柴火消耗,也是有些肉疼。
這朝家裡以前瞧不上的玉米根子也叫大壯挖了回來,做柴火這麼糟踐倒是心裡好受了些。
「啊,啊。丫丫.」
秦小滿抱著小承意站在灶房門口,瞧著大壯帶著斗笠再給土灶里加柴火,院子里都被雨水給打濕了。
小傢伙看著淅淅瀝瀝的雨,小手伸著一張一合的,像是想去抓雨點一般。
「你爹爹還不見回來,早上出門的時候傘也沒拿,不曉得淋著雨了沒。」
小承意聽不懂小爹在說什麼,只見著小滿嘴巴動,自己就又開始吐口水泡泡。
「主子,待會兒小人拿了斗笠蓑衣去瞧瞧吧,指不準能碰上東家。」
「倒是用不著你跑一趟了,我回來路上在縣城買了把傘。」
話音剛落,杜衡就在一派灰敗霧色之中的矮牆下撐著傘走來。
大壯趕緊上前去接下了杜衡手裡的書箱,杜衡收了傘抖了抖雨水:「快入冬了當真是冷。」
小承意看見屋檐底下多了個男人,伸著的一隻胳膊變成了兩隻,啊啊呀呀的要杜衡抱。
「爹爹身上都打濕了,待會兒再抱。」
秦小滿看見杜衡半邊身體都打濕了,自是曉得牛車上就是撐著傘也不好避雨。
「要不然下午還是叫大壯去接你算了,把蓑衣帶上,這麼回來也不會打濕。」
「那多麻煩啊,家裡還得守著做紙呢。」
秦小滿抿了抿唇,蹙著眉:「芹哥兒快去給東家燒些熱水。」
今年秋後雨水格外的多,總是細雨紛紛的落著不斷,杜衡早出歸的也不如昔時早了,晨到書院或是下午回家總一身的雨水。
小承意都習慣了爹爹一回家就要先抱抱他的,而今倒是好,回了家要先熱水泡澡去了寒氣,一身院服還得緊洗出來烤乾,翌日再穿。
小傢伙非常不滿,夜裡杜衡歡喜他的緊要把他抱到床上逗會兒才睡,小傢伙蹬著腳老踹他,惹得秦小滿好笑。
秦小滿日日見著杜衡受雨受寒不免擔憂,身子再壯實總淋雨濕了衣裳,這晚秋初冬的風最容易把人吹風寒。
這日聽到杜衡咳嗽,再是忍不下了。
心一橫,他掏了五兩銀子出來,叫工匠行的人給做了一輛能遮風避雨的小馬車來,家裡的馬養的更大了些,拉馬車已經全然不是問題了。
於是乎,家裡這朝是牛馬車皆具,杜衡讀書也再沒受過冷。
待到休沐,趁著一日天晴未落雨,杜衡啟了楻桶,煮爛的竹料轉到素時用來舂米的石窩裡舂做竹泥。
微黃的竹料在許多日月之下,早已經軟爛不已,在石窩中重力舂搗下很快就變成了泥狀。
處理好的竹泥轉入一早就準備好的抄紙槽里。
這抄紙槽狀似長方,大小是按照平素書坊里的紙張來做的。
竹泥進槽后,要匯水混合,竹纖維就會懸浮在上,此時最要緊的是放入桃竹葉做成的藥水汁,這般最後做成的紙才會潔白。
提前製作的細竹帘子在紙漿水中輕輕濾取,竹漿便會在竹簾上形成一層膜,把竹簾倒放於木板上,膜便會脫落,而這層膜幹了以後就是所使用的紙了。
杜衡先取了少量竹漿以做測驗,待膜脫落在木板上以後,他將木板下加了些炭火,薄薄的膜受熱一點點變干,原先透明而微有些泛黃的膜逐漸變成了白色,也愈發輕盈,受風一吹便可飄起。
「成了!」
秦小滿守在一旁觀看,瞧著一張白紙落成,高興的跟過年一般,徑直就呼了出來。
杜衡取起紙拉了拉,紙張做的輕薄,容易破損開,雖是素白一色,但紙面上依稀還是能見著些竹纖維的痕迹。
不是書坊里一白如雪的宣紙,質不可與之比擬。
但能有這個效果也很不錯了,宣紙價高,若非鐘鳴鼎食之家或有特別需求,尋常一些的人家都不會輕易買來練字。
反倒是這般品質算不得極好,又勝於黃紙的紙張反而更受人採買。
做的多了,也便就更能摸出些觀竅來,紙張的厚度可以通過竹簾盪竹漿來決定:「用力盪紙便厚,輕盪紙便薄。」
他傳授著大壯手法,家裡許多的竹料,一人來做肯定是做不完的。
竹簾濾成的紙膜一張張整齊堆疊在一塊兒,幾百張呈厚厚一沓,再一齊用重物壓出其間的水分,如此便不必一張張鋪開佔用許多的地方。
壓過水后,再用細鑷子一張張分開進行烘乾。
做的紙多,那就需得建夾巷烘烤。
這夾巷可以理解會非常窄的巷子,中空而兩面有牆。
首先用竹塊搭建個架子,然後兩面用平滑的木板裝上「牆」,最低下以轉砌一個火道。
在火道裡頭燒火,熱氣往上烤著兩面的木牆,待受熱以後就可以把濕紙貼上牆烤乾。
夾巷的牆面越寬,一次性烤的紙就越多,只不過也不可做的太高,如此就不便貼紙和受熱了。
又是挖塘又是砌灶的,院子里弄出個夾巷立著,這麼大的陣仗村裡人想不曉得的都難。
一早把竹子泡到了水塘里,大伙兒正忙著秋收都沒去如何關注,這朝秋冬天裡無事,也都跑來秦家門口看稀奇了。
杜衡也不怕人學走了手藝去,只有造紙的人才曉得其工藝究竟多繁雜,需得自家有材料,還得一步一樁的做著走方能成,哪裡是人一知半解的看兩眼就能學會了去的東西。
就好比是那街上的豆腐,人都道好吃,作何沒人人都賣去。
休沐的時候他叫來農閑的僱農,幫著烤紙。
「真能成紙了?瞧一張張的白凈,比黃紙的好瞧。先時我還說他們搗鼓啥呢,竟不想是在造紙!」
「滿哥兒,你們這是咋做的嘛?」
秦小滿站在門口同大伙兒道:「這是我相公讀書學的,可麻煩了。」
「書院還教這個?」
「那哪能啊?需得自行去借書買書翻看,一點點把經驗教訓方法給記著,慢慢試錯才試出來的。」
村民們被秦小滿唬的一愣一愣的,看著白花花的紙,家裡的僱農前來幫著烘烤,忙上忙下的干,村民眼饞道:「這麼好的紙,咱也做不來,拿兩張給咱也用用嘛,看個新鮮沾沾讀書氣。」
秦小滿抱著胳膊道:「嬸兒大字不識得,家裡也沒有個讀書人,紙拿去作何?蹲廁的時候使啊?」
眾人哄堂大笑。
村民被懟又被笑話,卻還是厚著臉皮:「萬一要寫個什麼的,家裡備著也省得要用的時候再去找嘛。」
秦小滿點頭:「得,左右我們家也是要把紙拿去賣,今兒也開著門做生意,大伙兒都是鄉親,就賣五文錢兩張,實惠的很,縣城裡的書坊保管都拿不到這個價格。嬸兒要拿幾張?我這就去給你拿,鄉里鄉親的,你就是想挑一挑都成!」
村民一聽要拿錢來買,登時就不應聲兒了。
冬日裡天冷,消息倒是傳的快,不多時周遭的村子都聽說了這頭造紙,過了兩日就有讀書人問著過來要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