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杜衡抵達京城,已經是十二日以後了。
原本預計需得足半月的時間才能到達,倒是不想易炎把馬趕的又穩又快,縮短了幾日的路程。
如此早些到京總是比在路上蹉跎的好。
安置了住處以後,還能多兩日的功夫溫課。
在路上雖也是坐的馬車,但長久在那不大一方之間,想要聚精會神的讀書實乃也是不易。
頭一兩日還過得,時間長了當真是手腳酸麻,恨不得步行舒展一通。
進京當日已入了戌時中,二月份的京都尚且還冷的很,與落霞縣臘月之際差不多。
但畢竟是天子腳下,雖已入夜,但在城外的官道上便可一窺首都燈火通明,猶如白晝,遠瞧著身子也好似暖和了一些。
待更近城門些,已可聞鼎沸人聲。
易炎從床上爬了起來:「亥時後有個小廝引著幾個勾欄之人進了宅子,后便嬉鬧一片。」
民巷是城裡不錯的巷子,聽說不少朝廷官宦都在此處置了宅,房宅大套倒也安寧。
安頓下后,杜衡照舊是沖洗了個熱水澡,屋裡上了炭盆,這才不再覺得冷。
只是說二三進院的宅子不可能只租給一人住,杜衡來的早要了一間較大的屋子,易炎也能安置在外屋裡。
兩人方才入城,還沒來得及一覽京都的繁榮,登即便有人沖了上來,然則卻是還未近杜衡的身便被易炎用胳膊擋住了。
既有需要,他也沒清高,接過了地圖掃了一眼,一邊看一邊道:「你們這兒是客棧還是民宅?」
杜衡把燈點亮,走出屋子。
他不耐摸黑坐起身,外頭的風還在吹,刮的園中樹葉簌簌作響,然則風聲之中是實打實的夾雜著飲酒嬉笑的聲音。
「這個時辰怕是不好尋民宅來住了,今兒姑且只能先找個客棧落腳。」
「子時了。」
杜衡聞言才曉得原是自己多慮了,有的是人想趁著春闈做生意。
即便是家裡現在不差這點住宿的錢,但杜衡也覺得沒必要如此花銷,實乃不划算。
看見枕著雙手睡在外屋的易炎也還睜著眼。
「是隔壁的。」
杜衡道了一句。
夜裡的風呼呼刮著,十分凜冽。
杜衡蹙起眉,不絕於耳的歡笑之聲,又隱隱傳來。
「郎君是進京趕考的舉子吧,可要安排住處,小人此處的落腳點遍京城,好的實惠的,什麼樣式的都有。」
也是不曉得到了什麼時辰,半夢半醒之間,他好似聽見了嘈雜的宴飲歌舞聲。
易炎便退去了一頭。
小郎連忙從袖子里抽出來一張地圖:「您瞧著,上頭做了紅標的地方是都可以租住的。」
六合民巷距鬧市有兩條街的距離,這不夜京都城即便是外頭再喧嘩,住在這裡頭竟也不覺得多吵鬧,倒真是貴有貴的道理。
杜衡和閑腿商談了一通,最後定下了一處步行離貢院將近一炷香有餘的六合民宅住下。
雖是舟車勞頓,但下車之際看著繁榮的京都,一時間趕路的沉悶不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總算抵達的喜悅。
杜衡輕輕拍了拍易炎的胳膊,示意他別衝動。
「什麼時辰了?」
「這兄弟,胳膊可真結實!」
其實也是可以一個人把宅子盤下,只不過光是一間屋子就要上二十餘兩銀子,整個宅子自是少不得幾十兩的開銷。
待著晚些,定然是還有旁的考生也要住進來。
杜衡站在窗前瞧了一眼,只怕這樣的天氣還有雪來下。
「老爺做主便是。」
他修了一封家書預備明兒一早尋信使送回去,趕路十月日也沒睡上個安穩覺,今兒也就不溫習功課了,早早歇下養回精神才是。
杜衡從城門口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車,緊隨身後的易炎牽著馬。
眼見是被阻,上前來跑閑打扮的男子還是笑呵呵的。
杜衡緊著眉頭,聽這情形看來是有人嫌在秦樓楚館之中尋歡作樂不夠意趣,這朝竟還將人接到了宅子里作樂。
「都是有的,郎君進京的還算早,而下城裡外租之所不算緊俏,價格也好商量。」
折騰一通時辰也算不得早,杜衡躺下兩個翻身便睡著了。
杜衡睡的迷糊,潛意識裡覺著不該有這些聲音,當是在做夢才是。
「不知小兄弟有何事?」
「如此便尋個安靜人口簡單的民宅。」
可越睡聲音卻是更為明晰了些。
早聽聞京中勛貴豪爵之多,紈絝子弟也不計其數,風場作樂倒是尋常,民風也比偏隅之地要開放的多。
可不論如何開明,卻也不該夜半歌舞,平白擾了鄰里清休才是。
「小人前去提醒一二?」
易炎見杜衡睡下被吵醒,請示了一聲。
杜衡擺了擺手,這京都里落下一塊磚砸中的十個人里只怕有九個都是皇親朝官,他們這般遠地而來趕考的讀書人自當是儘可能的低調,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惹上了麻煩如何能與人相辯。
「無妨,且看看明日是否也是此般,若還是這般喧嘩擾人睡眠,屆時再尋跑閑的換個住處便是。」
易炎應了一聲。
杜衡回去躺下,斷斷續續的聽著隔壁宅子的聲音,也不曉得究竟是什麼時辰了才消停下的。
翌日,一貫是起的早的杜衡也懶怠了些,盥洗之時天都已經大亮了,便是隔著一層窗戶紙也覺得外頭格外明亮。
推開窗來,一陣冷風灌入,園子里竟然積了一層雪。
果不其然,寒風冷夜裡最是容易下雪的。
他在屋裡添了一件中衣穿在裡頭,仔細保暖防寒。
簡單吃了點早食披上大氅把家書給寄了,既是出門順道把置辦點筆墨,再者把進貢院要用的褥子也一併採買了,免得到時候再出門去。
雪后難行,外頭人又繁雜,還是安靜在屋子裡烤火讀書好些。
杜衡出去辦完事情,帶著東西回六合巷時已經快午時了。
方才上了宅子階梯,隔壁的宅門嘎啦一聲被拉開。
想著昨日夜裡總總,杜衡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只見那宅里先出來個小廝:「少爺慢著些,這才又落了雪,街上的雪皆被踩壞,當心打滑。」
緊接著才走出個弱冠年的年輕男子來,身披狐裘大氅,腳蹬皮質蜀綉長靴,一身錦繡。
腰間上也掛著珠玉寶石和三五個香袋,頗可見得風流之性。
許是常年久泡聲色場,男子雖面目還算端正,但體態孱弱且還有些虛白。
「昨兒那幾個戲伶姿色也太過平庸了些,若非是天黑燈暗,本少爺還真瞧不上。這些個辦事的也越來越不盡心了。」
小廝見狀言道:「不敢大張旗鼓尋城裡名聲大的,只怕驚動了家裡。少爺既覺得寡淡,春闈在即,近來京里來了不少待考的舉子,不妨尋兩個年輕姿容好的陪少爺宴飲如何。」
男子聞聲傲氣的眉毛微挑:「是矣,城裡的讀書人是愈發多了。今年赴考之人不在少數,一想著過些日子便要進那龜殼一般的貢院里待上好些日子,本少爺心中便是一陣煩悶。」
杜衡聽著交談,不想那男子竟還是個讀書人。
他不免搖頭,眼見進場不過還有十數日,考生一應緊著弦,此人竟還有閑情耍樂。
想來也不由得唏噓,如此之人,不知是如何上的桂榜。
不過也由不得杜衡深究,既是曉得了隔壁住的是何人也就罷了,他舉步正欲進宅子,忽而卻被叫住。
「你是進京春闈的舉子?」
杜衡聽著聲音是從隔壁的大門前傳來的,他聞言回頭望過去,那男子明顯一頓。
「正是。」
曹幌瞧著如此清俊的讀書人,倒不是耍桀驁不說話,實則一時間貪看,好一會兒才想起搭話。
他勾起嘴角,忽而覺得狗腿小廝的主意當真是不錯,若能聚上三五個如此相貌的讀書人一道吃酒尋歡豈非樂事。
「先時不曾見過,可是近日才搬來此處?」
杜衡簡單說了是昨日才搬進來的,那男子一改先時同小廝說話時的倨傲,同他交談不單和顏悅色,竟還從隔壁走了過來。
「這時節地方上進京屬實不易,雨雪夾雜,必然舟車勞頓。今能做相鄰實在緣分一場,吾乃京中之人,合該一盡地主之誼。」
曹幌嘴角帶著笑,一派熱情好客模樣:「賢弟不妨今夜到府上一聚,你我皆要下場,來時若金榜題名,這緣分豈非更深。」
杜衡微微挑眉,會試前知府巡縣,穆惕便同他言之富庶之地的人喜好美人,不在乎男女。
尤愛年輕又懂詩詞風雅的讀書人。
而今入京,他倒是再一回見識了。
杜衡哪裡願意同這般聲色犬馬的少爺痴纏在一處,既不是個可結交的,與之行事也是毀壞讀書人的清譽。
他客氣拱手:「小生多謝賢兄盛情,只是小生文章粗陋不比賢兄胸有成竹,春闈在即,心中難以安閑,只想趁著晨光夜色再溫習一二,不求金榜題名,但尋個安心。」
眼見被拒,一向是嬌縱慣了的曹幌心有不悅,不過他一向是對待美人耐心超比尋常,倒也未曾立即翻臉。
又道:「人言道讀書人需得把重心都放在讀書二字之上,然則不過是笨拙之人如此。需知要想行的長遠,光是靠死讀書可是不行的,還得多加結交應酬。」
曹幌看著眉目如畫的杜衡,勾起嘴角,他上前低語道:「賢弟無非求個榜上有名,於兄而言並非難事。你我能相逢於此便是上天之賜,同兄飲宴一場,吾保賢弟春闈無虞。」
曹幌笑著退開:「如何?」
杜衡面色不改謙遜,然則心下已是大為驚駭。
秋闈已是何等的嚴苛,然則此人卻輕描淡寫的與他透露只要將他陪高興了可保他榜上有名。
一時間他竟是不曉得此人背景家世是何等強悍,手可通天至此,亦或者說不過年少意氣,酒醉未醒而胡侃。
他保持著鎮定,道:「賢兄厚愛,小生實乃不敢承受。」
曹幌壓下眸子,凝視著杜衡:「你不信?」
杜衡拱手作揖,欲要告辭。
曹幌這朝變了神色:「不識好歹,來日春闈場上,你必為今日而失悔。」
他用只兩人聽到見的聲音道了一句:「日中為市,治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①
「好生記著本少爺的話。」曹幌輕彈了彈名貴的狐裘大氅,折身而去:「到底是小地方來的舉子,美則美矣,不識時務。」
杜衡長看了一眼信步而去的清瘦背影,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受。
既見人不在糾纏,他連忙帶著易炎進了宅子。
曹幌與他所透露的一句話出自《周易》,說的是神農氏開設集市,聚集人交換貨物,各自得到想要的物品。
平素讀之也不過是尋常一句,四書五經日日研讀,哪個句子不熟悉,哪個句子也都覺得會考,然則只有在科考場上再見熟悉的句子時,方知此句之要緊。
他不曉得是自己惹得紈絝子弟不快,信口開河哄他一哄,故意叫他揣摩在春闈入場之前坐卧不安,還是當真他曉得些什麼。
無疑,杜衡時下心裡亂糟糟的,他儘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午後,杜衡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思索一番后,他覺得決計不能再讓旁生的心緒擾亂了溫書,簡單的收拾了東西,準備將此住處退還了去。
立馬再尋個別的住處落腳,即便是這頭有意為難要扣下些押金也是無妨。
花錢能消災是好事,只怕災禍到時候錢都消不了才是真麻煩。
整理好行裝,杜衡正預備出去找人,方才到大門口就見著隔壁停了一輛大馬車,門庭處還立了四個帶刀侍衛。
杜衡心下一驚,連忙往後躲避,掩藏在了門口頭。
不過片刻,他便窺見上午還同他得意叫囂的曹幌被五花大綁,由著兩個魁梧壯漢拎著丟進了馬車裡。
與之同行的是個中年男子,不怒便可自威,而下眼中盛怒,自是遠可窺其怒氣。
在門口指著曹幌怒斥了幾句,但聲音很低,這頭並聽不清切。
「逆子,嫌家中不安寧要尋安靜之地溫書以備春闈,竟是在此處喝酒狎妓!」
「若非是春闈在即,老子非打斷你這逆子的雙腿不可!」
杜衡吃驚的回頭看著站在他身側的易炎,竟然一字不差的把他聽不清的話轉述了出來。
須臾,馬車便消失在了六合巷裡。
杜衡這才道:「你竟還有這本事!」
易炎面無表情道:「昔時打獵就住在林中,山野深林之中時有熊瞎子出沒,需得時刻警醒預防,久而久之耳力便練了出來。」
杜衡抿嘴點點頭,倒是一樁不錯的本事,聽牆角一絕。
眼見是曹幌被弄走了,杜衡筆直了腰桿站著,聽方才那男子的斥責,看來那曹幌本就是個紈絝,雖杜衡不曉得他究竟是何背景,不過方才見其父,像是武官之家的子弟。
倘若真如此,曹幌那一副腎虛之相,也不怪朝廷打仗未有數月便戰敗。
曹幌既是被家裡帶走,如此杜衡倒是有些猶豫要不要再換住處了。
尋個安寧的落腳地不容易,且搬來搬去也麻煩。
杜衡微做盤算,還是留了下來。
此後,杜衡便安心的在宅子里溫書,過了幾日,又住進來了兩個書生。
打了個照面以後,大家也都未曾多做交談,各自都在屋裡做最後的衝刺。
能租賃下此番民宅居住的書生家境也都尚且還過得去,自是帶了一個小廝書童料理著生活起居,平素也就幾個小廝能常碰見,閑來還能說說話兒。
不過易炎這般冷臉不熱切的,自是融進不得集體,不過他也不稀罕。
小廝素日要出門採買飯食,倒是了解這外頭的消息,易炎也聽了一二轉說給杜衡聽。
像是越近考試,城中的客棧民宅坐地起價等一應雜事。
還有個老秀才多年科考不中,今見大批舉子入京春闈心中妒忌,發了狂竟然見著考生便毆打,已經導致有三五個考生受了傷,輕的破了相,重的都下不得場了。
最後還驚動了順天府府伊。
杜衡吃飯的時候聽點閑,越聽眉心越緊,京城當真是人多事雜。
幸好他尋了個安寧的宅子住下,也沒有往外閑走,不然還真不曉得會遇些什麼事情。
不過有易炎傍身,他倒是也安心不少。
春闈三月初九一日開考,照舊是初八一日就得進入考場。
雖是考試地點不同,但考試程序大致也是相似的,杜衡倒是沒多心慌。
此次進入貢院以後要十五一日才能出來,攏共要待上七日。
天氣並不見多暖和,攜帶食物進去倒是也不多怕容易腐壞。因在貢院的時間待的久,是允許考生帶米進去自行烹煮的,不過杜衡還是沒有帶,考試時間寬泛,但還煮飯多少有些麻煩了。
不過他還是帶了點炭和一個小爐子,這寒凍的天,燒口熱水吃或者是夜裡取暖都是好用的。
他帶著大包小包前去排隊查檢,望著茫茫讀書人,心中還是有些期許能碰見昔時同窗好友。
然則京城之大,貢院也大,讀書人云集,又都是被褥食物等一系東西帶著,場面頗有些凌亂,杜衡一個熟悉的面孔都不曾看到。
落霞縣就那麼幾條街熟人也不易相逢,又何況是偌大的京城。
他心中微有些傷感,倒是真應了那句今日一別,相逢再難。
就快排到自己,杜衡又囑咐了易炎幾句,這才放心的進了貢院。
他站在貢院裡頭,望著考生們或扛或背的帶著被褥、考籃,默聲尋著自己的號房,倒是頗有一些打工仔進城的模樣。
不免失笑,帶著自己的東西進了號房。
一應又是收拾整理,倒是頗有些得心應手。
此次會試由禮部侍郎和皇帝欽點的欽差大臣主考,參考者除卻各府縣的舉子,還有京都國子監的監生。
其監考嚴苛程度杜衡覺得和鄉試相差無幾,其實只要是自己老實考試沒有旁的心思,也就不會覺得監考這些外物嚴格。
杜衡撿了兩塊兒城裡買的銀骨炭進爐子點燃,燒了點熱水吃了暖身子。
他望著貢院外頭昏昏沉沉的天色,心中如同進京以後就沒有敞開過的天一般,微有些沉悶。
不曉得此次會試是否還能像先前的那些場考試一般那麼順利。
若是春闈可中榜,往上殿試,此後是不是就真的能踏進仕途,造福一方百姓?
如此豈不是要干起老本行?
忽而杜衡又搖了搖頭,去年一甲至二甲中游的新科進士方才得順利授官,還不曉得今年的情況,只怕是會更加慘烈。
屆時若中榜無官做才惱人。
要真授不了官,他也不在京城磋磨,回了縣城去,腆著臉到白榕書院求個夫子之職,老婆孩子熱炕頭也照樣過得風生水起。
杜衡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夢裡也一會兒是科考做官朝廷,一會兒又是小滿承意還有那未曾出生的孩子。
支離破碎的夢境夾雜在一起,在貢院里的夜自是沒多睡好。
翌日杜衡是在綁子聲醒來的,外頭飄著白糖一般的毛毛雨,他按了按有些脹的眼睛和腦子。
昨晚上做了好多夢,但是這朝竟都記不起來了,但他唯獨深刻的一個夢竟然是——自己站在人頭攢動的紅榜之下,搖了搖頭。
他落榜了!
杜衡長吐了口氣,覺得這夢多少有些不吉利。
不過容不得他多加遐想,很快考紙便發放了下來,接著便是考官放題。
頭一場試四書義三道,照舊是考官舉提巡遊,考生把題先行抄在草稿上。
天色尚早,為了避免考生看不清切,放題的考官身側還跟著四個提燈籠的輔考。
杜衡遠遠的看著考官帶著題牌走進,他嚴陣以待。
然則題目清晰的落進眼裡時,杜衡後背忽的一僵,手中已然蘸好墨的毛筆啪的一聲落在了草稿紙上。
他看著題牌上第一道題目赫然是:「日中為市,治天下之民,聚.」
題目冰冷無言的在題板上,但杜衡的耳朵前去響起曹幌自信又桀驁的吟誦之聲。
杜衡甚至都沒有勇氣把那題目讀完,只覺得渾身涼的厲害。
面上因失態露出的震驚之色未曾讓都在埋頭抄題的考生起疑,他心下早已經是驚濤駭浪。
眼見放題考官將要走過,他才後知後覺的趕緊把筆撿起來,木訥的把后兩道題目抄在草稿紙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