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莫名美感
懷裡的柳陵昏迷不醒,自己也被濃煙弄得一身狼狽。
柳於陣正猶豫著,卻見柳陵突然咳嗽起來,每咳一次便全身劇烈地顫抖,天見尤憐,讓他如何能夠撒手不管。
「小希,他也是讓我抓到李雨樓報仇的唯一籌碼,我不想讓他死。你幫我救救他,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柳於陣近乎懇求地道。
御靈希拖著長長的衣袍,從跪在地上的臣民身邊走過,幽香的氣味使人迷醉。「做什麼都可以?為了他?」語氣變得平和了幾分,他呼吸也不再那麼急促了,可當他貼近柳於陣,卻立即皺起了眉頭,,柳於陣身上抱著的人真礙事。
「是,我願意。是小希救了我,我本就欠了你的。」
「欠?」御靈希眉毛高揚,謔意滿滿,「呵,你的確欠了我。你已經記起燕滕華了,心裡更不可能有我……」
「小希你……」
「來人,帶柳太子回宮。」
還以為御靈希打斷自己的話是要加以回駁,沒想到他竟然順從了自己的意思,柳於陣不禁綻開了笑容。
可當柳於陣想要將柳陵放下,卻發現柳陵抱得實在太緊了,根本松不開手,三名侍從手忙腳亂,好是尷尬。這時御靈希快步走來,兩指在柳陵脖頸上用力點了一擊,柳陵便如脫了力一般鬆開了手。
這一擊力量必然不小,連柳於陣都被這巨大的力量推得險些後退,但人家畢竟答應了救柳陵,現在若是抱怨萬一人家不肯救了怎麼辦。
御靈希盯著柳於陣的眼睛看著,那般仔細,那般認真,好似再度回到了從前溫柔浪漫的他。御靈希笑道,「我讓你做什麼,你都會照做嗎?」
說了就是說了難道還能反悔不成,不過小希的樣子看上去不像想對自己干好事啊。柳於陣心意退縮,奈何話已出口,「沒問題,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那跟我回宮吧。」御靈希淡淡地道。
回宮啊……
柳於陣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他自己不曾察覺的落寞,回宮,他真正想回的是燕王宮,而不是御靈王宮。
「好,我跟你去。」
柳於陣低下頭,不用想也不用看,燕滕華變得這麼決絕,也許對燕滕華是件好事,他只是有點擔心李雨樓會對燕滕華不利,卻又找不出不相信燕滕華的道理。
那個人那麼強,那麼勇,會敗在李雨樓手上的幾率是零。可他偏偏就是想回去看看啊,或許有那麼一絲可能,那個人會需要他也說不定。
「你們起來吧,」御靈希將柳於陣接上馬車后,轉身對村民道,「這件事你們誰也不許說出去,再有,若是外籍人膽敢跨入御靈國一步,殺無赦。」他帶著好聽語調的聲音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在村民們俯首叩拜之下,他被襯托得如此高大。
御靈希的高大,又如何能與燕滕華的相提並論?
柳於陣偷偷地看了御靈希一眼,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小希的真心真意,就如同對不起柳陵的,喜歡上一個人或許就是這麼自私的事情吧。
「小希,你不用這麼做,沒人會來找我的。」柳於陣的聲音很輕,只有他身邊的侍從聽得見。
四角懸挂空心鈴的馬車雍容華貴,顯然是富人所有,御靈國向來自給自足,鋪張對於御靈希而言好似一種習慣,他與柳陵截然相反。
柳於陣置身寶馬香車,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又再登上這輛馬車,聞著熟悉的味道。他以為半個月的相處已經是很長時間了,他以為最終能夠走入燕滕華身邊,可結果卻毫不意外地,他又再與燕滕華分道揚鑣。
柳於陣不太喜歡車裡的味道,這是御靈希的味道,帶著淡淡熏香氣味,熏得人四肢無力很想睡。
過了一會,御靈希似乎將邊境的事情安排妥當了,很快回到馬車,才一上車他立即就忘我地將柳於陣拉入自己的懷抱,魅力四射的臉蛋上出現了欣慰的笑意,「你別跑。讓我守護你不可以嗎?」
「我不跑。」柳於陣乖乖地回答道。
柳於陣看上去還像失憶前一樣乖巧天真,儘管明眼人都知道這裡頭有幾分假,御靈希卻對此十分痴迷。
柳於陣是怕像傷害柳陵那樣傷害了御靈希,這些人都待他不錯,他沒有道理傷害別人,從前他不懂應該如何對待朋友,或許他現在還是不懂。「小希想讓我做什麼?」
「我想讓你忘了燕滕華,忘了柳陵,忘了你的身份,忘了所有的一切,只記得我。」
「那個熏香不好用,我到底還是想起來了不是嗎?」柳於陣詼諧打岔道,如果有辦法,他還真的很想忘記燕滕華,那個他用盡辦法也沒有攻破的混蛋。
御靈希忽而彎起嘴角,「確實不好用。我不想再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手段使你改變,我希望你心甘情願地屬於我。」
柳於陣垂下睫毛,直言道,「對不起。這事我做不到。」
他緩緩推開了御靈希的懷抱,掏出懷中魚腸刀,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裳,以刀子抵住胸膛,「如果小希真的想要,我可以把我的心給你。」
御靈希頓時僵住了笑容,一手持刀一手緊拽衣襟的柳於陣根本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柳於陣從來就沒有對他表露出自己的個性,直到現在,自己終於見識到了,燕王所喜歡的烈性子柳於陣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不可能得到柳於陣,那把刀子所指對的心臟,早已經是別人的所有物了。
「你為什麼喜歡燕王?我曾以為刑警跟帝王該是格格不入才對。你不喜歡我,卻喜歡他,為什麼?」御靈希嘆問,帥氣又嫵媚的面容遮上了沉重陰霾。
「我就是喜歡。沒有為什麼。非要說個『為什麼』的話,就因為那個混蛋很欠操,我想幫幫他。」柳於陣歡脫地說著,可他的刀子卻不如他的人那般隨和,鋒利的刀口隨時都可能嵌入心臟,血濺三尺。
御靈希心中一涼,他喜歡的柳於陣直言不諱地說著喜歡別人,這該是怎樣感受。
呵,真奇怪,明明心口那麼痛,那麼痛,卻覺得這竟也有種不可思議的美感。御靈希淡淡一笑,「於陣,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