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蓬蓽生輝

老王在一旁也開口了，「行了，你倆也別爭了，以後多來這裡光顧一下不就好了，」說完對謝斌道：「小謝，今天就不多坐了，等有空再來。」

謝斌趕緊點頭，「沒事，您忙您的。」

三個老頭子起身離開，留下了四百塊錢。要說起來，謝斌這還是稍微賺了一點，畢竟這三個小玩意材料花不了幾個錢，就是費些時間而已。

行內人做買賣，成交的價格就是這樣偏低，畢竟大家都是懂行的，什麼東西什麼價位，心裡都清清楚楚的，騙人也沒什麼意思。而且謝斌也是心存攀附，畢竟這三個老頭子看似都不是普通人，要是真能得到他們的提攜，謝斌說不定就能跟著發發小財的。

再說了，這兩個老頭子能買謝斌的小玩意，也都是看老王的面子而已，並不定就是說謝斌的物件有多好。謝斌要是不知足的想要從這兩人身上佔便宜，說不定會讓人心裡不舒服。不再光顧是小事，要是給謝斌穿點小鞋，謝斌可承受不起。

那個姓劉，號稱『劉一刀』的老爺子，一聽就是在那種刀功很有一手的人物，想必在雕刻界名氣不會小，謝斌是巴結都來不及，怎麼會得罪呢？其實謝斌是真巴不得這兩個人能白要他的東西，以後有事請找他們幫忙，他們也不好拒絕，是不？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謝斌能在這個行業里生存下來，自然有他的獨特之處。

看人識人為人的本領，幾乎成為謝斌的本能，對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態度，那水平絕對是爐火純青。面對這三個老頭子，謝斌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事實上也不由得謝斌不放低姿態。

老王是島城雕刻協會的會長，身份超然，另外兩個想必也不是什麼普通人物，而他謝斌卻只是一個擺小攤求生存的流浪子，那裡有什麼地位身份。說起來，他們能光顧謝斌的小攤，也真的是蓬蓽生輝了。

一天下來，謝斌毛收入竟然足足有六千三百塊，這可是非常少有的時候。要是除去成本，謝斌的純收入差不多有五千塊，而這些物件只需要謝斌十多天的功夫而已。

當然，做生意有賺有賠，幾個月沒生意也是正常的事情，所以謝斌倒也沒有得意忘形。這個時候正好是旅遊旺季，收入高一些也是正常，要是等到冬天，這古玩街上的小販們都懶得出攤，賺的錢還不夠繳納管理費呢。

眼看著天色將黑，謝斌將自己的東西全都收拾起來，裝進三輪車裡，等著這輛勞苦功高的三輪車扭扭歪歪的回到他的出租屋裡。

謝斌住在南屋，共三間，一間卧室，一間廚房還有一間是工作間。當然，所謂的工作間其實就是雜物間，謝斌的所有工作都是在裡面進行的。

謝斌的工作是什麼？自然是雕刻。工作間里擺放著大大小小的木料跟半成品，還有木器漆雕刻刀等等。

將三輪車裡的物件卸下來，謝斌換上一身寬鬆的衣服，悶上米飯，到不遠處的超市買了一塊牛肉，幾個土豆。

回去的時候，卻看到房東大姐帶著女兒往外走呢。

「大姐，出去？」謝斌笑著打個招呼。

「嗯，小謝，今天生意怎麼樣？」謝斌在這裡住了好多年了，跟房東以及周圍的這些人都非常熟悉，也都知道謝斌的職業。

「還行，呵呵，」謝斌自然那不會老實交代自己的收入，熟歸熟，但是畢竟不是親人什麼的。其實呢，也就是見面打個招呼，找個話題而已，房東大姐也不見得就是想要打聽謝斌的收入。

一旁的房東女兒不樂意了，板著臉道：「謝大哥，你應該叫阿姨的！」

謝斌呵呵一笑，「雯雯，怎麼沒出去玩呢？」

剛剛十八歲的柳雯青是房東的女兒，謝斌到這裡的時候，小柳雯青才剛剛九歲而已，一轉眼卻是已經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以前的時候，柳雯青沒事老往謝斌房子里鑽，讓謝斌給她雕刻兩個小玩意什麼的。謝斌也樂意逗小姑娘玩，畢竟他從小沒有姐妹朋友，在學校也不怎麼合群。

「唉，複習功課呢，」柳雯青輕輕撅著小嘴，愁眉苦臉的說道。

「加油，爭取考個好大學，讓那個你爸媽高興高興，」謝斌笑道，本來是想像小時候那樣摸摸這丫頭的腦袋，只是看著明顯成為大姑娘的她，謝斌還是忍住沒動手。似乎從小姑娘上初中開始，謝斌就不怎麼經常見到她了，畢竟柳雯青要上學，而禮拜天卻又是謝斌出攤的日子。不知不覺間，卻是多了幾分陌生的感覺，謝斌心裡微微一嘆。

看著謝斌手裡提著的牛肉和土豆，房東大姐笑著道：「小謝，準備做飯呢？那你先忙吧，我跟雯雯也去超市逛逛。」

「嗯，去吧，這會人還不算太多，等等恐怕就要很擠了。」

柳雯青摟著她母親的胳膊，扭頭朝謝斌做了個鬼臉。

謝斌微微一笑，聳聳肩，目送他們母女倆個離開，然後才回到廚房裡準備晚飯。記得謝斌剛剛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可是沒少麻煩房東大姐幫忙。那個時候謝斌也才剛剛十七歲，跟此時的柳雯青一樣大小，過年的時候謝斌都是在房東大姐家一起吃年夜飯的。從沒有感受過那種溫情的謝斌，感動的差點哭了，覺得房東大姐就像自己的母親一樣。呃，只是那時候的房東大姐還不到三十歲，正是年輕呢，所以謝斌就一直稱呼她為大姐。而柳雯青慢慢長大以後，卻不願意再稱呼謝斌為「叔叔」了，而改成了謝大哥。

事實上呢，要說起來，謝斌年齡也不算太大，剛剛二十六歲，對於現在的都市人來說，還是可以瘋玩瘋鬧的年齡。現在的人們結婚都比較晚，三十歲都是可以接受的，正常的就是二十七八。

謝斌倒是想早些結婚，可是沒人願意嫁給他啊。房東大姐也曾經忙活著要給謝斌介紹幾個對象，可是往往都沒什麼結果，畢竟謝斌的職業實在有些拿不出手去。

要說起來，謝斌收入也不算低，一年下來，不管好壞，純收入也有四五萬，比起一些上班族還要高。事實上卻還是沒人會願意嫁給一個沒有父母親人的二道販子。收破爛的收入也很高，可是有女孩子願意嫁給一個收破爛的？

謝斌的夢想就是使勁賺錢，然後買房，娶媳婦。這年頭，有房子娶媳婦總是要比沒有房子的容易一些。在大城市裡立足不容易，有一套房子是所有漂泊在城市中的男女所嚮往的事情。

謝斌就是夢想著買一套八九十平米的房子，然後找一個可以跟他相濡以沫的媳婦，然後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這個夢想是如此的簡單而又遙不可及。

晚飯是土豆燉牛肉，平常的謝斌可不會這麼奢侈，也就是今天賺的比較多，這才弄了一塊牛肉。從小到大，吃肉對謝斌來說，一直是一件比較奢侈的事情，現在雖然他也有些存款，可卻是要留著買房子娶媳婦的。普通的年輕人，到了這個年齡，不管有沒有工作，工資多少，總是有父母幫他們頂著，可以幫他們蓋房子，可以幫他們娶媳婦，還可以幫他們養孩子。

而謝斌去不行，他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操心。境遇不同，心態不同，對生活的態度更是迥異。有幾個像謝斌這樣大的年輕人會不泡吧，不酗酒，不K歌，吃飯自己做，只喝白開水，不吃零食，努力存錢養活自己？

不是謝斌自誇，而是事實就是這樣。從十七歲開始，謝斌成了一個孤兒，他自己摸索著做雕刻，背著一個大包四處擺攤賣古董，好幾年的風雨艱辛早就讓謝斌這個青澀的小孩子變成了社會底層的小遊子。好在，謝斌沒有墮落。

吃過晚飯，謝斌打開電腦，剛剛上線，一個卡通頭像就開始閃爍，謝斌微微一笑，是一個網名叫「卟~乖」的女孩子。

女孩子剛剛十五歲而已，是謝斌剛剛買上電腦時，認識的一個小網友。雖然小女孩沒說她的名字，但是謝斌從她的空間留言以及相冊等等，還是得知她叫汪紫。

汪紫的名字，很容易讓謝斌想到天龍八部里的阿紫，一樣的精靈古怪調皮搗蛋。小丫頭才剛剛十三歲的時候，就要在網上找男朋友，呃，據她自己所說，謝斌也是候選人之一。當然那，謝斌再怎麼渴望媳婦，也不會招惹這樣一個未成年少女。

女孩子汪紫很可愛，也很調皮，卻是讓謝斌有一種淡淡的溫馨感，也經常喜歡聽小丫頭倒苦水，啰嗦老師，吐槽父母等等。時間長了，兩個人就慢慢的熟悉起來，都知道了對方的作息規律，每到星期天的晚上，都會打個招呼。

「大叔大叔，今天賺了多少錢？」汪紫小丫頭卻是喜歡叫謝斌大叔，按照她的說法，她是一個標準的『大叔控』。好吧，謝斌雖然不怎麼經常上網玩，但是也還是知道『大叔控』的涵義。

對汪紫，謝斌是從來不隱瞞的，他的工作，他的出身，他的收入，甚至有時候心情不好了也會向小丫頭說說。雖然小丫頭的安慰很拙劣，可是卻讓謝斌很受用。

「今天賺了六千三百塊，勉強夠交房租了，」謝斌在鍵盤上飛快的敲下這幾個字。謝斌雖然玩電腦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常年的做雕刻，手指非常靈活，思維也很敏捷，所以打字什麼的只能算小菜一碟，雖然手法不怎麼規範。

「哇塞，這還少啊，大叔你也太不知足了，我好長時間的零花錢呢，」小丫頭汪紫發了個驚訝的表情過來。謝斌搖搖頭苦笑，這就是差距，自己辛辛苦苦的忙活這麼久，運氣爆棚賺了這麼點錢，可對人家來說只是一段時間的零花錢。

汪紫的家境很好，這是毋庸置疑的，前些天謝斌給小丫頭郵過去兩個小物件，結果這丫頭竟然回了一塊手錶，天梭的，謝斌在網上查了一下，價值四千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