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空之眼

群星之海，天文學研究最高機構，代號為「深空之眼」的研究組織，也是群星之海聯盟的最高學術組織之一，此刻已然陷入了近乎瘋狂的狀態中。

「出現了，再一次出現了！」

「快，快一點通知全深空之眼的各位賢者們！」

「第五十一次大虛空時空坍塌現象，被觀測！」

「藍光，是藍光！」

「時空潮汐，又來了！」

會讓這個公益性的群星之海最高學術組織如此瘋狂的原因，是因為一個近乎大宇宙悖論的現象。

過去，所有觀測的結果都證明，群星之海包括所有已知可觀測宇宙範圍，都是在不斷擴大中的。

這符合群星之海下學者包括使徒們觀測到的宇宙原理，宇宙便是一個不斷產生熱寂的時空統一體。

越靠近可觀測範圍界限的邊緣，這種熱寂便越發清晰。

這也預示著宇宙的結局。

根據已知的熱力學定律，作為一個「孤立」的系統，宇宙的熵會隨著時間的流異而增加，由有序向無序。

當宇宙的熵達到最大值時，宇宙中的其他有效能量已經全數轉化為熱能，所有物質溫度達到熱平衡，這種狀態稱為熱寂。

這樣的宇宙中，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維持運動或是生命的能量存在。

恆星的溫度和光度逐漸下降，直到核燃料完全耗盡，恆星死亡為止。當宇宙中所有的恆星都熄滅之後，一切便歸於沉寂。

學者們為此爭論了數萬年的時間，也沒辦法得到一個正確的答案。

直到某次偶然的觀測中，當時還只是一個小型前沿研究單位的「深空之眼」，從無法逾越的大虛空中發現了「時空潮汐」現象。

並且，以某種觀測手段從大虛空中捕捉到了某些難以置信的影像碎片，最終得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

宇宙在變大的同時，還會間斷性縮小。

雖然只是在大虛空的時空潮汐現象中才會發現小規模的坍塌，並且宇宙的擴散常數也會隨之變小一點。

就好像在一個不斷膨脹的巨大氣球上扎出了一個小洞，稍微給這個無限熱寂中的氣球放出了一些氣體一般。

宇宙的可觀測大小，因此縮小了一些。

雖然在天文尺度來看，這縮小的數值微不足道，但是相比起那無窮無盡無意義的熱寂，已經足以讓人欣喜若狂。

這代表，宇宙中還有群星之海的學者們無法理解的公式存在。

或者說，那看似絕對不可逾越的大虛空中，隱藏著群星之海的使徒們也無法解析的秘密。

「速度，速度，將可以觀測的深空之眼全部全功率展開！」

「我們要得到最新的第一手資料，不惜一切代價！」

「經費，這種時候談什麼經費！」

「時空潮汐現象是隨機的，錯過這一次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

「這一次最近的觀測點是哪一枚深空之眼？」

「星塵學園新修建的天文台，好！」

一群白髮斑斑的學者們以虔誠的眼神，從不同的星球，不同的深空之眼觀測台凝視著那無邊無際的大虛空。

他們使用的深空之眼，是一面巨大無比的鏡子，不僅造價是一個天文數字，展開全功率觀測時燒掉的資源水晶也是如此。

可以說，每一枚深空之眼，都是群星之海燒出來的奇觀，是科學和神秘之力的最高智慧結晶。

這些深空之眼之間，使用的是使徒們親自出手連接起來的星網，能夠讓整個群星之海的學術研究機構都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此刻，一枚枚深空之眼的邊緣，正在浮現起一抹看似微弱無比的藍光。

這抹藍光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曾經因為時間太短，讓當初的試做型深空之眼以為是觀測數據出錯了。

而這一次，第一抹藍光亮起的時候，半個群星之海布置了深空之眼的天文台都沸騰了。

第二抹藍光出現的時候，所有的天文觀測機構都將自己的深空之眼對準了星塵學院所在的方向。

這些深空之眼，有些建造在茫茫的大沙漠中，周圍數十公里荒無人煙，數不清的雷達如同被檢閱的軍隊一般布置在周圍。

有的建造在巍峨的山脈之上，與世隔絕，遙望蒼穹。

更有的完全懸浮在宇宙中，周圍是負責護衛的攻擊型戰艦，本身便是戰略型天文武器。

這些天文裝置設立的目的並不一致，功能也不盡相同，所在的地點更是天差地遠。

最初很多天文台中，根本沒想過要布置什麼深空之眼。

但是在這個時刻，所有建造完成的深空之眼都不由自主的瞄準了同一個方向。

所有鏡頭后的目光都死死的盯住了深空之眼觀測計算出來的藍光曲線。

這條曲線就好像一個死亡病人的心電圖，本該是一條看不到未來的直線，但這些德高望重的學者就好像最盡職的醫生，等待著那令人心悸的跳動！

現實沒有讓他們失望，過了不到一會，又一抹藍光出現了。

「出現了，出現了！」

「快，快，快，使用最新的技術來還原時空坍塌的影像！「

所有參與觀測的學者們似乎都跟這條曲線形成了共鳴，在曲線每一次波動之前，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在波動出現之後，他們會驚訝的大呼小叫一番，然後迅速平息，以期待的眼神等待下一次的跳動的到來。

這種跳動的意義在宇宙觀測天文學上只有用奇迹才足以形容，是宇宙本質研究的最前沿陣地。

每一次的跳動，都像是宇宙的心跳。

接受到來自深空之眼機構的最高級別報告，群星之海的使徒們，也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那邊至今為止也充滿謎團的大虛空。

相比起純粹的學者們，他們所知曉的秘密更多一些。

即使如此，從兩萬年前便開始持續不斷在大虛空中發現的「時空潮汐」現象，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個未知之謎。

他們是掌握群星之力的使徒，但是也無法深入大虛空。

對於依賴群星之力的他們來說，幾乎不存在物質補給，別說星辰了，連可觀測物體都近乎絕跡的大虛空是名副其實的禁區。

哪怕是神，也無法跨越那絕望的大虛空。

「又一次時空潮汐嗎……」

「最近時空潮汐出現的次數，比以前多了不少啊。」

「可觀測數據，也在增加。」

「七海的王家們，沒有更多的說法嗎？」

「她們雖然是遠渡大虛空而來的異域來客，但是依靠的並不是自身的力量。」

「大虛空還是那個無人深空的禁區，她們只是藉助了那一位的力量，來到我們群星之海。」

「總之，我們靜觀其變。」

支配群星之海的星之使徒們，開始等待結果。

藉助名為「深空之眼」的人造天文奇觀，對大虛空展開觀測。

等待，那未知的時空坍塌出現。

「準備完成！」

「可以輸出影像了！」

「這次的清晰度比過去任何一次都更高！」

「終於可以擺脫馬賽克畫質了，經費燒得划算啊！」

哪怕連接所有深空之眼對大虛空進行觀測的每一秒都足以燒掉一座金山，對於渴求宇宙真理的群星之海學者們而言也是值得的。

真理，無價！

全群星之海的深空之眼，都在以最接近這次大虛空時空坍塌點位置的星塵學院天文台為樞紐，展開最大規模的術式。

科學，群星奇迹的力量，此刻完美的融合為一。

一位又一位的群星使徒，也投入了手上的最大資源，用來協助這次深空之眼的觀測。

畫面，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就好像透過重重的水幕，去觀測一個內部混沌無比的玻璃球一般。

過去所有關於時空潮汐的觀測，都是霧裡看花，水中望月。

為此深空之眼機構花費了天文數字的代價，終於在不久前完成了觀測手段的升級，可以準確觀測到時空潮汐內部的現象了。

深黑色的玻璃球中，逐漸出現了一枚枚模糊的光玉，每一枚光玉似乎都攜帶著時空的碎片，在時空潮汐中上下浮沉。

「果然，和過去推論的一樣，每次時空潮汐都會導致不連續時空片段的出現。」

「那些，是不屬於我們群星之海的歷史嗎？」

「大虛空，實在是讓人著迷，彷彿沉澱了宇宙的一切深邃一般。」

因為觀測手段的升級，深空之眼現在能將這些光玉內部的影像記錄下來了。

不過其中大多數是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的東西，宛若被加速了很多倍的損毀電影一般，抽幀少幀現象格外嚴重，缺失了大量重要因子。

無法修復，因為影像本身損毀嚴重，失真太多了。

「等等！」

「那裡，那裡！」

「那個光玉，正在發光！」

「天吶，這難道是第一枚被觀測到的完整光玉嗎？」

「不，應該是我們的觀測手段升級了，所以才能看到這枚光玉！」

「全部深空之眼，都鎖定這枚光玉！」

天文學家們狂熱的視線中，所有深空之眼都聚集到了這枚光玉的位置，鎖定了這枚有史以來第一次被觀測到的完整光玉。

畫面迅速下沉，密密麻麻的蟲群出現，那是數之不盡的，足以讓人產生密集恐懼症的畫面。

蟲族！

群星之海的最大文明之一。

覆滅了無數文明的收割者，終結者，人類的天敵。

名為「蟲姬」的怪物，更是極少數會對永生的使徒造成致命威脅的敵人。

「是未曾被記錄的蟲群，是數萬年前的時空碎片嗎？」

「快，快，這是第一次完整清晰的記錄到時空潮汐的光玉內部影像，將要載入歷史的一刻！」

時空潮汐只發生在大虛空中。

原理不明，間隔時間不明，唯一觀測到的是每次時空潮汐出現，宇宙的尺度便會出現極小的變化。

真正想要知曉發生了什麼，恐怕得深入大虛空才行，可惜這是絕對做不到的事情。

哪怕是群星之海支配者使徒們的力量，也無法做到這一步。

同一時間，極樂凈土。

夕墨的眼神閃閃發光。

捕捉到了！

目標，蟲姬「逆鱗」。

特異點，進攻開始！

難度一百五十，是個大傢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