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鋒芒（下）
許敬將傷勢稍稍處理好后便直接躺在了地上，他已經累到不想動了，既然那些人要四處獵殺，那在這裡也算暫時無憂，便當成暫時的休憩之地吧……
早已累得腦袋昏沉的許敬一下便睡死了過去，待他醒來之時已是翌日中午。
很是幸運，許敬所選的地方恰好算是隱秘，即便是他在熟睡之時，那些因此次狼群暴動而受到家主之令四處獵殺其它荒獸的陌家眾人，一時之間也沒有發現於他。
「不愧是太初原晶之力，僅僅一個晚上，我的傷勢就恢復得差不多了。」許敬站起來感受了一下不禁感嘆道。
許敬右手抬起，體內玄力運轉，「噗」的一聲，其掌心間瞬間升騰起一簇如火焰般跳動著的藍灰色玄芒，看著此玄芒許敬意念一動，掌心間的藍灰色玄芒隨即分離變化，竟是化作了冰藍與灰白兩簇互不相融的玄芒。
「兩種不同屬性的玄力……寒冰玄力，是在我未修鍊禁玄神典之前出現的，若它就應該是我的本源玄力，可另一種……」看著這兩簇顏色不同的玄氣之焰，許敬眉頭皺起，陷入沉思。
每個人的體質不同，玄脈特性不一，他們所覺醒的玄力屬性也就不盡相同，或是常見的五行屬性力量，亦或者是罕見的風、雷、霧、光、暗等萬象屬性，這些玄者在其玄脈所覺醒的第一縷屬性力量，便稱為本源玄力，而能覺醒本源玄力之人，他們便有了另一個稱謂——天才。
真靈世界抵禦廣闊無垠，玄者更是多如繁星，天才修天才的道，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路，屬性玄力雖說通常要強於無屬性玄力，但這也非定然之事，絕世大能縱不修屬性玄力，照樣能彈指間便令山川傾覆，星辰破碎。
可是無論如何，據許敬所知，玄者所修玄力除卻無屬性與五行、萬象這兩種屬性之外，便再沒有了其它屬性，但是，「混沌之力」是個什麼？
按照禁玄神典所說，由此玄訣修鍊而成玄力，便被稱為混沌之力，至於何為混沌、何為混沌之力……它沒有介紹。
禁玄神典看似擁有浩瀚似海的信息，但實際上，除了它匪夷所思的絡脈運玄之法，就是如何吸收天地元氣煉化為玄力的方法，至於其它的……天地開闢，日月重光，肅清萬里，總齊八荒。此四句話，許敬能理解和感受到的，無非就是一種力壓萬靈，縱橫寰宇的無上氣勢。
「唉，許敬啊許敬，你的腦子真是一團漿糊啊，」許敬忽然嘆了一口氣，無奈自嘲道，「管它是什麼屬性又是怎樣的力量，現在你知道這種力量是自己的，還是很強橫的一種不就行了，想那麼幹嘛呢？」
搖搖頭，拋開那些雜亂思緒，許敬不再多想，他再一次回到了瀑布那裡，將身上的血跡洗乾淨又換上了一身新的衣服后，他便遠離了這處瀑布，但他還是在陌家後山。
陌家後山很大，其中也並不缺少荒獸，為了鞏固和更加熟悉玄力以及玄訣的運轉使用，在接下來兩天的時間內，許敬四處尋找著一些荒獸獵殺，同時，他也沒有放棄過磨鍊肉身。
兩天的時間，許敬都幾乎沒有休息過，終於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對於禁玄神典和玄力的運用已經愈發嫻熟了，而他的實力雖仍是初玄境後期，但其玄力相比於之前已不知渾厚穩固了多少，現在，他有一種感覺，若再碰上言罪，他可輕鬆將之擊敗。
陌家後山，當初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樹梢照射在了許敬身上時，他將玄力斂下，結束了修鍊：「呼……差不過了，是該先回去一趟了。」
許敬不再打算繼續在此修鍊下去，畢竟，族中有些麻煩事還是得自己先去面對處理的。
很快，許敬就要離開了後山，但忽然的，他停下了腳步，而後神情有些凝重地看著前方，那裡，一道白色身影面對著許敬，傲然而立。
凌鐸。
「許大少爺，恭候多時了。」凌鐸面帶微笑地道，「不知許少爺是否是要回許家啊？」
「進入後山之前，我岳父大人曾叮囑我小心一些，卻沒想到還是給碰上了。」許敬臉色在此刻舒展開來，也同樣笑著回應道，「不過也沒關係，自你前去隕劍宗修行，你我兄弟已是一別數年，如今再見面，自然是要好好敘上一敘，你覺得呢？」
「哈哈哈哈……」凌鐸盯著許敬那從容鎮定的模樣好一會兒后，忽的大笑了起來，「許敬啊許敬，五年前你就是這樣，什麼事兒都喜歡裝模作樣，到現在也一樣，可真是一點沒變呢。」
「哦，是么？」
「聽說你現在已經能夠修鍊了，我該恭喜你啊。」凌鐸面露喜色，好似真心替許敬開心，他緩步走向許敬，繼續道，「家主大人說你在兩天前就進入了後山，想來之前那百十匹青狼和青狼王都是死在你手下吧？這麼看來，你的實力進展算是飛快了。」
許敬：「……」
凌鐸走到了許敬面前，他伸手拍了拍後者肩膀，笑贊道：「不錯，你很不錯。如此看來……你已勉強有了讓我正視的資格。」
凌鐸的最後一句，直接讓先前那種看似和諧的兄弟相敘氣氛瞬間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刺骨的寒意和無形流露的凌厲殺機。
許敬沒有說話，身上亦沒有浮現哪怕半點懼意，他直視凌鐸雙眼，而面對後者眼中的懾人之威，許敬卻神色依舊，淡然如水，不起絲毫波瀾。
「唉……」過了好一會兒，凌鐸悵然一嘆，所有的殺機威懾全部收斂，氣勢也一下子弱了下來：「你還是老樣子，但也變了很多……變得太過沉穩了。」
看著凌鐸頭疼無奈的樣子，許敬淡淡一笑，道：「你不也一樣變沉穩了。」
「哈哈哈哈……」
忽然，兩人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而後都雙臂張開，緊緊地擁抱了起來。
「這麼久不見都長結實了不少嘛，」兩人皆坐在了地上，許敬率先開口，道，「隕劍宗是一代大宗，在裡面修行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而且宗門之內靈氣也定然更加濃郁，為什麼要突然回來？」
「放眼臨川城，人人皆知你許敬是一介廢物，而我凌鐸卻是一代天才，」凌鐸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感嘆道，「他們也知，我凌鐸對你許敬持有恨意和殺心，可誰又知道，八年前若沒有你許敬，我早已死在了寇匪手中，又怎會有今日呢。」
「所以……那時我救你一命，與你現在回來臨川一事有關聯？」許敬搖頭，無奈道。
「呃……」答非所問，被許敬如此一調侃，凌鐸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尬尬地撓撓後腦勺。
凌鐸如今儼然一副鐵憨憨模樣，若是被那些陌家少女亦或者臨川城任何一人看到，都無疑會驚掉一地下巴，那位帥氣傲然，溫文儒雅的天才玄者凌鐸，竟然會有如此一副面孔？
「咳咳，」凌鐸咳嗽一聲，正了正色，道，「敬哥，其實吧，也不盡然是沒有關係，我聽說你要和紫萱小姐結婚，身為一個知恩必報之人，別的不說，你的終身大事之前，我肯定要第一時間回來祝賀的了，本來……咳，按理說一個月之前我就應該回到了的，但……但是……」
聽到此處，許敬哪裡還不知道凌鐸接下來要說之話：「你……該不會是又迷路了吧？」
「嘿嘿嘿，敬哥莫怪，我也不想的嘛，可是那地圖實在是太難看懂了。」凌鐸抓著後腦勺，滿臉尷尬。
「你……」許敬以手扶額，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麼，也實在不能說些什麼，自打認識凌鐸以來，他便知道這傢伙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路痴，曾有一次，只是往臨川城外跑了個十里地，這傢伙就不知道如何回來，傻傻地在外面轉了十幾圈，最終不得不向許敬傳訊讓他帶著回來。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你直接說重點吧。」許敬不再在這個問題糾纏，轉而問道。
凌鐸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此番回來的另一個原因，便是為北山秘境。」
「北山秘境？」
…………
臨川城，許家祠堂。
「列位先祖在上，許家第兩百零三代家主許樂山之子許敬，因其無才、無德更無修為實力，無法帶領引導家族重鑄輝煌，而今，家族存亡的危機又在眼前……特將其少家主之位廢除，改立大長老許勤山之子許元為少家主，謹告知。」
此刻，許家祠堂座無虛席，許家男女老幼盡數聚集。
太上長老參拜先祖之後，終宣布了此次聚會結果：「立許元為少家主，廢除許敬少家主身份。許元，將會在六個月後以少家主身份帶領許家年輕一輩參加『臨川族比』。」
廢立少主的結果一境宣布，堂中數百名許家之人似乎都沒有絲毫的意外，便是議論之聲，也基本沒有，畢竟，誰都知道，許敬在臨川城家喻戶曉只是因其頹廢以及曾今的跋扈事迹罷了，除此之外他可好像就真沒了任何的優點。
「幾位長老，你們對此可有什麼別的想法？」太上長老照例問了一句。
「自然沒有。」
「許元是我們許家年輕一輩中最為優秀之人，少家主之位理當予以他。」
「不錯，此話在理。」
幾位家族長老點頭髮聲，都對此事表示認同，但其中，許勤山可沒有說話，他僅於首座之上閉目而坐，似也算是默認。
「既然都沒有意見，那麼，許元，你可願意承擔家族少主一責？」太上長老撫須微笑，轉而向堂中的許元問道。
許元身著青衣，儀錶堂堂，他只比許敬大一歲，但，相較於一般的二十歲公子哥而言，他卻是要成熟穩重許多。
許元在座位之上聽得太上長老之言，他即刻起身行禮，鄭重道：「許元定不負家族厚望，必會……」
「抱歉了堂哥，少家主之位還不能讓你來坐。」忽然，許元所說還未完全便被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此一瞬間，堂中之人無不側目，門口處，一個黑衫青年正緩步走來，此人便是許敬無貳。
「許敬？」
「哼，這廢物居然還知道回來。」
「他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麼，許家的臉早就讓他給丟盡了，莫說少家主之位，就是許家也不應該讓他繼續在踏進來了。」
許敬的出現讓整個祠堂內從原本的安靜瞬間變得吵鬧無比，家族無論年輕一輩亦或者年長一輩，皆對他議論紛紛以及那沒有顧忌的責罵。
「哼，許敬，你倒是還有那個厚臉皮回來，你知道你以及闖下了多大的禍么！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不讓少家主之位，這裡又如何有你說話的份，趕緊滾！」許三長老狠拍椅子把手，憤怒而言。
許敬聞言不禁眉頭微皺，面露不悅之色：「三長老，許家莫非已經是你一人的許家，這裡還不允許我來了？另外，你說我闖下大禍，那你倒是說說我的禍闖在了哪裡，又或者，你的意思是我也應該在言萬生面前一聲不吭？」
「你……你混賬，竟敢教訓於我？！」許三長老說著便直接站了起來，身上幾乎要爆起玄力。
「老三。」此時，許勤山終於說話，他看了一眼三長老，示意其收斂脾氣。
「哼！」重哼一聲，三長老憤然地坐了回去，隨即不再言語。
「許敬，立許元為少家主是我們所有人的意思，你應當理解。」太上長老沉聲道，卻也不願過多解釋，很明顯，他的意思和想法與眾人一致。
「所有人？呵，」許敬諷然一笑，「也包括我和我爹……以及老爺子么？」
這一次，就算是太上長老也臉色一囧，吶吶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們此次的集會確實沒有經過老爺子同意。
「許敬，你應當知道許家現在的情況，家主失蹤多年，老爺子已然病危，而你……我也不用說得太難聽，你自己清楚你自己之事。」許元在此刻站了出來，對許敬說道。
許敬淡淡一笑，道：「說實話，我對這個少家主，哪怕是家主的位置，都沒有多大的興趣，但……家主失蹤，如此大事，這麼些年來你們有認真尋過我父親么，特別是你們，幾個老傢伙，只知道爭奪家主之位，完全忘了是誰帶著許家一步步走向輝煌，沒有了誰，許家又是如何一步步落魄的，現在……呵呵，在少家主的選擇上倒是沒有什麼分歧了……真是可笑到了令人悲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