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嗜心隕命蠱
噗!
「這……這是……寒冰玄氣!?」許敬的掌心間一簇銀焰正輕輕跳動,許仲澄一下坐了起來,他雙手緊緊抓著許敬手腕,一雙本渾濁灰暗的眸子此刻綻放著激動神色,他的身體都有了些微的顫抖。
「我竟然……竟然沒能一時間看出你身懷玄力……初玄境後期……好,好,好啊!」許仲澄以玄力探查,感知到許敬身上的玄力波動后他更為激動,「哈哈哈哈!我的孫兒果然是好樣的……咳、咳咳……」
「祖父……」過於激動而導致的那本就虛弱的生機氣息不穩,許仲澄又一次劇烈咳嗽起來,這不禁讓許敬擔心不已。
「無礙,」許仲澄擺了擺手,勸慰著,「我只是……一時間太過激動罷了,這具身體……還能撐著。」
許仲澄倚床頭坐著,看著許敬問道:「敬兒,我能感受得到,你身上玄力氣息極為紮實渾厚,可是在這段時間內尋得了何種大機緣?」
許敬將玄力斂起,沉默了一會兒,道:「祖父,有些事情或許過於玄乎,我自己到現在也不太清楚,亦不知從何說起,但,這些暫時都不是重點。您只需相信和知道,孫兒如今或許有著能夠將您治好的手段,只是,這還需要您的配合才行。」
許仲澄緩緩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好,你只管放手施展便是,即便失敗了,也沒有太大的關係……需要我這老頭子配合做些什麼?」
「方才我偷偷為您把了一次脈,但還不足以將您的身體狀況完全了解清楚,接下來我需要徹底了解您的病況,我會將玄力注入您體內去再檢查一番,您要做的就是不能有一絲的抵抗,否則我的玄力無法進去。」
「好。」只有一瞬本能的遲疑,許仲澄便是將全身玄力徹底收斂,此時,他儼然如一位普通人無異。
許敬心頭莫名地掠過一陣暖流,讓外人將玄力注入自己體內,這無疑是一件非常危險之事,或許其一個念頭,自己便輕則身受重創,重則當即隕落。
而許仲澄能不帶猶豫地做到如此,他對許敬的溺愛和信任程度已是顯而易見。
許敬也不再耽擱,他向前一步,精神凝聚間已伸出兩指點在許仲澄的心口處,一點藍芒閃爍,許敬的玄力進入了許仲澄體內。
一點玄氣在許仲澄體內極速遊走許敬的眉頭愈鎖愈深,沒想到這毒蠱的侵害竟已深到了這種地步。
不需過多的時間,許敬就已將自己的玄力抽了出來。
「不用給自己壓力,就算沒有辦法治療也沒關係,我這把老骨頭也算是活夠了。」許仲澄見許敬愁容深沉,他再一次出言寬慰。
許敬搖了搖頭,輕笑著道:「還沒到那個地步……祖父,我還是先將您的情況詳細說一下吧,您實際上是被人下了蠱……」
許敬將噬心隕命蠱予以介紹后,便又將許仲澄如今的身體狀況詳細告知於他。
「嗜心隕命蠱……」許仲澄聞言后久久無言,臉色悵然。
「若真如此,我如今之況卻並非是感染風寒所致。」許久,許仲澄終長嘆一口氣,道,「十二年前,我曾離開臨川城四處歷練,企圖能尋到些許機緣契機突破星玄境的桎梏,衝擊更高的境界,但……百般磨礪無果,我終於發現似乎是我天命如此,大道機緣無緣於我,星玄境便是我的極限境界,之後我便打算返回臨川,可就在降至臨川城時,我卻意外碰到了一座突然現世的古城。」
「那座古城名為『藏鋒』,是一座封存於上古時期的古城,我本以為這會是我突破境界的機緣……現在想來,它卻似乎是我的劫數。我進入藏鋒城中找尋機緣,可不料卻招惹上臨幽境大能,與之力戰上千回后我僥倖逃脫,但卻身受重傷,幾度瀕臨隕落。」
許敬不禁暗暗吃驚,老爺子那時的實力竟然如此之強,臨幽境與星玄境的差距可是天壤之別,實力懸殊得可不是一星半點,但他卻能跨越境界之差與之鏖戰千回!
難怪十幾二十年前的許家能力壓三大家族,成為鰲頭般的存在。
「此前你父親覺察到動靜,他趕來得及時,將我救回到了家族內,我雖大難不死,可惜卻沒了後福。那時傷勢雖尚未完全恢復,但因為這場生死之戰讓我隱隱地觸摸到了那層壁障,可待我奮力衝破壁障失敗后,便一病不起,之後尋遍所有的醫師,都告知我是中了風寒,也是因傷勢的緣故才會逐漸惡劣,一發不可收拾……現在看來,我應當是在那一場戰鬥中遭受的下蠱暗算了。」
「唉,一卧病床十二載,卻也怨不得何人。」許仲澄無奈長嘆。
「不對,不會是那位與您交手的大能所下之蠱。」許敬卻是緩緩搖頭,「先前我便在疑惑,以您星玄境後期的實力,在這臨川城內已是屬於頂尖實力,還能有誰能在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種下噬心隕命蠱,若是那位大能的話倒也確實可以,但……他沒有種蠱的理由也沒有那個必要。」
「噬心隕命蠱,因為其極特殊的寄宿方式,要想成功種蠱,那就必須將蠱蟲打入宿主心脈上,而若是在戰鬥中打到了玄者心脈,那麼此人也將受到重創,甚至直接隕落都不是沒有可能,又怎麼需要再浪費一隻珍稀蠱蟲呢?而且,以噬心隕命蠱殺人雖說可以殺人於無形,但這需要的時間太過於久了,既是偶遇之敵,他完全沒有理由以此種方式殺您。」
還有另一個不可能,如果是那位大能下的蠱,那麼許仲澄絕對不會有突破的跡象,只是這一點許敬沒有再說。
「!!!」許仲澄聞言頓時一驚,種此蠱必須由心脈處種下?若是如此……
許仲澄似是想到了什麼,但很快,他的臉色便又黯淡了下來:「我那時傷勢極為嚴重,因此療治起來頗為困難,所以族中除了你父親外,其他長老都有為我療過傷,他們……」
許仲澄頓了下來,緩慢而堅決地搖了搖頭,繼續道:「或許……也只是那位大能修鍊功法特殊的緣故和別的理由罷了。」
眼見許仲澄沒有答案也不願猜疑族人,許敬也不再多說什麼,畢竟,那些陳年舊事他也不曾清楚,如今點醒已然到位,一顆懷疑的種子種下它就會發芽,許仲澄日後也自然會注意,而且,許敬也相信著,當水最終落下的那一刻,其底下的石頭自會暴露在陽光之下。
「祖父,您體內如今有著兩隻子蠱,接下來您還是不要有任何抗拒,我會替您直接將這兩隻子蠱滅殺,但另外一隻最為頑強的母蠱,在沒有足夠的藥材之前還無法將其祛除,」許敬沉聲道,「不過,若藥材足夠,解決掉它也極為容易。」
「辛苦你了。」許仲澄緩緩點頭道。
許敬便不再多說,他扶著許仲澄,讓他在木床上盤坐起,而後他從玄戒中取出數十根銀針,只見他雙手齊齊晃動,一個呼吸之間,那數十根銀針便準確無誤地扎在了一處處穴位之上,許敬的手法嫻熟得令許仲澄內心讚嘆不已,就是他見過的所謂名醫的針灸手法也不過如此吧。
銀針定穴后,許敬便在許仲澄背後盤膝坐下,輕吐了一口氣,許敬神色頗為凝重,噬心隕命蠱的氣息就是死靈氣和陰寒之息,因此它最害怕的是火焰灼燒,可惜,他的玄力卻並非火屬性,但……太初原晶擁有著世間最強的療愈力量和最純粹的生靈氣,而有著太初原晶之力作為基礎玄力則恰好將之克制。然而,誕生的兩隻子蠱雖然其頑強程度遠不及母蠱,但其暴躁程度卻是母蠱遠不能比的,若是稍有不慎,便會反噬到己身,極為容易受到重創。
許敬將體內玄力運轉於掌心,然後他雙掌覆於許仲澄後背之上,小心翼翼地,他控制著玄力慢慢進入許仲澄體內。
銀針封穴,噬心隕命蠱在感知到威脅的一剎便瘋狂逃竄,但卻無路可逃,唯有留在心脈此一處位置,但很快,兩隻子蠱便發現了一條許敬玄力所覆蓋不到之處,它們便向之而逃。
然而,這正是許敬為它們所留!
嗡!
許敬體內絡脈爆發一陣翁鳴,玄力瞬間變得強悍,而兩隻逃竄的子蠱也瞬間被逼出了許仲澄體外,兩條頭髮般的粗細,半尺長的嗜心隕命蠱子蠱在離體的一瞬竟要馬上反噬許敬,可馬上,一團強悍妖異的玄芒便將之包裹,濃烈的生靈之息讓兩條髮絲般的子蠱瘋狂扭曲掙扎著。
許敬手勢一變,將玄力自許仲澄體內撤出,而那兩隻子蠱則被他吸於手中,然後,許敬猛然一握,隨著一聲輕微的爆鳴聲響起,兩隻子蠱頃刻間斃命。
噗!!
許仲澄頓時噴出了一道長長的漆黑血箭,他原本暗沉的臉色湧上了一絲蒼白,而他身上那隱隱縈繞的黑氣也淡了幾分,他身上的生機也濃郁了些許,但他的氣息卻變得極其的虛弱。
「呼……」許敬長長出了一口氣,太初原晶的力量果然強悍,比想象中進行得要順利了許多。
許敬將銀針拔掉后便重新扶著許仲澄躺下:「祖父,雖說子蠱已除,但因為它們長年與你生機相連,所以在兩三天的時間內你反而會變得更加的虛弱,等你再恢復了我才能替您將那隻母蠱暫時控制,不讓它繼續蠶食你的生機。」
「敬兒……真是……辛苦你了……」許仲澄說著便因虛弱疲倦而直接沉睡了過去。
許敬離開了許仲澄的房間,但卻沒有前去藥房抓藥,而是打算走一趟自家的武技閣……徹底祛除噬心隕命蠱的藥材頗為罕見,需要花費一番手腳去尋找,而暫時穩定噬心隕命蠱的藥材卻也用不著著急,應當有些著急的卻是玄技問題了。
玄技與玄訣不同,玄訣主要是吐納靈氣、運轉玄氣之用,而玄技便是戰鬥之技、玄力運用之技,玄訣、玄技兩相配合才可讓玄者在戰鬥中更容易取勝。
現在,許敬單單是修鍊了玄訣,玄力的運用程度終究過於基礎了,那一次與鐵背青狼群戰鬥可就把他弄得夠嗆的。
「喲,這不是咱家少家主嗎?怎麼突然來了興緻到這兒來了,想起來要修鍊了?」武技閣前,一個輕蔑充斥著諷刺的聲音在許敬耳旁響起。
「哈哈哈哈!許少爺,許少家主,不是我說你,咱們還是儘早認清現實,去邊城那裡打理家族事務為好,修鍊這一道……不適合你。」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咱們這也是為你想法子不是,也省得你不知道做些什麼了,而且嘛……廢物只適合待在廢物堆里,也免得在這裡受人白眼啊。」
「哈哈哈哈……」
兩位自然都是許家子弟,他們一唱一和,對許敬充滿了挑釁。
許敬看了一眼兩人,對於這兩兄弟許敬並非不熟,許臣、許風,三長老一脈,往日里許敬與他們便不和,適才三長老在全家族老少面前被許敬頂撞,臉皮多少有些掛不住,現在二人怕是受到了安排前來刁難欺負於他吧。
許敬看了一眼就直接無視他們,若是換做之前少了一世閱歷的他肯定就以及受不了刺激和他們廝打起來了,但現在……就權當兩隻瘋狗在吠好了。
許敬抬步就要往武技閣裡面走去,但,此二人卻沒有罷休的意思,他們一個箭步向前,徑直擋在了許敬面前。
許敬眉頭微沉:「什麼意思,想打架?」
兩兄弟相視一眼,許臣雙手一攤,笑道:「哎,我們可沒有這麼說,只是,武技閣內皆是我許家不外傳之功法,你想進武技閣……有三長老的批示嗎?」
「呵呵呵呵,不外傳?」許敬冷冷地笑了起來,「笑話,且不說我許敬乃是許家少家主,就算不是,那也是許家之人,何時聽聞需要批示才能進去?」
許風又往前站了站,徹底擋在了許敬面前:「沒有批示,你可不能進去,不然,家族玄技外露了怎麼辦?那可是會影響我許家實力的。」
「你以為你是誰!」許敬的聲音驟然變得寒冷如淵,「讓開!」
許臣、許風兩人的臉色一下子寒了下來,看來是太久沒有活動筋骨了,竟讓你敢這麼跟我們說話。
二人身上的強橫玄氣一瞬湧起,在他們眼中,許敬不過是一個虛弱到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稍微的玄力震動,就能將他震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