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一不小心就是全軍覆沒

沈老爺子想清楚了，就直接站了起來。

他不打算問他了，就算問，他也不會說，而要不要「審問」，還要等上頭的命令。

所以他抬步就走，走到門口，才跟外頭守著的燕十二道：「從現在開始，這三人及下人，都不許出入。」

燕十二應了一聲。

沈老爺子就走了。

他回去之後，就給皇上和沈禛，各寫了一封信，把文雅道和米寶這一番對話，從頭到尾，一個字一個神情都不差的，詳詳細細寫了一遍。

明成帝接到信，先是勃然大怒，但慢慢看下來，又轉怒為喜，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接連看了幾遍，想拿起筆來給米寶寫封信吧，又一時不知道從哪兒下筆，於是就吩咐大太監齊開勝：「把朕預備的鸚鵡，給那孩子送過去！」

齊開勝應聲下去吩咐了。

明成帝愉悅的心情簡直按捺不住，當場把召來侍寢的小才人趕了回去，然後去找了跟這些事情沾邊的淑妃，也就是上官雲錦，星迢的姑姑。

這大晚上的，淑妃都就寢了，他又忽然來了，只能又趕緊起來接駕。

明成帝當然不會跟她說米寶的事情，只問她道：「聽聞你有個龍鳳雙生的兄弟？」

淑妃心裡當時就是咯噔一聲，心想一定是她派人去查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但見皇上笑容滿面，不像要興師問罪，淑妃就撐著沒請罪，只垂著眼黯然道：「是，只可惜已經英年早逝了。」

「呵，」明成帝道：「他可沒英年早逝，他還活的挺好的呢！」

淑妃這一下子真的驚呆了：「什麼？」

她急跪下請罪：「皇上恕罪，臣妾失禮了。」

明成帝這會兒又想起文雅道說的那些犯忌的話來了。

米寶小乖乖當然是好的不得了，但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他也沒叫起，只淡淡道：「他沒死，聽說是失憶了，如今見了星迢，又找過來，非要把他認回去，認就認吧……還與米寶說了那麼一通大逆不道的話。」

帝王冷哼了一聲。

淑妃直接都聽的呆住了。

她是個聰明姑娘，但皇上這短短几句話，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她實在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完全基於本能，急請罪道：「皇上恕罪，臣妾當真不知，他真的……皇上，臣妾的弟弟心地善良，斯文靦腆，絕不敢對皇上有任何不敬的。」

明成帝卻忽然一皺眉，看著她。

他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沈林泉送回京一尊石敢當，他暗中散出人手去查，卻越查越是心驚。

如今他還有四個兒子，除了沈禛之外，還有五個孫子，一查之下，幾乎每人房中都有石頭。

最多的就是石敢當，餘外，各種石制的擺件，假山，茶石，石雕……甚至還有孩童玩具，全都有！每個府上都有！

來處更是五花八門，朋友送的、門客送的，出門買的……多不勝數。

而且再一細究，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這些人中間，竟有了一個傳言，說大鳴皇族，乃鳳興之朝，根基不穩，應該多擺石頭，才好補益國運，補益龍運。

大鳴朝佛道興勝，所以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信的人也多。

這傳言雖然簡單，卻卡准了這些人的想法。

畢竟，補益國運，補益龍運，表面上看起來，確實一片忠君愛國之心，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好指摘的，可任誰都會想，擺石頭的是自己，對自己的氣運肯定也有裨益啊！

補國運龍運什麼的……都是龍子鳳孫，誰不尋思那真龍之位？

也所以，本著寧可信其有的想法，採買石頭擺件的，實在是太多了，而泰山因為是封禪之地，意義特殊，所以買石敢當的，就更多了。

這就叫混水摸魚。

因為買的多，所以中間做手腳的機會也多，查起來不好查，查完了，可能九成九都是沒用的。

當時明成帝就極為心驚。

要知道，禛兒生母，禛兒自己，全都被那石頭所害，這石頭危害太大了，

這種事情，一個不小心，他這一脈兒孫，就是全軍覆沒啊！

若非他不喜歡多餘的擺件，只怕連他也要中招！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格外慎重。

因為有問題的石頭和沒有問題的石頭，看外表，聞氣味等等，全都是查不出來的，只有米寶能感覺到。

而背後之人，假如是這些人中的一個，那，他也採買石頭，但他府上的石頭沒問題，別人的石頭有問題，這是基本操作，最佳掩飾。

所以他只能先穩著，私下裡慢慢查。

但，就在剛才。

明成帝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也許，背後之人不是他的兒孫，是惠文帝，他那位便宜大侄子呢？

如果是這樣，

那，上官雲錦在宮外接近他，侍寢之後被帶回宮，在宮裡行事周全，四平八穩升到妃位……

而上官星迢自己找上唐家，欲認唐有祥為爹，不果后，又接近了米寶，然後登堂入室，成為他們的家人。

再到現在，已經死了的上官雲墨忽然出現，相處融洽，一有機會就試圖離間他與米寶。

這些，就都不是偶然了。

明成帝深深的看了淑妃一眼，什麼也沒說，就拂袖而去。

他走了之後，宮女急上前攙扶，淑妃搭著她的手，慢慢站起。

她沒有家族在後頭支撐，在宮裡全靠自己，所以行事極為小心，對明成帝的性情也很了解，就從他走時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什麼，而且還是極其了不得的事情。

他沒有問她，也沒下任何命令，才更證明了這件事情有多嚴重。

可偏偏她全沒有頭緒。

淑妃額頭冷汗泠泠，染了蔻丹的手指，狠狠掐著掌心，一點一點回思皇上的話。

他來時很高興，還告訴她，她弟弟沒死……上官雲墨沒死？

淑妃垂著眼帘，抬手，用力按住了心口。

她當然盼望弟弟還活著，可是，雙胞胎之間，是真的有一種玄妙的心靈感應在的。

幾年之前，她初入宮，曾經有一次，大半夜的猛然驚醒，心痛如絞，在那個時候，她還完全不知道弟弟的近況，可卻不知為何，卻清清楚楚的知道，弟弟死了。

她那時病了月余，皇上來時，她也曾壯著膽子提起此事，本來是想試著求皇上幫忙找找的……但皇上只安慰了她幾句，沒接這個話頭。

她那時只是一個位份極低的選侍，連見宮外的人都沒資格，毫無辦法，只能暫時擱下了。

所以，弟弟到底是生是死？

那個人，究竟是誰，又究竟幹了什麼？

她似乎不明不白的，卷進一些不得了的事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