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好怕啊
那個地痞連連點頭:「當然認得,又不是多久前的事,不就是前天么。給銀子的僱主哪兒還能忘了?」
另一個也說:「是啊,我們也沒想到,也就過了這兩日,世子妃就出門了。本來還以為,少不得等個把月才有機會呢!」
問出了答案,應采瀾鬆開腳,朝前走了幾步,道:「趙大人,這種事無非是尋仇滋事。本世子妃心裡有懷疑的人選,但請大人前去傳喚疑犯!」
趙誠擦著冷汗。
能得罪世子妃的,能是什麼普通人么!
這一個處理不好,豈不是兩邊都要得罪死?
他不想答應,世子不好惹,難道太師就好惹?
可他不敢不答應!
「世子妃請說。」
應采瀾擲地有聲:「太師府,王姨娘院子里的人!」
趙誠:「……」
太師是個大官兒沒錯,可人家世子是皇家宗親!
斟酌斟酌,比較比較。
還是傳喚吧!
等待傳喚疑犯的重點時間——
康親王府新娶的世子妃,大婚不到五日,出門被地痞流氓圍堵,當街扒衣。
她將人擒拿,扭送京兆府!
這消息不脛而走。
甜瓜已經熟了,人人都吃上了!
京兆府的人上應太師府邸,傳喚了王姨娘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婆子。
應太師暴跳如雷,也無濟於事。
她們被帶來公堂的時候,應采瀾正坐在趙誠設的椅子上,旁邊的几上擺滿了茶水和各式吃食。
新過門的世子妃,捏著糕點、吃得正香!
王姨娘院子里的人都被拿了,她就算不想來,也得來。
進來后,看見她欺壓了十幾年的女兒,不但毫髮無傷,還如此逍遙自在。
氣得差點把牙根咬斷!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看見王姨娘,應采瀾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桃花酥!
咔嚓!
宛若咬斷王姨娘的人頭!
她嘴裡還有食物,一邊咀嚼一邊說話:「行了,人都來全乎了,你們挨個兒看。是誰給了你們銀子,讓你們謀害本世子妃的,一定給我看清楚嘍!」
言行舉止,是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范兒。
但,她是庶女嘛。
別人只會想:
太師府真是丟臉,哪怕是庶女,也不能教成這樣啊!
王姨娘可真沒教過女兒如此粗鄙,她只是什麼都不教,然後pua!
見不少猜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心裡氣得要死,卻不敢發作分毫。
不等指認,她說道:「趙大人,世子妃是我的女兒,雖然是庶女,但得了世子青眼也算攀了高枝兒,我只有高興的份兒。養了個世子妃,我院子里的人與有榮焉,怎麼可能會做這等事?」
應采瀾嗤笑,反問:「你院子里的人,怎麼會做做謀害世子妃的事,難道不該問你嗎?」
「王姨娘你這不對勁啊。」
「公堂之上,是趙大人審你、怎麼變成你審趙大人了?」
趙誠連連點頭。
他屁話沒說一句,任由應采瀾在這裡主導。
這公堂誰做主,王姨娘還看不明白嗎?
她矢口否認:「你是世子妃了,哪怕是你的生母,我也是人微言輕。你非要栽贓,我也沒有辦法!」
反正,不承認就對了!
應采瀾一點兒也不急:「你們先指認吧!」
所有地痞,都看了一圈王姨娘院子里的人。
兩個婆子,四個丫鬟。
不是所有人都見過僱主,領頭的肯定見過,指著其中一個丫頭:「就是她!」
不是一等丫鬟,是二等丫鬟春桃。
春桃早就緊張得臉色發白,被指認后立即跪了下去!
也不說話,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趙誠一拍驚堂木:「大膽賤婢!竟然敢謀害世子妃,來人,先打三十大板!」
「且慢。」
應采瀾拍了拍手上的點心碎屑,幽幽說道:「趙大人,不是先審問,不招才用刑啊?你為何不問,她為什麼這麼做?是誰指使她這麼做的?」
趙誠想要儘快結案,把春桃打死,也是給康親王府一個交代了。
同時,案子不往深處刨,不動太師府根基,也不會得罪太師府。
兩邊討好,兩邊不得罪。
不得不說,真是人精!
再說了,趙誠心裡想的是:你們娘兒倆內鬥,不要扯上外人啊!萬一回頭你們倆和好了,我這不是兩頭不討好么?
所謂的清官難斷家務事,便是如此由來。
可應采瀾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
她抬頭看向趙誠,問:「趙大人,你看如何?」
趙誠張口,還想勸說一下:差不多得了。
不料這時候,外面有人高喊:「世子到!」
眾人都是一愣。
應采瀾更是吃驚。
眼瞧著她那「病秧子」老公,坐在椅子上被人抬了起來。
她還得把影后的面具戴上,立即站了起來走過去:「哎呀,世子爺你的身子不好,還來這裡做什麼?」
閻佩瑜被安頓坐下,照例捏著帕子咳嗽兩下。
然後抬眸,打量她渾身上下。
確定沒損毫髮,才開口:「才娶過門幾日的世子妃,出個門,就讓人給欺負了去。本世子若不過來,康親王府在這帝京,還用立足么?」
不輕不淡,三言兩語。
趙誠額角的冷汗已經不算多了,後背都濕透了!
他趕忙下來行禮:「下官見過世子!」
閻佩瑜也不看他,捏著帕子低聲咳嗽,還是問的應采瀾:「世子妃,可是受驚了?」
「對對對!」應采瀾點頭宛如小雞啄米,柔柔弱弱地道:「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麼害怕!我好怕啊,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夫君了!這一嚇,我這虛弱身子怕是晚上都吃不下飯了!」
眾人:「……」
你抽鞭子虎虎生威的時候,哪裡受驚了?
質問公堂,代替趙誠審案的時候,哪裡害怕了?
腳踩地痞的頭,逼迫招供的時候,哪裡柔弱了?
坐在那裡喝著上好茶水、配著四樣茶點的時候,哪裡虛弱了?
偏偏——
她的新婚夫婿,愣是聽信了她的說辭。
那位傳說中快要死了的世子爺,滿臉都是心疼:「世子妃別怕,為夫會替你討公道的!」
以及對有人敢欺負他媳婦兒的憤怒:「趙大人,你說呢?」
實際上,閻佩瑜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什麼德行么?
他當然知道!
也就是配合著她表演罷了。
當然,憤怒是真的有。
畢竟,太師府蹦躂得太歡。
本來念在怎麼說都是岳家門戶,弄死應家對他沒好處,所以才給了臉面。
可一再挑事兒,真當他康親王府的門臉,是麵糰捏的么?
趙誠想要擦汗,發現帕子已經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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