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到底是誰？
醒來的第二天我才見到雲翹口中的師傅，半白的頭髮，一臉的神采，自傲天成，一生被原則束縛的人。他就是人稱葯半仙的聶崢，歸隱嶴谷，偶爾出谷行醫。但有三不醫：為官的不醫，奸商不醫，罪大惡極的不醫。
雲翹是他撿回的孤兒，在一起十三年了。
因為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他收我為徒，管我叫浪。是啊，我現在就如同浪，沒有屬於自己的歸屬……
大半個月的時間，我的傷在雲翹的悉心照料下好了。但對於過去，腦中依舊是一片空白，連唯一記得的「兮兒」也絲毫沒有印象。只是每次跟著師傅在谷中採藥時，我都會注意去找尋，是否會有「兮兒」。
生活在空虛和空白中度過……
「師傅，今天一定看了很多病人，很累了吧。這是大哥在溪中抓的魚，師傅多吃點兒！」晚上，雲翹做了一桌的好菜犒勞外出行醫一天的師傅。
「浪，我要的葯找到了嗎？」師傅心情看來並不太好。
「找到了，師傅。」我並未有太多表情，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不是也是這樣。
「師傅，大哥可是用了一天才找到的！」雲翹一向喜歡幫我說話。
「嗯……」師傅只是微微點頭，然後自顧地吃飯。雲翹調皮地吐吐舌，撅撅嘴，表示對師傅的不滿。
「哐~」正吃著，門被人踢了開，幾個身形彪悍的人沖了進來，看來這就是師傅心情不好的原因。
「老頭兒，跟我們走一趟吧，大當家的還等著你呢！」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很無禮地說道。
「啪！」師傅一向自傲，最恨人威脅，咬牙氣憤地將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
「我說過，山賊，不救！」師傅也一向恪守原則。
「那就由不得你！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綁嘍！」一句話激怒了來人，他手下的人就向我們衝來。
「喂，你們幹什麼？快放開我師傅！」見那幫惡狠狠的人都沖向依舊面不改色，坐在那兒巋然不動的師傅，雲翹急急地護在師傅面前，卻很輕易地被人推開。
「啊~」重重摔倒在地的雲翹痛呼一聲！我心裡一動，忙將雲翹從地上扶起，將她放到一邊，很憤怒地握上了鉗制住師傅的手。
「放開師傅！」我只知道當時我很火大，口氣一定不好。
「我勸你不想死就滾一邊去！只要你師傅救了我們二當家的，大當家的自會風風光光地把他送回來！」那帶頭的人一把將我推了開。
「我再說一次，放開我師傅！」我再次湊了上去，抓住了那鉗制師傅的手。
「真是不識抬舉！來人，給我打！」見我不放棄，帶頭的人沒了耐心，一聲令下，手下的人便放開了師傅，齊向我靠攏。
大小的拳頭係數落在我的身上，我幾乎忘了該如何防禦，只任由他們拳打腳踢。雲翹很著急、很害怕地哭著喊著叫住手，急了，居然沖了過來，對那些野蠻之人又打又咬，終於惹怒了他們！
「MD居然敢咬我，給我打！」帶頭一個耳光向雲翹扇了去，雲翹臉上頓時紅腫，看拳頭就要砸在雲翹身上，我忙將她護在懷中，卻還是讓其挨了拳頭。
雲翹的痛苦終於激怒了我，我的怒氣越積越大。感覺體內有一股氣流亂竄，越來越猛烈，越來越不受控制，那不熟悉的感覺竟然讓我有些害怕！胸腔中似火燒一般，很難受，就要炸開！
「啊~」終於控制不住那股氣流，不能再讓它在體內停留，我仰天大叫，想在叫聲中將其釋放出來。
而原本圍著我們的那群人居然被我振了開去，個個口中吐血，躺在地上嗷嗷慘叫。
「大哥……」被我護在懷裡的雲翹也被驚嚇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小聲地叫道。
看著滿地受傷的人，再看看自己的雙手，我更覺不可思議！這……是我傷的嗎？
我有些難過，放開雲翹，緩緩地站了起來，想走進他們，看得更清楚些，是我傷的嗎？
「快……快走！」卻沒想過，我的樣子會讓他們害怕到顫抖……
轉眼，屋裡便回復了安靜，我依舊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浪……」師傅走過了，皺著眉，心情凝重地看著我，拍拍我的肩。
「師傅，我是誰……」我木訥地看著師傅問道，回答我的卻是無聲……
我越來越對自己的身份感到懷疑，因為我發現我的武功極高。師傅雖然不會武，但卻敢肯定，我在江湖上也能稱上一等一的高手！
那為什麼我會跌下懸崖？是江湖仇殺？我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是師傅口中的罪大惡極的人……
為了弄清我的身份，師傅讓雲翹和我每日出谷行醫，希望有人能認識我。師傅並沒有教我行醫，只教了我藥理，所以通常都是雲翹看病，我配藥方。
這天，又是沒有答案的一天。雲翹去藥鋪買一些普通的藥草，我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忽聞一聲沉重的聲音傳來：「言……」
我抬頭，一個穿著草綠色長裙，一身不凡裝扮的女子正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她的眼眸在跳動，似很激動，光滑紅潤的肌膚沒有任何瑕疵。她，很美，真的很美……
「真的是你，言……」我皺眉，一臉探究地看著她。她叫我言……
「嗚嗚，你沒死！你真的沒死！我終於找到你了！」她繞過桌子，激動地抱著我傷心地哭了起來。我沒來由地心慌，不知該作何反應，但是卻不想推開她。我想，我或許真的認識她。
她抱著我哭了許久才放開，再看看我的臉，破涕為笑，很隨意地拉起我的袖子就往她掛滿眼淚的臉上抹去。我看看衣袖上她的淚漬，恍惚她剛才的動作就應該是這樣，用我的衣袖擦眼淚，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一般。我再次探究地看向她。
「言，你幹嘛這樣看著我？」看到我的眼神，她收了笑，有些膽怯心慌地問道。
當我試探地問道認不認識我時，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看著我，似乎我在和她開一個天大的玩笑。她使勁地搖著頭，眼淚積滿了淚水，很恐慌很傷心地求證著我剛才的話。看到她的眼淚，我竟然感到心疼，我好像傷了她的心，而我感覺，我本不該傷她！
「嗚嗚，言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嗚嗚……我是兮兒啊！你看清楚，我是兮兒啊！嗚嗚……」她驚慌失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似想把我看穿，或者想確定我是在和她開玩笑。
而當我聽到，她說自己是兮兒時，心裡感到一個重擊！原來，真的有兮兒！她就是兮兒，那個我唯一沒有忘記的名字！
兮兒，這個一舉一動都暗示著和我有親密關係的人，此刻正在因為我的遺忘而傷心地哭著，哭到我心痛，哭到我好想將無助的她擁入懷中，給予安慰。但是我不能，因為我不確定我有沒有這個權力……
她那令人心碎的哭聲引來了兩個男人，兮兒撲進了其中一個的懷裡，男人很心疼地安慰著她，看得出他的眼裡滿是愛意。那溺愛的舉動竟讓我覺得很酸楚，心沒來由地疼……
或許，我也愛著兮兒，我想……
「言，不會……連我也不認識了吧？」男人擁住兮兒走到我面前，自嘲地問道，似乎我也不該忘記他。
見我一臉歉意和無奈，屏住呼吸想得到肯定回答的兮兒哭得更傷心了。
「言，這可不好，把我的兮兒弄得這麼傷心，總有一天，我可是要討回來的。」男人一面哄著兮兒，一面玩笑似的跟我說道。而那句「我的兮兒」卻深深刺痛了。
我想，我真的愛著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