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趙氏自食其果
那兩人被丟到辛府大門口時,趙氏正打算帶趙月嫣出門。
甫一開門,就見兩個血肉模糊的人直直朝馬車飛來。
車夫嚇了一大跳,急急勒馬,然馬已經受驚前蹄躍起,脖頸上韁繩一緊,馬兒難受,撒開蹄子發狂亂奔。
趙氏在馬車上被顛得腸子都要吐出來了,正拉開車簾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馬車一個左拐,趙氏身體不穩重重摔下,當場頭觸地昏死過去。
等辛定邦、辛章趕回辛府,入目便是趙氏一頭血躺在地上,旁邊跪著個哭哭啼啼的趙月嫣。
都什麼時候了,還不把人弄回屋請大夫診治。
趙月嫣自從瘋了,儘管好醫好葯養著,腦子還是時好時不好。
她不頂事,辛府養的下人都是廢物嗎?
辛章額上青筋直跳,正要怒呵,便見十來個壯漢朝他們父子二人包抄過來。
這些人個個面相兇狠,認出對方是沛陽城遊手好閒的混子,再看他們後面的兩個血人,辛章心叫不好。
辛定邦不明所以,朝壯漢們發火。
「你們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在本官門口鬧事,當沛陽城沒有王法嗎?來人,把人給我拿住!」
來人氣勢洶洶,辛家家僕動作猶疑,還未上前,打頭的漢子一把提起辛定邦的衣領。
「大人,你家馬車把我們兩個兄弟撞死了,還和我講王法?走,現在就去衙門,我倒要看看沛陽城是幫理還是幫官!」
辛定邦被他拎得雙腳懸空,四下亂蹬。
他臉色漲紅,看清後面的兩個橫躺地上的「屍體」,七魂霎時少了三魄。
「諸位好漢,有話好好說……」
……
晚飯時候,辛柚寧知道了這場鬧劇。
迎著她帶著徵詢的視線,晏夙離表情淡淡。
「不用感謝我,要謝就謝辛家招惹了不該惹的人,請神容易送神難,你那些親戚最近也能消停一陣子;不出意外,過幾天神仙還會上門賠罪。」
辛柚寧一瞬恍然。
游陵醫館背靠安平侯府,憑薛征的手段,沛陽城黑白兩道都會給面子。
兩個混混表面來炒場,實際上一開始打的就是辛家人的主意。
不管辛柚寧有沒有揭出他們,幕後人都會纏上辛府。
若辛柚寧自認倒霉花錢消災,對方左手拿了她的錢,右手就以辛家買通王鐵牛作把柄狠狠敲詐他們一番;至於沒在自己這裡佔到便宜,又在安平侯眼皮底下暴露了身份,僅僅為了向薛征表態把自己摘乾淨,也不會給辛家好果子吃。
以虎謀皮,辛家人也是自作自受。
果然被晏夙離說中了,隔日游陵醫館才開門,柏先生就急急招呼葯童來喚辛柚寧到大門口。
「辛姑娘,有一群長相凶煞的綁了兩個人跪在醫館門口,看著不像來鬧事,但搞得來問診的百姓都不敢進門。」
眼下已是八月光景,便是清晨也天氣炎熱。
才到前廳,入目便見一群赤膊漢子簇擁站在醫館門口,跪地上兩人被五花大綁捆得嚴嚴實實,昨日身上的血污不僅沒被清理,還更添新傷,不辨人形,怕是親媽站在面前都認不出。
「不知諸位何方來路,大清早是來醫館砸場子嗎?」
迎著辛柚寧清冽的聲線,一個最為壯實的漢子攢了一臉笑對她行了一禮。
「辛大小姐誤會了,在下任平,是來向大小姐請罪的!昨日底下人不懂事,開罪了游陵醫館,這兩人是生是死,就由大小姐處置。」
說到這他略一停頓,身側有人便抱著個鞋盒大小的箱子過來,甫一打開,碼放齊整的銀錠霎時折射出一晃銀光,少說也有上千兩。
「這是兄弟們一點小小的心意,還請大小姐笑納。」
這夥人平素在沛陽城遊走,做些見不得光的買賣,先前囂張時被薛征派人重重打壓過,而後便低調懂事起來,和官方維繫著微妙的平衡。
路過的百姓一早看到他們在醫館門口站定,也怕惹禍上身避得遠遠的;現下見對方非但沒有鬧事,還彬彬有禮,也紛紛在四周駐足看熱鬧。
見一箱銀子輕描淡寫被送到辛柚寧跟前,圍觀群眾倒抽一口氣的同時,不免對辛柚寧和這群兇徒的關係心下存疑。
辛柚寧笑了。
「任爺是吧,你大概弄錯了,我並不認識他們,何來得罪一說?再說,游陵醫館救死扶傷童叟無欺開門做生意,就算你擔心我拒診設計了這一出,這份診金也太高了。」
一句話,讓圍觀人恍然大悟。
就說辛大小姐看著斯斯文文,怎麼會和這些惡人有攀扯?
任平想到她是個厲害角色,不想比想象中更為不好對付。
負荊請罪是假,真實目的是……
故意讓兄弟們赤膊上陣凶煞盡顯,與其說存了軟硬兼施的打算,根本原因還是他完全看不上辛柚寧。
不過是沛陽一方小戶的棄女,眼下得意也是因安平侯抬舉。
一個女人,能有什麼本事?
哪只辛柚寧居然給臉不要臉,說不認識就不認識,當他任平是那樣好打發的?
身為沛陽城三教九流惡徒的頭目之一,任平能混得風生水起,自有過人之處。
他很快轉換語氣。
「是任某唐突了,也是其他醫館對我等避而不及,生怕辛大小姐也會拒診。不知我這兩個兄弟可否請醫館幫忙診治一二,任某不勝感激。」
「抬進來吧,他們的傷勢只能住院!不過在我的地盤,就要守規矩,留下兩個人作為看護,其他人出院再來。」
住院部又新收了兩個病人,讓冷清很久的後院添了不少生氣。
注意到留下看護之人就有任平,辛柚寧心道她對這些地頭蛇的認識還太過片面。
她不計較揭過也是釋放了友好信號,可對方竟賴著不走,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安頓好傷員,任平便穿戴整齊來見辛柚寧,表情極為謙卑。
辛柚寧發現,他蓬亂的鬍子也剃乾淨了,頭髮也束得一絲不苟,顯被刻意收拾了一番。
「辛大小姐,剛剛是任某唐突了,其實在下此次前來,是向大小姐投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