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撿個王子當跟班
陸夭頓時被哈倫王子這種能屈能伸的大無畏精神震懾住了。
這種人,要麼就是至真至純,要麼就是厚顏無恥。不管是哪一種,陸夭都不想與之扯上關係。
前者是傻子,後者是無賴,思及至此,陸夭不動聲色把自己跟對方又拉遠了一點距離。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師父現在人在何處,幫不上忙。」
「別啊,你剛剛不是還說能幫我算一卦嗎?」哈倫像條大狗一樣亦步亦趨跟過來,「咱們既然要成師姐弟了,就不要見外才是。」
陸夭腹誹,這會兒攀關係倒是不客氣,剛才還拿劍指著我呢!再說誰跟你是師姐弟,原地做夢都沒有這麼快的。
她看了眼對方握著自己手臂的手,眼神滿滿都是警告。
誰知道哈倫卻會錯了意。
「我懂,你們大楚在乎女子名節,被誰碰了就要嫁給誰是吧。」他豪氣干雲地拍拍胸脯,「你家還有什麼長輩,我去提親。」
陸夭感覺就在這片刻之內,三觀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這個從認親到娶親的過程實在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你清醒一點,咱們大可不必如此。」她小心翼翼試圖把自己從這灘渾水裡拉出來。
「我都碰過你手臂了,不娶你,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吧?」
哈倫王子的語氣滿是惋惜,大楚真是不通人性,隨隨便便跟異性接觸一下就要去死。還是他們北疆豪放,看對眼了直接拉回家也沒人敢說什麼。
陸夭不知道對方內心戲這麼豐富。
「跟嫁給陌生人相比,我看我還是直接死了比較快點。」
說完不等哈倫王子反駁,陸夭轉頭看向璇璣子。
「該贏的棋我也贏了,現在可以跟我去大楚軍營看病了吧?」
哈倫王子聞言立刻插話:「大楚軍營?你是那位傳說從懸崖跌落摔死的陸神醫?」
陸夭當初差點直接飆出三字經,你才跌落懸崖,你們全後宮都跌落懸崖。
哈倫見她面色不善,立刻擺擺手撇清關係。
「不是我說的啊,外面都在傳,大楚挨門挨戶在搜索他們失蹤的陸神醫。」他上下打量,「看起來你也不像是個鬼啊,難不成大白天詐屍了?」
陸夭強忍住一巴掌糊他臉上的衝動,迅速從這段話里提煉出了重點。
「寧王佔領了禹城?現在挨家挨戶找我?而外面都謠傳我死了?」
「不是謠傳啊,有人在後面山崖底下發現了你的屍體。」呼倫眼光觸及到陸夭冷若冰霜的臉,立刻識相地改口,「疑似你的屍體。」
陸夭眯起眼,這事情不對勁。
從她到璇璣子這裡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就有人設了這樣一個局。由此證明雖然阿古柏和宋義被俘,還是有人對她不懷好意。
而鬱悶就鬱悶在,她一時半刻根本猜不到幕後操縱這個人是誰。
能冒著殺人風險去製造她假死的局,究竟誰有這麼大仇這麼大怨?還有,那具偽裝她的屍體是哪兒來的?
呼倫見她陷入沉思,小心翼翼用手指戳戳她肩膀。
「那你是要當我師姐,還是要當我某一房小妾?」
還挺押韻,哈倫沾沾自喜。
本就煩躁的陸夭終於壓不住火了,她出手如閃電,一把黃色藥粉擲出,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呼倫的臉就肉眼可見腫起來了。
「妙啊!」萬萬沒想到,中毒的人非但不生氣,反而沾沾自喜分析起了材料,「這裡面有迷迭香、花椒粉,祖師麻,還有什麼,不對,肯定還有一味。」
思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他抬起碩大如豬頭的臉,盯著陸夭,極具喜劇效果。
「到底還有什麼呢?」
若是普通人中毒,第一時間應該是求解藥,像這種戀毒成痴先去分析成分的,倒也是世間罕見。
陸夭這半天里,對他的不走尋常路已經習以為常:「是蟾酥。」
「不可能,蟾酥是明明是止痛的啊。」
「所以你現在只是臉腫了,卻沒有感覺到疼。」陸夭表無表情吐槽著。
師姐果然人美心善,就連做個毒都要考慮被害者體驗,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操啊。
陸夭無視滿臉崇拜的哈倫,徑直看向璇璣子。
「現在能跟我走了吧,這才兩天,我已經被假死了,再呆兩天,怕是連衣冠冢都要給我立起來了。」
「時候不到,我還不能出山。」璇璣子故作高深,「所以你自己先走吧,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去找你。」
陸夭蹙眉,什麼時候到了,再等三四年?她可沒有這個耐性。
「你不是一直嘴饞大楚的美食么?跟我走的話,保你日日吃的不重樣兒。」陸夭直接點出他的死穴,「不比你窩在這裡天天粗茶淡飯來得好?」
璇璣子拚命搖頭,像是這樣就能夠抵制美食誘惑一樣。
「你可想清楚啊,加了迷迭香的蒜泥白肉,放點薄荷去泥土味的叫花雞,還有馬齒莧做得素點心,艾葉包的五毒粽子。」陸夭故意一樣一樣如數家珍,「踏出這一步,這些葯膳就都是你的了。」
「師姐,帶我吧,我跟你走。」哈倫盯著張腫臉在陸夭身邊繞來繞去。
璇璣子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戰,陸夭決定再推他一把。
「你一時半會決定不了,那我可就先走了。」陸夭欲擒故縱,「涼城王記,隨時候您大駕。」
說完頭也不回就往外走,哈倫趕緊小碎步跟上。
「帶上我吧,就當是多了個跟班。別的不說,我打架可是一把好手。」
雖然對這個說法抱持懷疑態度,但陸夭略一思索還是答應了。
開玩笑,敵國王子當跟班,說出去很有面子的好不好。
*
一牆之隔的寧王則遠沒有陸夭這麼志得意滿,他已經一天一夜粒米未進。
手下將士把禹城翻了個遍,就是沒有陸小夭的影子。
他堅決不信小姑娘已經遭遇不測,但目前種種跡象似乎都在表明,那具屍體就是她。
正沮喪著,忽然聽見帳外有極輕巧的女子腳步聲由遠及近。
是陸小夭?
寧王內心抑制不住狂喜,登時起身迎出去。
孰料帳簾掀開,迎面映入卻是薛玉茹的臉。
「怎麼是你?」
「表哥以為是誰?表嫂嗎?」薛玉茹臉上帶點憐憫的神色,「出了這種意外誰也不想,表哥還是節哀吧。」
「你閉嘴!」寧王雙目赤紅,死死盯著薛玉茹,「她昨天還打了你,你會這麼好心來替她惋惜?」
薛玉茹見自己被識破,也不掩飾。
「就因為我討厭她,所以時時派人盯著,消息才會更準確。」
她攤開手掌,上面赫然是一枚玉蝶髮飾,內側嵌刻著一個小小的「夭」字。
「那日被她欺負了之後,我便氣不過,所以派出薛家養的暗衛跟著,想伺機找出點她的錯處。」薛玉茹故意嘆口氣,「誰知道她人跟被附身一樣,直接上了懸崖,結果一失足就滑下去了。」
話音未落,寧王單手拎起她領口。
「是不是你的人把她推下去了?」
「當然不是,薛家暗衛沒有我爹的命令,不能隨意取人性命,表哥你知道的。」薛玉茹急急解釋。
寧王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找出說謊的蛛絲馬跡。
薛玉茹暗中用指甲摳緊手心,告訴自己一定要撐過這一關。
薛家家教森嚴,哪怕是薛玉茹,也指使不動暗衛殺人,寧王的手一點一點松下來。
薛玉茹知道對方已經相信了她的話,於是小心翼翼又補充道。
「況且我雖然恨她,但還斷不至於到殺人的地步。表哥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可我明明就是被你的人推下懸崖的啊。」
嬌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屋裡兩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