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38 章
次日,年底的最後一天,秦悅檸周末放假,來畫廊幫虞清晚一塊布置細節。
忙累了,秦悅檸就坐下來喝水,撐著臉看著旁邊仍在忙碌的虞清晚。
她今天穿了件高領藕色露肩毛衣,襯得整個人的氣質愈發溫柔嫻靜。烏髮被一根木簪隨意攏起,她正低頭給畫裝裱著,露出一截纖細的雪頸,幾縷髮絲不聽話地垂落下來。
五官一如往常般清麗精緻,但秦悅檸莫名就是覺得,虞清晚的眉眼裡多了些從前沒有的風情和嫵媚,更讓人移不開視線。
忽然想到什麼,秦悅檸眨了眨眼,撐著臉八卦道:「對了清晚,今晚你和賀老闆什麼安排啊?說說說說,上次的體驗還沒跟我分享呢!」
虞清晚用乾淨的布將畫框仔細擦乾淨,一邊柔聲回答:「他出差去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來。」
次日醒來,她的腦海里也都還回蕩著昨晚電話里,賀晟說的話。
他雖說著明晚回來,但她猜測,這話也多半是為了安撫她。如果為了她特意趕回來,恐怕賀晟要不了一個晚上又要折騰回去。
聽見她的話,秦悅檸頓時張大嘴巴,顯得比虞清晚這個當事人還失望。
「啊,那你們豈不是要分隔兩地跨年了,這也太慘了吧。你不想你老公啊?」
聽她這麼直白地問出來,虞清晚的耳尖微紅了下。
她垂著纖長的眼睫,很輕地嗯了聲。
昨晚在電話里,賀晟問的時候,她不好意思開口。
想他的。
很想很想。
明明才分開幾天而已,她已經覺得有些悵然若失,好像哪裡空了一處。
虞清晚垂下眼,看著手裡精心裱好的畫框。
是那副《作惡》,她畫好了,但還沒有給賀晟看。
她想等到畫展上,再讓他親眼看見。
是送給他的禮物。
她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情感的人,也只能通過擅長的方式,隱晦地告訴他,她那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心意。
秦悅檸看出來她的失落,連忙勸道:「想他就去找他嘛,拜託,幹嘛要忍,合法的哎!」
「要是賀老闆看到你突然出現,肯定會很高興啊。」
聞言,虞清晚抬起睫,被她說的有些心動。
「會嗎?」
秦悅檸連連點頭:「那當然了!而且是個大驚喜好吧。」
原本就在心裡蠢蠢欲動的念頭像是突然被秦悅檸的話徹底一把火點燃了,讓虞清晚忍不住有些失神起來。
想去找他。
今晚就是跨年夜,新的一年,她想和他一起迎接。
-
一小時后,臨城機場。
虞清晚臨時做了一個衝動的決定,想去找他。
雖然畫廊的工作還沒有全部處理完,但她還是狠心放了下來,買了最近一班飛往燕城的機票,回家簡單收拾了行李,說走就走。
客艙內,虞清晚找到自己的座位,卻看見旁邊坐著一個熟悉的人。
女人戴著一副墨鏡,正在低頭翻閱一本藝術雜誌。
沒想到會在飛機上偶遇簡姣,她頓時驚喜。
「老師,您也要去燕城嗎?」
簡姣放下手中的雜誌,轉頭看向虞清晚,笑容溫和平靜,沒再隱瞞她。
「嗯,我飛過去見一個律師。」
簡姣頓了頓,還是說:「對了清晚,老師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我離婚了。」
「老師....」
聽見她故作平靜的語氣,虞清晚心口已經隱隱有些發酸,想要出聲安慰她,卻見簡姣釋然地彎了彎唇角,反過來輕聲安撫她。
「這兩個月過去,我早就接受了,他的那些背叛和欺騙。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得不接受。」
「我現在還記得當初他是怎麼對我承諾的,他說他會一直愛我,護我,永遠對我好。我都相信了,可是他早就把那些話忘得一乾二淨。」
簡姣看著她的眼睛,語重心長道:「為什麼老師的私心是想要勸你選擇出去上學,是因為老師已經親身經歷過了,現實告訴我,感情和真心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說著,她苦澀地笑了笑:「曾經我也相信他,認為他會一直真心對我,永遠不會變心。可是清晚,世界上的人,事,沒有什麼能保證一成不變。周圍的誘惑和浮華太多了。世事易變,人心更易變。」
簡姣擔憂說:「我也聽說了一些關於你丈夫的消息,這個年紀,能擁有這樣的權勢地位,說明他野心和能力都很強。這樣的人,面對的誘惑要比普通人多上千倍百倍。清晚,老師是擔心你會受傷,像我一樣。」
下一刻,虞清晚卻搖了搖頭,嗓音清淺卻篤定。
「不,老師,我相信他不會的。」
他們已經一起經歷過那樣多的事,她不會懷疑賀晟對她的心意。
他對她承諾過的,從來不會失言,在雁峻山的時候,他甚至抱著赴死的心來找她。
虞清晚早就無比篤定,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再不會有人對她這麼好。
見她堅定的模樣,簡姣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又道:「兩個人分隔異地,時間一長,一定會生出隔閡,兩個人都會覺得很累。你如果想要按照自己的目標走下去,就不能期盼著其他人為你改變他自己的人生計劃。」
聞言,虞清晚也跟著沉默下來,眼底浮起一抹掙扎之色。
她也不希望賀晟為了她而被迫改變。
他已經為她做了太多太多,如果一定要一方退讓,她也不希望他因為她改變原本人生該走的軌跡。
因為她知道,一旦她開口,賀晟終有一天,一定會為了她妥協。
虞清晚垂下眼睫,「老師,我再想想吧。」
再給她一段時間,她一定能想出一個兩全的辦法。
等她想到了,再主動跟賀晟提起這件事。
-
與此同時,燕城。
一場地皮競標會結束,各個精英和集團老總從會場里魚貫而出,門口的攝像頭閃光燈閃爍不停。
西裝革履的眾人簇擁著一個身影走出來,男人身型頎長,寬肩窄腰,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恭喜賀老闆,又拿下了這塊政府規劃里的地皮,收購了宮家的地產公司。現在賀氏集團算是徹底打開燕城的地產市場了,明年的公司市值再翻上五倍也不止。」
「聽說賀氏集團最近還拿下了美國酒廠的合作,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走到停車場,周圍恭維討好的人也終於散了。
賀晟忍不住抬手扯了扯領口系著領帶,想到馬上就能搭乘飛機回去,冷峻的臉才微微緩和幾分。
岑銳恭敬拉開車門,賀晟正要彎腰上車,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賀老闆。」
賀晟停下腳步回頭,視線淡淡掃過去,就看見鍾庭白站在身後不遠處。
他抬腳走過來,面容平靜:「有空嗎?我們聊聊清晚的事。」
見賀晟果然沒有立刻上車,鍾庭白不出所料地笑了笑,率先開口:「前幾天清晚的老師簡姣回國了,是我去接的。」
聞言,賀晟掀了掀眼皮,面色依舊冷戾。
「怎麼,賀老闆不知道嗎?清晚一直在計劃去留學,這次她的老師特意回國,除了參加她的畫展,也是為了這件事。」
「從容欽華去世前,她就有早有離開的念頭,只是出於某些原因被迫留在臨城而已。容熠之前也提出過帶她去美國,但被她拒絕了。」
見賀晟的神色毫無波瀾,鍾庭白唇角的弧度斂下幾分,繼續道:「她嚮往自由,一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而不是依賴著別人過活。她最想要的,你給不了她。而她也知道你給不了,所以應該也從未跟你提起過。」
聞言,賀晟的眸色終於有了些不易察覺的波瀾,他冷冷抬起眼,銳利的視線直直朝著鍾庭白射過去。
「她甚至都沒告訴過你吧,簡姣幫她申請的入學資格早就已經下來了,只是她自己提出要推遲一年入學。」
鍾庭白一邊笑著說出這些,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扭曲的暢快。
就算結了婚又怎樣,賀晟生性偏執多疑,當初虞清晚的背叛,即便他表面看起來不在乎,心裡也早就埋下了種子。
而虞清晚,清醒堅定,她始終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獨立和自由。
他們根本不合適,兩個人的婚姻也不過是賀晟用手段強取而來的。
「賀老闆,你們的婚約期限,從一開始就定下了。她留給你們在一起的時間,僅僅只有不到一年而已。」
說完這些,鍾庭白緊盯著賀晟的神情,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失控的痕迹。
可是,沒有。
靜默片刻,賀晟忽而輕笑一聲,語調聽似漫不經心:「難為鍾總對我和我太太的婚姻狀況這麼上心。」
他唇角勾著,聲線里透著狠戾:「不過,與其費這個時間,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讓鍾氏明年還能在市場上繼續苟延殘喘下去。」
威脅的意味已經極其明顯,鍾庭白當即臉色一白,看著賀晟彎腰上了車。
車窗搖上的前一刻,他不甘心地開口:「賀晟,就算沒有我,你們也不可能走得下去。」
話音落下,車輛已經在面前駛去。
-
小時后,臨城。
清湖雅苑。
客廳里,傭人正在打理衛生,就聽見門外傳來聲響。
抬起頭,就看見本該在出差的男人快步走進來,周身縈繞著複雜危險的氣場,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傭人嚇了一跳,連忙給他讓開路:「先生回來了。」
賀晟面無表情地上樓,徑直走到卧室,視線梭巡過房間里的陳設。
他的視線停留在床頭柜上的東西上,頓了幾秒,賀晟走過去,拿起上面放著的單詞書,隨意翻開一頁。
紙頁已經被他翻得微微捲曲起來,足以證明被主人翻閱過了無數次,上面還有一些語法和用法的標記,認真而用心。
所有的一切都在印證著鍾庭白說的話。
她想走,一直都想走。
原來,他在計劃求婚,計劃他們的未來的時候。
她卻在計劃怎麼離開。
她曾經已經放棄過他一次,現在又在計劃著離開他第二次。
一年嗎?
心口忽然泛起細密而劇烈的疼痛,像是心臟被狠狠剜去了一處。
賀晟忽而自嘲地低笑了聲,垂在身側的手陡然收緊,指節幾乎快要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眼底儘是壓抑的瘋狂,幾乎快要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連鍾庭白都知道她想走。
他作為她的丈夫,卻不如一個外人來得了解她。
不知道多久過去,他鬆了手,視線掃過梳妝台,發現上面的東西少了一些,像是收走了一部分。
賀晟立刻沉著臉下樓,冷聲問樓下的傭人:「太太下午回來過?」
傭人心驚膽戰地回答:「是,太太下午回來收拾了行李,好像是說要去燕城.....」
賀晟鐵青著臉闊步往外走,眼中彷彿積蓄著狂風暴雨。
他拿出手機撥打那個號碼,對面響起的卻是忙音,還有一道機械女聲。
手機關機了。
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一件事能讓他情緒失控。
那就是,她要離開他。
別墅外,岑銳還在車旁等著,只見男人陰沉著臉出來。
心裡頓時警鈴大作,跟在賀晟身邊做事快四年時間,這樣的神情,岑銳再熟悉不過。
他趕忙打開後座的車門,壯著膽子開口:「賀總,我們現在...」
「回燕城。」
-
下午四點半。
一望無際的天空暈染著晚霞柔和的橙粉色,飛機準時準點在燕城機場降落。
下了飛機,虞清晚想拿出手機開機,摁下開關鍵,卻發現手機依然是黑屏狀態。
原來是沒電關機了。
可現在剛出機場,也沒有地方可以充電。
虞清晚蹙了蹙眉,只能先將關機了的手機放回包里。
兩人走出機場,簡姣提出要和虞清晚一塊吃晚飯,說司機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索性現在時間還早,才五點鐘不到,一會兒她直接去賀氏集團總部找他就好了,給他一個驚喜。
兩人在餐廳吃完了飯,簡姣說要送虞清晚過去,虞清晚怕麻煩她,還是決定自己打車去賀氏總部。
看清不遠處燈下站著的人,虞清晚驀地怔住。
男人西裝筆挺,沾染著些風塵僕僕的氣息,卻依然矜貴無比。
賀晟怎麼會在這?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見他沉聲說:「過來。」
虞清晚回過神來,快步朝他走過去,到最後幾乎快是小跑著的速度,到他面前,澄澈如水的杏眸微微亮起,有些雀躍地看著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男人身上瀰漫著很重的酒氣,黑眸里還浮著淡淡的血絲,幽深如寒潭的眸子情緒不明地噙著她的影子。
賀晟沒回答她的問題,他冷著臉,長指扣著她的手腕,突然帶著她快步往停車場走。
虞清晚一臉莫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牽著走。
賀晟走得很快,她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他的反應實在有些不對勁,虞清晚抿了抿唇,心裡升起一陣不安來。
直到被他牽著上了車,看著男人冷硬分明的側臉,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寒意,她咬緊唇,擔憂地問:「賀晟,你怎麼了....」
他終於開口,打斷她的話:「為什麼不接電話。」
因為他是因為找不到自己才著急了,虞清晚放柔嗓音跟他解釋:「我的手機沒電關機了,本來想一會兒直接去公司找你的....」
「咔——」
話音未落,車門突然被落了鎖,擋板緩緩升起,形成一個狹小的密閉空間。
四周的空氣彷彿忽而被抽離,男人的情緒看起來實在詭異,讓虞清晚不自覺緊張起來。
這時,餘光忽然注意到車座上放著的東西,她頓時怔住,心跳也猛然加速起來。
竟然是她的那本備考單詞書。
她下午走得著急,昨晚睡覺前放在了床頭,才沒收起來。
看見那本書的一瞬間,虞清晚就明白了。
他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男人扣在椅背上,他的身影欺身覆下來,緊盯著她的漆眸布著淡淡的血絲,眼神幽深得可怕。
「從結婚前,你就在計劃離開,是嗎?」
虞清晚眼睫不安地顫動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才好。
可如果讓她現在親口跟他說,她沒有動過離開的念頭,那也是假話。
想過是真的,兩邊無法取捨也是真的。
越是不想傷害他,就越是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見她沉默不語,車廂內瀰漫開一陣僵持的死寂。
賀晟的唇角輕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晦暗不清的目光幾乎逼視地看著她,語調透著詭異的溫柔。「是不是,晚晚?」
他的眼底情緒不明,卻讓虞清晚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心口狠狠一跳。
「賀晟,我....」
男人嗓音沙啞,似自言自語般輕喃:「我對你不夠好嗎?哪裡不夠好?」
車廂內光線昏暗,賀晟的輪廓隱在陰影中晦暗不清,眼尾隱隱泛起猩紅。
「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你才會捨不得?」
他不依不饒地追尋著她的視線,執拗地試圖逼問出一個答案來。
虞清晚覺得他現在的樣子太危險,心尖止不住地顫慄,隱隱發著疼。
她張了張唇,出口的嗓音滯澀,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賀晟...我.....」
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所有的言語就被盡數封存,酒意順著唇舌交融間,他的薄唇往下移動,忽而一口咬在了她的咽喉處。
如狼一般用齒尖碾磨著,不過分力道,就驟然掀起一陣癢而麻的觸感,嗚咽聲不由自主從她的唇邊溢出,不自覺揚起了脖頸。
車上的司機和助理早早就識相下了車,升起了前後排的隔板。停車場里空無一人,只有他們一輛車安靜停在角落裡。
這是第一次,虞清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氣和壓迫感,冰冷而強大的氣勢,像一張大網將她困在其中,濃得化不開的戾氣。
再沒有之前那次的溫柔,更像是獵人抓回了想逃的獵物,試圖在獵物的身上重新留下自己的印記,每一處都被他細細啃咬著,侵略,佔有。
強勢到她毫無招架之力,很快,渾身的力氣就彷彿被抽盡了似的,趴在他的肩頭急促呼吸著,眼尾溢出丁點晶瑩的淚花。
男人的大掌還在緩緩摩挲,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察覺到他要做什麼,她驟然從意亂情迷中回神,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試圖制止他的動作,驚慌道:「賀晟,這是在車上....」
車窗全部覆了單向透視膜,雖然外面的人看不見裡面,可車內的人看外面的場景卻是一清二楚,空曠至極,且毫無遮擋。
他強勢到不容置喙:「就在這裡。」
聽見賀晟拆包裝的聲音,虞清晚咬緊唇,知道再怎麼掙扎也逃不掉了。
他居然還在車上放了那個,顯然是有備而來,就是故意選在了這個地方折騰她。
掌心撫過她後腦的長發,賀晟低聲附在她耳邊,嗓音透著幾分隱忍。
「忍著別哭。」
男人的動作里透著一陣狠勁,像是在發泄情緒,沒有上次的溫柔,反而強勢至極,彷彿在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獲得安全感。
這次沒有過多的鋪墊,進退兩難的局勢,誰也不肯各退一步。
纖細的手臂環著他的脖頸,虞清晚一邊坐在他的懷裡嗚咽著,因為過於緊張,害怕發出太大的聲響,不得不張口咬住他的肩膀。
賀晟的額角也沁出一層薄汗,他依然耐著性子磨她,鼻尖輕蹭過她敏感的頸側。
他的長指捏住她的下巴,看著她迷離潮紅的面頰,賀晟狹長的眼尾輕挑起,透著幾分邪氣和欲.色。
他壓低聲線,試圖引誘著她開口:「說你愛我,嗯?」
眼睫霧氣迷濛,虞清晚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卻也咬緊了唇瓣不說話,整個人像海中漂泊無定的孤舟,意識也迷茫不清。
她不高興,當然也不願意開口。
但賀晟這次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總要讓她也知道,他有多疼。
他將人從腿上抱起來,換了個姿勢,聲線冷下來。
「不說就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