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 少年時代 04

番外10 少年時代 04

虞清晚還是只能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

看見裡面的情況,她忍不住愣了愣。

家裡的布置簡單到顯得有些空曠,冷冷清清一片,非常整潔。客廳里幾乎沒什麼傢具,沙發,茶几,除此之外,甚至連電視機都沒有,不像是家,彷彿這裡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棲身之所而已。

玄關也只擺了一雙拖鞋,沒有給女孩穿的。

賀晟皺了皺眉,把手裡的袋子放到一邊,只能彎腰從鞋櫃里給她翻出一雙新的男士拖鞋,放到她面前。

他說,「只有這個。」

虞清晚回過神,沒有異議地乖乖穿上,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拖鞋。

她的眼睫眨了眨,這才發現,他手裡還提著一袋東西,好像是零食,裡面的包裝還大多都是粉粉嫩嫩的。

不像是男孩會喜歡吃的零食,所以讓她有點訝異。

她忍不住想,不會是給其他女孩買的吧?

如果是這樣.......

虞清晚抿了抿唇,還是鼓起勇氣試探問道:「這些..是要送給別人的嗎?」

賀晟把那袋零食放到茶几上,神色自若地答:「不是,隨手買的。你想吃就吃。」

聽見這話,虞清晚懸著的心才輕輕鬆下幾分。

哪怕她跟他並不算有多熟識,但也覺得他一定是個坦坦蕩蕩的人,不屑於撒謊。

而且,他又救了她一次。

客廳里沉寂片刻,氣氛安靜到有些尷尬,這還是虞清晚長這麼大第一次深夜在異性的家裡,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其實她根本不餓,但為了掩飾尷尬,虞清晚還是拿起了那個袋子。

她隨便翻了翻零食袋子,看見一個類似口香糖包裝的小盒子。

超薄....

意識手裡的東西是什麼的瞬間,虞清晚的手像是被什麼燙到了一樣,連忙把東西丟到了茶几上。

她羞恥地咬緊唇:「你..你怎麼....」

看見那盒不知道什麼時候混進來的套,賀晟也愣了一下。

剛才那對情侶在他前面結賬的時候多半是把這東西落在櫃檯上了,收銀員就以為這玩意兒是他拿的,一塊丟進來結賬了。

拿也就算了,偏偏還被她看見了。

叫什麼事兒啊?

賀晟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百口莫辯的感覺,好氣又好笑,對上她驚恐的眼神,好像他真是什麼拐女孩回家的變態似的。

他臉色黑了幾分,語氣有點重地解釋:「不是老子買的。」

冷不丁被少年兇巴巴的語氣嚇了一跳,虞清晚眼睛眨了眨,心裡泛起丁點委屈。

不是就不是,他凶什麼呀?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賀晟自知理虧,只好又耐著性子,放緩了語氣說:「真不是我拿的,收銀員結錯了。」

說完,他就把茶几上那盒套子拿起來,果斷丟進垃圾桶。

虞清晚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瞄著他的動作,似乎還在懷疑這東西是不是他買的,試探說:「你就扔了....」

賀晟扯了下唇角:「不扔難道還留著用?」

這句話就莫名含著幾分歧義和危險的氣息,虞清晚這下不敢說話了,為了掩飾剛才的尷尬,只能默默打開一盒草莓酸奶喝起來,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敢動,拘謹得不行,像是把他當成了什麼豺狼虎豹似的。

賀晟看著她的樣子,抿了抿唇角。

這事兒確實是他的問題,她害怕也是正常。

思及此,賀晟有點煩躁地轉身進卧室,丟下一句:「我去換床單。」

虞清晚:「哦......」

.......

對話似乎聽起來越來越曖昧,燙得她耳尖發麻。

等他進了卧室之後,客廳里安靜下來,虞清晚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不會要讓她去床上睡吧?

原本剛剛進他家之前,她想的是她睡沙發就好了,總不能讓他把床讓給她這個不速之客。

這時,頭頂的吊燈忽然閃爍了下,下一秒,房子里的燈光全滅了。

小區里電路老化,停電的情況偶爾會發生。

隨著突如其來的黑暗,虞清晚呼吸頓時收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在沙發上一動不敢動,指尖也攥緊了下面的沙發套。

賀晟早習慣了,從卧室里出來,剛想轉身摸黑去廚房裡拿蠟燭,就聽見沙發上,虞清晚細弱蚊鳴的聲音傳過來。

「賀晟...」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感覺有些奇妙新鮮。

他抿了抿唇,語氣聽不出異樣地問:「怎麼了?」

寂靜空蕩的客廳里,女孩努力調整著呼吸,故作鎮定的聲線仍然能聽出些許顫音:「你能不能別走....我..我害怕。」

心口像是被什麼輕輕撓了下,有點發癢。

他的喉嚨動了動,「停電有什麼可怕的?」

嘴上雖然這麼說,賀晟卻還是下意識朝著沙發上女孩的方向走過去。

虞清晚聽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剛剛突如其來的黑暗帶來的恐懼終於緩解了一絲。

她怕黑,害怕睜開眼睛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因為人在死掉之後,眼前應該就是漆黑的世界。

虞清晚不想死,也討厭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那種越是努力想要睜眼看清,卻又什麼都看不見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今天外面有烏雲,把月光都遮擋住了,光線照不進來,四周都是黑暗。

虞清晚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只能聽見他衣料摩挲的聲音越來越近,卻看不清他人。

下一刻,寬厚的掌心輕柔覆上她的眼睛,少年的嗓音比同齡人多了幾分低啞。

「閉眼。」

虞清晚呼吸一滯,熟悉的氣息近在咫尺,讓她頓時感到安心,黑暗帶來的恐懼終於得到一絲平復。

她調整了下呼吸,試圖用其他的話題轉移注意力。

「你平時都是一個人在家嗎?」

「嗯。」

賀晟的事,虞清晚之前聽鄰居們提起過。包括他父親欠下很多賭債,而賀晟作為養子被人追債的事,她上次還自作主張地幫他還了一部分錢,所以他們之間,也應該能算上朋友吧。

這樣想著,虞清晚突然聽他沉聲開口叫她的名字,打破了客廳里的漆黑和安靜。

「虞清晚。」

這也是她第一次聽見他這麼字正腔圓地喚她,讓虞清晚也措不及防地怔了下:「嗯?」

黑暗裡,她看不見的地方,賀晟的喉結無聲地滑了下,聲線冷淡。

「我說過,離我遠點。少沾點晦氣。」

他媽不要他,從小把他扔給別人,養父欠了一屁股債,賀晟不覺得他這樣的人有什麼好值得她靠近的。

安靜片刻,虞清晚搖了搖頭,慢慢道:「不管別人怎麼說,自己都不能說自己。」

「我從小在福利院里長大,連我的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誰。我還有病,很難治好的那種,不知道哪天就死掉了,所以收養我的人也不想管我。」

她說這些時,語氣過分平靜,越是這樣,反而越惹人心疼。

賀晟心口像是被什麼輕輕敲了下,冰封的湖面不易察覺地裂開一絲縫隙。

他的腦子裡又忍不住回憶起之前在醫院裡的場景。

住院的人都有家人陪同,只有她自己,形影單隻,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靠在病床上,望著病房外蕭條的景象。

靜默片刻,他又聽見她輕聲說。

「賀晟,我也很晦氣的。」

所以,我們負負得正吧。

女孩的嗓音平靜又輕緩,回蕩在寂靜的黑夜裡。

不知道怎的,賀晟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什麼輕輕扎了下。

她頓了頓,又輕聲道:「不過我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人總要抱著些希望,才能在這個冰冷又殘酷的世界里苟活下去。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房間里,兩個人都沉默著,誰也不說話,呼吸聲清晰可聞,交纏在一起。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身野貓叫聲,虞清晚的神經驟然緊繃,條件反射地站起身來,腳下卻被沙髮腳絆倒。

賀晟眼疾手快地去伸手扶她,卻驟然被她撲倒在沙發上,手掌心下意識護住她的頭和腰,害怕她被沙發或者茶几哪裡磕到。

她的長發輕輕刮蹭過他的鎖骨處,一股淺淡的葯香不知不覺鑽進鼻翼間,手裡的觸感軟得驚人,好像沒長骨頭似的。

他喉結滑了下,下意識收了收指腹,卻不想蹭到了腰窩上,兩人皆是一僵。

她好像很怕癢,整個人都輕抖了下,羞恥到聲音都快染上哭腔。

「你幹嘛...」

賀晟想解釋,薄唇動了動,最後又放棄了。

摸都摸了,他還解釋個屁。

虞清晚感覺到身下硬邦邦的肌肉觸感,炙熱的體溫徐徐傳來。

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應,客廳的燈就恢復了。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她不適應地眯了眯眼,等看清身下的景象,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剛剛被她撲了一下,T恤下擺往上縮了一段,落出一截冷白勁瘦的腰身,線條感分明。

虞清晚的呼吸都忍不住屏緊,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就發現他的耳垂透著薄薄的粉色。

少年的嗓音聽起來有些不同尋常的喑啞:「先起來。」

她回過神,連忙從他身上爬起來,就聽見賀晟問:「摔到沒有?」

「沒....」

虞清晚努力剋制著過快的心跳,問他:「我..我能去睡覺了么?」

賀晟面色不改,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嗯,你進去睡。」

她沒注意到,少年的耳根也悄無聲息地紅了。

等人進了卧室睡覺,賀晟隨便拿了條毯子在沙發上躺著,只是一閉上眼,女孩柔軟的睫毛刷在掌心的觸感好像還清晰存在著。

他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掌心,試圖把那點異樣感趕走,卻始終無濟於事。

門虛掩著,沒關嚴實,女孩清淺的呼吸聲從房間里傳出來。

這個年紀,偶爾有些荷爾蒙的衝動純屬正常,但賀晟對這種事兒沒什麼**。

他整天忙著四處賺錢還債,其實沒心思去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兒。

尤其主動貼上來的女孩,大多數都是沖著他這副皮囊,也不是非他不可,換了別的男人一樣。

越是這樣,賀晟就更覺得這種事做起來沒什麼勁。

就連上次喬思思主動上來,手都快摸到他那裡,他也能做到無動於衷。

偏偏這次不行。

女孩的腰都像她那樣?

又細又軟的,好像他再多用點力氣就能掐斷了,身上還有一股香味。

賀晟又翻了個身,這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沒法靜下心來睡覺,煩躁得不行。

而且腦袋裡莫名其妙又想起那盒被他扔進垃圾桶里的套。

某一處蠢蠢欲動,似乎有了叫囂起來的架勢。

艹。

-

次日一早,虞清晚是被一陣震耳欲聾的砸門聲吵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床上爬起來,下意識還以為是在自己家裡。

剛一打開卧室的門,就聽見門口清晰可聞的謾罵聲。

想起自己還是在賀晟的家裡,虞清晚瞬間清醒過來,張大嘴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響,就突然被人從後面捂住嘴。

熟悉的聲線貼在耳邊,示意她不要出聲。

「噓。」

虞清晚立刻反應過來,無聲地點了點頭。

砸門聲愈演愈烈,她的心臟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加速起來,因為恐懼和驚駭。

虞清晚只好努力維持鎮定,屏息凝神,仔細分辨了一下外面的人聲,好像是上次來追債的人。

也只有這些人會沒素質地鬧出這麼大的聲響,絲毫不顧及擾民,妥妥的流氓做派。

大概是聽著屋內許久無人回應,砸門聲漸漸弱了下去,腳步聲在樓道里響起,很快,砸門聲再一次響起來,只是這次好像是從樓下傳來的。

確認安全了,賀晟這才鬆開捂住她唇瓣的手,虞清晚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出聲:「他們在敲我家的門?」

「嗯。」

他眸色晦暗地盯著她,聲線冷得分明:「看見了?再跟我走得近,那群人早晚會纏上你。現在已經纏上了。」

聽見他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潑了下來,虞清晚沉默著,纖長的眼睫低垂著,片刻都沒說話。

看著她安靜不語的模樣,賀晟扯了扯唇,以為她終於後悔了,意識到了他這個人不該招惹,眼底更暗下來。

「怎麼,後悔了?」

女孩靜默片刻,忽而又抬起清亮的眸子望向他,彷彿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已經做好了決定,裡面像是燃燒著一簇火苗。

「你還欠他們多少錢?」

沒等他回答,虞清晚又堅定道:「我幫你一起還吧。」

賀晟動作一僵,難以置信地垂眸看向她。

視線相匯,他看見她澄澈的眼底倒映出他的影子。

她的語氣極為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

「還清了,他們以後就不會再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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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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