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驚現友軍，神兵救駕
滹沱河從太行山東麓歡快地流出，匯入了黃河。此時的黃河因在仁宗年間改道，是流向北方的，大抵在後世的津門一帶入海。
河邊的一座偌大的城鎮被金軍強行佔領，成為金國大部隊的行營，營地中間的房舍都是金國權貴的住處。
至於宋國的貴胄們，則只有普通的民房和帳篷可以遮風擋雨，稍微沒有地位的人，甚至能露宿野外。
逃跑，似乎是不錯的機會。
但是看到周遭來來往往，四處巡邏的金軍讓他們望而卻步。這一路上，他們見識了不少人想要逃跑，被金國人發現之後，被拖在馬尾上磨的皮肉不剩，白骨森森。
這些生來就沒受過什麼苦，細皮嫩肉的宋國權貴們，哪裡受過這份罪，只能忍氣吞聲，默不作聲。
嘆息與啜泣是主流的聲音，他們剛剛聽說，有一位郡主、一位王妃遭到金人的強暴身懷有孕，又被迫強行趕路，多有羞辱，生生流產失血過多而死。
聽到這樣的消息，趙桓默默嘆息一聲，什麼也說不出來。造成今日這等慘劇，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些天他總覺得，妻兒兄弟姐妹看他的眼神里都有些幾分埋怨。
後悔，當然是有的。
當初無論是堅決一點抵抗，哪怕和父親，和那些舊臣們撕破臉皮，又有何妨呢？總好過落到一網打盡的下場吧？
或者不冒然去金營，興許……金國人想要完全攻陷汴梁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再或者聽信大臣們的建議，全力突圍……仟韆仦哾
可惜沒有如果啊！趙桓此刻悔不當初。
驀地他突然想起國孫傅轉述，郭京說的那句話：東京破，階下囚，為奴婢，大宋亡。
十二個字，字字千鈞，全都應驗了。
當初自己怎麼就稀里糊塗，不聽呢？怎麼就不願意信任那個數次給人驚喜的六甲神兵郭京呢？
此時此刻，他是多麼希望有神兵天降，可惜……
趙桓悔不當初的時候，驀然地聽到遠處似乎有什麼騷亂聲，緊接著聽到了隆隆的馬蹄聲，金軍匆匆來往，似乎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
趙桓在問，郭京同樣也在問。
他已經帶著手下來到了滹沱河邊，但是沒有著急出動，而是在等待機會。此行想要達成目的，不見得需要太多人馬，一支精銳或許有更好的結果。
然而就在他們動手之前，金營里卻突然生出了些許變故來，突然有大隊人馬殺了進去，金軍立即出動前去阻截。
有人搶先了。
很快郭京便得到消息，是有一支隊伍，也不知是河北宋朝州縣的官軍，還是民間的義軍，迅速和金軍廝殺在一起。
總之是友軍！
這是個好機會，眼瞅著金軍的防禦鬆懈，郭京立即帶著數十人的精銳小隊出發了。楊再興則率領著一支五百人的騎兵，隱藏在附近準備隨時接應。
一場組織嚴密的營救，離不開情報搜集，郭京通過已然通過金軍的崗哨布置，以及營地設置，摸清楚了大概的位置。
此時當有人襲營的消息傳來，金軍調動之後，外圍的防守明顯有些鬆懈，只有些許來回巡視騎兵。
但中間明顯有無法覆蓋的空檔，如果裡面的人願意，有很大可能可以偷偷留出來。但是被嚇破膽子的大宋階下囚們，生生浪費的大好機會。
裡面的人不敢出去，外面的人想要進去卻不難，趁著守衛鬆懈的空檔，郭京帶著幾個人進潛入了小鎮裡面。
其中一處院子周圍七八金兵巋然不動，顯然是「守衛」著其中的大人物，不出所料這裡就有他們想找的人。
果不其然，當幾個六丁力士悄無聲息地解決掉幾個金軍之後，郭京順利進入了院中，看到了被廢掉的——趙桓。
此時早已沒了往日皇位上為數不多的英氣，整個人似乎也蒼老的十歲，羸弱而低沉，整個人神情還有些許恍惚。
看到郭京的那一刻，趙桓甚至有些許恍惚，有些難以置信。直到揉了幾次眼睛，甚至在大腿上擰了一把，確定沒有眼花之後，眼眶頓時有些濕潤了。
竟然是他正在想著的郭京，真的如同神兵一樣，從天而降，出現在自己面前。
「郭卿，當真是你嗎？」
「官家…臣救駕來遲，還請官家恕罪。」
「真的是你！」
趙桓眼眶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瞬間奪眶而出，半晌也抽噎道：「卿何罪之有？朕悔恨不當初不停郭卿之言，連累大宋落得如此田地。」
哼！
早幹嘛去了，現在後悔了？
一個曾經君臨天下的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官家莫急，臣是來救官家出去的……天下還有大半在大宋官員手中，只等官家回去，振臂一呼，重整旗鼓便是。」
多麼誘惑的說法啊！
趙桓瞬間便燃起了強烈的希望，彷彿看到了自己逃出牢籠，重登九五的情景。
「官家，走吧，臣護送你出去。」
趙桓臉上浮現出欣喜之情，旋即又遲疑道：「只朕走嗎？父皇…皇后太子……還有朕的兄弟姐妹……」
到底是傻，還是假仁假義？
郭京搖頭道：「官家…臣最多護送你出去，更多人……怕是……」
「哦…那便……回頭再想辦法吧！」果然，趙桓果斷拋棄了妻兒父親，還有許多的兄弟姐妹。
可惜他的運氣實在不好，外面有六丁力士傳來消息：「大批金軍圍了過來，怕是走不了。」
「啊……」
郭京故作遺憾道：「官家，此時貿然帶您出去過於冒險……待臣等引開追兵，再來接官家。」
「好。」
「官家，能否借衣物與隨身信物一用？」
「哦？」
「用來聲東擊西，引開追兵。」
「好。」趙桓沒有多懷疑，隨身脫下了的一件常服，取下的隨身的一塊玉佩。
雖然被廢黜了皇帝位，成了俘虜，但在路途之中，金軍並沒有過分苛待趙桓，穿戴方面仍舊保持著起碼的體面。
這就夠了。
郭京立即帶著衣服和玉佩，趕在金軍合圍之前，匆匆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