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攜酒上青天11
「太好看了!」
「這也太好看了!」
「就沖這封面也值了!」
一開始,大家都是沖著好奇去書局買書的,結果,這一買所有人都震驚了,因為他們拿到的書和以往他們在書局買到的書迥然不同。
它不再是藍皮就印了書名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書籍,它的外殼變成了一幅幅精美的彩繪圖,這些彩繪圖每個都繪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不知道的人根本不清楚它是廣告,還以為是那個大家的畫作!
「哈哈哈哈哈!」
「畫廣竟然是這樣打的!」
「原來書籍還可以這樣做!」
買書的人看著他們手裡那製作精美的書籍,一個個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們以為的畫廣,就隨手在封面上畫幾筆黑白畫然後寫上廣告商名字就不錯了,但沒有想到翰林院的人居然如此用心,不僅給上了顏色,還把那廣告的精髓給畫了出來,而不讓人覺得突兀。
比如賣仿銀炭的那本時政書,就是一伙人正圍著炭窯在熱火朝天地燒制仿銀炭的過程,只有那炭窯上寫了陳氏仿銀炭幾個字,其他地方再沒有一句廣告。
就這麼一個點睛之筆,讓所有人都記住了陳氏仿銀炭。
「這也太物超所值了!」
「要不是翰林院提前說過了這封面是廣告,我們哪能想到這居然是廣告!」
「就沖著畫廣的精美程度,這次昌南的商人們都要賺大發了!」
有人在驚嘆這廣告竟然是這麼製作的時候,就有人在驚嘆這書籍原來還可以這麼做!
千百年來,書籍都是一個模子,一張封皮一個書名,就是一本書的模樣了,從來沒有人想過,原來還可以把書的封面做得如此精美,吸引人。
瞅瞅,這新科舉書放在書局裡和其他書擺在一起,一眼望過去,就是那麼與眾不同,讓人想不注意到難。
注意到后,原本只是來看熱鬧,不想買書的人,都爭先恐後地在書局裡買起書來。
不為別的,就為了這書精美的封面畫,也值得購買。
在這個讀書人不多,好多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即使一篇感人肺腑的文章讀完都能把人給讀睡的年代,畫才是最能直擊人心的!
為了讓這封面第一眼就能讓人眼前一亮,許懷謙可是跟翰林院里好些會畫畫的官員溝通了好久,才讓他們畫出如此亮眼而又精美的書籍封面。
果然,效果斐然。
這些各類看熱鬧的人,都不在乎這畫是不是廣告,甚至對他們有沒有用,就沖著好看,就一個個搶著要買新科舉書了。
為此,他們也不在乎翰林院的硬性規定:要買就買全套,單本不賣。
既然決定了要全面發展,就的全面發展到底,要是單本購買的話,這些看熱鬧的人,按照他們這麼多年被詩詞歌賦給洗腦過的腦袋。
許懷謙覺得,他們買,可能也只會買關於詩詞歌賦的那本書回去。
是,他們看過後,可能就束之高閣了,但他們的家裡人呢?
萬一他們家中有小孩感興趣的翻一翻,結果啟蒙書依舊是詩詞歌賦,那他們改革這個科舉,改革了個寂寞。
所以,要買就得給我全套買。廣撒網,廣撈魚,偏科不可怕,怕的是連科都沒得偏,只能一條路走到死。
這些被封面圖給迷花了眼的買書人,不明白許懷謙用心良苦的心思,這會兒聽到這個規定還覺得好:「這一套十本書,十本書都有圖,正正好,一塊收集了。」
然而,這還沒完。
為了能夠讓這次的新科舉以最快最迅猛的速度推行下去,翰林院採用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全套新科舉書,讀書人購買半價。
半價!
要知道,縉朝的活字印刷術技術還不夠成熟,目前還在採用雕版印刷術,書籍的成本價還沒有降下來,除了幼兒啟蒙書以外,其他的科舉書不會少於一二兩銀子,貴點的十幾兩的都有。
而翰林院推行的新科舉書籍居然讓讀書人半價。
新科舉,一套十本書,總價也就三十兩銀子,平均一本書的價格在三兩銀子不說,讀書人還半價。
這一算下來,讀書人僅需要十五兩銀子就能購買到一套完整的新科舉書,這可是比他們以前花幾十兩的大價錢去買一堆書籍,要便宜得多。
京都除了鬧事的讀書人,還有不少老老實實就等著新科舉改革的讀書人,他們一聽到新科舉書如此價廉,不少都人感動得落下了淚來。
每次科舉改革,最苦的就是他們這些無權無勢,靠父母辛勤勞作才能讀上書的讀書人了。
因為每改革一次,他們就要花大價錢去購買新的書籍。
像上次昌盛帝改革的時政,世家公子不必說,家中自有親戚僕人送上關於時政的書籍,以及各地的時政消息。
而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的讀書人卻要到處去各大書局找才能找到一本,好不容易找到了還要面對店家臨時加價的可能性。
甚至為了打聽各類時政消息,不得不每日花錢去各大茶樓聽說書先生說各地奇聞軼事,就怕萬一科舉考到了呢?
其中的辛酸,是有錢讀書人們無法體會的。
而這次他們僅僅只需要花費區區十五兩銀子就能買到全套的科舉書籍,不可謂不驚喜。
然而,他們的驚喜還沒有完。
那些好奇來買書的、為了封面來買書的、看熱鬧來買書的,聽到讀書人買書半價這個消息時,直接把他們認識的讀書人都抓來買書了,讓他們代為購買。
半價呢?!
一省就剩下了十五兩銀子!
別看十五兩銀子不多,對普通家庭來說,十五兩銀子,省著點都夠他們兩三年的花銷了。
這些看熱鬧來買書的人,雖然也不算是太窮,但能夠省下十五兩銀子,誰不想省呢?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為此,他們甚至願意給讀書人一二兩銀子的購書費,買到就賺到。
買書的讀書人也沒想到,他們買個書,居然還賺上錢了!
別看一二兩銀子不多,但多跑兩趟,那豈不是就能掙個十幾二十幾兩了?!
一套書錢就掙回來了!
京都的讀書人也不都是榆木腦袋,有那腦子活泛的,當即就抱著新科舉書到處推銷,幫人代買。
京都鬧事的讀書人還以為他們在京城裡抵制這麼久,又有他們這些讀書人相互串通不買,就算有那看熱鬧好奇的人去買書,也應該不會太多才是。
結果,他們今日集結了一大幫人準備去看笑話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人山人海,拿著錢爭前恐后地擠在書局門口買書的人!
「這都是怎麼一回事?」
「不是說好了誰都不買的嗎?」
「怎麼這麼多人都去買了?」
這群鬧事讀書人看到那大大小小的書局門口圍滿了形形色色搶著要買書的人,一個個全都傻眼了。
「哎,我說,你們可別在這裡鬧事了,快去搶書吧,剛剛書局裡的人可是在喊了新科舉書馬上就要賣完了,下一批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再不搶可就沒了!」
有那路過的人看到這群鬧事的讀書人,好心提醒他們。
「我們不買,這種粗製濫造,全是廣告的書籍,我們堅決不買!」
這群讀書人一開始還很有骨氣的在說自己不買。
可當那好心人舉起書本給他們看:「做工如此精美的書籍,你們確定不買?」
這群鬧事的讀書人看到那畫工精良,做工精緻的書籍封面,頓時輕吸了一口氣。
這怎麼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像這樣全是廣告的書籍,不應該隨便畫畫,打上廣告就好了?這怎麼還給上了顏色?還畫得這麼好?
每個人物都栩栩如生都像是從書的封面上活過來了一樣,就算不為裡面的內容,為了這書封上如此生動的畫,他們也願意買這樣的書籍回去欣賞。
更何況這書籍還是新科舉的書籍,裡面的內容很有可能就是他們以後即將要科考的內容啊!
「這一套十本才三十兩銀子,讀書人還半價,」那好心人見他們都被書的封面給吸引到了,又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們要是想買的話就快點的吧,估計各大書局的書現在都已經被搶得差不多了!」
「我們不買。」那為首的讀書人再看過這做工精良的廣告書籍封面后,還是堅持一口咬定,「別以為書的封面做得好,就可以抵消在書里用詩詞歌賦做廣告玷污聖賢書的事了。」
鬧事的讀書人們可沒忘記他們為何而鬧事,不就是因為翰林院這次在新科舉書裡面夾帶了用詩詞歌賦打的廣告么?
這在書上做廣告,書的封面和背面他們都可以忍,唯獨這用詩詞歌賦在書裡面做廣告,萬萬不能忍。
改革科舉不應該是讓他們學更有用的知識嗎?結果現在讓他們學一堆無用的廣告?這哪能讓他們接受啊?
好心人見他們還是這般固執己見,搖了搖頭,沒再勸說什麼地走了。
書籍封面上的廣告都做得這麼好,書裡面的廣告能差到哪裡去?
「我們要守住底線,堅決不買!」為首的那個讀書人等好心人一走,轉過身來跟自己的同伴說道,「若是我們也全部都去買了,那這次翰林院在書裡面放廣告的事就大獲全勝了,有了這一次的甜頭,誰知道他們下次還會在書裡面夾帶什麼樣的廣告?所以我們一定要捍衛到底!」
話是這樣說不錯。
可等這些鬧事的讀書人回去之後,想到那位好心人拿給他們看的新科舉書籍封面,又想到好心人說新科舉書一套才三十兩銀子,讀書人還半價時,全都不可遏制的心動了。
心想。
十五兩銀子也不是特別貴,我就偷偷買一套看看,要裡面的廣告內容寫的俗不可耐,他們豈不是更有抨擊的力度了!
於是這些人分開不久后,又全都在各大書店齊聚了。
「張兄!」
「王兄!」
「李兄!」
「你們都是來買書的嗎?」
「我們就隨便看看。」
「隨便看看。」
這些說好了不買書,卻相互在書籍裡面後面的讀書人們尷尬至極。
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來買新科舉書的,神情淡定地把臉放在其他書上,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窘迫。
結果還沒等他們窘迫多久,那邊賣新科舉書的小二郎吼了一聲:「本店賣光了,還剩最後一套書了,誰要?!」
「我要!我要!我要!我要!」
一個身穿藍袍的讀書人嗖地一下鑽了出來,把手舉得老高,撥開人群就衝到了小二跟前,把銀子往他面前一拍:「我要!」
其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讀書人,見此人反應如此之快,定睛朝他望了過去,不看還好,一看不得了,這不正是再三叮囑他們不要買新科舉書的領頭人嘛!
「苟兄!」
「你不是說我們要守住底線,堅決不買么!」
「那你買這新科舉書作甚?!」
一群曾經在一起鬧過事的讀書人,看到他這一行為都憤憤不平,感情他讓他們別買,是為了好讓他自己他偷偷買?
「我就買來看看!」這位苟姓讀書人也沒有想到他偷偷來買書,居然能夠碰到其他和他一起鬧過事的讀書人,當場尷尬的無地自容,「看看這書里的廣告是不是和我們想的那般粗製濫造!」
他這話說得很冠冕堂皇,雖然其他的讀書人也是這樣想的,可他們還一把將把他給攔住了。
就這麼一套書了!憑什麼他買得,他們買不得!
「兄弟們,搶!」
要不是他讓他們堅決不買,也不至於這書都賣光了,他們才來買。
想到其他早買的讀書人不僅有了新科舉書,還賺得盆滿缽滿,而他們居然連書都買不著,一群鬧事的讀書人為了這最後一套科舉書,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
尤其是這位苟姓讀書人,書被人搶走了,還被揍了一頓不說,最後走的時候,不知道誰還壞心眼踩了他一腳,差點把他腿給踩瘸。
「棺晦在人不在孝!」
「昌南鼠藥太絕也!」
「多吃飯多做貢獻!」
「寫得太好了!」
「這哪裡是廣告!」
「這分明就是文學寶藏!」
京都鬧事的讀書人在為這最後一本新科舉書而大打出手的時候,那買到書的讀書人回去之後,又細細把書里有關於昌南的廣告都給讀了一遍。
看過詩廣的讀書人們都被這些文采斐然而又具有深刻意義的詩廣所折服,紛紛給昌南的商人們當起了自來水,在各大街頭宣傳他們商品。
這樣好的詩,這樣好的廣告,應該讓更多的人熟知!
他們要告訴全天下的讀書人,原來詩詞歌賦不僅僅可以用來抒發自己的情感,還可以用來幫助百姓打廣告,用來拓展老百姓的商路。
「我們買!我們買!」
原本不少人看過科舉書的畫廣后就對昌南的商品極為感興趣,願意去購買昌南的商品。
現在,那些讀不懂詩詞歌賦的普通百姓聽了這些讀書人的宣傳,都知道,買棺買誠到昌南,昌南鼠藥太絕也,想要莊稼好昌南夜香少不了。
一夜之間,昌南商會的各大商品在京都售罄一空,他們也不管昌南商會裡賣的是什麼東西了,反正買東西買昌南的就是了。
連老鼠藥都給買得乾乾淨淨,嚇得賣老鼠藥的掌柜連連叮囑回去之後可千萬別誤食了!
就連那一開始對蘇濟安投了十萬兩銀子頗為不贊同,希望蘇濟安能夠早日抽身的顧如灼,在看到濟安醫館這兩日在京都的火爆生意后,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如何?」蘇濟安給他倒了杯水,問道。
「太不可思議了!」顧如灼端著水杯的手都在抖,「沒想到翰林院的詩廣威力如此之大,蘇兄,你家醫館這次可要扶搖直上了!」
這書籍還只是在京都發行就讓他們醫館生意好成這樣,這要是推行到全國,那濟安醫館豈不是天下聞名了!
「多虧了韶大人的文章。」蘇濟安想到那本刊印在新科舉書里的《濟安醫館》一文,不得不佩服韶雪風的文學底蘊,「要不是他把我們濟安醫館的藥劑寫得好,我們濟安醫館生意也不可能如此旺盛。」
誰能想到一篇直接以醫館為題的文章,包括了家國天下,現在人們一提到醫館,就會想到濟安醫館,這家具有國家情懷的醫館。
說到韶雪風的文章,顧如灼是徹底沒話說了,實在是寫得太好了,不說放在現在可以供讀書人學習,就說放在千百年後那也是能讓讀書人奉為經典的佳作啊!
蘇濟安這十萬兩銀子花得簡直太值了!
想想,多少人大把的銀子砸下去,連個水花都看不到,而蘇濟安僅僅只是砸了十萬兩,就砸了個名揚天下,流芳百世的機會出來。
想到自己曾經差點就讓蘇濟安放棄這個讓他們醫館名傳天下的機會,顧如灼羞愧得臉都燙紅了!
幸好,蘇濟安當初沒有聽自己的,堅持相信了翰林院,不然蘇濟安現在恐怕就和自己撕破了臉皮。
他們在討論韶雪風文章的時候,那些為了搶書而打架,打得鼻青臉腫的鬧事讀書人們,也三五個吸著氣湊在一起看翰林院寫的詩廣。
在看到那棺材、老鼠藥、醫館、布匹等等的廣告之後,他們除了被那字裡行間表達出來的寓意等震驚之外,其實心裡已經認命,是他們短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翰林院都給想成市儈之地,以為他們拿了廣告錢,隨便在書里夾塞些廣告敷衍了事,不拿他們這些學子當人看。
但在看到那篇以糞為題的賦時,這些鬧了好幾個月的學子,頓時都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把章,愣子原地久久地回不過神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們竟然連糞都不如!」
「我們簡直枉為讀書人!」
在場的人都是讀書人,如何看不出這篇賦里對他們的明嘲暗諷,若是新科舉書沒有在京都推行得這麼旺盛,若是前面的文章都做得普普通通,他們看到這篇賦,還覺得不以為然。
可這一切的事實,再加上這篇賦的威力,所有的讀書人都覺得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虧他們還洋洋得意,以為自己在京都鬧出了這麼大的事,翰林院會後退一步,不在書上放廣告了。
實際上翰林院就把他們當一個屁看,放過了就過了,連點波瀾都沒有給他們留下。
甚至連他們抨擊翰林院人的那些文章,在翰林院官員看來,是連糞都不如的毫無影響的東西。
一眾讀書人想到曾經昌南商人要他們回去多吃點飯再出來抨擊人,那會兒他們還聽不懂人家的意思。
現在看到這篇文章后,一個個原本就腫脹不已的臉,全都憋得青青紫紫,既難看又難堪。
難堪過後,這群讀書人也積極在彌補自己的過錯了,他們不顧自己鼻青臉腫的形象,也跟其他老實的讀書人一樣,加入了為昌南而宣傳的自來水中去了。
連鬧事的讀書人都反水了,這下,京都那些等著看昌南商人笑話的其他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們,也跟著傻眼了。
傻眼過後,全都唏噓了起來:「這下昌南的天怕是要變了!」
由陰陽天變成艷陽天!
想想,一整套印滿了昌南各類廣告,還是寫得這麼好的廣告,推行與天下,昌南這個名不見經變的承宣布政使司還不直接同風而起?
以後別人買什麼東西率先想到的就是昌南的品牌,而非其他承宣布政使司,昌南的商人到各地去做生意,只要把自己昌南人的身份一擺出來,就立馬有人上前來買東西,都不用自主去招攬生意,這對商人來說是多麼大的便利啊。
「怎麼這樣的好事就沒有落在我們這些商人頭上呢?」
想到這些以後,各大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們紛紛發出了憤慨:「當初誰說這在科舉書上放廣告行不通,要遭天下讀書人反對,搞不好連招牌都要被砸的!」
這群商人反應過來后,把當初那些給昌南商人潑涼水的其他商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特別是被翰林院給退了廣告錢的幾位昌南商人,罵得更狠。
要不是這些商人和讀書人沆瀣一氣,在大街小巷地到處說翰林院放廣告的不是,他們也不至於鬧著要去翰林院退錢,把到手的廣告都給弄飛了!
雖說,現在靠著昌南如日中天的名氣,他們的生意也不算是太差,可蹭來的生意終究是蹭來的,哪有讓自己的生意聞名天下來得爽。
那些一開始說風涼話的商人們被其他商人的反噬罵得連頭都不敢露,一個個後悔不已。
「早知道翰林院的廣告竟然做得這般好,我們也去買了!」
「就是,這廣告昌南商人買的,我們其他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就買不得了!」
「可不就是,我們先前還說這些昌南商人們傻,現在看來該是我們這些人傻,沒有遠見!」
「有遠見也沒有辦法,我們承宣布政使司又沒有出一個像許狀元那樣的人才,出人頭地了之後,還一直惦記著家鄉的人物。」
說起此事來,這些各地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們全都唏噓不已,他們承宣布政使司以往也出過不少讀書人,尤其是江南承宣布政使司,在詩詞歌賦盛行的時候,一年好幾屆都出過狀元,可這些狀元出人頭地之後,沒有一個惦記著家鄉的。
而人家許懷謙當上狀元第一件事情就是為家鄉的老百姓謀福祉,把昌南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承宣布政使司變成以後比江南承宣布政使司還要富庶的承宣布政使司。
這樣的讀書人,這樣的狀元郎,這樣的官,才是真真正正的好官吧!
不管其他商人怎麼想,昌南買過廣告的商人們,的確臉都要笑麻了!
新科舉書在京都發行的當日,就有不少人拿著科舉書的封面到他們在京城的商行問:「這書上畫的店家是你們家吧?把你們家的貨物給我裝點吧,反正家裡都需要的,在哪兒買不是買呢?」
新科舉書發行的半個月後,原本就消耗一空,供不應求的各類昌南商人們,再次迎來了生意新**。
原來,除了京都的讀書人,這科舉書也逐步推行到了外地,朝廷要推行新科舉,別的不說,各地的讀書人不管願不願意,這新科舉書是必須買的,而這次的書又實在做得太精美了,別看是廣告,這樣的廣告,他們看多少次都不膩!
隨著越來越多的讀書人收到新科舉書,知道昌南各類商品的人越來越多。
不少外地看到商機的商人們紛紛找到昌南商人們,要大批量購買他們昌南的貨物。
他們搭不上新科舉廣告這趟東風,還搭不上借勢這趟東風么?
昌南商人要把貨鋪各大承宣布政使司需要時間吧?但直接把他們的貨物放在他們鋪子里代為售賣,是不需要的時間啊!
連開店的事都省了!
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加大生產量,運輸、鋪貨、售賣、這等事都由他們一手包辦了。
尤其是那些書上印著廣告的商家們,更是這些商人們要大肆進貨的首要選擇。
沒辦法,誰叫現在昌南的貨物吃香啊,人家拿到書的人,不說那些讀書人想買書里吹捧的昌南貨物,就說普通人,看到書上印得昌南貨物的圖畫,都要問問哪裡有昌南貨物賣。
現在就是誰家手裡有昌南的貨物,誰家店子的生意旺盛,也能捎帶著買賣他們自己的貨物。
隨著這些昌南商品大批量地往外銷,原本因為各地推行種植藥材,種藥材已經發不了的財昌南百姓們,還有因為陳烈酒把仿銀炭交給朝廷,弄得今年陳氏仿銀炭生意比起往年慘淡得多的陳氏宗族的人,再次忙碌了起來。
他們去做工地做工,賣材料的賣材料,踩織布機的踩織布機,撿糞的撿糞,燒炭的燒炭,在昌南,就看不到一個閑人。
到處都需要人!
這人一行動起來,昌南的各處經濟也起來了,昌南的一眾官員,真是在家睡覺,做夢都要笑醒了!
自從他們昌南出了一個許懷謙后,這幾年他們在昌南當官,就跟躺贏沒什麼區別了。
時不時就能看到他們這位許狀元,許大才子,弄出些驚天動地的讓他們這些昌南震驚的活兒來。
震驚也就震驚吧。
震驚的同時,人家無形中還幫他們這些昌南官員平添了一份大功績,這幾年,只要在昌南當官的官員們,功績考評皆為優,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們這些昌南的官員,都能集體往上升職了!
新科舉書賣得這麼好,還帶動了昌南的經濟,朝廷一乾等著看笑話的人,臉都快要被打腫了。
尤其是戶部的人。
「瘋啦,瘋啦,這都大半個月過去,外面還在瘋搶新科舉書,翰林院這次得賺多少銀子啊!」
戶部的一干人等,算盤珠子都打爛了好幾把,都算不出翰林院這次究竟掙了多少錢。
因為天下讀書人何其多!
每個讀書人都要買新科舉書,別看十五兩銀子不多,可能連翰林院雕刻的一頁雕版錢都不夠,可翰林院這次純粹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他們不花一文在昌南商人那兒拿了五六十萬兩,這裡又從天下讀書人手中賺錢,哪怕一套書籍,只能夠賺百文錢,彙集到翰林院手中的錢財,那也是個龐大的天文數字。
何況,來買新科舉書的人遠遠不止天下要考取功名的讀書人。
因為這次的新科舉除了詩詞歌賦,還推其他的書籍,弄得那些各行各業的人們都紛紛來買這新科舉書。
當官的要買,學醫的要買,學統籌的要買,學算數的要買,學建築的要買,行商的更是要買。
還有一些純粹好奇和被封面上的畫給吸引過來的人。
這一網羅,幾乎把天底下各類識字的人和正在識字的人給一網打盡了。
經過戶部初步統計,縉朝現在有一億人口。
而天底下識字的人,按照最低百分之五的概率來算,那也就意味著最少都有五百萬的人要買新科舉書。
有需求就有市場!
新科舉書如何火爆,各地的刻坊也該行動起來了吧,翰林院這次除了賣書,雕版都不知道要賣多少。
當然也有盜刻的,可這次翰林院把書籍做得極為精美,不說別的,就那精美的彩色封面,盜刻就極為艱難,與其花時間找人琢磨怎麼盜刻,不如直接來京都翰林院買?
反正,翰林院的書籍也是要推行到各州府的,他們翰林院肯定做了好幾十套雕版,就等著各州府的刻坊前來購買。
在這股推行新科舉的東風下,率先搶到雕版的人,就能率先掙錢啊!
謝玉堂越算額頭上的汗水越多,他們翰林院這次的盈利不會超過戶部一年的總稅收吧?
若只是幾十萬兩,他還可以在陛下面前狡辯一下,可若是數額夠大,陛下一定會懲戒他們戶部辦事不力。
畢竟,翰林院一個清水衙門都能一年之內掙到如此多的錢財,而他們戶部卻始終不能讓戶部的稅收增長,這不治他們一個為官不為都不行了。
事實上早就超過了,不說翰林院這次雕版印刷的二十萬套新科舉書籍一經在京都發行,就售罄一空,就說翰林院加班加點找人趕製出來的五十套雕版,都被各州府的刻坊一買而空,還源源不斷有刻坊來買。
一套新科舉的書的雕版成本價是一萬兩,而他們可以以十倍的價格賣出去,這就是五百萬兩了。
相比起雕版,印刷的書除了紙和墨就不費什麼銀錢了,二十萬套新科舉的書籍,除去各項開支,還能掙一百萬兩呢。
這加起來都有六百萬兩了,而雕版和書籍都還在源源不斷地賣,許懷謙預估最終的價格可能會在八百萬兩左右。
隨著各地刻坊的印刷一出,京都的書籍肯定就賣不動了,而盜刻也會隨之而起,這個在現代都沒辦法杜絕,更別說古代了。
而天底下的讀書人也不都是買得起書的,十五兩銀子看似不多,但對於一些偏遠地區的讀書人來說,還是一筆巨大的數字,不過,沒關係,朝廷不禁止抄書,實在買不起書本的可以自己買紙張回去將書抄下來,也是一樣的學。
他們翰林院只能掙周邊買得起書籍的人的錢,二十多萬冊已經是極限了。
果然,隨著最終八百萬兩這個數字在朝堂上一公布。
滿朝寂靜。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翰林院這次改革科舉不僅沒有花錢,還賺得盆滿缽滿。
八百萬兩!
戶部兩年的稅收總和,就這麼讓翰林院一年就給賺到了?!
整個朝堂當初反對改革科舉的人都覺得臉生疼生疼的,謝玉堂更是把頭低得都不敢抬起來。
「現在諸位還有什麼話說!」當昌盛帝得知這次翰林院的總盈利后,笑開懷了好幾天,笑過後,就對這些不思進取的朝臣們,發起了猛烈的攻擊,不是只有他們會說,他也會的,「戶部,今天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平時不就戶部最能叭叭嗎?每次一遇到點事就說沒錢沒錢,這次人家不朝你們戶部伸手,不僅把事情辦漂亮了,還多盈利了這麼多錢出來,戶部的人還說得出什麼話來?
戶部的人當然都說不出話來了,他們一個個緘默不言地盯著謝玉堂,表示此事是他家大人一人所為,與他們無關!
朝廷上就是這樣,沒出事,大家你你好我好皆大歡喜,出了事,就得找個背鍋的人。
當初這事是謝玉堂和許懷謙打的擂台,現在他輸了,他就得自己承擔責任,戶部可沒有那麼大公無私替上司背鍋的人。
本部都沒有替他說話的人,其他各部就更加不可能有人替他說話了,昌盛帝的怒火,總得有個人出來熄滅吧。
在一眾人的注視下,打定主意想裝鵪鶉的謝玉堂也沒有辦法裝鵪鶉了,只得站出來,硬著頭皮回昌盛帝的話:「回陛下,臣無話可說。」
當初他不給翰林院撥款,的確也是因為戶部沒有錢,昌盛帝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否認這一點吧?
「一個翰林院都能增收如此之多,而你們戶部這麼多年來毫無進展,不應該反思自己是否尸位素餐么?!」
昌盛帝這次是真被謝玉堂給氣笑了,戶部沒錢他知道,正是因為沒錢所以大家都要集思廣益,讓戶部增收才是,而不是一個個等著稅收自動往上漲吧?!
以前,戶部前面還有個吏部,因為戶部的稅收總跟吏部各地官員在當地的功績掛鉤,現在吏部再加強改革了,戶部又有什麼話可說?
「啟稟陛下,臣認為戶部怠政懶政已久,是時候該整頓一番了!」
朝堂上,有人見昌盛帝已經動了想要整治戶部的心思了,不少人都站了出來,表示贊同。
特別是,前幾年一直在整頓,整頓得連人都沒有了的吏部,眼見戶部也要遭殃了,立馬出來痛打落水狗。
總不能只讓他們一個部門遭殃吧,多一個部門陪著,也能讓昌盛帝的注意力從他們身上轉移開一分。
「啟稟陛下,戶部也並不是一動未動,今年年初剛推行了各地特產種植和仿銀炭全國化,目前戶部賬面上還未有所寸進,明年戶部賬面上應該就會好看很多!」
戶部的右侍郎見戶部要大禍臨頭,也不再作壁上觀,站出來說話,先表明戶部也是有幹事的,然後看了眼謝玉堂:「至於謝大人與編撰的擂台,僅謝大人私人行為,與戶部沒有任何干係。」
謝玉堂見本部右侍郎都出來踩他了,就知道自己今天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急得渾身冒汗水,向昌盛帝下跪道:「陛下,臣之所以與許編撰打擂台,還不是因為戶部沒有銀錢,若戶部銀錢充裕,戶部為何不給翰林院撥款!」
總之他咬死了是戶部沒錢所致,絕不會承認他點帶著私人感情。
「夠了!觀翰林院這次行為,就知你們戶部這麼多年有懈怠!」他們小的心思昌盛帝都看在眼裡,反正就是一個推一個,誰都不肯承認自己有錯,要把這份心思放在政務上,國家不知道有多繁榮強盛,看來看去,滿朝還是只有一個許懷謙甚合他心意,只干實事,直接給予戶部處罰,「戶部辦事不力,所有官員罰俸一年。」
「至於你,」昌盛帝目光落在謝玉堂身上,原本想要罷免他,但想了想,戶部現在人手也不太夠了,忍了忍,「降為給事中,從基層重新做起。」
這個任命一下來,謝玉堂就頹廢在了當地,從正三品大官一擼擼到七品小官,這比直接罷免他還要侮辱人。
想想,他以前是戶部大部分的頂頭上司,現在戶部大部分的官員是他的頂頭上司,那些曾經他欺負過的官員,現在還不直接欺負死他,尤其是他現在還是個讓戶部所有官員罰俸一年的人,可想而知,回去之後,戶部眾位官員,還不得個個恨他,恨得牙痒痒。
這不是比讓他死還要難受!
不管朝堂之上的事如何,這會兒功成身退的許懷謙伸了伸懶腰,拿著他那本給陳烈酒印滿廣告的書籍,回去找他要報酬了。
這次他可給他老婆掙大錢了,不讓老婆好好的疼疼他,他自己都覺得對不起他這幾個月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