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攜酒上青天23
一夜春風過後,許懷謙這個新晉中書舍人穿上了新官服,終於擺脫了小綠人的標籤,變成了小紅人。
「阿酒,」穿上緋色官袍,許懷謙摸著腰間的金腰帶和一身紅色衣服的陳烈酒站在一塊,別提多高興了,「我終於和你一塊穿上了情侶裝。」
「什麼叫情侶服?」陳烈酒看著穿上緋色官袍的許懷謙眼睛也亮了亮,綠色襯膚,緋色襯人。
「就是小兩口天天穿相同顏色,相同樣式,」許懷謙抱著他的親親老婆給他解釋,「別人一看就知道這兩人是一對的衣服。」
許懷謙尋常不穿紅色這種招搖的衣服,他都穿淺藍色、淺綠色這類好看又低調的服飾,當了官之後,他的衣服顏色就變得花花綠綠,越來越鮮亮了。
跟他老婆整個就一紅綠配。
得虧是兩人都年輕,要是七老八十這樣穿,真的有點辣眼睛。
「你就巴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夫郎!」被許懷謙抱在懷裡的陳烈酒對著跟個貓貓一樣,使勁蹭他的小相公,笑,「我看也別琢磨什麼情侶服了,改天你把我兩的畫像掛在孟方荀的邸報上,這樣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兩是一對了。」
「好主意。」許懷謙聽他老婆這麼一說,在背後親他耳朵,「等我去上衙了,我去找孟師兄商量。」
「……嗯。」陳烈酒被許懷謙親得難受地揚起了脖頸,他知道許懷謙就這麼一說,不會真的幹這種事的,等許懷謙親夠后,催促他,「別鬧了,快點去上衙!」
「再親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工作沒什麼火氣,身上所有的火氣,都想給他老婆。
「昨晚都親了一晚上了,還沒親夠啊。」陳烈酒側了側脖子,不用很仔細去看都能看到好多紅點點,也不知道他家小相公怎麼回事,就愛親他脖頸。
「親一輩子都不夠。」許懷謙都已經放開了陳烈酒,不甘心地又回去親了兩口,他老婆好香的,尤其是親他脖子,全身顫慄的樣子,別提有多好看了。
「那我也要親親你。」陳烈酒轉過身,墊起腳,摟著許懷謙的脖子,在他臉上也親了兩下,不能只讓他家小相公占他便宜,他也要佔回去。
「我倆好幼稚啊。」許懷謙被陳烈酒親的臉上都是口水,他拿帕子擦了擦,突然沒忍住笑了起來。
像兩個沒長大,對親親極為好奇的小朋友。
「本來就不大。」陳烈酒蹭了蹭許懷謙的鼻子,恩愛不夠,「快點去上衙,回來好跟我說你這個官究竟是做什麼的。」
昨天跟孟方荀他們討論了,他們也不太清楚,只能讓許懷謙自行摸索了。
「朝中沒有的官職,」許懷謙歪頭想了想,「應該不會很忙吧?」
不是許懷謙想摸魚,而是他這樣的身體經不起太大的消耗,每多耗費一點精力,身體就覺得特別疲憊,他想把精力留到更重要的事情上面,而不是做一些雜事。
許懷謙想得很好,沒聽過的職位,官署的位置應該也很偏吧,結果,等他回翰林院找人詢問新官署的時候,翰林院的不少人都驚恐地看著他。
「這樣看我幹嘛?」許懷謙不解,他不就問一下新官署嘛。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說實話,許懷謙穿著一身緋紅色的五品官服回翰林院,這樣問,很像是故意炫耀。
「真不知道。」許懷謙搖頭,他要是知道,他就不會這樣到處找人詢問了。
「——咳,」庄滿樓見許懷謙是真不清楚,咳嗽一聲,意味深長地很許懷謙說道,「你的新官署在文淵閣。」
「這不就是把我從宮外調到宮裡嗎?」許懷謙一聽愣了一下,文淵閣雖是內閣,也隸屬於翰林院,不過文淵閣在宮裡,翰林院在宮外。
他以為他去文淵閣,職務跟在翰林院時差不多,整理文稿,章修實錄。
「不是,」庄滿樓見許懷謙是真不明白,給他解釋道,「你的職位在文淵閣閣樓里。」
!!!
文淵閣很大,大到裡面裝幾千人都可以,而裡面最著名的地方就是文淵閣的閣樓。
因為哪裡是閣老們辦公的地方,也是全天下文官都嚮往的地方。
先前許懷謙跟著昌盛帝伴駕時候,說是記錄昌盛帝的言行,但也只能在朝堂這類公開的地方記錄,像文淵閣這種掌握機密的地方,他想要進去門都沒有。
許懷謙懷疑自己幻聽了:「我一個五品官能去那樣的地方?」
「正常的五品官不能去,」庄滿樓人很好的給許懷謙解釋,「但中書舍人這個官職可以去。」
經過庄滿樓這一解釋,許懷謙終於明白自己這個五品官的權利有多大了,整個人的反應表現得比庄滿樓還要大。
「這不可能吧?」他滾了滾喉,「我這就進閣了?」
別人爬半輩子都爬不進去的地方,他這才半年就走了進去?
「沒錯。」庄滿樓肯定地給他點頭,「所以我們未來的閣老,你現在趕緊去文淵閣里處理政務吧,再耽誤下去,閣老們可都到了。」
昌盛帝是個勵精圖治的好皇帝,嚴格規定了上衙不準遲到,官位如閣里的各位大學士們,平日里也得按時點卯。
許懷謙進翰林院的時間就有些晚了,這會兒再不快點趕去宮裡,他想上衙第一天就給各位閣老們留下一個壞印象嗎?
當然不想了。
本來朝中大臣就看許懷謙有諸多不滿了,許懷謙可不想再把內閣閣老們都給得罪了。
他從翰林院離開,腳步匆匆地就往宮裡的文淵閣小跑而去,他現在是五品官了,有正式的入宮腰牌,宮衛們檢查一翻后,就讓他進了宮。
他一路小跑去文淵閣,跑得一張臉都煞白不已,這才趕在文淵閣殿門落鎖前,快一步走了進去。
「眾位大人,不好意思。」許懷謙進去率先就大喘了口氣,然後就是跟裡面的閣老解釋,他真不是故意的,「第一天上衙,沒找到官署。」
看他頂著一張脆弱不已正在大口喘氣的臉,文淵閣里的五位閣老,都是一陣無語。
「你的職位在那裡。」到底是韶雪風和許懷謙比較熟,見他喘了一陣氣,人沒什麼大礙后,好心給他指了指位置。
「謝過韶大人。」許懷謙順著韶雪風指的位置走過去坐下,目光在文淵閣里掃了一眼。
說是閣,它還真是閣。
一座三層樓高的閣樓,裡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不用去嗅都能嗅到很濃厚的書墨香味。
許懷謙的位置安排得很巧妙,在閣裡邊上上閣樓的樓梯轉角,其實就是樓梯角落裡。
許懷謙也不嫌棄,拜託,他一個五品官,能在一眾全是一品大官的閣里有個這麼小的角落,已經是惹人羨慕得的存在了,他還想求什麼呢?
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飯,沒有那個金剛鑽別攬那個瓷器,一直都是許懷謙的宗旨。
就是許懷謙坐下后,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也沒個人帶他,他總不能找閣老們帶他吧。
他不知道該幹什麼,幾位閣臣都已經各司其事起來了。
「年底了,各方軍隊都在問軍備軍需籌措齊了嗎,」武英殿大學士路經賦打開一道奏摺,「西北軍方說今年的氣溫驟冷,將士們原來的舊棉襖已經不禦寒了,請求再添置一批新棉衣。」
文華殿大學士虞青池:「今年盛北的水災已經把戶部的錢財消耗一空,恐怕拿不出西北軍的棉襖錢來了。」
保和殿大學士慕容湖:「給西北軍換了,其他軍隊也不能厚此薄彼,這棉衣不能給。」
翰林院大學士韶雪風:「可若是不給,未免太寒將士們的心了,不如多加給他們一層軍餉,以資棉衣補貼?」
幾人商議了一下覺得加一層軍餉比給全軍都換棉衣比較划算,最終由文淵閣大學士藺華容點頭:「可以。」
路經賦便將此建議寫在奏摺上,等昌盛帝下朝後再做定奪。
文淵閣的閣臣們每日做的就是這些工作,將各方的奏摺整理彙集,小的自己能處理的就處理了,處理不了的就與其他閣老一塊商議,將最終商議的結果寫在奏摺上,批不批還得看昌盛帝。
坐在角落裡的許懷謙被迫聽了好多機密。
比如,昌盛帝的軍隊養了三十萬人啦……
比如,西北軍和遼東軍相互看不順眼,時不時就寫奏摺互相給對方上眼藥。
霽西布政使貪污受賄養了十三個小妾,昌盛帝等著再把他養肥一點宰給了他的驍勇軍過年。
再有一個重點:「盛北水災,袤河決堤,袤河改道,導致袤河的水流都往盛北內而流,而挨著盛北的小國家,沈郡國,都是靠袤河之水生活,這袤河的水流一斷,接下來幾年,他們國內必然出現大規模旱災。」
「沈郡國這兩年不斷騷擾我邊境百姓,百姓已經被他們驅趕得後退了五十公里,若是再退,這邊境線就相當於讓他們五十公里,今年五十公里,明年五十公里,後年整個縉朝都是他的了。若是我們狠心徹底將他們的水流截斷,以陛下的能力,不出五載,沈郡國必然拿下。」
「可若是斷,未免也太有傷天和了,沈郡國與我縉朝勢不兩立,沈郡國的百姓卻與我縉朝無冤無仇,旱災死的百姓不比水災的少。」
這可真是個兩難的問題。
「不管這水源的問題斷不斷,當務之急,都應該把盛北的堤壩修起來,以防水流亂竄,禍害更多的百姓、田地。」
袤河是一條很大的河,至遠古時期就就有了,它的改道對於沈郡國來說是一災難,對於縉朝來說也同樣是。
「到現在統計出來的,已經有近二十萬百姓死於溺死,上百萬百姓流離失所,淹沒三十個多州縣,造成的損失已無法估計,而這袤河的水還在不斷的往盛北蔓延,等袤河的黃沙全裹狹到盛北的土地上,盛北的眾多良田就更毀於一旦了。」
「工部天天嚷著要錢,沒錢他們幹不了這麼大一個工程,」藺容華搖頭,「讓戶部拿錢委實老大難,吏部的人不提也罷。」
內閣對外頭朝堂的德行一清二楚,可那些朝臣都是先帝提拔起來的,門閥眾多,且他們也不有貪污受賄,就喜歡在朝堂上跳、抱怨、搞點上不得檯面的小動作,即使是怠政也是手底下的人在干,跟他們沒關係,滑不溜秋的,很難找到由頭罷免,他們對此也無奈得很。
「單獨找個人接手盛北災事吧,」虞青池看向角落裡的許懷謙,「與其等他們搞小動作把盛北的災民弄得民不聊生,還不如單獨找個人負責此事。」
五位大學士一起看向許懷謙,許懷謙壓力很大。
「我可以接手,」許懷謙陪著昌盛帝伴駕這麼久,也清楚朝堂的尿性,為了盛北的災民,他願意去受這個苦,可他也不傻,「三個問題,錢、糧、人。」
許懷謙就只有一個中書舍人的官名,手上沒有任何實權,不像這些大學士,或多或少都有實權。
比如,韶雪風除了是翰林院大學士外還兼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文華殿大學士刑部尚書,保和殿大學士理藩院尚書,文淵閣大學士都察院左都御史。
「錢,翰林院可以撥四百萬兩給你,」對於許懷謙韶雪風還是挺大方的,「糧和人你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權,陛下已經在朝堂上給你爭取了,」藺華容智珠在握,「工部正五品主事。」
對於許懷謙突然升任中書舍人一事,昌盛帝和內閣已經料到了朝堂不會罷休,他們肯定想給許懷謙找點事做,正中下懷。
正好可以讓昌盛帝順水推舟給許懷謙謀個實權。
「……」許懷謙就知道,突然給他這麼大的官職沒好事,原來是指示他當牛做馬的。
「我沒有意見,」但這對於從前就是個任勞任怨的公務員的許懷謙來說,問題不大,他向韶雪風,「不過,我有個要求。」
韶雪風:「什麼要求?」
「盛北的堤壩不是四百萬兩能夠修築起來的,」許懷謙直接跟韶雪風明說了,「我要邸報,我要掙錢。」
翰林院給他的四百萬兩定然是先前賣新科舉書里摳出來的錢,修個河道,所需要的人糧都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四百萬兩不夠,他需要一個可持續性掙錢的東西來維持。
「可以。」韶雪風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
「人,我也可以在翰林院里挑吧?」見他答應得這麼爽快,許懷謙又得寸進尺地問了一聲。
「……可以。」韶雪風覺得許懷謙就是吃死了他們翰林院。
「我們幾部的人手你也可以挑選。」見許懷謙就逮著翰林院要人,藺容華開了口。
他是文淵閣大學士,也是內閣大學士,內閣中真正的閣老。
「謝謝藺大人!」許懷謙忙朝他感謝,他出去當牛做馬,他才不要跟他們客氣。
他們在這裡商議的時候,外面各大官署也同樣熱鬧著。
如昌盛帝和內閣所想,戶部、吏部、工部這幾部一丘之貉,不會滿意他升許懷謙為中書舍人的。
果不其然,今日一早上朝,他們就以,許懷謙升任中書舍人手上卻無任何實缺為由,開始發難了,要把盛北的事都丟給許懷謙。
「既然許大人是因救盛北水患而升的官,且他對救災之事如此熟絡,臣等建議,不如將此事全權交由許舍人?」
雖然已經料到他們會出此下策,但在事實來臨時,昌盛帝還是不可避免地有被他們的厚顏無恥給震驚到。
他當即就發火了:「許舍人才當官多久,恐怕連朝廷的運作都沒有搞清楚,他能在盛北水災里出謀劃策已屬不易,如何能管理如此大的事?
「許舍人才華橫溢,又正處於年輕氣盛,風華正茂的時候,且他的諸多建議,臣等採納過後,都實施得不錯,臣認為,陛下也可以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
「哼,」昌盛帝不同意,「年輕氣盛,風華正茂是好事,正是因為太年輕了,這樣的大事才應該挑選穩重之人來做,而不是選一個年輕人。」
「而且這救災、治水、修堤壩的錢、糧、人,他又能夠從哪裡尋來。」
「陛下,臣這裡還能籌措出五十萬兩銀子和三十萬石糧食,」戶部說話了,「這些已經是戶部能夠拿出來的極限了,若是許舍人不接手盛北的災情,後續我們戶部也拿不出多餘的銀兩來了,沒準許舍人一接手,這盛北的錢糧還能活泛起來。」
許懷謙的夫郎為盛北籌措錢糧的事,朝堂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有他接手了,沒錢沒糧了,他還可以想辦法籌措,而他們戶部可就沒有這個能力了。
畢竟,他們可沒有一個當商會會長的夫郎。
吏部和工部也站出來說話了:「臣等也可以將盛北的人手皆撥於許舍人。」
這要錢給錢,要糧給糧了,要人也給人了,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昌盛帝總該心動了吧。
畢竟,許懷謙的能力可是比他們幾部的能力強太多了,愛民如子的昌盛帝怎會看到盛北的百姓受苦受難。
果然,昌盛帝如他們所料的一樣,沉默了片刻,又問:「那他也只有中書舍人的官位,手上並無實權,成不了什麼大事。」
中書舍人進了內閣說是可以參與機密,權柄很重,可那只是相對在內閣里來說,要是出了內閣,手上沒有實權,一樣白費。
「臣可以給許舍人一個工部主事的實權。」工部站出來說話了,昨兒他們三個商議了,戶、吏、工三部,也就只有他的工部實權不大,且許懷謙去修盛北的堤壩,有個工部的名頭,也好行事。
昌盛帝看他們安排得這麼全乎,眉頭皺得更深了:「他能行嗎?」
「陛下,我們得相信許舍人,」三部勸說,「許舍人過去在朝堂上向來都是無往不利的,相信這次盛北水患他也能一樣夠處理好。」
「別的不說,錢糧一事,許舍人絕對不會發愁。」
昌盛帝皺眉不說話了,看似是被三部給說動了。
這就是三部的陽謀了,盛北的水災對他們來說,完全就是一個燙手山芋。
現在有許懷謙他夫郎籌措的錢糧在,還勉強支撐得下去,可隨著災民越來越多,他們三部的壓力越大越大,等到錢糧一旦沒了,所有問題都會暴露出來。
這個時候,推給許懷謙再好不過了,以後一旦出現了任何問題,他們都可以推給他。
且他們把錢糧人都給了許懷謙,也不擔心許懷謙真的能成什麼事。
外頭那些商人,能被榨的錢糧都已經被榨得差不多,就算他們做生意能賺回來,那麼大一筆錢糧呢,沒個三五年恐怕很難掙得回來。
在錢糧沒有回本前,許懷謙手上就算再有誘人的廣告,這些商人也不會輕易再買廣告了。
一旦許懷謙手上的錢糧消耗一空,那麼多災民,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他自己恐怕都不太清楚。
而且,許懷謙在朝堂上的幾次表現都跟錢糧有關,他們相信這個時候的昌盛帝對許懷謙的撈金能力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們如此一提,他不會不答應。
果然,沒過多久,昌盛帝便點頭了:「那便依諸位愛卿的意思吧。」
三部的官員頓時全都鬆了一口氣,一舉三得啊,不僅能把燙手山芋送出去,還能把許懷謙給踢出去,他們還能趁機扶沈溫年起來。
沈溫年與他們一樣出生世家,只要能把沈溫年扶進內閣,加上他們三部的實權,就可以像先帝在時重新把持朝政了。
沈溫年:「……」別扒拉我,我想靜靜。
戶、吏、工,三部的心思,朝堂上的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清楚一點,不過,人家這次用的是陽謀,大家也不好說什麼。
只能在心裡替許懷謙說聲倒霉,誰叫他在朝堂上的風頭出得太盛了。
兩次廣告的錢糧下來,都抵戶部好些年的戶稅、田稅了,已經在昌盛帝和朝堂之人的心中形成了,有他在,錢糧不是問題的固定印象了。
可人都不傻,許懷謙兩次都是從商人們手中拿的錢,一次榨空了昌南,一次榨空了其他承宣布政使司。
這第三次還能去哪兒榨?
不少官員都覺得許懷謙還是功利心太強了,一有事就身先士卒,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能力,卻忘了,朝堂之上,從來都不缺爾虞我詐。
他這次怕是要跌個狠了。
官員們覺得許懷謙這次有去無回的時候,消息傳回翰林院。
才從一眾同事嘴裡聽到中書舍人這個官職權利有多大,還沒震驚過來時,又聽到戶、吏、工三部聯手將盛北的災情打包給許懷謙時,許懷謙的朋友們都氣憤得不輕。
「什麼叫給許懷謙表現的機會,」孟方荀聽到三部給的錢糧,氣得臉都紅了,「就五十萬兩銀子和三十萬石要把盛北給弄好,打發叫花子呢!」
「可不是,我老師說了,」章秉文氣得腮幫子一鼓,「要修盛北的河堤沒個兩千萬兩銀子下不來,五十萬兩,這才哪到哪兒,塞個牙縫都不夠。」
「他們這分明就是在把許懷謙往火坑裡推,」段祐言一陣見血,「就等著許懷謙犯錯,他們好將他參出朝堂。」
「人心太險惡了!」裴望舒對朝堂官員的行為極為不齒,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們就這麼欺負許懷謙!
段祐言分析:「他們既然動了要動許懷謙的想法,恐怕就不止使這些壞,錢糧都還是次要的,就怕在人力物力上直接架空他。」
所謂天高皇帝遠,許懷謙這才當大半年的官,且接觸的都是翰林院里官,手上沒有一點人脈,其他三部要給許懷謙找點麻煩太簡單了。
「不能讓他們這麼欺負人,」孟方荀拍了拍桌子,「不是欺負許懷謙手頭上沒人么,我們不是人么,雖然官位沒有許懷謙的大,但替他做點事還是可以的吧?」
「回去我就讓我媳婦給我賦廣,」孟方荀原本還有些猶豫的,這次直接下定了決心,「我要在邸報上開個徵收廣告的專欄,長期為盛北修堤壩籌措錢財。」
「也算我一個,」裴望舒抬首,「不就是錢么,大不了小爺我多做些衣服在全國各地賣,到時候的盈利都捐給盛北修堤壩。」
「我回盛家找人手去,」段祐言也道,「順便給翰林院申請外調,盛北那麼多災民,我去幫忙治病總可以吧。」
「我帶著我師父直接住堤壩上去!」章秉文緊跟著道,「我師父會修一點堤壩,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他們在為許懷謙打抱不平的時候,許懷謙從內閣出來,知道昌盛帝還給他爭取不到錢糧和人手后,許懷謙搓了搓手,直接去戶部拿了錢糧,又去吏部掛了自己的職權,最後去工部看了看他的手下。
再怎麼說也是個主事,手底下還是有幾名人手的。
「梁大人。」見到工部尚書梁雨石,許懷謙對這個又給他送官又給他人的工部尚書,熱情得不行,「我的人手在哪兒啊。」
「這些,」梁雨石大氣,一口氣給許懷謙撥了三十多個興修水利的吏員,「以後這些人就是你的手下了。」
「還不快見過許大人。」對於許懷謙熱情的到來,梁雨石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旁人遇到這種事,不是應該叫苦都來不及么,他怎麼就這麼高興,不解地催促水利吏員們給許懷謙見禮。
「見過許大人。」工部要派人去盛北興修水利的事,早就在科里傳來了,這些水利吏員都不太想去盛北,太遠了,還苦。
何況盛北還發生了那麼大的水患,他們怕一個修不好,還搭上自己的命。
若不是一日為吏,終生為吏,連子孫三代都是吏,他們都不想給這朝廷當吏員了。
因此一個個給許懷謙行禮的神色都蔫蔫的。
「不用,不用,」許懷謙朝他們揮了揮手,「回去好好準備行李,過些日子,我派人來通知你們去盛北。」
許懷謙才不嫌棄這些人蔫頭巴腦的,這些可都是興修水利的人才,雖然頂尖的人才,梁雨石不會給他,但有些人在也行。
用比沒有的好。
好歹這些人也是工部出來的,經驗什麼的總要比民間只修過小橋水庫之類的吏員要強上一點是不。
而且進了他口袋的人,再想出去可就難了,人嘛,貪圖的無非就是,錢財、權、對他好。
這些他都可以給他們,人心換人心,總能換得他們乖乖給他修堤壩的。
當然,有那壞事的他也不會客氣,他現在是五品官,連那由頭都不用尋,直接就擺免了就是。
所以許懷謙能不對梁雨石熱情么,這可是個大好人啊,好到直接幫他省去了找人的功夫。
「謝過梁大人了。」這麼多人許懷謙記不住,將這些人一一記錄在了名冊后,這才跟梁雨石道了聲,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梁雨石看他那麼高興的,不解地搖了搖頭,這是高興瘋了?
不止他,其他兩部的尚書也同樣疑惑,許懷謙的開心做不得假,難不成他真能把盛北這個爛攤子盤活?
不可能,看看華陰,還沒有盛北的十分之一災情,沈溫年去治理了一年,到現在也不見有個什麼起色,他能有這麼大本事?
許懷謙當然沒有這麼大本事了,他是人又不是神,手一揮,水患就退去了。
但他覺得這三部能因為自己能力不行,就把這種事讓出來,還上趕著給他送錢、送糧、送官,其實人也還行。
要知道,每逢災難是官員最容易撈錢的時候,中間這麼多環,災民有混又亂,從中間貪墨一筆,真的神不知鬼不覺。
苦的就是受苦受難的災民了。
他們把這事推給別人,許懷謙還不能保證別人不貪,但許懷謙起碼能保證自己不貪。
他對不是自己掙的錢不敢興趣,何況他偷摸給自己上了醫保后,家裡的日子明顯寬裕了很多。
這錢一多,他就對這錢,更不敢興趣了。
況且,他在現代也參加過幾次抗洪救災,安置救治百姓的事物,可能做得不是很好,但儘力去做了就好了嘛。
總比朝堂上的官員偷奸耍滑什麼都不幹的好,當然,他也挺偷奸耍滑的,可他分得清主次。
種種情況下,許懷謙還是挺有信心去做這件事的,他覺得他既然有這個能力,能去做為什麼不去做。
就是不知道,他家阿酒同不同意?
「盛北的活都打包給你了,」陳烈酒聽到這兒,問了一句,「那你要去盛北嗎?」
「要去的,」許懷謙頷首,「但也不用一直待在盛北。」
畢竟,除了盛北的事物,京城這邊的災民也是他的事物。
這樣一算,他的自由度好高哦,得找可靠的人幫他管著,盛北那麼大,他一個病秧子看不過來的。
「那還好,」陳烈酒當即做了決定,「我陪你一塊去。」
盛北那麼大,就他家小相公這個身體,他可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去。
「那京都這邊的事怎麼辦?」許懷謙有點愁,因為不喜歡家裡人太多,他都沒給自己添置過幕僚什麼的,好多事情都是他老婆幫他包辦的。
要是他像沈溫年手底下有十來個幕僚,完全可以把一些事託付給手底下的幕僚?
或許他也該找些屬於自己的人手的?
「我可以幫大哥看著。」王婉婉站了出來,「我雖然只管過家,沒有管過大哥那樣大的事物,但是我覺得我可以?」
可能因為許懷謙和陳烈酒給她們灌輸的思想都比較自由,王婉婉的膽子也比一般女孩子大。
「我招幾個身強力壯的打手,」王婉婉也不是虎的,知道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晃,很招人眼,很快就想到了辦法,「要是有人欺負我,我就打回去。」
「還有我!」陳小妹,「我也可以保護嫂嫂的。」
「可以。」陳烈酒沒有女人就不該出門的想法,她們有這個想法是好事,像是想到了什麼,頓了頓又說道,「我再找幾個人,你們一塊。」
陳小妹問了句:「誰啊。」
「幾個很漂亮的哥兒。」陳烈酒沒說他們的身份,「是京城裡的人,可能有點嬌生慣養,你們看著點就好,要是他們不行,直接勸他們離開就是。」
「要是有什麼事,別捨不得錢財。」陳烈酒囑咐道,「立馬快馬加鞭給我送信。」
「光有我們還不行,」人到用時方恨少,安排好家裡,許懷謙準備去翰林院里殺熟了,反正韶大人都答應他,可以隨便挑人了,「我回趟翰林院。」
翰林院里,孟方荀就知道許懷謙會來找他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要錢還是要人要糧啊?」
「都要。」對朋友許懷謙向來不客氣,「都有嗎?」
「都有。」緊接著,孟方荀給許懷謙說了他的籌錢計劃。
「可以。」許懷謙點頭,他就說孟方荀腦子是活泛的吧,看看都已經想到明目張胆在邸報上打廣告,「韶大人已經把邸報給我了,你看看一旬報紙能夠收多少銀錢回來,廣告能被我榨的都榨得差不多了,收也收不了多少錢財,我覺得你還是把目光放在邸報的銷量上比較好。」
一份全國報紙,還是只能官辦的全國邸報,要是能把銷量提升起來,彙集的錢財數目也是個恐怖的數字。
「第一期旬報我們在京都周圍只印了五百萬份除去油墨和宣紙錢還有活字的消耗,我們掙了一萬五千兩,一個月下來三旬,怎麼著都有,將近五萬兩左右的收入。」孟方荀給他算賬,「如果再加上一些廣告的話,我有信心拉到十萬兩左右。」
「差不多。」許懷謙頷首,「那些商人們的錢糧沒那麼快用完,你這邊的先攢著,等沒有了我再問你要,你現在的主要目的就是穩住銷量,提高銷量,銷量越高廣告越高賣,別百姓買了兩期就不想買了。」
盛北災情現在是天下百姓關注的不錯,可百姓也不想天天關心災情,反正在後世的時候,許懷謙看電視,要是一個台從早到晚都在報道災情,他絕對會關電視,不是不關心災情,就是不想看那麼多了,只想看一些主要的就行了。
「銷量么?」孟方荀沉吟,他在想,怎樣能提高邸報的銷量。
「小文,你幫我問問你老師,哪兒有會修堤壩的師傅,要技藝特別好的,」安排完了孟方荀,許懷謙轉過身向章秉文問道,「沒那麼好,會修也可以。」
因為當務之急首先就是止住袤河不斷往盛北溢的河水,許懷謙覺得自己特別缺會修堤壩的人。
「他們已經在到處寫信打聽了,師兄你別著急。」章秉文知道許懷謙需要,跟孟方荀他們幾個商量完,就回去跟他教習院的老師們詢問去了,建築科就他一個人,因為翰林院給的俸祿高,他可是老師們捧在手心裡的寶,要是他不學了,他們就沒俸祿了,可不能讓他失學。
「我不著急。」許懷謙搖頭,再不濟還有工部的那三十多號人呢。
「要不要我去幫你再弄點藥材,」段祐言看許懷謙吩咐完了,主動說道。盛北那麼多災民,藥材肯定是緊缺的。
他可以從醫學科的藥房里弄點葯出來,反正翰林院報銷。
「差不多得了!」結果,他剛說完這句話,韶雪風就出現在了他們後面。
「……韶大人。」段祐言差點嚇得當場去世。
「藥房平時被你們幾個給霍霍了,也就算了,」韶雪風剛給了許懷謙四百萬兩,肉疼著呢,別以為他不知道許懷謙他們偷摸在倒騰翰林院醫學科里的藥材,平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他們居然還想連葯帶藥盒一塊給他薅走,那可就真成了冤大頭了,「再霍霍我就不繼續添置了。」
段祐言老實了:「是。」幹壞事被頂頭上司,還是當朝閣老抓包,這種體驗他今生只想這體驗一回。
「韶大人,段祐言也是急中生錯,你別怪他,」段祐言正人君子,沒拿過翰林院一份藥材,反倒是他和太醫院經常薅,許懷謙有點臉紅了替段祐言解釋了一句,過後看著韶雪風,向他問道,「韶大人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我給你送個人。」說著,韶雪風就從身邊拉出了一位,腰環雙刀,英姿颯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