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持酒平天下16
就在軍營的一眾將士都沒有抱有期待的時候,京城,許懷謙給陳烈酒解決完這件事,陳烈酒又把這件事交給商部的官員去做后,想到他太久沒有在家陪伴相公和兒子了,準備帶他倆出去玩玩時,家裡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商人。
「哈吉!」在自家門前看到這個西域商人時,陳烈酒還愣了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從記憶里將他的名字提出來,選取了兩個字作為他的名字。
實在是西域人的名字太長了,他記不住那麼多。
「爵爺。」哈吉看到陳烈酒,也將拳頭放在胸膛上,向他行了一個禮。
旋即看向一旁抱孩子的許懷謙問道:「這是?」
他的縉朝話還是不太標準,但好歹能聽清他問的是什麼了。
陳烈酒向他介紹道:「這是我的相公和孩子。」
「大人!」哈吉聽后也沒有意外,他剛剛就有所猜到了,得到確認后,忙不迭又向許懷謙行禮。
語氣比見到陳烈酒還要激動。
上次,他從這位大人手中拿到香水后,就馬不停蹄地回西域去售賣去了。
不出他所料,極度喜歡熏香的國人,在他拿著一瓶香水在街上只是晃悠了一天,他就被貴族召見了。
貴族女眷在使用過他的香水后,他的香水就被貴族給包圓了,開出的價格比他當初給陳烈酒的琉璃價格貴多了,甚至有貴族為了在他這裡還能買到一樣的香水,不惜給他也封了不大不小的貴族當。
讓他的家族一躍從商人變成了貴族,在西域生活得比其他商人好多了。
哈吉知道要沒有這位大人,他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他這次回來一是來感激這位縉朝的大人,二是履行他們當初的契約,將這位大人要的貨物從西域帶過來,進行下一次的交易。
「初次見面,你好。」許懷謙不會說西域話,見這位叫哈吉的西域商人動得懂縉朝話,朝他點頭打了打招呼。
「胡胡蘇——」見爹爹阿爹都跟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大鬍子打招呼了,被許懷謙抱著的糯糯小朋友也跟他打招呼,他本來想說大鬍子叔叔你好,但是他現在還不會說這麼複雜的。
說出來的話就變成了這樣。
哈吉自然是聽不懂糯糯小朋友在說什麼的,但從小就帶他的許懷謙和陳烈酒都聽懂了,兩人尷尬地教育兒子道:「不可以以貌取人,要叫哈吉叔叔。」
「哈急——」糯糯小朋友聽話,被兩個爹一教,立馬改了口,學著他倆發音叫了一聲。
但叔叔兩個字需要把舌頭翹起來,他怎麼都轉變不過來,就一直:「哈吉哈吉哈吉」地叫個不停。
「小朋友,你好。」哈吉一開始確實沒有聽出來糯糯小朋友在跟他打招呼,但他不是傻子,許懷謙和陳烈酒一教,配合著糯糯小朋友不停地嘟囔,他一下就明白了。
也給小朋友行了這個禮,甚至還從懷裡掏出一枚淺綠色的寶石項鏈掛在糯糯小朋友的脖頸間:「這個,送你。」
「嗚!」糯糯小朋友從來沒有見過淺綠色的寶石,瞬間就被這色澤靚麗的寶石給吸引住了,顫著纖長的眼睫去看它。
「這太貴重了。」陳烈酒見哈吉直接送了一顆寶石,要將寶石從糯糯小朋友的脖子上取下來,「我們不能收。」
「不是什麼值錢的寶石。」寶石分很多種類的,哈吉手中的這顆,充其量就算一個中等寶石,放在西域不怎麼值錢,放在縉朝可能也就值個幾百兩,他見陳烈酒要把寶石從小朋友脖頸上取下來還給他,忙制止了他的舉動,「拿給小朋友玩吧,我找大人爵爺還有事。」
再三推
辭,許懷謙和陳烈酒沒有辦法,只好收下了這枚綠寶石,把哈吉請進了府內喝茶。
「大人,這是你要的馬匹和貨物。」來到陳府內,哈吉也沒有耽擱,忙不迭地將他從西域帶回來的東西清單交到了許懷謙東西。
哈吉交代過後,又給了許懷謙一個信用:「由於東西太多了,運進京太扎眼了,我就寄放在了京城外租的宅子里,大人憑此信物,就可以進宅子去查驗了。」
許懷謙拿到清單后,仔細看了一眼,別的東西他都不在意,就在意他當初要的那五匹良駒了,向他確認道:「這馬都是好馬吧。」
這個時候他還不忘維持他的人設:「不要我請人打獵的時候,發現都是一值錢的役馬,很丟人的。」
「大人放心,絕對是好馬。」因為香水大賣,加上哈吉現在多少算個貴族了,他能接觸的人脈更多了,加之還要跟許懷謙繼續合作,有那麼一點討好許懷謙的意思,給許懷謙挑的馬,都是好馬中好馬,見許懷謙這麼一說,忙給他保證,「這次給大人的馬都是我從貴族手中收購的,別說是大人想在貴國的其他大人面前威風一把,就算大人把這馬兒帶去戰場打仗,都比尋常的戰馬厲害!」
哈吉深知貴族都是把臉面看得很重的,說完又添加了一句:「大人若是不放心,現在就可以讓人去查驗,查驗過後,我們再談也是可以的。」
許懷謙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忙不迭地找來家裡的下人,讓家中的下人拿著清單和信物去他所說的宅子查驗。
商人奸詐,這還是個外邦商人,他這裡相信了他,沒準輪到自己去驗貨的時候,貨又變得不一樣了。
到時候他一走了之,許懷謙可沒有地方找人去,還是謹慎一點好。
索性現在許懷謙的人設,是一個特別喜歡臉面的大人,他讓去查驗,也不會崩人設。
下人行動很快,騎著馬出去,沒過多久,就回來告訴許懷謙,清單上面的貨物都是對的。
尤其是馬,都是不輸於阿金阿銀的好馬。
聽到令自己滿意的答案,許懷謙也不遮掩,忙給哈吉倒了杯茶,誇讚他道:「你是個誠信的商人。」
「謝大人誇讚。」茶不是酒,哈吉還是舉起杯子與許懷謙碰了一下,跟許懷謙商議道,「不知這次大人可否多給我一些香水?」
這香水不僅在西域貴族內備受推崇,西域外的一些貴族也很喜歡,而且回了西域這麼久,哈吉也沒有看到其他人在賣香水。
哈吉覺得這生意他還能做許久。
「當然可以。」雖說許懷謙現在做出了千里鏡,已經讓理藩院的人帶著差一些的千里鏡去外邦換取種馬了,但種馬換回來,讓他們下配下崽還需要時間,而哈吉給他的雖然是閹割過的馬,但好歹一進入縉朝就能立馬投入到戰場,他可不想把這條線給斷了。
「畢竟我在京城朋友很多,五匹馬並不夠我招待朋友的。」哈吉大方,許懷謙也大方,「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不介意再給你談一個別人沒有的生意。」
說著許懷謙讓下人去把糯糯小朋友的萬花筒拿過來。
「新的香水?」哈吉聽到許懷謙說有個新生意要給他談,這個新生意的名字中還帶了一個花字,以為縉朝的官府又折騰出了什麼新香水來了興趣。
「不是香水。」但許懷謙直接否認了他,從下人手中接過萬花筒,把玩了一下給哈吉看,「但卻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
許懷謙把玩了一下,覺得糯糯小朋友平日里對他的玩具還是挺愛惜的,這萬花筒給他玩了這麼久,還跟新的一樣,他遞給哈吉:「你看看。」
哈吉一聽不是香水,頓
時就興緻缺缺了,比起其他東西來,他顯然更對香水那種體積小又好帶又好賣的東西感興趣。
一看許懷謙遞給他的這個東西,體積這麼大,要是拿回西域賣的話,一路光是租車的花銷都不知道花多少,就更加不來勁了。
但許懷謙都邀請他看了,他就算再興緻缺缺也沒有撫了許懷謙的好意,接過萬花筒,學著許懷謙的樣子放在眼睛上看了看。
剛開始,他還挺不在意的,不就是一個鑲嵌了琉璃的筒子么。
但當他把眼睛放進入,旋轉萬花筒到那神奇的皮影戲一般,張大嘴。
「如何?」許懷謙看他詫異,問了一聲。
「很神奇!」哈吉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想到剛剛許懷謙給他說這個是個神奇之物,就將就這個詞說給了許懷謙聽。
許懷謙問他:「那你覺得跟我做這個新生意如何?」
「好極!好極!」哈吉這會兒那還有不願意,當即給許懷謙表示,「謝許大人提攜。」
這樣用琉璃做出來的神奇之物帶回西域,恐怕他的地位又能往上走一走。
「我也是看在你這人誠信的份上,這才把此物交給你,旁人都沒有,你可莫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琉璃這東西在縉朝本來就少,雖說他燒出可以製作千里鏡的玻璃后,工部那邊就已經對琉璃重視了起來,加派了人手,準備大肆燒制琉璃,也做一批琉璃製品賣去外國,增強國力。
但畢竟還在試驗階段,還沒有正式量產,想要實現全民萬花筒的願望,還需要再等些年頭。
「許大人要什麼?」哈吉也不傻,許懷謙說的這個萬花筒是用琉璃做的,論琉璃,沒有哪個國家的琉璃比他們西域能做得更好了,因為他們西域有直接就能燒制的琉璃石,旁的國家都沒有。
他把這個萬花筒帶回西域拆了,他們西域的琉璃師就能自個做出萬花筒來,這也是給他們西域增加國力的一個機會。
哈吉不覺得許懷謙這次要的東西會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別緊張。」許懷謙笑笑,到現在他都沒忘記自己的人設,「我不要其他的,還是要馬。」
「我有一個馬場,很大的馬場。」還是他老婆給他買的呢,嘿嘿,「我想辦一個賽馬場,賽馬你知道吧。」
哈吉點頭,西域的貴族也喜歡玩這個,但這需要的馬很多。
「這萬花筒我可以給你。」許懷謙繼續維持人設,「但這次我要一百匹馬!」
「一百匹良駒?」哈吉嚇得差點拿不住自己手中的萬花筒。
「嗯?」許懷謙抬眸看他,「我想這對你來說恐怕也不是很難吧,這萬花筒做工簡單,你們西域那麼會做琉璃製品,你們西域的琉璃師們肯定知道如何批量生產——」
剩下的話,許懷謙就沒有再說下去了,懂的都懂。
而且許懷謙也沒有坑他,他要是坑他的話,就直接問他要種馬了。
種馬呢,被抓住的話,他肯定就在西域混不下去了,恐怕就連家人朋友都要受牽連。
「我想想——」哈吉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有點膽子的商人,但他不是膽大包天的商人,一百匹馬可不是三五匹那麼簡單的事。
如果說許懷謙要的都是役馬,別說是一百匹,就算是一千匹他都可以給他,但許懷謙要的是良駒。
可以上戰場的良駒。
這麼多的良駒使出縉朝,西域國王不可能不會知道。
「或許,你可以直接跟你們國王說。」許懷謙看他一臉為難,直接給他指了一條明路。
何必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呢,有了這個機會,
他完全可以過去西域國王的信任,從而抓住機會,讓自己的地位往上走一走。
「只要他點頭,一百匹良駒相信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何止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國王高興了,大手一揮兩百匹良駒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他要如何見到國王呢?
其他貴族也不是傻子,白白讓他抓住這個機會,乘風而上。
這個可是就不是許懷謙考慮的範圍了,他只是看這個商人還算誠實,願意與他多接觸接觸,他要實在不敢做的話:「你要不做也沒有關係,我相信外面還有很多跟你一樣的商人願意的。」
「願意,願意。」雖然見到國王很難,但哈吉也明白這是一個機會,錯過這個機會,下次還有沒有這個好運很難說,而且很有可能連他香水的路子也會斷了。
許懷謙就知道他會答應,當下也大方:「那你待會兒就把這枚萬花筒帶走吧。」
反正這也是用他送給自己的杯子做的劣質萬花筒,現在有正經的玻璃了,許懷謙還可以給糯糯小朋友做個更清晰華麗的。
「咦!」但許懷謙好不容易大方了一回,沒想到糯糯小朋友不答應了。
他記得這個萬花筒是他的,他對自己的東西向來都很愛惜,在外頭玩的時候,看到哈吉把他的萬花筒帶走了,驚訝地向許懷謙看過去。
許懷謙耐心給他解釋:「爹把這個送給了哈吉叔叔,以後那個就是哈吉叔叔的了,爹再給你做一個好不好?」
但糯糯小朋友那裡聽得懂這些,見許懷謙又沒有去給他追玩具的意圖,氣哭了地邁著走不穩地步子追上去。
我拿你當叔叔,你搶我玩具!
許懷謙哭笑不得,看兒子邁著小短腿奔跑的模樣,趕緊把兒子抱住,免得他摔倒,一字一句,耐心給他解釋:「送給叔叔了!」
他把糯糯小朋友胸前的綠寶石舉起來:「交換!交換!懂嗎?」
「——不,——不。」糯糯小朋友一邊掉金豆豆一邊給許懷謙搖頭,他不答應,「爹,爹,爹做的!」
他記得那個萬花筒是許懷謙親手做給他的,他平時可寶貝了,只給認識的人玩,可捨得不得送給別人。
「爹再給你做。」許懷謙聽懂了抱著他耐心哄,「做個更好,更漂亮的,好不好。」
但糯糯小朋友痛失他的第一個玩具,也是他最喜歡的玩具,哭得老傷心了。
沒有辦法,許懷謙只好帶著他去工部,準備再給他做一個。
當他面做一個。
「你怎麼把孩子帶來了。」工部里灰塵多,章秉文正在實驗他的鎧甲,他用皮子和鐵重新做了個更輕的鎧甲,正在測試他的防刀箭程度,看到許懷謙抱著戴著口罩的糯糯小朋友前來,嚇得不輕,「趕緊出去,這地方他來多了不好。」
糯糯小朋友剛哭過,臉上全是淚痕,這會兒看到到處都是人的工部作坊,烏黑的眼睛咕嚕咕嚕地轉。
在看稀奇。
「我把他萬花筒拿去換戰馬了。」許懷謙給章秉文解釋了一句,「再跟我鬧脾氣呢,你讓工坊再給切割幾塊做萬花筒的琉璃,我再給他做一個。」
許懷謙又強調了一遍:「當他面再給他做一個。」
「哦。」章秉文聽清楚緣由后,也沒把許懷謙和糯糯小朋友往工坊里領,就讓他們在外頭站著,吩咐人去工坊拿琉璃。
然後站著跟許懷謙說話:「商部的物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不日就要啟程去邊境送物資了,師兄,你這批馬和毛氈這些也要一塊送去嗎?」
「要的。」一事不煩二主,既然
商部都是要去邊境送東西的,幫他捎個東西也不是難事,就一塊帶去了唄。
「順便也讓他們給我帶一批鎧甲唄。」章秉文把他做出來的皮甲給許懷謙看,「別看這鎧甲大部分都是皮做的,但重要部位都用鐵包裹住了,上了戰場也比什麼鎧甲都不穿得好。」
這鎧甲章秉文找人試驗過了,兩軍對峙,打仗的時候,能用的招式就那麼多,能看到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麼幾個,只有不慎或者是對方太過於奸詐狡猾的時候,才會傷及其他地方。
所以他就想出了這款,一般不會被人傷到的地方就用皮製作,而打仗的時候,最容易受傷的幾個部位就用鐵做。
這樣不僅能夠減少用鐵,而且也能夠使更多的將士穿上鎧甲。
「你有多少鎧甲?」許懷謙納悶,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他,也沒見他來戶部申請批款,三五件鎧甲就不必帶去戰場了吧。
章秉文驕傲地跟許懷謙說:「我有五千件!」
許懷謙驚訝了:「這麼多?」
「都是我從你給我的錢裡面省出來的。」當初他找許懷謙批了點銀子做鎧甲,但其實花銷不是很大,鐵可以回收再利用,工部的人,他使喚起來又不需要給錢,就只需要額外地買一些皮子之類的材料就行了。
這些東西都花不了多少錢。
他的鎧甲做出來之後,試驗還可以之後,他就讓工部作坊的人趕製了五千套出來,正準備找個機會讓人送去前線,這機會可不就來了嘛。
「行。」許懷謙沒有異議,當即答應下來,去前線送物資這個活可不是個輕鬆的貨,其他部門,都各有各的事,不願意前去,商部接管了這個事之後,以後他們要是習慣了使喚商部,把商部併入朝堂的事,又更加容易了。
十二月初,商部一切事宜準備完全,商部大半的女子、哥兒,甚至連盛北那邊的女子、哥兒都被派遣了前來。
一眾女子、哥兒浩浩蕩蕩地押運著送去前線的物資,向前線出發。
把過路的行人驚訝得不輕:「這不純屬胡鬧嗎?哪有女子、哥兒插手軍務的,讓他們去押運軍資,不怕路上全把軍資給丟了?」
對於商部,老百姓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們只會做生意方面,還沒有把觀念轉變為女子、哥兒也能插手政務的事情上面。
見他們直接躍過了插手政務,該插手軍務,知道打仗很重要的圍觀群眾,都表示出對他們的極度不信任。
雖然這些年來女子、哥兒也能出門做生意了,但那都是很小的一部分。
大多數的人還停留在,女子、哥兒,只會幫倒忙,添亂、不懂事的層面上。
因此他們下意識地就認為,商部的這群女子、哥兒做不好此事。
嵇湘南,一位王爺家的哥兒,也是此次負責押運軍資的負責人。
雖然陳烈酒是商部的最高官位,他走商的經驗也多,由他帶隊是再好不過了,但是陳烈酒覺得,商部不能萬事都要靠他。
也得給他們鍛煉自己的問題。
假使自己那天不在了,他們也依然能夠把商部撐下去。
所以這次押運物資的人就變成了這位嵇湘南。
他在商部任職多年,也從陳烈酒那裡明白能力的重要性,因此陳烈酒把這個重擔交給他的時候,他想也不想地接下了。
這會兒他面對議論紛紛的百姓,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定地說道:「啟程。」
在商部待了這麼久,他明白一個道理,說得再好聽,也沒有把事情做好漂亮。
現在他們說他們的,只要把這件事做好了,相信百姓會對他們有
所改觀的。
現在是十二初,要在月底前把軍資押運到邊境,而且從京城到邊境這一路的路都還沒有修好,還是原來的土路,路上也沒有供人休息的客棧,只有八百里加急的官府驛站,任務委實有些艱巨。
但他們不怕,他們堅信自己遇到什麼困難都能克服。
一路上風餐露宿的,甚至沿途遇到村莊還饒有興緻地觀察他們,看到那有養牛羊的村子,不惜拿出大價錢來給他們買牛羊。
當然也有那不長眼的,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搶劫犯,看他們都是些哥兒女子想要來搶劫。
哥兒、女子們謹記著陳烈酒的話,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們二話不說,直接從車上抽起刀就向這些打劫的人砍去。
出了魆族那事兒,昌盛帝又進行過一次全面剿匪,就算有漏網之魚,也不會再有那種大規模還做作戰有素的山匪。
前來搶劫的都是一些日子太苦過不太下去的窮苦人家,被迫走上了這條不歸路,打劫也是為了活命而已。
看商部這些女子、哥兒們裝備精良,不要命地向他們砍來,全都作鳥獸狀,一鬨而散了。
就這樣一路磕磕絆絆地終於在月底的時候,抵達到了邊境。
這時,軍營的將領們都差不多快對朝廷失望了,說好了要犒賞他們,結果到了快過年的時候,都沒有人把犒賞給他們送來。
不會是要食言吧?
朝廷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先前打了勝仗,朝廷沒有錢的時候,就率先答應他們,然後到日子快要臨近的時候,就說出了意外,拿不出錢來置辦了。
將士們能怎麼辦?將士們也只有憋著。
就在他們以為今年也要如此,失望透頂之時,有斥候前來稟報:「來了來了,送犒賞的隊伍來了。」
他這一嗓子吼得整個軍營,嘩啦一下子都站了起來。
有人立馬問道:「來了!到哪兒了?」
「還有十來里路就到了。」這個回來說話的斥候也是個傳話的,「聽別的斥候說,他們這次帶的東西不少,反正就十來里路了,我們去接接吧。」
「好好好!」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是把這群人給盼到了,軍營里的將士們歡欣鼓舞地前去迎接送犒賞的隊伍。
老兵和老馬都在內。
老兵比較興奮,而老馬一如既往地沉默,老兵見狀,拿手蹭了蹭他:「犒賞到了我們能過個好年了,高興點吧。」
「我還是想想怎麼把骨頭做好吃來得實惠。」作為伙夫,老馬腦子裡只有實際。
他們以為他們這次會跟往常一樣接收到一批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牛羊。
但當他們與押運物資的人一會合,數不清的油光水滑的牛羊出現在他們面前。
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如此肥碩的牛羊的將士們,直接看傻了眼。
「這是牛?」
「這是羊?」
「這麼肥?」
看到那至少都是上百斤的牛羊的將士們,他們停下腳步,揉了揉眼睛,若不是這些牛羊真實地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朝廷送過來的牛羊怎麼可能有這麼肥碩的?
「你們好!」然而讓他們吃驚的不僅僅是這些肥碩的牛羊,還有那一群打扮得乾淨利落的女子、哥兒,他們也看到了他們,停下隊伍來跟他們說話,「我們是此次負責押運軍資的商部官員,你們是前來接我們的隊伍吧,太好了,我們有好幾輛牛車都走不動了,麻煩大哥們幫忙抬抬。」
進
入商部的女子、哥兒們年紀都不大,跟這些入伍多年的將士們,差著背都不算什麼,叫大哥是對的。
聽到他們求助的聲音,還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一群女子、哥兒京城趕來的牛羊竟然如此肥碩中的將士們趕緊回神朝他們所說的牛車前去幫忙。
這一幫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們看到了綿延很長的牛車隊伍,係數至少有好幾百輛!
所以前來迎接的將士們都傻眼了,乖乖,竟然這麼多!
這得給他們帶了多少犒賞物資啊!
將士們興奮了,一點都不覺得幫忙抬牛車累,要是牛車上的貨物至少都有千斤重,這會兒他們恨不得把牛車扛在肩上,跑回金銀給其他將士看看。
將士們興奮,老兵也興奮,他推了推還在愣住的老馬,手舞足蹈地向他說道:「老馬,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戶部的許大人是個好的,一個能夠惦記著我們這些普通士兵的命的官員,怎麼可能會剋扣我們的犒賞品,今兒這個年我們可以過個豐年了!」
老馬從呆愣中回過神,他看著先前那個說自己是商部官員的哥兒問道:「這位大人,商部是什麼部?」
商部在外面雖然被百姓們尊稱一句大人,但是還沒有受到過朝廷里的人尊稱大人,嵇湘南一聽別人叫他大人,忙不迭地說道:「商部就是朝廷組織的一個行商的部門,裡面收的都是一些女子、哥兒,這次你們的犒賞物資都是我們商部提供的。」
「哦。」老馬雖然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但內心卻很激動,現在的朝廷連女子、哥兒也能當官了嗎?但在外征戰多年,早就忘了家鄉忘了朝廷模樣的老馬為了不露怯,沒有表現得很驚訝,只是轉而又問他們,「再請教一下大人,你們這牛羊是如何從京城趕來我們這兒還看上去這麼肥碩的?」
「我們不是從京城趕來的。」嵇湘南也熱情,「我們是拿錢在邊關百姓手上買的!」
「在邊境買的!」老馬心頭一跳,邊境的物資昂貴,別說是肉了,就連一點糧食都要比京城等地貴上好幾倍,還不如從京城帶過來呢,商部為了他們竟然啃花大價錢從邊境買!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這麼多年了,朝廷終於把他們這些將士們當人看一回了!
將士們一路既興奮又感動地把物資帶回軍營,他們以為就一些酒水和牛羊就完了。
但沒有想到女子、哥兒們像變戲法一樣,一樣一樣地給他們拿東西:「知道各位大哥為我們守衛邊疆也不容易,我們商部統計了十三個承宣布政使司的特產,給大哥們你們帶來了家鄉的特產,雖然不多,但每個人都分到一些,大家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軍營將士們一聽除了有酒吃有肉喝,竟然還能吃到家鄉的特產,更是一個個狂熱的興奮了起來。
「另外,邊境的牛羊畢竟不多。」別看商部在邊境購買了大批量的牛羊,但是畢竟將士們太多了,這麼一大群,也不夠大傢伙飽腹一頓的,「而從京城帶牛羊過來又損耗太大,我們商部另外製作了一種肉麵粉給大哥們帶了來。」
說著,嵇湘南就把陳烈酒做的那個肉麵粉拿出來給大傢伙嘗:「這是用麵粉和肉製作而成的,雖然不是純肉的味道,也可能沒有肉那麼有嚼勁,但是他能上軍營所有人都吃上肉,還望大哥們理解一下。」
老馬接過嵇湘南手中的肉麵粉嘗了嘗,確實肉味很淡,也沒有嚼勁,但是有肉又有面,裡面還加了鹽。
是個好東西。
軍營里雖然有軍糧,但那些軍糧都是沒有加工過的麥子或者小米,甚至更多是一些雜糧。
像這種細麵粉吃上一回也不容易。
但這位商部的哥兒說了,要是他們能夠接受這種肉麵粉,商部就能給他們管飽,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是接受了。
「理解!理解!」這會兒老馬也跟其他人一樣壓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拚命地吼道。
「既然大家理解了,那就讓各軍的糧草官來對接物資吧。」來的時候,嵇湘南是懷揣著忐忑的心情來的,但看這些大哥們這麼好說話,這會兒也跟他們一樣,有些激動地派發物資。
而拿到物資的軍隊也沒有含糊,轉背就讓伙夫去把這些東西給做出來。
一時間軍營里宰牛殺羊的聲音,炒菜的聲音,還有搬運酒的聲音此起彼伏。
酒,商部怕路上酒罈子都碎了,全都用木桶裝的,這樣雖然耗費的錢財多一些,但能讓軍營的將士們開開心心的過大年。
有酒有肉,軍營里的菜也很快就做好了,一盆盆菜端了上來,有用牛羊做的菜,有用牛血羊血做的菜,還有用牛雜羊雜做的菜。
也有陳烈酒做的那個肉麵粉的菜,一盆盆擺在桌上,豐盛得惹哭了一眾將士們的眼:「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吶!」
自他們背井離鄉出來征戰後,他們有多久沒有吃過這樣的一頓飯了?
有將士掰著手指頭數:「十年!十年!我有十年沒有回過家!我有十年沒過過這樣的日子了!」
「我也有七八年了!」有人說,就有人附和,「七八年啊,我連我家孩子長什麼模樣我都忘了!我甚至連肉味兒都忘了,就記得挺香挺挺饞!今兒再次聞到味道,我才重新記起,原來肉味兒是這個味兒!」
「嗚嗚嗚嗚,我家裡窮,從小到大沒有吃飽過飯,我是為了吃頓飽飯來參軍的,但自我進了軍營以來,也沒有吃上過飽飯,自比在家時好上一點,不是那麼的餓肚子了。要是軍營里頓了頓都是這個伙食,別說是賣我的命了,把我全家的命賣了都行!」
軍營外面的將士們紅了眼,軍營里的將領們眼睛也不幹澀。
他們以為朝廷至多給夠酒肉,但沒有想到朝廷還給他們送來了意外之喜。
五匹神俊的良駒和五千副用皮和鐵打造的鎧甲以及禦寒的毛氈。
「將軍,這些東西得麻煩你們自己分分了。」商部的人也不了解軍營里的情況,可食用的物資是按人口購買的,每個軍營報上他們軍營的人數,商部的人就知道給他們多少物資,而許懷謙給他們的這些東西他們就不知道怎麼分配了,最後只得把這些東西交給將領們讓他們自行分配。
「好好好!」將領們根本不知道,他們還有這樣一筆意外之喜,這會兒激動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話。
如果這些前來送軍資的不是一群女子、哥兒,這兒他們都該拉著他們的手親親熱熱叫一聲好兄弟或者拉著他們拼酒。
但他們是一群女子、哥兒,為了避嫌將領們就算再激動也只是紅著眼眶感謝。
「謝什麼。」商部的女子、哥兒們被這群淳樸的將士、將領們打動,一個個連連擺手,「我們只是盡了我們因盡的責任,不值得將軍們如此感激。」
「而且這些東西也不算是我們商部準備的。」嵇湘南一是一,二是二地道,「這些東西里除了吃食是我們商部準備的,馬匹和毛氈是戶部準備的,鎧甲是工部準備的,將軍們,朝廷的部門都很關心為我們守護安寧的邊關將士,你們辛苦了!」
「哇嗚——」一聲,有將領哭了,此人正是先前不相信朝廷,不相信許懷謙的那位將領。
說真的,都三四十的大男人一個,背井離鄉出來征戰的時候他沒有哭,在戰場上流血流淚他們沒有哭,面對朝廷的失望他也沒有哭。
但這會兒嵇湘南的一句「你們辛苦了」他再也綳不住了,掉下了眼淚來。
他們不怕付出,他們怕的是付出了得不到回報!
現在他們的付出得到了回報,知道朝廷是惦記著他們的,知道朝廷的官員是理解他們的辛苦,如何不讓他感動!
商部的女子、哥兒們面對這一群只是受到一些軍資的就感動成這樣的將士沉默不語,一個個下定決心,回去要更努力地幹活,只有把他們商部發展好了,他們才能為這些將士們做更多的事情。
而常年久居邊關的將士們,自背井離鄉以來,第一次喝飽了飯,和暢快了酒,晚上他們裹著厚厚的禦寒的毛氈,在這荒無人煙的邊關,唱起了《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謝商部!」
「謝工部!」
「謝戶部!」
「謝許大人!」
「謝所有記掛著我們的人!」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