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紅毛人的牛肉脯
秦琴又道:「現在灶屋裡有米面,鮮肉,臘肉,一條活魚,一把小菜。不算油鹽醬醋。你們兩個,能在一個時辰之內做好四個人吃的飯菜么?」
春花點了點頭,道:「可以。」
春柳慢了一步,也跟著點了頭。
就這樣,來到第一天,秦琴就把她們打發去做飯了。
沒想到她們倆做的飯菜還挺可口,秦琴吃了一頓現成飯,越發滿意。看著明湛直笑。明湛放下筷子,給她舀湯,邊舀湯邊說:「笑什麼?賺了一大筆?」
「還好啦。招待得那些姑娘們很滿意。錢不錢的無所謂,最重要是哄她們開心。」
「你這說話語氣,就跟個十年老花客似的。」
秦琴又是一陣嘿嘿笑,笑得明湛也忍不住跟著嘴角上揚,把湯碗往她面前一放:「喝湯。」
小口啜飲著筍丁豆腐肉羹,秦琴閉上眼睛,一點點感受味蕾上綻開的鮮美滋味:「天下名菜,味出淮揚,這種清中取鮮的菜式,真的就是普天之下獨一份兒。總督大人莫非也是在江南人氏?」
明湛嗯的一聲:「是。但他雖是江南人,卻是軍功出身。帶在身邊的人,也多是老家的人。你有功夫的話,也可以教一教兩個丫鬟做我們本地菜式的。」
秦琴說:「慢慢來吧。」
明湛喝了一口肉羹,眯了眯眼睛,忽問:「牛肉哪裡來的?」
因吃牛肉是犯禁,秦琴很小心地處理過,也沒告訴春花、春柳這是牛肉。沒想到明湛一口吃出來了。
秦琴也不瞞著,說:「我去東市買牛乳,找來找去找不著。好容易找著了,你猜猜是誰?就是羅扛把子的侄兒。他們家有殺牛令,今兒得了個牛黃,一開心,就送了我們這一大塊牛肉。我也在發愁怎麼處置呢,在家還能做肉乾,這會兒吃又吃不完,等再放兩天,就得壞了。」
沒想到明湛道:「這個不難,也可以做牛肉脯的。我會做,交給我吧。」
秦琴喜出望外:「真的?那就好了,可以帶回去給孩子們嘗嘗!」
「不過……」明湛忽然又有些猶豫,說,「我的牛肉脯做法跟別人不一樣,是跟紅毛人學的,手藝也生疏了,不知道味道如何。」
秦琴納悶了:「紅毛人?你哪兒認識的紅毛人?」
「來到瓊州之前……」
那確實好久不曾用這手藝了,不過秦琴不介意,她說:「反正幾斤肉我們也虧得起,試試就試試唄。你需要點什麼?灶屋裡夠么?不夠我打發人去買。」
明湛說:「應該是夠了,那就明天動手吧。」
難題解決了,秦琴很開心,這一晚美美地睡了一覺。
……
次日就是年廿四,街上的年味更濃了。一大早的,明湛就進了灶屋,叮叮噹噹的忙活起來。
秦琴叫來兩個丫鬟,慢慢告訴她們一些家裡做事的注意事項。他們家也不是什麼簪纓之族,沒有那種繁雜規矩,不過……基本的原則是要有的。手腳要乾淨,眼裡要有活,腿腳要勤快,腦子要勤動……諸如此類,秦琴娓娓道來,不怒而威,倒讓兩個丫鬟越發敬畏。
一時之間秦琴說完,問:「我說得還有什麼地方不清楚,你們可以問一遍。等過了這會兒,我就當你們全都明白了,再有做得不妥當的,我可就不解釋,只責罰了。」
春花、春柳都把腰板壓得低低的,異口同聲:「奴婢明白。」
秦琴滿意地道:「明白就好。各自去做事吧。」
院子大,人少,不愁沒活干。
打發走兩個丫鬟,才發現灶屋裡的動靜已經沒了,秦琴跑到灶屋一看,安安靜靜的,暗火鐵爐,正在烘烤牛肉脯。那架勢眼瞅著,竟和她料想中的一樣——是她愛吃的那種甜口牛肉脯。
奇怪的技能點又多了一樣……
嘴角邊掛上滿意的笑容,秦琴背轉雙手,像個真正的地主老財似的,溜溜達達往書房去。
明湛果然已經在這裡了。
他已處置好要外送的木料,著人來搬運送走。此刻正坐在書案前,寫賀年信箋。掃了一眼滿桌的紅紙,秦琴覺得喜慶,就說:「你既有空寫完這個。不如索性再寫幾幅春聯,也給這院子貼上?」
明湛很樂意,笑著說:「你說得有道理,我倒是把這一節給忘了。那等我寫完這封信,就寫春聯。」
「那我給你裁紙!」
說干就干,秦琴挽起袖子,抄起裁紙刀,把成張的紅紙裁成春聯紙的尺幅。手腳麻利,橫平豎直,就算是老字號文房四寶店裡積年的老師傅看著,也得沖她比個大拇指!
明湛也沖秦琴比了個大拇指:「幹得好,這麼些紅紙,就足夠用了!剩下有多的還能再帶回老家去,那邊也用得上!」
秦琴趁機格物致知:「今年啥時候貼春聯呢?」
明湛道:「還是按老習慣,年三十吧。還要想想團年飯吃啥,今年我們除服了。」
秦琴才恍然:「爹已經走了三年多了呀。」
「嗯。」明湛垂下眸子,「爹爹在天之靈看到我們日子過得紅火,一定會抓著閻王爺和孟婆多喝幾杯。」
心頭湧上一股暖流,秦琴彎了彎眼睛,「嗯呢,必須把十殿閻羅啊,黑白無常啊,牛頭馬面啊,連同孟婆那老娘們,一塊兒放倒!」
「好傢夥。這麼說我們得準備個十壇燒酒去祭拜!」
「十壇就十壇!出不起這兩個酒錢不成?今兒就去買,阿湛,等你寫完春聯就去買!」
「喂,你別拽我胳膊啊!字都寫成蚯蚓啦!」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房子大了,寫起春聯來也真是不得了,里裡外外的十副出頭,再加上貼門的「褔條」,貼米缸的「福到」。一不做二不休,明湛一拍巴掌:「還少了門神跟年畫兒!」
這兩樣,明湛可沒法畫,得到花市上去「請」。
「傻丫,穿個好衣服,到迎春花市上逛逛?」
眼睛一斜,看到某人按捺不住的興奮。明湛在外人面前笑容可掬而神秘,用吳月桂的話來說就是「總覺得阿湛那笑沒有到皮肉里去似的」,在秦琴面前卻是喜怒哀樂不掩飾的。秦琴就逗他:「你是不是很想和我去逛街啊?這幾天都提了好幾回了。」m.
明湛把臉一別,說:「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當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