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家和萬事興
心情好了,手底下幹活的動作情不自禁加快,秦四奶奶對秦秋平和靜兒道:「你們爹娘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要好了,真好,家和萬事興,家和萬事興啊!」
秦秋平男孩子,遲鈍,聽了秦四奶奶的話沒啥反應。
靜兒卻有些嚮往:「對呀。現在這日子真好!」
「從前爹娘不瞅不睬的,我們看著真害怕,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娘會忽然好起來,瞧著真讓人高興。我常常覺得自己都在做夢呢。誰知是真的!」
一邊說,一邊水靈靈的大眼睛,有意無意地朝秦秋平瞟了過去。
秦四奶奶看在眼內,如何不懂,笑著說:「上樑正了下樑端,有了好榜樣,對兒女也是福氣。秋官,把井水搖出來!」
「好咧——」
秦秋平扳著水井的壓手,用力一頓上下搖,把裡面的井水搖出來,伴隨著水壓,「嘩」的一聲,一股井水從出水口噴薄而出,落在了兩尺方圓的蓄水池中。
蓄水池出口用木板攔著,等水位到了三分之二處,秦秋平把木板拉起,清澈的井水「嘩啦啦」地,流過了水渠,滋潤了菜地。
看著長流水激起半空的一片虹色光暈,秦四奶奶欣賞了一會兒,看到水漫灌得差不多了,就說「好了」,秦秋平才停止了搖水,停下來喘了口氣。
「秋官越發能幹了,看著胳膊,結實得木頭疙瘩似的。」她捶了捶自己的腿,說:「還有哦,這段日子我這身子骨也不知道為啥,活兒從早忙到晚,卻是不腰酸不腿疼,用不完的力氣似的。就這蓄水池和水渠,我們幾個人才花了兩天就修好了。」
頓頓乾飯,隔餐有肉,就算沒有肉菜,也是吃的豬油炒的菜。有鹽有糖有油水,加上秦琴隔三差五的給水缸里的水灑點兒空間靈泉,不長力氣才怪。特別是正在長身體的娃們,也跟吸足了肥的小樹苗似的,噌噌直長。
秦琴家的大門敞開著,走過路過的鄉親們,都能看到裡頭其樂融融的畫面。一開始不少人覺得稀罕,都說傻丫轉了性了,兩三天下來,也漸漸習慣了。
李老寡背著竹簍,從他們家門前走過,聽見裡面歡聲笑語的,忍不住吐了口濃痰:「呸,一大早的,浪笑個什麼勁。一聽就是禍家破口累死人的禍害窩兒!」
旁人忍不住取笑道:「李老娘,你莫不是少了個倒貼供養的,在那兒說酸話呢?」
李老寡頓時就醬紫了臉色,幸虧膚色黑,不太明顯,抖著大痦子說:「誰酸啦?誰供養啦?是那個女人自己倒貼著我家珩兒的。我們家珩兒可是秀才郎,吃她的用她的,那叫看得起她!」
那人也不示弱,反口道:「喲呵,還給臉她們家呢。那這邊沒輪著吃的時候,就別鬧到人家家裡頭去哈?也不知道是哪個前日聞著了肉香就往別人家裡跑,被人拎著扔了出來。」
「你!」
「我也不知道是誰,反正不是我,我家雖然不是秀才郎,也沒這麼不要臉的。興許是念過聖賢書的,才懂那種精緻的不要臉吧?」
李老寡氣得咬牙切齒,一叉腰,擺出了罵街的姿勢來,高聲嚷道:「你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厲害你也養個秀才郎出來給我看看啊?我跟你說,那個秦琴也就是拿捏一下架子,想要稀罕我家兒子。我跟你賭一根山藥,不出三天,那婦人保准又屁顛屁顛的過來倒貼我們家!到時候,不是精五花肉,燉爛了送到老娘面前,老娘還不稀罕吃呢!」
「行啊!一根山藥就一根山藥!反正你這天天東遊西晃,出工不出力的,也就只能出一根山藥了!」那人一口答應,捎帶手的又把李老寡懟了一頓。
李老寡氣得原地蹦躂,怒道:「你才出工不出力!吳月桂你個嘴巴缺德帶冒煙的……」
吳月桂她老公一直悶頭在旁邊鋤草呢,聽見李老寡罵自己老婆,可不樂意了,直起身子道:「你說什麼?」
他長得跟一扇門板似的,身後還跟著自己那虎頭虎腦的兒子二虎,李老寡就怯了,灰溜溜地道:「哼,你就是欺負我寡婦失業的……算了,可別忘了啊,一根山藥!」
吳月桂響亮答應著,看著李寡婦走遠,樂得下了地去,賣力氣干起活兒來。
李老寡和龍氏的地挨著,兩個都不是幹活人,也就是意思意思的揮了兩下鋤頭,就跑樹蔭底下說話去了。龍氏有些討好地把自己帶來的水分給李老寡喝,又說:「老姐妹,大晌午的黑著臉,幹啥來?」
李老寡才要說話,耳邊傳來一句響亮的話:「貨郎大哥,謝謝你了!」
正是秦琴的聲音。
倆人不約而同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貨郎站在了秦琴家門口,把背簍里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又是肉,又是菜,又是黃醬糖醋,又是綵線細布……雖然那布料也才兩尺長,可也是細棉布啊!倆人雙雙看突了眼,就聽見貨郎笑著說:「客氣啥啊。」
側過身去,讓孩子們把東西搬到屋裡去,秦琴從袖子里取出一串錢交給貨郎,說:「您點點看,是不是這個數兒。若是有多的,就當是辛苦跑腿費了。大老遠的,麻煩您專門從銀灘村跑過來一趟……」
數過了錢,貨郎把錢往腰帶里放,邊說:「嗨,說啥話呢。小娘子你這麼大手筆,值當專門為了您跑一趟!以後有啥需要,只管託人捎口信給我!」
「行啊。那您慢走!」
看著秦琴關上了大門,身上裝卸一空的貨郎輕快地一溜煙走了。
龍氏和李老寡大眼瞪小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貪婪。龍氏首先撇撇嘴,「臭丫頭,這是老狗從河裡洗完澡,抖起來嘍?瞧那輕狂模樣,知道的是她男人還瘸著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新死了男人守了寡,能光明正大的浪呢。」
要說龍氏這一張嘴巴,私底下也算是曼陀羅花汁淬過似的,又臭又毒。不過平日在村人面前裝樣子,也就是在臭味相投的李老寡面前才會露出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