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r29(「從最開始你就不曾討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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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鈴打響,申海市博沂高中迅速恢復了安靜,少頃教學大樓上空響起了朗朗讀書聲。
辦公室里,校長表情複雜,放下那張寫著楊小刀名字的慘烈成績單,欲言又止片刻:
「這個,雖然我們是私立高中,但對學力水平也不是完全沒要求的,您家孩子想要轉學過來,這樣的成績恐怕還是……」
靠背椅里,白晟剛要習慣性地蹺起長腿並把手插進褲袋裡,身側沈酌一清嗓子。
白晟立馬反應過來,罕見地擺了個規整謙虛的坐姿,同樣誠懇地回視校長:「明白,明白。這孩子就是智商低點兒,其他都沒問題。」
「……」校長說:「啊,其他倒也都不是問題,問題就是這個成績……」
白晟指著成績單第二頁據理力爭:「您看他文科挺好的,地理除選擇題接近滿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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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語法也還湊合,要不是完形填空一個都沒蒙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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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酌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你們先聊,我出去走走。」
話沒說完他就被白晟一把按住摁回椅子里,並附以一個魚死網破的眼神,那意思是你別想拋下我一個人在這兒丟臉!
沈酌閉目無言,從表情看他大概很希望自己今天就沒出現過。
「白先生,」校長終於忍不住,推心置腹地問:「申海那麼多私立高中,為什麼您就一定要把孩子轉到我們學校里來呢,不然您找個國際高中將來把孩子送出國去也行啊?」
事實證明任何人在跟白晟打交道的時候都務必要遵循一條基本法:不要提問,不要給他燈光、話筒和舞台;不要讓他進入自己的BGM。
果然下一刻,白晟影帝附體,一把抓住沈酌的手,由衷而動情地表示:
「——我們家楊小刀,是個苦命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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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酌試圖掙開自己的手,奈何這地球上是沒有人能從S級進化者恐怖的噸級掌力中掙脫的。
「這孩子從小母親早逝,父親賭博家暴,還不給他上學,一喝酒就把他打得遍體鱗傷。為了能夠念書,他從小就扛起了生活的重擔,經常沿街撿垃圾賣酒瓶收廢品……」
沈酌從嘴角里輕聲道:「你給楊小刀寫的劇本還帶定期打補丁的?」
白晟置若罔聞:「……用賣廢品換來的錢交學費,甚至連草稿紙都捨不得買。更雪上加霜的是,五年前這孩子在走街串巷收舊手機換不鏽鋼臉盆的時候,被從天而降的臉盆砸到了頭,當場砸成了腦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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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門門滿分、品學兼優的楊小刀,就這樣在一夕之間變成了連三位數加減法都有困難的腦殘兒——但是,他沒有破罐破摔,更沒有自暴自棄!他從一加一開始從頭學起,從26個英文字母開始重新練起,經過頑強的自我復健,終於成功治癒了自己的腦部疾病……」
嘩啦一聲白晟翻開楊小刀的成績單,聲情並茂:「並且在五年後的今天,順利取得了理綜三門85分的佳績!」
校長:「……」
「以上這些事迹告訴了我們什麼道理呢?」白晟鼓勵地望著校長,用循循善誘的語氣問。
校長張口結舌。
白晟一錘定音:「這永不放棄的品格,這自強不息的精神,正是我們所鼓勵和提倡的,未來可期啊!」
校長辦公室里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良久校長終於強迫自己閉上嘴巴,心悅誠服抬手鼓掌:「我投身教育多年,平生從未見過如此自強不息的孩子!」
白晟謙遜頷首。
「不過……我還是想知道,」校長一邊鼓掌一邊小心翼翼請教,「您為什麼一定要把這麼自強不息的孩子轉來鄙校呢,鄙校何德何能才引起了您的注意啊?」
「噢,是這樣。」白晟隨手一指沈酌:「我這個漂亮朋友感覺特別像孩子他媽,為了讓孩子感受到母親般的溫暖,我覺得選個離他單位近的學校比較好,方便接送。」
沈酌:「……」
校長:「……」
白晟之所以長到這麼大還沒被人打過,天生臉好、豪門獨苗、S級進化這三個原因缺一不可,但凡少一個buff他都有極大可能在成長的半途中就因為嘴欠而被人活活打死。
「我明白了白先生。」校長想來想去,知道光憑自己對付不了這姓白的,牙一咬心一橫找了個借口:「要不這樣,我先跟校董事會商量商量,您暫且回去稍等幾天。回頭我讓校董事會親自到您府上去拜訪……」
白晟幽幽道:「一定要這樣嗎?」
校長硬著頭皮:「我相信校董事會一定能給您滿意的答覆……」
白晟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是無法打動您堅硬的心了。」
校長心說你再不走我就不是心硬而是心梗了!
「這麼看來的話,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讓我們用成年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吧。」
白晟向後靠坐,蹺起長腿,在校長警惕的視線中拿起那張成績單,慢條斯理地、徹徹底底地撕成了碎片,然後正色問:
「捐一棟教學樓夠嗎?」
沈酌差點當場被茶嗆著。
「………………」校長沉默半晌,為難地道:「白先生我們不是那樣的學校,雖然我們是私立,但我們有高尚的辦學理念和嚴格的自我要求……」
「加一座圖書館,三棟宿舍樓全面翻新,地板都給你整成歐洲進口的。」
校長起身握住白晟的手,帶著從天而降冤大頭的喜悅,語氣鏗鏘有力:「成交!」
·
嗶嗶幾聲汽車喇叭,車流在變換的交通燈下開始緩緩移動。
高中校門邊的長椅上,楊小刀雙手插在口袋裡,俊秀的臉隱沒在兜帽中,漠然望著不遠處一座剛放學的幼兒園。
「媽媽媽媽我要那個……」「今天佳佳表現也很乖呢!」「老師我們家孩子今天吃了多少飯啊?」「過馬路,紅燈停,綠燈行……」
小孩子們摸爬滾打尖叫笑鬧,各自被年輕的父母們抱上車,或是被開著電動摺疊車的爺爺奶奶們領走,小攤上炸串與雞蛋糕剛出爐的香氣熱騰騰瀰漫開來。
楊小刀閉上眼睛,把頭深深埋進掌心裡。
喧鬧瑣碎的人間煙火像潮水般退去,滂沱大雨穿越時空,在耳邊發出撼天動地的轟響。
——快跑,快跑。
恍惚間他變得孱弱而幼小,拚命地向前奔跑著,五臟六腑都因為飢餓而絞痛,耳邊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
「……你爹媽都不要你了,還不是我們養你這麼大,白眼狼……」「你這種進化者警察不敢管的,幫我們做點事又怎麼了!」「不就是讓你再弄點錢來嗎?這點事都干不好養你有屁用!」
……
叱罵,鞭打,無處不在的拳腳相加。
再跑快點,只要跑得再快點、再遠點——
嘭!
迎面一聲悶響,小男孩撞上了人,踉蹌一頭摔倒在水坑裡。
顧不上疼痛,他爬起來就跑,卻在錯身那瞬間被來人輕鬆地拽住了后領:「喲,小鬼,趕著去投胎嗎?」
小男孩惶急地抬起頭,看見了墨鏡后一雙帶笑的眼睛。
那個人很年輕,非常高,悠閑地撐著一把黑傘,俊朗眉眼中有種戲謔的神采,看上去不太正經。
但他身上卻散發著極其強大而成熟的,同類的氣息。
「……」小男孩全身戰慄,飢餓和恐懼淹沒了每一寸神經,許久終於把發抖的雙手從身後拿出來,攤開掌心,暴雨中只見滿手淋漓鮮血。
「……我……我殺、殺了人……」
「他們要打、打死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個人挑起眉角,輕聲說:「原來是讓別人趕著投胎去了。」
骯髒的袖口下,胳膊伶仃細瘦,布滿了鞭打和煙頭燙傷的痕迹,像傷痕纍纍的幼獸。
「還是沒來得及……」那人喃喃地嘆了口氣,「算了。」
他握住那隻滿是鮮血的手,毫不在意自己的掌心也沾上了血跡,牽著小男孩向遠處走去。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仰著臉問。
「像正常人一樣吃飽念書的地方。」那個人腿很長,但步伐讓他這樣的小孩子也能追得上,含笑的聲音在暴雨中十分清晰。
「即便是野獸也要學會保護自己,學會正確地使用獠牙,以及與這個世界上的人和平共處啊。」
……
叩叩,有人用指關節敲了兩下椅背。
楊小刀驀然從回憶中驚醒,扭頭一看,赫然是沈酌。
「怎麼了?」
大街車來車往,熱鬧非常。楊小刀低頭抹了把臉,再抬頭時表情若無其事,只聲音略帶沙啞:「……沒什麼。白晟呢?」
「開車去了。」沈酌說,「入學手續辦妥了,後天過來報道上課。」
楊小刀:「哦。」
他沒問白晟是怎麼把自己弄進這個學校的,付出了什麼代價或將來打算讓自己做什麼。他就像一頭快要成年的小狼,桀驁敏感、沉默寡言,無條件付出忠誠,與族群一同跟隨強大的頭狼。
沈酌順著他剛才的視線,望向馬路對面熱鬧的幼兒園。
「你是怎麼認識白晟的?」他突然問。
楊小刀戒備地:「關你什麼事。」
「你父母呢?」
「所有人都記得我父母生前是什麼樣,只有我忘了,可能是因為他們過世了太多年的關係吧。後來很想記起來,但又覺得沒有意義。」
沈酌一回頭,只見白晟肩膀靠在門框邊,斜斜地交叉著腳,滿眼都是揶揄:「你是不是早就讓人把我家地形圖畫好備案了啊,上次去爛尾樓也挺輕車熟路的,晚上睡不著會從枕頭底下把我的檔案掏出來翻看打發時間嗎?」
「那你不會在飛機落地后的第一時間就質問那個枉顧人質性命、拒絕與罪犯做交易的混賬是誰,更不會在後來逼問我,如果那趟飛機上沒有進化者的話我又該怎麼辦。」
楊小刀的話音戛然而止。
「上了當時的報紙頭條,」少頃白晟淡淡地道,「那年我八歲多。」
「……」
「每個人心裡都有自私,怨恨,陰暗,不平,無法消解的執念,難以言說的憤懣。若靈魂曝光於天日,這世上沒有人是聖人,但並不影響我們做一個好人。」沈酌從禁錮中抽出一隻手,隨意拍了拍白晟的臉:「我相信憑你的財力是有辦法去追查當年那些圍觀者的,很高興我經過仔細調查后,發現你自始至終不曾嘗試過。」
白大公子在申海有很多房產,但他回國后最喜歡住的是離監察處步行距離不到十五分鐘的那個頂樓大平層,據他說是因為曾經在此地與沈監察共度良宵,有著難以磨滅的美好回憶,並且每次跟陳淼重溫這段回憶時都會滿眼羞澀的粉紅泡泡,絲毫不管陳淼恨不能一棍子把自己敲失憶。
沈酌失笑起來,彷彿感覺有一點滑稽。
是一家三口的照片。
出乎意料的是沈酌沒有動怒,甚至不太在意。他眯起眼睛望著馬路對面放學熱熱鬧鬧的景象,半晌突然道:
廚房安靜無聲,空氣都彷彿凝滯了。
「……楊小刀,16歲,原平粱縣楊家村人。」
「死了。」
突如其來的力道把沈酌拉回來強行壓在了冰箱上,脊背發出撞擊的悶響。兩人身體幾乎相貼,白晟攥著沈酌的手,近距離俯視著面前這雙銳利而冷秀的眼睛,笑著問:「你沒聽見我說什麼嗎,監察官?」
「——不過話說回來,後來還是有影響的。」突然白晟話音一轉,回頭把杯子遞迴給沈酌,笑道:「你猜我第一個覺醒的異能是什麼?」
沈酌猛地發力把白晟一推,抽身就要往外走。
三人六目相對,彼此表情空白。
「其實我也不記得了。」
「說是從油箱破裂到開始起火五分多鐘,沒有被人施救,後面我就沒再看下去了。」沈酌頓了頓,問:「做過心理干預么?」
「做什麼心理干預。」白晟短促地笑了聲,「救人是恩情不救是常情,畢竟是有危險的事,誰欠誰的啊。」
有那麼一瞬間,楊小刀幾乎懷疑自己面前的不是申海市高高在上的大監察官,而是被魂穿了的什麼人。
燒水壺開始加熱,響起輕微的動靜。
他抽身向外走去,下一秒卻——
「……」楊小刀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的肉里,充滿敵意地低吼:「跟你有什麼關係!」
申海市監察官身材修長,楊小刀仰頭時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見他的表情隱沒在陰影里,半晌緩緩地開口道:
遠處嗶嗶兩聲,一輛黑色庫里南夾在車流中,沖他們囂張地按了兩聲喇叭。
沈酌上下打量這個膽大包天的年輕S級,須臾哼笑一聲,那意思明顯是哄你兩句你別蹬鼻子上臉,然後伸手指指窗外:
白晟略微揚起眉角,端詳著面前這張波瀾不驚的臉,半晌說:「我心懷仇恨還有危險動機,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社會威脅,你竟然不想立刻給我套個電擊項圈然後找個罪名扔進監獄關一輩子?」
午後街道人聲喧囂,沈酌面前卻彷彿隔著一層冰冷透明的屏障,冷眼遠觀那遙遠而又充滿煙火氣的人間。
「人呢?陳組長找你倆有急事,剛才網上突發新聞——」
「是火。」
「父母是我們人生最初的錨,但不是每一條錨鏈都那麼堅不可摧。如果不幸把錨丟了,即便是狂風怒海也要立刻孤身啟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連眼神迴避的絲毫餘地都沒有。
「早忘光了。」楊小刀冷冷地眯起眼睛,「你到底想幹嘛?」
兩人幾乎正面對視,白晟幾乎能從那雙漂亮的瞳孔里看清自己的臉,良久才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笑了起來。
砰!
白晟緊盯著他:「那幾個傻逼向我開槍,也許我只是被他們所激怒……」
楊小刀一僵。
氣氛凝固數秒。
「我沒有!!」純情少年七竅生煙,「沒有女同學!更沒有什麼紙條!!」
「楊小刀睡這間。」白晟穿一件黑色背心和運動褲,大大咧咧地光著腳走過長廊,指著一間朝南的客卧示意楊小刀把背包扔進去,「老規矩,放學回來第一件事是寫作業,12點后不準打遊戲、刷手機、公放音樂,嚴禁在考上大學前偷偷摸摸往女同學課桌上塞小紙條……」
「……」
白晟:「……」
「你這個看人一眼定生死的人,從最開始就不討厭我了,是不是?」
「你就一點制裁我的意思都沒有?」「我制裁你什麼?」
沈酌站在長椅后,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搭在椅背上。
「沒收過。」沈酌淡淡道,「我上高中那年十一歲。」
「自幼父母離異,不知所蹤,被遺棄在遠房親戚家,11歲那年突發進化。同年,遠房親戚被不明兇器刺穿腹腔離奇身亡,現場布置得很像入室搶劫,但不論如何也找不到兇器和兇手,最終以懸案未決入檔。」
白晟走進廚房,順手從沈酌手裡把那杯冰水拿走,然後用電熱壺接了點純凈水開始燒,說:「四十歲上才生的我,不過很早就過世了。」
廚房流理台邊,兩個監護人身體糾纏,衣著不整,申海市監察官狼狽不堪被摁在檯面上,向來一絲不苟的襯衣被揉得亂七八糟;某個姓白的S級蠻不講理壓在他身上,結實的手臂攬著他后腰,強行把他整個人嵌進自己懷裡,一個膝蓋硬卡在了他大腿之間。
沈酌神情微微一動。
「……」
「還記得父母的樣子嗎?」
少年被白晟搡進屋去安頓他那點兒行李,沈酌信步轉了轉。這套頂樓大平層得有五百多平米,他第一次來到這裡時重傷沒有意識,這是第二次,但彷彿已經對這裡的內部構造很了解了,隨手在廚房裡給自己接了杯冰水,喝了一口,瞥見冰箱上有個訂做的磁力貼。
「看見那外邊的馬路了嗎?」
剛才那森寒凶戾的神情散去,終於露出了狡黠的真容。
「在那之後,你遇到白晟,被隱姓埋名帶回申海,從此以普通少年的身份生活。」
「……」
「你要是真敢跑出去放火,立馬就能沉浸式體驗我的所謂準則。」沈酌拍拍白晟後腦,語調輕慢刻薄:「到時候我一定如你所願,套個電擊項圈把你關起來,二十萬伏一天三次,保管你爽得升天。」
「喲,還威脅上了!」白晟閃電般回過神來,立刻把他抓回來攔腰一扛,幾乎懸空摁在了流理台邊,不管不顧地俯身壓下去:「真想給我套項圈啊,來你給我演示演示……」
沈酌一哂,端著玻璃杯向冰箱貼揚了揚下頦:「令尊令堂?」
「嗯哼,我遺傳基因好吧。」
S級可以擁有無上限的異能種類,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越先覺醒的異能就越強。白晟的FatalStrike毫無疑問是因果律,首先覺醒的卻是另外的能力,可想而知跟他最深切、最難忘,也最耿耿於懷的執念有關。
狹小的空間里,只有兩人深深淺淺的呼吸。「……」沈酌無聲一哂,喝了口溫水,順手把玻璃杯放回檯面:「真是毫不意外。」
沈酌拍拍椅背:「走吧,白晟來了。」
呼地一聲門被推開。
杯子里的冰水變溫,在玻璃壁上籠罩出裊裊白霧,一瞬即散。
「……說實話吧,監察官。」
「車禍。」白晟背對著他聳了聳肩,「兩個人出去辦事開一輛車,半路被追尾撞翻,油箱起火爆炸了,他倆被困在車裡……」
「我恨當年圍觀的人,我永遠都和解不了,我想把他們找回來統統燒死。」
午後街道喧雜,這方寸之地卻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
「是嗎,那你真可憐。」白晟微笑道,「連我上學都收過小紙條呢,作業本後頭撕下來的格子紙,我們那個年代可純潔了。話說回來沈監察你收到過嗎?不是我說,像我們沈監察這樣對敵人如秋風般無情對自己如嚴冬般冷酷的美人,上學時恐怕也……」
啪一聲輕響,熱水燒開了,他往杯子里倒了點。
沈酌雙手抱臂站在白晟身後,不置可否。
「心懷仇恨。」他把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懶洋洋道:「心懷仇恨的人是不會出手為飛機上那些普通人收拾劫機犯的,也不會在收拾完劫機犯之後,用異能細緻地給兩個機長療了傷。」
「——我說,」身後傳來白晟揶揄的聲音。
·
白晟那體質比一般人強悍太多了,以這個姿勢攥著沈酌左手腕,強迫性地把他整個人都抵在了冰箱門上,那幾乎是個心跳都緊貼著對方胸腔的距離。
廚房裡沒人出聲。
沈酌被迫向後仰頭:「我聽見了,你想怎麼樣?」
沈酌接過玻璃杯,沒有立刻回答,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七八歲的小白晟從各個角度來說都是個很漂亮的小男孩,雖然滿臉都是「噢喲,我好吊哦」的表情。父母左右緊緊依偎著他,親密無間,笑容滿面,夫妻倆年紀都已經不輕了,但能看出感情非常好。
白晟:「……」
「監察處的情報組不是擺設。」沈酌平靜俯視著全身緊繃的少年,問:「真的是入室搶劫嗎?」
「小時候不懂事,不理解,好鑽牛角尖。長大以後就慢慢想通了,人總要學會與自己和解。」
頂層往下一覽無餘,繁華江景人流踴動。
「這波嘲諷你應得的,」楊小刀在白晟旁邊小聲提醒。
「你們成年人真不檢點!!」中二少年再度破防,捂著眼睛摔門跑了。
白晟俯在沈酌耳邊,嘴唇幾乎要觸碰到那薄到透明的耳廓,尾音彷彿帶著意猶未盡的鉤子:「其實那天機場第一次見面時,你就從我身上嗅到了相同的氣味,你看出了我們奉行的可能是同一條準則……」
「作為S級進化者,只要你努力嘗試當個好人,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半晌沉寂后,廚房裡終於響起沈酌平靜的聲音:「我看了那篇報道,就在你來申海當天。」
楊小刀足愣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回答的是剛才那個關於父母模樣的問題。
「……」
楊小刀:「……」
白晟看著沈酌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仔細看那笑容似乎有點說不出的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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