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世界從不曾溫柔待我
至於大師兄那桀驁自大的性子,會不會把自己趕出來,彭程已經不考慮那麼多了。
活到現在,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欺負自己,自己早已經是人人可以拿捏的軟柿子,哪裡還有什麼尊嚴和臉面啊。
就算是被趕出來,也沒什麼損失。
想到這裡,彭程一溜煙的跑回了自己的住處,翻箱倒櫃,把自己這些年積攢的銀子全部翻了出來。彭程的屋子,被他自己翻的一團亂。
他進入陰陽宗也有四五年了,每個月的弟子月俸,他都攢了起來,偶爾回家的時候,交給爺爺奶奶,但老人家都不要。
每次等他下次回去的時候,他偷偷放下的銀子,爺爺奶奶都沒花過,他也就不再放了。
好在劉源等人都是出身大家族的,不差錢,看不上他這三瓜倆棗,又或者覺得訛錢太丟份,否則他的銀子一兩都別想攢下來。
他的錢,都被他藏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比如床底、牆縫、柜子後面。
以免他不在的時候,被賊一鍋端了。
他把藏錢的地方翻了個遍,把所有的銀子全部都翻了出來,大概也就是個二三十兩。
這還是他數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拿著這些錢,他一溜煙的上山去了,來到後山,找到了大師兄韓雲的院子。
」大師兄在嗎?師弟彭程求見!」
彭程站在院子門口,高聲呼喊。
可他喊了三遍,屋子裡也沒人答應,想來是不在家,於是彭程便進去了,站在院子里等候。
直到正午時分。
韓雲左手捧著一個大丹爐,右手拿著一大布袋的藥材,美滋滋的回到了家裡。
他倒也不怕別人看見,他一個廢人,閑來無事,學學煉丹怎麼了。
「你是何人?」
剛進門,韓雲便看到了彭程,他有些不悅,這人怎麼不經允許就進別人家啊,要知道他和小師妹關係那麼好,每次小師妹來的時候也得先喊人。
彭程見韓雲回來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說道,
「師弟彭程,拜見大師兄。」
他雙手捧起小布袋,裡面裝著他所有的銀子,
「大師兄,這是師弟這些年攢下來的所有銀兩,我知道有點少,所以不敢求大師兄教我武技,只求大師兄能夠指點個一招半式也好。」
韓雲看著這個師弟渾身泥土,模樣狼狽,胳膊舉起的時候,稍微有些不自然,面容有些扭曲,一看便是受傷了。
「等我一下。」
韓雲走進屋裡,把東西放下,又走了出來。
「坐下。」
韓雲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招呼了一聲彭程。
「誰打的你?」
彭程聞言一怔,旋即說道,
「是劉源。」
「劉源?沒聽說過。」
「大師兄乃掌座親傳弟子,自然不會在意那等小人物。」
「行了,你是怎麼知道我會教武技的?」
彭程將今日上午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韓雲。
韓雲聞言輕笑一聲,原來是小師妹啊。
怪不得今天自己買丹藥的時候,腦海里被提高聲望值的成就點刷屏了,細數一下,足有一萬多呢。
「照你這麼說,那個劉源,也就是劉峰的堂弟,是個紈絝,經常欺負你對嗎?」
「是的,大師兄。」
韓雲自然不可能說出,他為什麼就欺負你不欺負別人這樣的混賬話,而且他很清楚,這種事情,在前世學校里也很常見。
「大師兄,我是個孤兒,家在山村裡,自小父母早亡,爺爺奶奶把我養大的,我三生有幸拜入宗門,這是我天大的福分,也是我改變命運的機遇。
可是我無錢無勢,又沒有實力,面對劉源這等家族子弟的欺負,根本不敢還手。
我知道,他們欺負我,是因為我軟弱,可是我不想再軟弱下去了,陰陽宗有很多家族子弟,但更多的,是像我這樣的平頭百姓家的孩子,他們大部分人都受過那些紈絝的欺負,敢怒不敢言。
所以,我想請大師兄教我武技,我學成之後,便可以教訓那些人,讓他們不敢再欺負別人。」
韓雲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懂,陰陽宗大多數弟子,都很年輕,甚至有不少都是小時候就加入陰陽宗的,那些紈絝混混的霸凌,真的能給他們留下一生的陰影。
有很多人,都是在青春期的時候,受到過霸凌,從此一生都是軟弱的性格,甚至許多年後,還會在噩夢中驚醒。
至於那些霸凌者,長大成熟之後,回想起自己年少時做過的事,也不過是哂笑一聲,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就糊弄過去了。
他們不知道,他們對別人造成的傷害,一輩子也無法抹去。
「彭程啊。」
「在。」
「我可以教你武技,教你修鍊,讓你有足夠的實力去打敗劉源,當你擁有這樣的實力后,你會怎麼做?」
問話的時候,韓雲直勾勾的看著彭程的眼睛。
「我回去教訓他,揍他一頓,讓他不敢再欺負別人。」
彭程說的正氣凜然。
「你撒謊。」
「嗯?啊?」
彭程瞪大了眼睛。
韓雲悠悠說道,
「剛才你說話時,都不敢正眼看我,而且你的語氣里,有殺氣。」
彭程愣了片刻,低著頭,失落道,
「大師兄果然不是凡人,一眼便看穿了我,是的,我確實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殺了他。
他對我做的事情,用命還都不為過,而且我不殺他,他會叫來更多的人,甚至動用家族的力量來報復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弟子,拿什麼去跟劉家抗衡?」
「彭程啊。」
韓雲嘆息,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
「多謝大師兄。」
「如果你是抱著這個心態來請教我的話,那我不能教你武功。」
彭程霎那間如墮冰窟,目瞪口呆,手中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
「為……為什麼?」
「因為我想讓你做一個善良的好人。」
「可是,大師兄。」
彭程表情變得猙獰,一字一頓認真的說道,
「我自小父母雙亡,嘗遍人間疾苦,到了宗門,依然不受待見,還要被那些人渣欺負。
大師兄,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這世界從不曾溫柔待我,卻要我務必善良。
沒有這樣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