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我讓你偷吃!我讓你偷奸耍滑!我讓你不聽話!」
「打!狠狠的打!這種小賤種,不狠狠教訓一頓不會漲記性。」
「知道錯了嗎?以後還敢不敢?不吭聲不認錯是吧?給我倔是吧?以為老娘會心軟?我呸,你個克父克母的喪門星,打死了更好!」
……
這一字字一句句傳入謝俞耳中,就跟刀子一樣刺進他耳里,扎進他心裡,他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個骨瘦伶仃的小姑娘,穿著又舊又破的衣裳站在院子,被抽打得鮮血淋漓,卻倔強的不肯吭聲。
不是被打得不疼,而是因為知道即使哭泣求饒也不會得到憐惜。
謝俞瞬間渾身血液往上涌,連車子都沒停,跳下一扔就往院子里沖,果然看到骨瘦如柴的小姑娘倔強的站著那裡,身上的衣服都被抽破了,一道道鮮艷的細痕交錯密布,看著十分可怖。
而這並沒有讓謝老太憐惜,她手裡的竹條舞得密不透風,正劈頭蓋臉的往小姑娘身上抽。
謝俞來不及多想,直接衝過去一把將小姑娘抱起來,那細細的竹條便打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疼。
連他一個大人都覺得這樣的疼難以忍受,可想而知小姑娘剛剛承受的痛苦有多大。
這還是人嗎?竟然對小孩子下這樣的毒手。
謝俞想也不想一把伸手將謝老太手裡的竹條給奪了過來,臉色陰沉的望著她:「二丫到底犯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大錯,你要這樣喪心病狂的打她?你還是個人嗎?」
「老二,你怎麼回來了?」謝老太乍然看到謝俞神色一慌,但她很快就又鎮定下來,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信口便說:「老二你回來得正好,你給我狠狠的收拾這賤丫頭,竟然敢偷吃甜甜的餅乾,反了天了她!」
她一邊說一邊捶腰,一副勞累得不行的樣子。
謝鑫也被謝俞給嚇了一跳,不過他倒不是怕謝俞,他很清楚自家二哥到底是什麼性子,只是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回家,虐待了人家孩子被抓了現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但這一點不好意思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看謝老太的做派,謝鑫忙狗腿般跑過去扶住謝老太,轉頭對謝俞說道:「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娘在家辛辛苦苦的幫你養孩子教你孩子,你竟然還對娘這樣大吼大叫的,你也忒沒良心了。」
「哼,能生出這樣的小沒良心,可不也是個沒良心的。」謝老太享受著小兒子的孝順,看著謝俞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老娘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給拉扯大,還給你討媳婦,結果你就專生了個喪門星來氣我。行,既然你不念我的情,那以後你就把這喪門星給帶走,老娘不伺候了,管她以後是做賊呢還是做娼婦!」
謝老太拉長了臉,一副老娘我很生氣的樣子。
謝鑫忙哄了謝老太兩句,又不滿的對謝俞說:「二哥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會真的這麼喪良心吧?」
「我喪良心?」謝俞冷笑:「行啊,既然你們要跟我算賬,那我們就好好的算一算這賬。」
謝老太和謝鑫聞言撐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謝俞。
以往只要謝老太和謝鑫這麼一說,謝俞就會愧疚的認錯,今日他吃錯藥啦,竟然說要跟他們算賬?
謝老太氣極:「謝老二,你這不孝子,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娘辛辛苦苦幫你管教孩子,你還真怨上老娘了?」
謝鑫也指責謝俞:「二哥你真是太過分了。」
謝俞理也不理他們,抱著謝二丫回了屬於他們的房間。
這是謝家最小的房子,黑暗低矮又陰森,像黑暗噬人的沼澤,也像是一隻邪惡巨獸,隨時會將他們吞沒。
謝俞本來是想將謝二丫放在床上,而後出去收拾那對母子的,但是看到房間內的情形,他再也無法狠心的將一個剛剛受了傷害的小姑娘留在裡面了。
而當著小姑娘的面收拾那對母子,謝俞也不願意。
雖然那對母子罪有應得,但這樣的場面很明顯是不適合小孩子看的。
謝俞進去之後摸索著找到了一張被單,小心翼翼的將小姑娘包裹著,掛在自己身前,抬手輕輕的摸她的頭:「二丫別怕,爸爸帶你去醫院看傷。」
小姑娘沒說話,只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木木的望著他,不說話也不哭訴。
謝俞越發的心疼,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出來,也不管院子里母子倆,徑直往外走。
謝老太哪裡被謝俞這樣無視過,氣得心肝肺都疼了,捂著胸口罵:「謝老二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早知道你是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老娘就不應該把你生下來,生下來也應該直接把你摁尿痛里溺死……」
「謝老二!」謝鑫見狀也怒,上前一把揪住謝俞的衣領,揮拳就朝他臉上打去:「你個畜生,你看看你把娘都氣成什麼樣子?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
謝鑫沒嚇到謝俞,倒是把謝俞懷裡的小姑娘給嚇到了,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哆嗦,往謝俞懷裡貼了貼。
謝俞瞬間心疼得不行,一手輕輕的將小姑娘按在自己懷裡,不讓她看謝鑫凶神惡煞的樣子,另一隻手迅速抓住謝鑫的拳頭,而後毫不留情的一腳揣在謝鑫的肚子上,直接將人踹飛出去,重重的倒在地上,砸起一片灰塵。
院子里一片死寂。
而後是謝老太的尖叫聲:「啊啊啊啊,殺人啦。」
而後旁邊的房門哐當的一聲打開,謝鑫老婆戴茵和女主謝甜甜相繼從房間里跑出去,朝地上的謝鑫撲過去;「甜甜他爸你怎麼了?你別嚇唬我呀甜甜他爸!」
「爸爸,爸爸你不要死啊!」謝甜甜也哭叫起來。
謝俞聽到小姑娘嬌嫩的嗓音,回頭看到一個穿著鵝黃色碎花裙子,長得白白嫩嫩一臉嬰兒肥,頭髮烏黑的小姑娘正雙眼含淚,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由得想到懷裡瘦弱的謝二丫,目光瞬間凝結成冰。
謝甜甜敏感的感覺到了打量的目光,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朝謝俞看去,卻見往日對自己十分親切慈愛的二伯這會兒目光好像凝了千年寒冰一般,瞬間將她整個人都給凍住了。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一動也不敢動的站在原地。
謝俞望著白皙甜美的謝甜甜,目光深了深,倒也沒有說什麼,只轉身抱著謝二丫走出了大門,將地上的自行車扶起來,騎車往鎮上趕。
院子里謝甜甜被謝老太和戴茵的嚎叫聲給驚醒過來,這才察覺自己後背竟是出了一層汗。
剛剛二伯給她的感覺,好危險,好像是將她看透了一般。
怎麼會這樣呢?
謝甜甜不由得沉思起來,而後被戴茵一巴掌打過來:「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的搭把手把你爸扶起來。」
謝甜甜還沒有說話呢,謝老太就先跳起來直接給了戴茵一爪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不是?竟然敢對我的甜寶動手,看我不削死你。」
謝老太激動得連地上的小兒子都顧不上了,撲過來對著戴茵就是一頓撓,戴茵一個沒防備,臉上被抓花了幾道血痕,疼得她眼淚汪汪的,對老太太又惱又怒,但到底老太太才是一家之主,為的又是自己女兒,戴茵不敢還手,只伸手格擋。
「我錯了娘,我不是故意打甜寶的,我這不是著急擔心甜寶她爹嗎?」戴茵一邊躲一邊解釋。
謝甜甜心裡也惱戴茵剛才打她,等謝老太教訓了戴茵好一會兒才出聲勸阻:「奶奶,您別打媽媽了,媽媽不是故意要打我的,她只是太擔心爸爸了而已。」
戴茵連連點頭:「是的是的,我真的是太擔心甜寶他爸,才不小心打到了甜寶,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謝老太這才停下來:「看在甜寶的面子上,這一次先饒了你,下次再敢對我甜寶伸手,看我不把你的爪子給剁下來喂狗。」
戴茵唯唯諾諾。
謝老太轉身摟著謝甜甜,上上下下摸,滿臉都是心疼:「我的甜寶哪,你剛剛被打到哪裡了?疼不疼啊?」
「我不疼的,奶奶。」謝甜甜乖乖的搖頭,朝謝老太笑得甜滋滋的:「奶奶別擔心。」
「啊喲喂,奶奶怎麼能不心疼哪?奶的甜寶從小到大可都沒有被碰過一根手指頭,現在居然被你哪黑心肝的媽給打了。」謝老太回頭瞪了戴茵一眼:「要不是甜寶你給她求情,奶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戴茵捂著火辣辣的臉一陣訕笑:「娘,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碰甜寶一根手指頭了。」
「哼,那你可得給我牢牢記住了。」謝老太冷哼一聲,又轉過頭去摟著謝甜甜一陣心肝寶。
戴茵暗暗瞪了這兩人一眼,暗暗咒罵一句「死老太婆,臭丫頭片子!」
真以為她不知道呢?
剛剛謝甜甜明明可以早點出聲阻止謝老太,結果非要等她被打了好幾下才開口。
就沒見過這樣黑心肝的玩意兒。
戴茵目光一掃,正好與地上捂著肚子的謝鑫對上了眼,一時間夫妻倆都頗有些同病相憐。
戴茵不過是著急之下打了謝甜甜一下,就被謝老太又罵又撓了一頓,謝鑫都還在地上躺呢,謝老太就只顧著關心根本就沒傷到哪裡的謝甜甜,將她這個昔日的心肝寶貝給撇到一邊去了。
夫妻倆心裡都不免生出幾分凄涼來。
要知道平日里謝鑫不少仗著老太太對自己對女兒的喜愛和看重,從兩個兄長和姐妹哪裡挖好處。
可等到自己成了排在謝甜甜後面哪一個,夫妻倆誰都心裡不舒服了。
畢竟謝甜甜再怎麼樣也是他們的女兒。
「娘,謝老二竟然敢打我,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謝鑫被扶起來,緩解了腹部的疼痛之後咬牙說道。
謝老太也黑了臉:「這個黑心肝的玩意兒,等他回來我非得撓死他。」
謝鑫道:「我這肚子疼得不行,估計傷到內髒了,也得好好補一補,養一養。」
謝老太又是一番心疼,上道的說:「放心,我到時候一定要讓他把手裡的銀錢都拿出來。」
謝俞絲毫不知道這一家人打的主意。
他一邊小心翼翼的護著謝二丫,一邊騎著自行來到了鎮醫院。
「醫生,我家孩子被人打了,麻煩您幫忙瞧瞧有沒有傷到哪裡。」
謝俞將車子停好之後,將車上的蛇皮袋拜託給門衛幫忙照看,就抱著謝二丫來到急診室。
醫生站起來:「孩子在哪兒呢?我瞧瞧。」
謝俞小心翼翼的將謝二丫解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到病床上,醫生過去檢查,還沒有撩起衣服就看到了孩子身上橫七豎八的傷痕,頓時血壓都飆升了:「這是誰幹的?竟然把孩子打成這個樣子,簡直是喪了良心了。」
而後醫生小心的解開她身上的衣服查看,上面新傷舊傷布滿了身子,瞧著觸目驚心。
醫生再次到抽一口冷氣:「這到底是誰這麼喪良心對一個孩子下這樣的毒手?」
謝俞眼裡也全是心疼:「是孩子的奶奶。也怪我,平時工作忙,沒功夫照顧孩子,就把孩子放在老家,孩子奶奶老說孩子這不好那不好的,我就真以為孩子不乖不懂事,都沒得好好問問。今天要不是我突然回家,我也不知道原來孩子平時在家裡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醫生聞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
人家到底是一家人,他多嘴一句最後不定要得罪人。
好在這一次謝俞回來得及時,謝二丫身上的都是皮外傷。
不過:「小姑娘的腿是不是摔斷過?當時沒有送醫院接骨嗎?好在及時發現,要不然骨頭長好了卻也歪了,就變成跛足了。」
醫生的話讓謝俞不由得一愣。
書里的確是有寫到謝二丫跛足,幼時還曾經因為這個被村裡的孩子嘲笑,因為謝二丫更加敏感自卑。
後來謝二丫為什麼對男主愛得那麼瘋狂,是因為原身將男主救下后,一時半會沒能聯繫到他的家人,於是就將他帶回了老家,而後在一次小孩子嘲笑欺負謝二丫的時候,男主挺身而出幫了謝二丫一回,於是男主在謝二丫眼裡就成了天神一樣的存在,從此對男主就有了不一樣的情愫。
但謝俞看書是知道的,當時男主之所以會出面幫謝二丫,不是因為他為人高尚,而是因為他剛剛被原身救回來,他為了討好原身才去幫謝二丫的,實際上他心裡是很嫌棄謝二丫的,後來發現原身根本就不在乎謝二丫這個女兒,反而更加在乎謝甜甜,再加上謝甜甜生得甜美可愛,他於是便喜愛上了謝甜甜,從小就發誓要對謝甜甜好,要娶謝甜甜做老婆。
而謝二丫的跛足,有介紹是謝二丫自己走路不當心摔著了,斷了腿,偏生她自己也沒有告訴大人,就由著斷足自己長,於是就成了跛足。
卻原來是這個時候斷的嗎?
謝俞心裡一陣慶幸,忙問道:「醫生,我女兒這傷口能看出來是自己摔斷還是被人打斷的嗎?還有現在能做糾正手術嗎?」
醫生檢查了一番:「看傷口應該是被人打斷的,不過到底沒有拍片,我也不敢斷定就一定是打斷的,也有可能是摔斷的。至於矯正,現在骨頭還沒有完全正好,倒是可以矯正過來,只不過咱們醫院做不了這個手術,得去縣城醫院看看行不行。」
謝俞下了決心:「好,那麻煩醫生先幫我處理一下孩子身上的傷口。」
醫生便給謝二丫身上的傷口都塗了紫藥水。
謝俞又請醫生給謝二丫開了個驗傷單。
醫生看了謝俞一眼,也沒有多問,如實的開了驗傷單子。
謝俞結清了醫藥費,收好單子,準備帶謝二丫走,醫生又囑咐他一句;「我看這小姑娘營養也有些不良,最好是能夠好好的補一補,要不然底子都會被熬壞,以後長不高長不大不說,恐怕還會影響到壽元。」
謝俞謝過醫生提醒,出來看天色已經黑了,便先去找了個飯店,讓人幫忙熬了濃濃的一小碗白米粥,裡面放一些剁的碎碎的瘦肉,聞著就覺得噴香。
謝俞小心翼翼的抱起謝二丫,輕柔的說:「寶寶,我們吃飯了。」
他拿起一根粗瓷勺,小心翼翼的撇了最上面的一層,可還擔心會燙到孩子,輕輕的吹涼,才送到謝二丫嘴邊,他以為謝二丫會自己張嘴,不想謝二丫依舊神情木木的,勺子送到她嘴邊她非但不張嘴,反而抿得更緊了,甚至全身都緊繃起來,微微發顫,可她眼裡卻還是泄露了渴望。
她想吃卻又不敢吃,為什麼?
因為被打怕了。
她害怕自己吃了會挨打。
謝俞心疼得不行,親親她的臉:「寶寶乖,不要害怕,爸爸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任何人打你。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裳,還有爸爸的愛,不會再有任何人和你搶,都是你的。」
謝二丫還是沒有反應。
謝俞嘆息一聲:「對不起寶寶,是爸爸錯了,爸爸以前糊塗,聽信了你奶奶的鬼話,懷疑我們寶寶是個壞孩子,不相信寶寶,縱容那些壞人欺負寶寶,害得寶寶受了傷,這都是爸爸的錯,爸爸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們寶寶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寶寶原諒爸爸一次,再給爸爸一次機會行不行?」
「爸爸發誓,以後不管奶奶他們說什麼,爸爸都相信寶寶,都護著寶寶,不讓任何人傷害寶寶,好不好?」
謝二丫臉上終於有了反應,眼淚珠子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顆的往下滾。
謝俞放下勺子,抱起二丫走到外面昏暗無人的地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謝二丫在他懷裡低低的啜泣,眼淚將他胸前的衣衫都給濡濕了。
等小姑娘哭夠了,謝俞輕柔的給她擦乾淨眼淚,親了她一口:「這是我們寶寶最後一次哭了好不好?以後我們寶寶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
小姑娘從未得到過這樣的溫柔親吻,害羞的將臉依偎在謝俞頸窩,許久謝俞才聽到微弱的一聲回應:「好。」
這是小姑娘第一次開口,雖然只有一個字,卻叫謝俞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小姑娘真的是太乖太叫人憐惜了。
謝俞又親了她一口;「寶寶真棒。」
小姑娘再次羞紅了臉,手足無措。
謝俞重新將小姑娘抱進去,叫人將粥再熱了熱,抱著謝二丫喂她。
謝二丫嘴巴小,一口只能吃一點點,小腮鼓鼓的,又輕又慢的蠕動,不發出一點兒聲音,很普通的食物,給她吃出了很珍惜很珍惜的感覺,彷彿她吃的不是肉粥,而是龍肝鳳髓。
小姑娘的胃也小,吃了小半碗就撐了。
這哪裡是正常小孩子的飯量?不過是從小被餓,胃都給餓壞了罷了。
這些都得時間慢慢調理,謝俞於是也便沒有強求謝二丫繼續吃,不過見謝二丫依舊眼巴巴的望著那碗肉粥,顯然是不捨得這美味佳肴,叫謝俞又是心酸又是憐惜。
「喜歡吃?那爸爸叫人給你裝上,回頭餓了再吃幾口。」謝俞縱容的說。
謝二丫轉頭望著是謝俞,看著謝俞叫來店家,跟人借了飯盒,將肉粥裝起來,等到謝俞也吃過東西,起身重新將謝二丫綁在身前,而後拎著飯盒往外走,小姑娘這才輕輕的彎了彎眼睛,而後輕輕的將臉靠在謝俞胸口,感受著父親身上的溫暖,以及那強大又令人心安的心跳,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是一個夢,就讓這個夢永遠都不要停止吧。
這麼晚了,來往縣城和鎮子之間的班車也停了。
按理說謝俞應該找熟人借宿一晚,或者去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去縣城,但想到謝二丫身上的傷他便坐不住,於是乾脆借了個手電筒,連夜騎著自行車去縣城。
也就是在鎮上,原身以前在生產隊開拖拉機的,跟鎮上的人都認識,跟借自行車一樣都能輕易借到。
從縣城到鎮上,坐班車要一個小時,騎自行車得兩個多小時。
謝二丫在路上就睡著了,謝俞帶著她抵達縣城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這個時候就算是去醫院人家也不可能馬上診治,便先將謝二丫帶回到宿舍。
謝俞住的是集體宿舍,舍友劉三也在,見謝俞回來不由得吃了一驚:「老謝你不是回老家看老娘孩子了嗎?」
劉三聲音有些洪亮,謝二丫不安的動了動。
謝俞忙豎起手指:「噓。」
劉三這才發現謝俞還帶了孩子。
「你把孩子帶來了?」劉三很是驚訝。
看著謝俞把孩子放在床上,劉三湊過去看:「你閨女不是都已經快六歲了嗎?怎麼這瞧著才三四歲的樣子?咦,她身上怎麼都是紫藥水?她受傷了?」
劉三驚訝之下沒控制住聲音,謝二丫被吵醒了。
她睜開眼睛,怯怯的望著謝俞和劉三,瘦弱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
謝俞忙將孩子抱起來:「寶寶別怕,爸爸在這裡呢。」
謝二丫發現爸爸還是跟之前一樣溫柔,身上還是跟之前一樣溫暖,心跳也依舊那樣有力叫人充滿了安全感,於是便依戀的靠在他懷裡,小手揪著他的衣服。
劉三知道自己嚇著小姑娘了,便抓抓腦袋不好意思的說:「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叔聲音太大把你給嚇著了。」
他話音一落,小姑娘就又顫抖起來,揪著謝俞衣服的小手都發白了。
謝俞忙輕輕的拍她的背,低聲哄她:「別怕,這是爸爸的同事劉叔叔,劉叔叔是個好人,不會欺負寶寶的,寶寶不要害怕。」
劉三也懊惱不已,想到自己之前買了些餅乾,忙去拿出來獻寶似的送到謝二丫面前,討好的說;「寶寶,叔這裡有餅乾,你要不要吃?」
謝二丫沒理會劉三,將臉埋在謝俞懷裡。
謝俞說:「寶寶腸胃不好,餅乾吃不了。」
「好吧。」劉三很遺憾:「你女兒真乖,她叫什麼名字?」
謝俞頓了頓。
這個時候謝二丫是沒有名字的,她的大名還是去上小學的時候老師幫忙取的,叫做謝清。
其實這名字也挺好,但謝俞卻不想讓她再叫這個名字了。
那個命運悲慘的謝清,就讓她永遠堙滅在時光里吧。
「謝寶。」謝俞說:「她叫謝寶。是我謝俞一輩子捧在手心裡的寶。」
謝寶悄悄的將臉露出來,抬頭看向謝俞。
爸爸臉上儘是虔誠。
謝寶敏感的察覺到謝俞說的都是真心的。
她眼睛彎了下去,像月牙兒。
謝寶,她是爸爸一輩子的寶。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