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八毛錢一包的金鐘煙
AY市有一條老街叫北門西街。
這條街東至北大街，西至西營街。
以唐子巷為界，又分為北門西東段和北門西西段。
北門西街之所以名聲遠揚是因為它是改革開放后AY市第一個小商品市場，也就是所謂黑市。
葉回舟抽著煙眼睛盯著丁明心裡頭感慨。
自己心裡所想，還想怎麼樣去黑市上賣山地車。
據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晚上去城區的北門西街黑市打探一下具體的價格，就這麼決定了。
於是葉回舟笑著點頭說道：「雞屎那就說好了，吃完晚飯在這裡等！」
丁明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張波要跟我們去，你記得去樓下喊他！」
「那好吧，我喊張波！」
葉回舟、丁明、張波他們三個都是坐在小組最後一排。
期末考試班上全年級都是倒數1、2、3名，是高一三個班有名的倒數鐵三角。
抽完煙葉回舟和丁明打了一聲招呼就往右邊走。
打電話的地方右手，供銷社菜場靠著牆壁有一溜長板凳，供大媽們歇歇腳。
現在長板凳上倒是沒人坐，大媽們都在排隊，「嘰嘰喳喳」吵鬧喧嘩聲此起彼伏。
賣豆腐的攤位有十幾個人在排隊，相處的人彼此。
打個招呼，問著家長里短。
葉回舟打的哈氣排隊前面還有十幾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跟在大媽們後面的眼見櫃檯上的，雪白的豆腐越來越少。
即將到葉回舟的時候，他的身後一個帶著白色胸花右胳膊上綁著黑布的，十七八多歲的女人插到他的前面。
對的後面鞠了一躬，也不說話，買走了最後幾片豆腐。
後邊的大媽們都莫不作聲，任由姑娘買豆腐。
葉回舟也看到女人胳膊上的黑布也不好意思阻攔。
看到裝豆腐的木板里，還剩下一些邊角料，葉回舟身後的大媽就問葉回舟，要不要？不要的話她全部收了！
葉回舟搖搖頭只見他身後的大媽，「嗖」了一下就插隊了。
「哎！」葉回舟拿菜籃子出了隊列，只得轉去下一個地方肉攤。
那個面色憔悴的姑娘插隊的原因暫且不提，但是有一點葉回舟是知道的。
供銷社能供應的豆腐確實太少了。
現在整個市場上，不僅僅是食物缺少，幾乎所有的物資都缺少。
葉回舟覺得，一定要買到豬肉，沒有葷菜也沒有油水刮腸子一會兒就餓了。
想想昨天炸豬油，他只吃了一小口豬油渣，其它的都給老妹和盼盼吃了。
盼盼人不大，但確實很能吃，趕上他一半的量了。
而盼盼的姐，這兩天守在醫院裡她們的父親病危了，一直沒有回來！
昨天晚上吃完晚飯以後，褚盼盼就回家抱著葉回舟送的小豬佩奇的小枕頭來到他家，可憐兮兮的要和老妹睡。
今天是暑假最後一天，葉回舟起來時，她們還在睡覺。
葉回舟又去豬肉攤排起隊。
今天很巧肉店裡新進了兩頭膛好的豬，屠宰場開車的師傅拿黑色的大鐵鉤掛起來。
四扇豬肉，引得一群大媽們在那裡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紛紛指著這一扇豬肉哪裡最肥，肥肉很好吃。
現在肥肉賣得好，不僅僅是因為便宜，還因為可以增加脂肪和熱量。
因為肥肉沒那麼餓，肥肉會讓脂肪變成油渣，肥肉煉出來的油也可以炸著吃。
現在的豬不像往後吃了豬快長，胖乎乎的。
現在人吃的少，別說豬了，豬吃的很不好，200來斤就算是很大的豬了！
所以豬身上一直沒多少肉，大媽們買心頭肉也沒那麼容易。
在這時從樓上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婦女，戴著白帽子，手提著各種刀具用刀。
看到排隊的隊伍把豬肉攤圍的水泄不通，有沒好氣的說：
「你們讓一讓，幹什麼堵著，我今天又不賣豬肉了，讓老娘進去！」。
排隊的隊伍硬生生給白大褂讓路，大褂走進了豬肉攤，把刀具一放。
葉回舟摸了一下口袋裡了一斤肉票還和兩塊錢。
嘆了口氣。
心想：「這年頭賣肉的真得有地位啊！！」
白大褂用幾分鐘從黑鐵溝上，庖丁解牛似的把豬肉按到部位割了下來，擺在豬肉攤上。
「喲，安師傅這麼早出攤的了！」
廠子弟學校的李老師為了豬肉陪著笑臉打起了招呼。
穿白大褂的阿姨抬起頭一看：「喲，這不是李老師，我家張波在暑假沒惹事……現在還在校辦工廠打零工……。」
葉回舟聽聞聲音朝前望了望，看到是班主任李老師，行思要不要上前去打個招呼。
轉念一想班主任是張阿姨的丈夫，又是住隔壁房，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是算了。
白大褂給了班主任一塊最肥的五花肉，一邊收錢，一邊抱怨的說：
「我跟張波孤兒寡母的，現在準備開學了，要是在他學校里惹的事，李老師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的教訓他。
但是，要是張波在學校受了欺負，哼哼……！」
李老師為了一塊豬肉低聲下氣連連答應，這樣的場合學生和老師見面很尷尬啊！
為了一斤豬肉折腰，白大褂自然也就沒有脾氣發了。
李老師買完豬肉往門口走，看見了正在排隊的葉回舟。
表情鬱悶的李老師，看見他之後就陰轉晴了。
來到葉回舟的跟前，不由分說把一張肉票塞進了葉回舟的手中，然後也沒說話徑直往門口走了。
按照不成文的規矩，一斤肉票可以買到兩斤沾滿瘦肉的筒子骨。
兩斤肉票可以買四斤筒子骨了，夠兄妹倆吃上一個星期了。
筒子骨那可是肉店最稀罕的東西，價錢低，營養卻十分豐富。
在後面排著隊葉回舟一邊美滋滋的想，回到家后就把骨頭放在一個大的蒸缽里，用煤火慢慢地熬。
肯定肉香撲鼻！
想到美妙處，口水就流了出來。
物資匱乏年代可以品味到的最美味最實在的幸福了！
嘴饞流著哈喇子，快要輪到他了。
那個穿的白衣服的胳膊上綁著一圈黑布的姑娘又要插隊了。
那個女子面無表情的對著身後的人一鞠躬，然後在葉回舟默默的哀嘆聲中。
姑娘買光了所剩不多的筒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