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五(2)
琴酒的喉結輕微地滾動了一下,混亂的情緒在腦袋裡閃過,他知道這個時間其實並不是那麼合適,地點也不太合適,但最後他屈服於久別重逢帶來的歡悅,聲音低啞:「現在開始吧。」
希歐多爾點點頭:「好。」
他把所有觸手都放了出來,卻在琴酒呼吸都開始變得略快的時候,希歐多爾開始……用那些觸手打掃衛生。
「……」琴酒面無表情地看著希歐多爾揮舞著他的眾多觸手,從不知哪裡拿出掃把和抹布,以極快的速度在房間里打掃了起來。
「這就是你說的服務?」琴酒用力地磨了一下牙,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被希歐多爾的動作一下全部揮散。
希歐多爾觸手的動作沒停,他茫然地看著琴酒:「啊?不然呢?」
「誰教你的。」琴酒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是好事。
「一個好心人。」希歐多爾回答,「他說如果有人要包養我的話,我就需要幫他做家務。」
確實是好心人。琴酒不帶感情地想。過於好心了。
在短短的對話間,希歐多爾已經把安全屋打掃乾淨了,他把工具放回了原位,臉上露出驕傲的神情:「你看,我做的還是挺快的,觸手,很方便。」
「你會對每個人說你有觸手嗎?」琴酒問,他正好抓住一根從他身邊路過的觸手,習慣性地握在手裡捏了捏。
希歐多爾像是觸電一樣猛地把觸手抽了回來,甚至拽得琴酒都往前走了一步。
他急忙用手扶住琴酒,很抱歉地對他說:「對不起,我,我不太習慣被人碰到觸手。」
琴酒臉色不太好看,他把希歐多爾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拂去,開始在心裡暗罵希歐多爾失憶后哪來的那麼多毛病。
還不喜歡被碰觸手。這些觸手他不知道碰過多少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於閉上眼都能描繪出形狀。
面前的小怪物還是以前的那隻,卻是完全陌生的態度和語氣。
希歐多爾以前絕對是不會這麼對自己說話的。
琴酒如鯁在喉,和希歐多爾帶著歉意的眼神對視良久,琴酒掙扎很久,在就這麼保持下去,和強行拉進關係之間選擇了後者,他指出:「現在是我在包養你。」
希歐多爾理所當然地說:「所以我在給你做家務。」
「包養的意思,是我答應你的請求,而你什麼事情都要聽我的。」琴酒說,他走上前一步,離希歐多爾極近,他略帶威脅地問,「你難道不想找到你的貓了嗎?」
希歐多爾猶豫了一下,不太情願地說:「好吧,那黑澤先生,你現在想要我做什麼?」
琴酒的視線落在他的唇上,他又靠近了一點,卻沒有親上去,他微微張嘴,輕聲說:「我想要你親我。」
希歐多爾睜大眼睛,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被琴酒捕捉,他感覺自己心跳又有所加快,他意識到自己是在擔心希歐多爾的眼裡出現抗拒。
所幸的是,希歐多爾紅寶石一樣的眼睛里只有一點困惑和驚訝,他猶豫了一下,很小心地貼了上來,碰了碰琴酒的唇。
這個親吻太過於輕,比羽毛落在身上還要沒有感覺。
琴酒閉了閉眼,他擔心把希歐多爾嚇到,所以什麼也沒有做。
但就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什麼柔軟的東西又過來舔了他一下。
琴酒睜開眼,正好看見希歐多爾好奇地探出舌尖,在他唇上舔了兩下。
久違的純情小怪物。琴酒心裡是說不出的感覺。
琴酒按住希歐多爾的手,強硬地把五指擠進去,十指緊扣,他把這個簡單的吻深入,直到他想結束為止。
他鬆開了希歐多爾,聲音有些沙啞,琴
酒告訴他:「這才是親吻。」
希歐多爾舔了舔唇,下意識地反饋:「我喜歡親吻。黑澤先生好香。」
琴酒的唇邊露出一點笑意,被他很快壓平,他抬手揉了揉希歐多爾的腦袋,把他整齊的黑髮揉得亂七八糟。
琴酒其實並沒有很高興,因為一想到如果是別人把小怪物帶回去,也對他做這樣的事,他就覺得心情陰鬱。
而且小怪物是在自己的威脅下……才願意與自己親近。他甚至不願意讓自己碰觸手。
「如果是別人讓你這麼做,威脅你,你也會像這樣照做?」琴酒問,他的手和希歐多爾的相扣,等待回答的時候忍不住用上了一點力。
希歐多爾想了想,說:「應該是不會的。」
「只有我?」琴酒試著引導他,想讓他恢復一點記憶。
結果希歐多爾說出來的話讓他大為惱火,希歐多爾說:「也不是。」
琴酒手指用力,感覺自己這一瞬間爆發的力氣可以把骨頭都掐碎,希歐多爾吃痛,抽出了自己的手。
希歐多爾察覺到他生氣了,只好解釋給他聽:「如果我的貓想要我親他,我也會答應的。」
琴酒的怒火一下被撫平了,他終於忍不住了,有點彆扭地說:「我和你的……貓,都叫黑澤陣,有沒有可能你要找的就是我。」
希歐多爾愣了兩秒,神情恍惚了起來。
琴酒的心提了起來,但很快,他就見希歐多爾恢復了正常,他堅定地搖搖頭,先沒有回答,而是問琴酒:「黑澤先生,你喜歡我嗎?」
還是那個小怪物,熟悉的問題,卻是陌生的稱呼和態度。
琴酒注視著希歐多爾,回憶撲了上來,將周圍淹沒,站在面前的似乎不是這個失憶的希歐多爾,而是以前那個會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希歐多爾。
希歐多爾抱著他,看不清神色,委屈地問為什麼阿陣不能喜歡他一點。
他那個時候回答沒有為什麼。
後來是希歐多爾在餐廳不太明亮的燈光下小心地和他對視,問阿陣現在有沒有喜歡自己一點。
他說沒有。
然後是最後一次,那次希歐多爾說了很多很多個喜歡阿陣,他卻一個也沒有回答。
「黑澤先生?」希歐多爾的聲音把他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面前的希歐多爾眼裡沒有任何期待,也沒有任何委屈或者是愛意,他像是只是隨口一問。
琴酒突然感覺心臟在輕微地抽痛,他壓下多餘的情緒,沉沉地吐出兩個字:「喜歡。」
這是他第一次說,說出來時竟是心跳如鼓點密集,他緊緊地盯著希歐多爾,等待他的反應。
但希歐多爾的反應註定會讓他失望,因為希歐多爾平靜得像是琴酒只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他遺憾地說:「對不起,黑澤先生,我的貓不喜歡我,所以你當然不可能是他。」
琴酒猛烈的心跳像被拴上了繩子和石頭,被人往井裡扔,重重地下墜。
他感覺自己有那麼幾秒失去了語言能力。
希歐多爾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他有點擔憂地看著琴酒,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沒事的,黑澤先生,謝謝你的喜歡,在沒有找到我的貓之前,我都會留在你身邊的。」
他需要的不是暫時地留下,而是永遠。琴酒心裡的聲音在說。
他沉默了很久,終於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低聲問:「為什麼你會覺得你的貓不喜歡你?既然是你的,就應該是喜歡你的。」
希歐多爾露出了一點難過的神情,不過他很快調整好了,他撓撓後腦勺,對琴酒笑笑:「你說的對,黑澤先生,他不喜歡我,或許也不是我的貓,下次我說的時候會換個稱呼的。」
不……他是你的。
這句話卡在琴酒喉嚨里,卻怎麼也說不出。
因為他現在在希歐多爾面前,只是陌生的黑澤先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