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這麼想著，導演的語氣溫和了一些，甚至去安撫許柚：「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不用內疚，節目組會解決這件事的。」
許柚當即用感激的語氣回答：「謝謝導演。」
她的神情，像是如釋重負。
掛完電話。
一旁徐江越也鬆了一口氣，自認為事情馬上就會得到解決，便不滿地低頭教訓許柚：「我們這是直播節目，是綜藝，要上電視的，你這樣的舉動會給節目組帶來很大的困擾，以後不要這樣了。」
許柚低下頭，一臉內疚與懺愧，小聲說：「我以後……以後會注意的。」
徐江越冷笑一聲，心說哪還有以後。
憑導演的手段，若說不藉機把你踩進泥土裡，再也翻不了身才怪。
你還想有以後，你的以後就是不停的謾罵與對比。
他輕輕瞥了許柚一眼，想起來在節目組曾經見過的孟家千金孟熙寧。明明同樣是十五歲，孟熙寧就落落大方，明艷照人，活脫脫一個名媛佳人。
許柚跟她比，屬於是自取其辱。
徐江越想起網路上的罵戰，對許柚的不滿越來越深，越來越不喜，只等著節目正式開始的那天，許柚徹徹底底地成為觀眾心中的惡人。
只有這樣，他的名聲才能得到徹徹底底的洗白。
許柚低著頭，緩緩閉上眼，遮住眼底的戾氣。
真是好一個節目組，從導演到幕後，所有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個好東西，人人都想要趴在她許柚的身上吸血，不顧她的死活，只想要利用她得到好處。
尤其是徐江越，前世借著親身錄製的便利，沒少借著拉踩她討好孟熙寧。
而她這樣陷害徐江越，心底沒有一絲的愧疚的原因，也不止是如此。
她至今都記得，前世的時候在高鐵上，關了直播后，徐江越居高臨下看著她，一臉不耐煩地挑刺：「醜陋的豆芽菜，真沒意思。」
言外之意，若是許柚比現在漂亮，他可未必真的就這麼老實。
而且許柚記得很清楚，在半年後，徐江越騷擾一位剛剛出道的女愛豆，被人拍到，反手潑髒水給女愛豆，說是對方為了上位勾引他，他只是沒有經受住誘惑。
那位女愛豆被網暴很慘，最終不知道從什麼手段拿到了當天的監控視頻，證明是對方強迫她。
從此，徐江越才身敗名裂。
這樣骯髒的東西，被人網暴，社死，提前半年得到自己的結局，給她許柚做登天的踏腳石，那也是他的福氣，不是嗎？
這樣的邏輯，也是他們教她的。
許柚臉上的戾氣稍縱即逝。
很快，她再抬起頭時，眉眼間就只剩溫柔與膽怯，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一個字都沒有說。
那幅模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怕再說錯什麼話。
徐江越沒有起疑，一心等著節目組給自己正名。
一小時后，等一行人下了高鐵，節目組的公告便已經面世。節目組還想繼續辦下去，於是請了很多水軍和營銷號轉發，這篇公告在互聯網上大肆傳播，甚至高高掛在熱搜第一的位置。
許柚事件公告
後面緊緊跟著一個深紅色的「爆」字。
【本節目中發生的許柚小姐和徐江越之間的問題，引起了極大的社會議論，節目組高度重視，迅速展開了調查。經調查發現，此事系鏡頭拍攝錯位導致的視覺錯誤。徐江越沒有對許柚小姐做任何超出本職工作以外的事情。特此公告】
另附許柚和導演對話錄音。
這個公告其實還是很有說服力的，條理清晰證據確鑿。
除了一篇公文之外，另外圈出了節目中的畫面，極力用技術手段去分析徐江越沒有碰到許柚。
另外許柚親口電話錄音也證明了這一點。
互聯網的風向很快有所轉移。
一些人信了節目組的公告，在互聯網上認認真真當理中客。
【直播節目難免會有錯位的情況發生，徐江越還挺慘的。】
【既然澄清了，大家就都放下吧。】
【這樣的謠言不僅對徐江越不好，對許柚也不好。一個女孩子攤上這樣的名聲，又是什麼好事呢，大家就心平氣和吧。】2
自然，同時也有一波人與節目組勢不兩立昂立，對這篇公告，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認為視頻截圖是篡改過的。
許柚的電話錄音是被逼迫的。
連技術人員都是跟節目組沆瀣一氣，欺負許柚沒有後台。
互聯網罵戰一通又一通，誰也說服不了誰。
【如果是真的，為啥一開始不說，要等發酵起來才發公告！】
【此地無銀三百兩，純純無語了，當人是傻子嗎？】
【許柚人生地不熟的，沒有後台沒有錢財沒有權勢，什麼都沒有，肯定是節目住讓她說啥他說撒啥，她敢跟節目住對著幹嗎？】
【樓上說的有道理。店大欺客的道理誰都明白，相信這電話錄音的才是真傻子。】
【當著鏡頭他們都敢威脅許柚，背地裡逼迫許柚不敢說話，說違心話，有什麼難得。】
還有另外的觀點在上躥下跳。
【許柚的親口證明都不可信的話，還有什麼是可信的？】
【如果節目組說的是實話，你們卻不肯信，那徐江越也太冤枉了吧！】
【要我說這風波也是許柚惹出來的，人家啥也沒幹，都怨她做出那幅樣子。】
當即就有人在評論區懟了回去。
【冤枉個屁！許柚說是想上廁所的時候，那一下停頓你們沒聽見嗎？明顯是不想這麼說，被人逼迫的！】
【有的人眼瞎耳聾不要緊，最怕的是心瞎了。】
【可見互聯網都成啥樣了，許柚被欺負的事情這麼擺在眼前，還有人裝理中客，要是你家女兒你家老婆遭到這種事情，你還能理智分析可能性嗎？】
【沒有共情能力不是你的錯，拿出來丟人現眼就別怪其他人沖你。】
顯然，認為徐江越騷擾許柚的這波觀眾，在這場戰爭中明顯的佔了上風。
許柚沒有智能手機，不知道網上現在的言論。
但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尤其是看看徐江越的臉色，又青又白，越來越難看，許柚大概就能猜出來，輿論大約是沒有按照他們的台本走。
這也是正常的情況。
互聯網戾氣本身就非常非常重，你想要在上面抹黑一個人，踐踏一個人，只要拿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就能輕而易舉達到目的。
「莫須有」三個字，就足夠引起焦慮和憤怒了。
就像節目組對她做的那樣，是非常非常簡單的事情，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就能毀掉一個人。
但如果是想要在互聯網上洗白一個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畢竟，是人就有缺點，有缺點就能借題發揮去抹黑。而洗白時提供的證據，很難超過這些黑料的傳播度。
說到底還是那一句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若要以正義壓過邪惡，那除非是立地成佛的人。
節目組終究是自負了一些。
他們以為通過節目設計，曾經無數次在互聯網上操縱輿論，就真的掌握了輿論的真諦。
但實際上，利用輿論的人，早晚被輿論反噬。
很快一行人下了高鐵，出了高鐵站，乘車去往位於首都郊區那座別墅。
在車上，徐江越正因為網路輿論沒有任何改善而心煩意亂，一張臉又黑又沉，完全不復平常的溫和淡泊。
他跟導演組溝通了幾次，最後導演也只是說：「沒有辦法，節目組已經儘力了，看看後續情況怎麼樣吧，你先別發聲。」
徐江越非常心煩，認為導演組是想要犧牲自己，不停地想辦法解決問題。
一路上，看著許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屢屢翻白眼。若不是有所顧慮，他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許柚一直怯弱地低著頭，滿臉內疚，什麼話都不敢說。
徐江越雖然百般不願，卻不得不按照原先預設好的台本，憋屈的再次開啟直播。
這一次，許柚的直播間瞬間湧進幾百萬觀眾。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徐江越親眼看見直播間的數字從幾萬飛速飆升至八百多萬。
他不由得瞠目結舌，頗有些心慌氣短。
面對這麼多人，頭一次生出膽怯的心思。
徐江越對節目組的安排還是畢竟清楚的。
節目組給孟小姐等三個城市女孩是買了水軍的，她們直播間里的上百萬觀眾至少有一半是假的。
可許柚這三個人的直播，卻實打實全是活人，節目組沒有投入一分錢的水軍預算。
所以也就是說，這八百萬人頭，去掉反覆進出的，至少也得有五百萬活人。
五百萬活人是什麼概念呢？
在互聯網上，一個頂級流量明星的直播間，最多也就是這樣的人數。
徐江越不是沒有見過大場面的主持人。
出道這麼多年，他參加過的大大小小的節目、晚會、演唱會不計其數，面向全國觀眾的也很多。
但這一次不一樣。
他心知肚明，這五百萬人，至少有四百萬是來罵他的。
徐江越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
他看了許柚一眼，認為這都是踩著自己的名聲得來的關注度，心裡越發不滿意，只能咬著牙，將鏡頭懟准了許柚。
他覺得導演組想要放棄他。
為了自救，沒有跟導演組溝通，就打算借著許柚的嘴給自己正名。
鏡頭前，徐江越竭盡全力露出溫和的表情，對許柚說：「柚柚，網上現在有些不好聽的輿論，你能向大家解釋一下具體的情況嗎？」
說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這些流言，對我造成了一些困擾。」
許柚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小聲說：「大家不要誤會，徐大哥他……他沒有騷擾我，都是鏡頭的原因，才會有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