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禮物

幾乎所有積蓄奉上,就為了給她置辦份體面嫁妝。日後在偌大鈕祜祿府,不至於因此在諸妯娌面前抬不起頭么?

淑寧笑,笑著笑著便淚眼朦朧。

可把阿靈阿給急得:「二姑娘,二姑娘好好的你怎麼還哭了?是不是咱這莽漢又想當然地一通傻忙活,氣著你了?你也知道的,此前,此前我一直被額娘拘著,專心立業。好大年紀未許婚嫁,身邊連個年輕點的丫鬟都沒。實在,實在不懂你們姑娘家的心思。」

「若有什麼不當之處,你說,我改成不成?」

可莫再哭。

梨花帶雨的,瞧著就叫他心疼得慌。虧得還有那麼一絲清明,沒當著四阿哥與廚下這些人的面兒,孟浪地把人摟在懷裡好生安慰。

嗯嗯。

淑寧含淚點頭,還是好感動。

不禁想起頭一遭做夢時,那些個關於她們婚事的曾經。

夢中,這人也是唯恐她在嫁妝上落了下乘,巴巴送上了全部積蓄。夢中的她卻不過,所以收了。並用這筆錢跟自己的積蓄、公中的貼補等,置辦了份兒比幾位妯娌還猶有過之的嫁妝。

沒想到,不但沒達到預期效果,還適得其反。

原就瞧不上她小門小戶的妯娌們深感被下了面子,沒少指桑罵槐。說她瘦驢拉硬屎,搬空了娘家給自己做嫁。

婆婆更氣她狐媚,未等大婚便生生勾了男人的魂兒。為此幾度欲賜妾,還是兒子們一個接一個出生,才終於讓老太太和緩了態度。

有此前例在,淑寧再如何感動,心動,接銀票的小手也不敢妄動好么?

她只盈盈一拜:「阿大人好意,小女子心領了。這銀票就算了罷,淑寧不敢收,亦不能收。免得……」

見那人仍堅持,淑寧只好紅著臉道:「免得阿瑪跟嫡額娘誤會,以為您是瞧著咱們烏雅家貧寒。拿不出許多嫁妝來,讓您在幾位兄長面前落了面子。也免得令堂多心,覺得您這……這還沒娶媳婦,就先忘了額娘。」

「而且好女不穿嫁時衣,相比於嫁妝,阿大人才更是淑寧的底氣所在。世人都猜,我是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兒,今生才能被指給你呢。」

剛被淚水浸潤的眸子好像雨後的晴空,澄澈乾淨,其間滿滿都是他的影。

生讓阿靈阿看直了眼,在胤禛輕咳下才紅著臉道:「那,那這銀票我就先收回去,待大婚後再交給二姑娘。時,時候不早,我便先給皇上送膳去了。」

說完也不等淑寧回話,就一個箭步竄出去好遠。

不知道的還以為有狗在追。

淑寧噗嗤一聲樂出來,低低念了聲這大傻子。可那眉眼間的溫柔,比皇額娘聞聽皇阿瑪要歇在承乾宮時,還要真實濃烈幾分。

生讓胤禛忍不住好奇,追問了句:「那可是整整兩萬兩,你……就這麼捨得?」

是啊,兩萬兩,好大一筆。

她家阿瑪官居五品,每年俸銀也不過八十兩、祿米八十斛。再加上萬壽、過年等各項賞賜,一年到頭二三百兩的進賬。

她辛辛苦苦忙活了三家鋪子倆莊子,年入也不過三千兩……

嘆了下其中差距后,淑寧嘿笑,一臉『這也就是你,別人我都不告訴』的猥瑣:「銀子我所欲也,順心亦我所欲也。二者暫時不可兼得,舍銀子而取順心唄。橫豎那兩萬兩,大婚之後依然屬於我嘛。」

胤禛往後靠了靠,嫌棄地閉了閉眼。

又問她那嫁妝少,日後在妯娌們面前抬不起頭來怎麼辦。

見小傢伙面上好似不在意,其實豎著耳朵細聽。淑寧眼珠子一轉,混不在意地擺手:「我自己過舒坦就得了,管旁人怎麼看呢?」

「橫豎只要阿靈阿當著這個一等公,我就是一等公福晉。不管是元后的妹子、皇貴妃的妹子,還是第一位滿人狀元麻六吉的閨女,都得尊我聲一等公福晉,也都啊,註定對我不服不忿。」

尤其法喀之妻元后庶妹赫舍里氏,全看著法喀那爵位才硬是當了個繼室呢。

結果嫁過來沒多長時間,爵位就沒了。心裡不知道怎麼個怨氣橫生法兒,怎可能與她妯娌和睦?既如此,又何必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有了預知夢的金手指后,淑寧底氣可足,自然再愛不起來以往那種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方式。

颯爽之餘,她還摸著胤禛的小光腦門兒語重心長:「名聲重要,活好自己更重要。再犯不上為旁人嘴裡的一句好與壞,過分難為自己的。疼你的捨不得你委屈,厭你的,你管他們怎麼死呢。」

小小的人兒,想得倒是忒多。

才短短几日,原就瘦弱的小身子又輕了幾分。真是,白瞎了她那麼多好湯好水的滋補著。

再不防她有這麼招兒的胤禛小臉兒爆紅,騰騰騰往後退了好幾步:「男,男女授受不親,你……你怎能如此孟浪?」

淑寧也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竟如此膽兒肥。

不過,這手感,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嘿嘿。

淑寧竊笑,趕緊往小傢伙跑走的方向追。進門就聽四阿哥委委屈屈告狀:「男人頭,女人腰,最是摸不得。偏她大大咧咧,還摸兒子頭啊!太唐突,太僭越,太無禮了。」

「橫豎這燕皮餛飩兒子也學得了,連皇阿瑪都誇了呢。日後,日後咱就別往這邊來了吧,皇額娘~」

也省得他像是個小夾板似的,夾在生母與養母之間,左右為難。

皇貴妃:……

這就是瞌睡來了枕頭么?

原本,她只防患於未然。恐德妃誕下小皇女后賊心不死,又試圖籠絡甚至搶回她的禛兒。

這才借故將烏雅家二姑娘留下來,以此為由頻繁出入永和宮。反覆展示與胤禛之間的母子情深,好讓德妃死心,最好跟胤禛母子反目。

不想這百試百靈的法子,如今卻失手了。

德妃不但不氣,還將這當成親近兒子的機會。又是誇讚,又是賞賜頻頻的。反覆感激她對胤禛視如親生,將他教養得這般出類拔萃。

可把皇貴妃嘔的,夜裡睡醒都要捶幾次床。

真·傷敵八千,自損一萬。

早就想把人領回去,只苦沒有合適借口。

現在胤禛主動提及,她自然含笑應承:「好孩子莫惱,你烏雅姨母喜歡你才如此呢。好好好,那也不應當。我兒莫惱,額娘答應你便是。」

「真的?」

「額娘什麼時候騙過你?」

胤禛皺眉細思索了番,才歡歡喜喜笑:「皇額娘最好了。」

「哪有我的禛兒好?竟為了一口吃的,以皇子之尊親下廚房,悉心學習。這份用心啊,簡直前無古人,感天動地……」

為防室內的嫡姐被氣厥過去,淑寧趕緊戰戰兢兢行禮:「都是奴婢僭越,冒犯了四阿哥。便皇貴妃娘娘寬仁不忍苛責,奴婢這心裡也實在過意不去。便用小小禮物,以做賠禮罷。」

說完,她轉回自己屋中,拿上早就給大外甥準備好的禮物。

原還想傲嬌拒絕,堅辭不受的胤禛捂嘴驚呼:「富貴?」

淑寧笑眯眯點頭:「四阿哥好眼力,正是按著您那愛犬整治的。手藝粗陋,還望您莫嫌棄。」

送禮就送心頭好。

知道大外甥愛犬,尤愛皇貴妃賜的那隻獅子狗。

淑寧便細細觀察了那狗兒的形貌,再往貓狗房尋了些同色的犬毛用秘法拾掇了。以黑色緞面為底,一點點的用黑色絲線縫上犬毛,做出了這桌屏大小的雙面獅子犬圖。

精巧的讓皇貴妃都瞠目:「乖乖,這……這也太巧了吧?而且,你這每日里伺候德妃,又兼往慈寧宮、寧壽宮與乾清宮地送膳食。間還教禛兒學做眼皮餛飩,竟還有時間做這?」

淑寧:???

所以您是懷疑,且有意誤導四阿哥,讓他以為我這是找人代勞的么!

淑寧不確定皇貴妃是否有這個想法,但絕不給她這機會:「皇貴妃娘娘見笑了,這小東西雖繁瑣了點,但也不難。奴婢初學中饋的時候,便在嫡額娘的幫襯下開了個針線鋪子,女紅尚且拿得出手。晨起夜裡的都鼓搗幾針,用不上旬日也就得了。」

皇貴妃還待婉拒,淑寧卻言原就是給四阿哥準備的。

只是若無今日事,這東西該是她伺候德妃出了月子回家時,送給四阿哥的分別禮。也算是全了兩人這些日子以來一道做膳食,教學相長的緣分。

胤禛:……

突然被感動到,並有點後悔剛剛借故鬧騰走人了。

但道歉,他是不會道歉的,原就她不對!而且……

「致歉是致歉,分別是分別,怎能混為一談?這個賠禮胤禛收下了,分別禮姨母另行準備吧。這個桌屏就很好,若有類似的扇套、荷包、香囊等便更好了。嗯,形態上也可以更多些。比如,追球、撲蝶、探爪,莫只拘泥於半卧。」

勇敢四四,開口索取,小要求提不停。

小冷靜變成小話癆,那叫個滔滔不絕,簡直讓淑寧嘆為觀止。

狗毛弄出來的富貴同款有用?

早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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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甥是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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