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弘·滾床童子·暉 糯米糰子般白凈凈、……
一片善意的鬨笑聲中,新娘子當即紅了俏臉兒,生讓虎頭看直了眼。
稍後,就是全場圍觀弘暉滾床。
糯米糰子般白凈凈、糯嘰嘰的小傢伙著一身大紅袍子。邊滾動邊還自己給自己唱詞兒:「滾床滾床,兩頭鴛鴦。先生兒子,後生姑娘~」
「一滾金來,二滾銀,麒麟送子送上門……」
念到九滾天長又地久時,小傢伙累到氣喘吁吁,渾沒注意到屋子裡早就沒有了喜娘的聲音,所有人等也都從含笑傾聽到滿臉驚異。再看小傢伙那目光嘿,生嚇得弘暉小胖身子微抖。
趕緊對自家阿瑪張開雙臂,被阿瑪結結實實抱在懷裡后。弘暉才依戀地用小臉兒蹭了蹭他的,開始奶聲奶氣告狀:「阿瑪,暉兒乖喲~圓滿,完成任務!可是,不誇誇,還凶凶。」
小胖手環指了一圈兒:「他們眼神都凶凶的,亮亮的,好像大灰狼,要把暉兒啊嗚一口吃掉!」
噗哈哈哈哈~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先綳不住笑,接著整個洞房就都成了歡樂的海洋。
胤俄這個凶凶的大人還湊過去香了大侄子一口:「好暉兒,咱們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大灰狼,沒有吃小孩兒的愛好。只是想把你偷走,回去好生養在家裡呢。」
弘暉越發驚恐,又往自家阿瑪懷裡靠了靠:「不要不要~十嬸子已經有小寶寶了,十叔馬上就有更聰明、更俊俏的親生阿哥了,不要偷暉兒。暉兒要留在咱們雍郡王府里,好生學文習武,當雍郡王的頂樑柱!」
再不想大侄子居然說出這麼番話的胤俄驚呆,扳著手指頭開始做算術題:「乖乖,這小子是三十六年三月生的,滿打滿算現在也才三歲半,怎麼就聰明成這樣?」
嘖,還雍郡王府的頂樑柱吶!
可真有志氣。
誰說不是呢?
所有人等跟著點頭,那麼長一串的喜詞兒,小傢伙利利索索就背下來了。
還機靈百怪地告狀、甜言蜜語求饒。
三歲半,這都快有旁人家五歲半孩子的聰明勁兒了吧。
雍郡王實在教子有方啊。
被接連誇獎的胤禛擺手,嘴上謙虛,心中滿滿驕傲。直到舒穆祿氏歡歡喜喜地笑著過來喊人:「前頭酒席都已經準備好了,各位嘉賓都趕緊入席吧!」
眾人才都魚貫而出,連新郎官都被拉著出去敬酒。
偌大新房之內,只剩新娘子。
還不等玉錄玳好生打量一下自己的新房呢,門口就傳來兩下輕柔的敲門聲:「侄媳婦,小姑爸爸來看你咯。」
話音剛落,房門就應聲而開。
一身絳色衣裙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款款走進來,聲音明快,笑容溫暖。
正是玉錄玳傾慕已久,卻只緣吝幾面,未曾有幸深交的一等公阿靈阿福,她如今的姑婆婆。也是今科武狀元六求和碩格格,終於抱得美人歸的佳話中,第一求的媒人。
想到此處,新娘子便粉面含桃,羞澀卻也大方地欲起身見禮。
淑寧忙手疾眼快地把人摁住:「好孩子,小姑爸爸知你禮數周全。不過今兒可是你新婚大喜的日子,且不需講那諸般繁瑣呢。」
「咱們自家姑侄,日後常來常往,有的是機會讓你給小姑爸爸請安呢。今兒天大地大,新娘子最大。」
說完,她就笑著拍了拍手,馬上就有幾名美貌婢女應聲而來。
挪桌子的挪桌子,擺碗筷的擺碗筷。很快就在這喜床前,擺布了好大一桌子美味佳肴。
已經五個孩子額娘,年逾三十卻不見絲毫歲月痕迹。只滿臉艷光灼灼,猶如盛放牡丹的姑婆婆正眉眼含笑地看著她:「我也是從大婚日過來的,知道這光鮮底下到底有多折磨新娘子。從早起到天黑,幾乎水米不打牙。餓的喲,胃裡簡直都要冒酸水,連那半生不熟的子孫餃子都是好的。」
「我吃過那苦之後,可不就想著造福後來人了嗎?四福晉、十福晉,還有鈕祜祿家小一輩的親嫁娘們,可都被我照顧過。如今到了虎頭這兒,當然也不能厚此薄彼。我啊,早早就準備著了。就這,還被大侄子反覆叮嚀呢!」
嘖嘖,再沒想到,大侄子說要跟他小姑父學習的話竟然不是隨口說說。
淑寧笑,不等著新娘子問,自己就竹筒倒豆子。
遍說大侄子為侄媳婦所思所想的一切,也是為了和諧侄子和侄媳婦感情不遺餘力了。
自打額娘撒手人寰之後,玉錄玳又要強忍著悲傷幫襯弟弟、又要孝敬阿瑪幫弟弟加分的。
正經沒少殫精竭慮。
就怕爵位旁落,讓她們姐弟變成當年的阿大人第二。
唔,或者她們還不如人家。
畢竟阿大人雖然年幼,但老福晉尚在,且牢牢地掌握著內宅之權,占著正室位置。便連孝昭皇后和如今的貴妃娘娘,都得恭恭敬敬叫人家一聲嫡母。
皇上以孝治國,禮法大於天。
她們姐弟可沒有這個天然的道德制高點,只有拚命討好阿瑪、孝敬阿瑪,讓他能多撐些日子,讓弟弟羽翼再豐滿些罷了。
後來阿瑪離世,弟弟承爵。如何將王府徹底把持在手裡,使其變得水潑不進。而不是在自己家中還危機四伏,能遭遇下毒暗殺等,連睡覺都不敢閉眼,又成了亟待解決的問題。
為了這些,玉錄玳簡直從碧玉鳥變成了噴火龍。
一直悍不畏死地護在弟弟身前,哪想著有朝一日也會被這般仔細惦念著呢?那種酸酸軟軟,溫溫暖暖的感覺驀然湧上心頭,舒服得她都要掉淚兒。
淑寧微笑搖頭,輕輕拍在大侄媳婦手上:「好丫頭莫哭,你們可是拜了天地、喝了合巹酒的正經夫妻。當丈夫的惦著妻子,時時處處把妻子放在心上本就是應當應份的。你入了咱們烏雅家的門,就是烏雅家最最寶貴的大孫媳婦。再如何疼愛護持,都不為過。」
正說著話呢,舒穆祿氏跟塞和里氏也相繼而來。
每個人手裡都拎著個偌大食盒。
看到淑寧和那好大一桌子飯菜,就不由狠狠表揚她。
被兩重婆婆跟姑婆婆爭相疼愛的玉錄玳俏臉微紅,心裡跟喝了暖蜜水似的。隱忍許久的淚水,終於還是掉下來。
時隔數年,她終於又有了被長輩疼愛的感覺。
喝到醉醺醺,又不放心自家親姐,吵著鬧著來洞房瞧瞧,順便與姐姐話別的椿泰也汪地一聲哭出來。
連說這個婚算是結對了,親家瑪嬤跟親家嬸子都是好的。
虎頭特無奈地扶住他:「好小舅子你放心,姐夫會更好的。你啊,不管擦亮眼睛好好瞧瞧。我和你姐是如何心意相通,相互扶持,甜甜蜜蜜把日子過好的。」
已經醉得有點分不清南北東西,但依然惦著姐姐的椿泰點頭:「好,你小子要是說話算數,別說給我當姐夫,就算給我當老子都成!」
很顯然,他是想起了曾經那句代勞之語。
但虎頭明白,其餘人等不明白呀。
他們只鬨笑,言說這小子是親姐大婚心中不舍,喝得有些忒高了。七手八腳把人架走,絕不讓他耽擱新郎新娘**。
小年輕們都這麼識相了,淑寧等人更不會拖後腿。
很快,偌大新房之內就只剩下一對新人。
剛剛還醉眼朦朧的虎頭立即眼神清明,看不出絲毫醉態:「自打我十五之後,瑪嬤跟額娘就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著我早日大婚。太后懿旨賜婚之後,她們婆媳兩個不止一次的結伴往廟裡還願。如今千盼萬盼的,可算把你盼進了門。不免歡喜激動了些,沒有嚇到我的好玉兒吧?」
玉錄玳臉上剛剛散去的紅暈又迅速聚集,比方才還盛:「你,你瞎說的什麼孟浪話?」
虎頭直接抓著她手,按在了自己胸口位置:「喏,事實為證,分明發自肺腑。為夫真的歡喜激動,這心都快從胸口跳出來了。不瞞玉兒說,我啊,昨兒晚上一宿都沒睡踏實。就怕自己覺沉,錯過了吉時。」
同輾轉反側了一宿的玉錄玳:……
小手像被火燙了一樣,條件反射似地趕緊抽回。還自覺兇狠惡辣,實則嬌羞無比地瞪了他一眼:「誰,誰是你的?」
「你啊。咱們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的結髮夫妻,玉兒可不能不認賬!」已經拜了堂,合了法的新郎官才不要那沒用的矜持呢。
趕緊把那抹想了很久的纖腰攬在懷中,熱烈而又虔誠地吻上那嬌唇。
浪費可不是個好習慣,**一刻值千金呢。
玉錄玳直接被親了個暈暈乎乎,手腳發軟間就被輕柔地放在了床上。
龍鳳喜燭高照,百子千孫帳子飄搖。
面對許多豺狼虎豹都從未膽怯過的和碩淑和格格緊張地舔了舔唇:「妾身初初……還請夫君憐惜。」
朦朧燭光中,新郎官也溫溫柔柔笑:「無妨,為夫也是生瓜蛋子一個。咱們夫妻兩個誰也別嫌棄誰,好生學習,仔細探討便是。」
初時,玉錄玳還為他的溫柔而欣喜。後來……
她覺得小閨友是對的。
不管多溫柔的男子,到了閨房中,也難免會變成禽獸。而自家這個連中三元的武狀元,更是體力超群。
如開柙的猛虎,折騰起來沒個頭!
說好的淺嘗輒止,可她迷迷糊糊之間分明聽到了四更梆子響。害她這自幼弓馬嫻熟,正經文武雙全的八旗閨秀都差點誤了第二天早上的敬茶。
好在兩重婆婆都是慈和的,瑪法跟公爹也都是明事理。就連小叔子都嫂子長,嫂子短,把他當親姐姐般。
等她們小夫妻九日歸寧回來,府上中饋就直接交到了她身上。
乾脆利落的讓玉錄玳萬分詫異:說好的婆婆對兒媳萬般防備,恨不得不死不交權呢?怎麼自家婆婆還有了點迫不及待的意思?
果然,寒暄過後,舒穆祿氏就提及自己早就想享享清福。無奈兒子不爭氣,竟好大把年紀才終於給她迎回佳媳之語。
實際上比虎頭還大一歲的玉錄玳:……
就,很難不忐忑。
唯恐她這一推辭,婆婆下句就說也好。這些個瑣事我先管著,你們只管好生努力添丁。於是從善如流,高高興興接下賬本與庫房鑰匙:「既然額娘如此信重,兒媳就卻之不恭了。」
還在搜腸刮肚,想著更多說服之詞的舒穆祿氏笑著撫掌:「對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再不用那些虛的假的客氣。為娘是個蠢的,向來不擅長也不耐煩這些。但你瑪嬤年事已高,無奈何間我也只能趕鴨子上架。如今有你,我可算能舒口氣兒。聽說你在康親王府的時候就主理大小事務,那麼大個王府都能如臂使指,咱們這小小的男爵府想必更如砍瓜切菜……」
終於找到接檔勞動力,舒穆祿氏那叫一個歡天喜地。
嘴裡跟抹了蜜似的,把兒媳婦一頓好誇。
只誇得玉錄玳身邊的老嬤嬤好一陣心驚肉跳,生怕這烏雅府不止門口掛紅燈——外面紅,裡面空,它還有無數外債,是個爛到不能再爛的爛攤子。那已經貼不起的婆婆這才找家世更好、嫁妝更多的她們主子接盤,使她繼續填坑……
真·分分鐘腦補出一場宅斗大戲來。
但她知道自家格格才大婚,跟額駙如膠似漆著。對兩重婆婆也相當恭敬,從不要求她們行國禮。只敘家禮,恪守晚輩之道。是以,沒有實證之前,她可不敢多說什麼。
很快,這嬤嬤就知道自己的決定有多正確。
因為烏雅家雖然不如王府巨富,但也絕對跟貧苦扯不上半點關係。相反還經營了不少鋪子,也買了幾座宅子,賬面上的存銀過萬兩。
至少也是小康以上,富庶到超乎玉錄玳預料。
被問到頭上的虎頭一愣,繼而笑著點了點她的小鼻尖兒:「你啊,難道忘了咱們小姑爸爸是做什麼的?她簡直就是個點金手,最會變廢為寶。什麼羊毛、土豆、辣椒的,提起哪個都是一本萬萬利的買賣。小姑爸爸最孝順,自己吃肉,當然也要帶著娘家吃肉咯!」
他們只安心做那跟著鳳凰飛的俊鳥,就已經大賺特賺了好么?
只知道姑婆婆厲害,但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厲害的玉錄玳星星眼。趕緊拽著自家夫君的衣袖撒嬌,讓他趕緊再多說些姑婆婆的光輝事迹。
虎頭笑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這個么,倒也不是不行,不過玉兒你得有所表示。」
玉錄玳直接騎在他腿上,雙手扯著他臉頰:「如此,夫君覺得夠了么?願意坦白從寬了么?」
虎頭瞧了瞧外頭驕陽,到底暫且記下了這筆賬。
轉而細細跟她說起了自家小姑爸爸的種種豐功偉績,聽得他懷中嬌人兒滿眼佩服,越發把小姑爸爸當成心中偶像。但有閑暇,就一定會拉著他往一等公府給小姑爸爸請安。
侄媳婦跟姑婆婆之間的感情迅速升溫,恨不得抵足而眠。直讓醋罈子小姑父連連皺眉,幾度揚言要與他閉門羹。
虎頭:!!!
天可憐見的,他還新婚燕爾著,也無比期望跟新娘子你儂我儂好么?
無奈他家玉兒深深折服於小姑爸爸風采、沉迷於小表妹可愛。甚至產生挖一挖九阿哥牆角,趁著他還沒商量好皇上之前,先跟小姑爸爸琢磨個主營調料的買賣。
結果合作事宜還沒研究出個子午卯酉來,如小表妹般精靈剔透的孩子就在要趕來的路上了。
頒金節這日,玉錄玳剛喝了口粥,吃了點夫君夾過來的高郵鹹蛋黃兒,一股子腥氣就直衝腦門兒。連跑去凈室的時間都沒給她,就嘔地一口直接吐了。
可把虎頭給急的喲,趕緊喊人請大夫。
很快,婆婆跟太婆婆都來,片刻功夫全家老小就都集中在他們的小院。玉錄玳嫌他小題大做,很是給了某人幾個眼刀子。
哪料想那老大夫診完脈就笑著說了聲恭喜呢?
說她如今已經有了近兩個月身孕,母體健康、孩子也很活潑。然後那老大夫就被她家額駙纏住,跟那要趕考的舉子有機會接受蓋世名儒指點般。那叫個問題連連,簡直恨不得刨根問底。
問完還要拿小本本記下來,免得有所疏闕。
你說他不必如此如臨大敵,他還覺得遠遠不夠。口口聲聲說小姑爸爸有妊時,小姑父如何如何體貼,學而習之的態度明顯。
慎重到不能再慎重。
好像玉錄玳懷的不是個小娃娃,而是什麼炸·葯·包似的。人家十福晉都身懷六甲了,十阿哥也沒像他這麼誇張。
提起那傢伙,虎頭就不由冷哼。
孩子都還沒見著影兒呢,就拉著他說兩人情比兄弟,福晉又都差不多時候懷孕。這就是天賜的緣分啊!若有幸一男一女的話,不如讓倆孩子指腹為婚的屁話。
一心想生個跟福晉那麼仙姿玉色小閨女的虎頭大怒,當即就以切磋之名,將胤俄收拾了個服服貼貼。讓他謹記八旗選秀拴婚的規矩,再不敢七早八早地就試圖越過皇上自行給孩子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