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雙更二合一)
「蘇格蘭!!你還好吧!!」
等到波本找到蘇格蘭之後,他就看到了有些頭疼欲裂,表情格外痛苦的黑髮藍眸的青年,表情立刻緊張了起來,
「你……是不是那傢伙乾的!?他對你做了什麼!!」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諸伏景光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低聲道:
「我只是沒想到烏丸蓮耶會突然對我出手……我應該更小心一點的。」
雖然說他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但是在真正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在他的手指觸碰到五更夜見耳麥的那一刻,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頓時從他的腦海之中炸開,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瘋狂地敲擊他的神經脈絡,讓人無法冷靜地去思考。
「之前我還不是很相信,不過出於保險,我還是將瑪因酒給的東西戴上了。」諸伏景光伸出手,在他的手腕處則戴著一圈並不明顯的金色手鐲,
「有瑪因酒的幫忙,對方並未真正地傷到我。」
「那傢伙……居然真的存在於意識空間那麼?」降谷零陷入了沉思,
「算了,應該有其他人會去追yo,總之我們先離開這裡吧,需要我扶你一把嗎??」
「你繼續去做你的事情吧。」諸伏景光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先離開,
「我有槍,能夠自保。而且我現在已經感覺好多了。不用擔心我。」
「那就好。」降谷零也沒有太過於糾結,或許是對自己幼馴染的信任,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先離開,有事就通訊器聯繫我。」
「好。」
等到降谷零離開之後,諸伏景光才吃力地站了起來,終於緩了口氣。
只是稍微觸碰一下就已經疼痛到那種地步了么……
據瑪因酒所說,曾經的烏丸蓮耶就是這樣對待五更夜見的,只是他的行動失敗了,現在只能潛伏在對方的身邊伺機而動。
可這些,五更夜見卻從未和他們說過。
是因為怕他們擔心么……
他閉上眼睛,那樣痛苦的感受似乎還有些許殘餘,無論如何都無法消散而去。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而不是在這種地方猶豫不決。
這可是yo冒著生命危險的潛入計劃,他不能浪費對方鋌而走險布置的一切。
可就在諸伏景光準備離開這裡,並且推開了醫藥廠的後門時,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力量從內部推了過來,下一秒,那扇門就這樣被推了開來。
猝不及防的,一張熟悉的臉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諸伏景光的瞳孔微微睜大,而站在他面前的人似乎也微微一愣,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看到諸伏景光。
「……是你!?」
·
距離醫藥廠附近的地方是一片灰暗的人工湖,這裡一路通往著海岸,從高高的石柱附近眺望,還能夠看到那片灰色的海水。
天空也變得有些沒精神,充斥著灰暗和腐敗的氣息。或許是因為這座醫藥廠排出的廢水影響,這附近的湖泊也被污染的有些嚴重,瀰漫著刺鼻的藥水氣息。
五更夜見站在細碎的石礫上,他感受到冷風中傳達而來的令人不適的氣息,也感受到了那些沉澱的,充滿著壓抑感的情緒。
這些東西細細地交織在一起,很快織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光是站在這裡,就已經難過的讓人窒息了。
天氣好像變得有些冷了。
他的衣服相當單薄,風幾乎可以透過任何縫隙鑽入其中,貼近了他的皮膚,讓他感受到那種令人不適的刺骨感。
五更夜見抿住了嘴唇,他很想說些什麼,可那些話真正到達嘴邊的時候,卻依舊什麼都無法說出口。
他嘗試著去追溯一些記憶。
那些本應該空缺的記憶,本應該出現於他腦海中與銀髮青年一併度過的記憶……
可是無論他怎麼去追尋,得到的也只有一片空白。
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觸碰不到。
這就是他所看到的事實。
那個聲音依舊在蠱惑著他,
……
嘖。
五更夜見皺起了眉頭,可他甚至不敢直視琴酒的雙眼,即便對方看向他的視線從未發生過改變。
這幾分鐘的沉默,似乎比幾個世紀還要漫長。
「五更夜見。」幾分鐘后,琴酒終於緩緩開口了,
「和我回去。」
一如既往的命令式口吻,讓人既不舒適,也讓人無法去服從。
黑髮青年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他的手指微微攥緊,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強行壓抑住緊張不已的內心,又或者是在掩飾他忐忑不安的狀態。
「不要……」
黑色的眸子緩慢地抬起,宛若沉澱的黑夜,帶著極為逆反的抗拒感,
「我不會和你離開,或者你可以選擇殺了我,將我的屍體帶離這裡。」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一秒,隨後,五更夜見卻聽到琴酒的不屑聲。
「殺了你?把你的屍體帶離這裡?」
銀髮的殺手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即便他這樣做帶給人的壓迫感似乎更甚了,
「你想要通過這種方式逃避么?」
五更夜見一言不發。
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畢竟他的身體並不會死去,他甚至無法用這種方式來逃離這裡。
可順從於命運永遠是他不想去做的事情。
即便是琴酒。
「不是逃避。」五更夜見一字一句道,語氣中卻難得帶了些上揚的情緒,
「這是反抗。」
「很好。」琴酒輕巧地為子彈上膛,碧綠色的眸子依舊盯著他的獵物,
「你大可試試。」
「砰!」
剎那間,子彈便瞬間貫穿了他的手腕,而他的那把伯/萊/塔也在這一刻直接飛了出去,掉落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像是某種嘲諷的笑,伴隨著彈殼落地的聲音一起破碎。
五更夜見的雙手緊緊攥著槍,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琴酒幾乎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殷紅的血順著他的腕部落下,疼痛感和內心的震撼一起彈跳而出。
五更夜見對自己開槍了。
那雙堅定無比的眸子依舊死死盯著他,不帶一絲一毫的動搖。
這倒是他從未看到過的眼神。
經歷了這麼久,終於還是發生了一點變化么……
呵,倒也不是壞事。
可惜的是五更夜見並未見到銀髮殺手眼中的那一絲驚訝,他轉手直接拾起了地上的那把伯/萊/塔,立刻就向著醫藥廠的後門逃去。
他怎麼可能幹得過琴酒啊啊啊!!
還不跑等著被對方制裁嗎!!搞得好像他有槍就能打的動琴酒一樣啊喂!!
不過仔細來算的話,還是他們的人比較多,只要能夠聯繫上莫桑石他們,他就能安全了!!
那把槍是他在諸伏景光的身上摸到的,因為對方的精神似乎受到了一瞬間的損傷,他也趁著對方精神混亂的時候奪走了他的槍,從而提前做好了準備。
如果不是必要……他並不想對任何人開槍。
可是沒有所謂的必要或者不必要。
如果只有一個選擇,那麼他選擇自由。
五更夜見收回了自己的槍,也一把拉開了門把,將身後的視線徹底分隔了開來。
后室通往的道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地下室。這片區域的地下室和地下通道設置的相當之多,通過這些通道,五更夜見也能夠輕而易舉地離開這裡。
可就在他即將要離開的時候,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感卻在這時突兀地浮現了起來。
黑髮青年的瞳孔微微瞪大,他下意識地抓住了門把,整個人卻向著前方猛地癱軟了下去,從脖頸處的皮膚傳達而來的劇烈的疼痛感幾乎讓他無法呼吸,大腦也因此一片空白。
發生了什麼??
不……不對,這種痛苦分明似曾相識!!!
「你……你卑鄙!!無恥!!」
五更夜見倚靠在門上,憤怒地看向了琴酒,眼淚卻因為疼痛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那麼你偷襲我就不是了?」琴酒挑眉。
「這是正當防衛,我們的性質完全不一樣的好嗎!!」
五更夜見咬著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察覺到琴酒逐漸走近的身影,可身體實在是沒有力氣繼續走動……
難道就要這樣被對方帶回去嗎?
開玩笑吧!!他都對琴酒開槍了!!那傢伙絕對不會對自己客氣的吧!!!
就在五更夜見無意識地向後退去之時,五更夜見身後的門忽然被打開,伴隨著一陣猝不及防的落空,五更夜見的表情微微一怔,整個人就這樣向後傾倒而去——
一條手臂就這樣牢牢卡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直接向後拖去。
「後退。」
男人的聲音像是沾染了血的氣息,充斥著不可抵抗的壓迫感,
「你的所作所為我都會反饋在他的身上——親愛的琴酒,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看到這孩子受傷吧??」
「……」
琴酒的表情一時間有些扭曲。
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是留著一頭金髮的青年,他的表情看上去依舊平淡,卻帶了幾分淡淡的狠意。
是歐泊!!!
「我早就知道你們會來到這裡……哈,真的是差點被那個女人得手了。」
歐泊手中的刀子輕輕地在五更夜見的皮膚上劃過,皮膚上極為清晰的割裂般的疼痛浮起,讓他沒忍住皺起了眉頭。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五更夜見有些吃力地抓著對方的手臂,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不應該是你最清楚么?」歐泊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個優雅從容的笑。
「我真的不知道。「五更夜見聳聳肩,他嘗試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帶了些嘲諷的意味,但實際上他連扯開嘴角的那一點笑意也變得如此虛弱,
「不過,我倒是並不介意你殺死我。我想你應該知道吧??我也並非無法殺死的人。」
「只要你的槍對準我的脖子,扣下扳機,那麼我就會以最為痛苦的方式死去……這個弱點,恐怕知道的人並不多。」
「不會以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麼吧?」歐泊輕描淡寫道,
「你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或者說,死亡才是你真正的歸宿。」
「如果我殺死了你,那恐怕才是你最終的目的……呵,真是沒想到啊,如此痛苦的現實已經將你逼迫到這種程度了嗎??你覺得死亡於你而言反而是最為輕鬆的事情??」
「……」
五更夜見閉上了眼睛。
他不再想和歐泊過多爭論,又或者是失去了繼續說話的力氣,根本不想再繼續爭論下去。
「如果你想死,那麼我必然不可能讓你死去。」
歐泊的手扣住了身後的門把,他的眸子依舊充斥著輕蔑,直視著琴酒的雙眼,
「我會讓你以最痛苦的方式活下去,這就是我對你的惡意,五更夜見。」
「吱呀——」
他的手指扣上了門把手,伴隨著門被推開的聲音驟然響起,歐泊終於退回了地下室的門之後,並猛地將門關了上去。
「你要帶我去boss那裡?」
五更夜見沉默了許久,終於明白了他想呀做什麼。
「是啊,我還能怎麼辦?」歐泊聳聳肩,語氣倒是意外的平靜,
「是你乾的吧?五更夜見,我知道,這種事情只有你幹得出來。」
「我幹了什麼?」五更夜見迷惑。
「你殺死了那幾位幹部,卻對外宣稱是我乾的。」歐泊淡淡道,
「想要殺死我,就必須擁有正當的理由。你是什麼時候聯合了其他人,讓他們說出這種造謠至極的話來的??只是為了殺死我,你還真是廢了不少心思呢。」
不愧是歐泊!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做了什麼!!
不過如果換成貝爾摩德話,她大概會注意的更早點吧?
「……你高看我了。」五更夜見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有些艱難的笑容出來,
「你居然覺得依靠我一個人就能殺死那麼多的幹部?我都不知道我有那麼厲害。」
「你說的我差點都相信了。」歐泊道,
「昔日黑衣組織的boss,指揮著整個組織壯大的領頭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不是影子。」
「你是不是,你自己的心裡清楚。也不用和我解釋。」歐泊依舊拖著五更夜見的身體,一步步摸黑向前走去。
「這不是我關心的問題……抱歉了,五更夜見,雖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失去自由,失去於自己身體的掌控,但是沒有辦法,畢竟我也想要活下去。」
「我原本是想要和你合作的,但是是你親手打亂了這一場棋局,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採用極端的方法了。」
「所以你要把我帶去烏丸蓮耶那裡?」五更夜見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
「可是,你為什麼會覺得,那個傢伙一定會站在你的那邊?」
「你看上去,可比我要盲目自信的多啊。」
「……你說什麼?」
極致的轉變在這一刻發生,而惡意也於這一刻悄然爆炸,吞噬了一切。
歐泊的瞳孔微微放大,一枚子彈就這樣從他的門心處直接穿透,連帶著將他整個人都向後傾倒。
「砰!」
輕巧的像是氣球爆炸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感只持續了短短一秒鐘就消失不見了。金髮的男人於黑暗中緩緩後退,他終於無力地鬆開了手中的槍,整個身體向下摔去,最終被黑暗所吞沒。
「哐當!!」
他就這樣墜下了鐵質的吊梯,身體宛若一塊破爛不堪的廢鐵,和那群金屬垃圾一起永遠地沉睡了。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短短几分鐘內,宛若一場不真實的夢,讓人不寒而瑟。
黑髮的青年好一會才緩過來,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脊背滲出的冷汗,以及被壓抑了許久的心跳聲。
「……你們來的太晚了點吧?」
五更夜見有些艱難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陣敏感刺激的疼痛感依舊殘餘在他的大腦之中,卻也讓他的思緒更為清晰。
「是的,畢竟我遇到了一點,浪費了我的一點時間。」
黑暗之中,黑髮藍眸的女性緩步走出,依舊是那副平靜優雅氣質,只是那雙湛藍色的瞳孔似乎多了幾分柔和。
「坦桑石。」五更夜見點了點頭,同時也露出了苦笑,
「謝謝你,但是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扶我一把……我現在有點站不起來。」
「真不知道你這樣的身體是怎麼在這種地方活下來的。」
坦桑石搖了搖頭,隨即便抓住了五更夜見的手腕,將他拉了起來。
「畢竟最開始我也沒打算救下你。」
將五更夜見拉扯起來之後,坦桑石注視著他的雙眼,淡淡道,
「不出意外的話,你現在應該已經死在我的手上了,畢竟你剛剛親口說出了自己的弱點,並且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弱很多。」
五更夜見:……我知道我很弱了,但是你沒必要再強調一遍,很傷人啊!
「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五更夜見困惑地看向了對方。
「……好吧,我其實欺騙了你。」沉默良久,坦桑石才緩緩開口道,
「我其實並不能緬懷弟弟的死,在我看來,所有殺死我弟弟的人都是殺手,我會逐一向他們復仇,讓他們品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可就在剛才,我發現了一件讓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的弟弟沒有死,他只是一直在假死的狀態,並且……他從一開始,就是故意假死的。」
「你說什麼?」五更夜見愣住了。
可他很快從黑暗之中看到了熟悉的人的身影,諸伏景光安靜地站在那裡,那雙湛藍色的瞳孔有些擔憂地注視著五更夜見。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弟弟,你可以叫他蘇格蘭。」坦桑石介紹到,
「你所看到的貓眼石不過是他的假象,其實他是卧底。」
「……」
五更夜見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
這特么是什麼連環套娃記!!你們一個個都喜歡玩卧底套娃嗎!!小烏同志都要被你們玩壞了啊!!
他感覺自己的心中有很多的吐槽慾望,但由於想要吐槽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導致他壓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你們讓我靜靜。」五更夜見嘆息道,
「那麼,一直在你身邊的那個金髮的男人又是誰??他該不會和托帕石有點關係吧??」
雖然說貓眼石可以說是諸伏景光假扮的,但是托帕石那可都是真材實料啊,如果說也是假扮的那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那個嗎?」諸伏景光的目光飄忽了起來,
「咳咳,當然有點關係,那個是托帕石,就是降谷二花的弟弟,降谷三石。他們長得很像吧……咳咳,其實很正常啦。」
五更夜見:「……」
神特么的降谷三石!降谷零你開始有絲分裂了是吧?你有毛病吧!!!
「既然我弟弟還活著,那我就沒有繼續復仇的必要了。」坦桑石將槍收了回去,同時看向了五更夜見,
「但是你還要繼續選擇。」
「繼續選擇?」五更夜見愣了一下。
「是啊,你不會覺得烏丸蓮耶會放過你吧??」坦桑石注視著五更夜見的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
「人總歸是想要自由的,但是你不一定能夠擁有這樣的選擇權。」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和我離開這裡,前往boss命令我帶你前往的地方。二,和我的弟弟離開這裡,去找到你原本的歸宿。」
「我給你選擇的權力,你可以和我走,或者和我弟弟走。當然,一旦做出選擇,你會失去什麼,你自己也很清楚。」
「我沒有其他選擇的權力么?」五更夜見問道。
「這是最好的選擇。」坦桑石嘆氣道,
「我也並不想逼迫你做出選擇,但實際上,如果你不快點做出選擇的話,想要利用你邀功的人大概會在分食的過程中將你扯的七零八落吧?」
「相比起那樣凄慘的結局來說,或許你自己屈服會好很多。你還在掙扎什麼呢??難道你覺得……你能夠從他們的手中逃出去嗎??」
黑髮青年的手指微微攥緊,難以言喻的絕望感卻在這一刻徹底淹沒了他的最後一絲希望。
是啊……他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呢??
無論是影子還是烏丸蓮耶,他們都在逼迫著自己墜入深淵,前進亦或是後退都是地獄,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五更夜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原本有氣無力的雙眼似乎變得更為暗沉了。
「我明白了,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多謝謝你。」
「不用客氣,你可以慢慢選擇,起碼在外面打完之前,我覺得你都可以糾結一會。」坦桑石道。
「yo。」諸伏景光憂慮地看向了五更夜見,
「相信我們一次吧,再怎麼樣,回到你原本的組織也比留在這裡好啊。」
「我不信。」五更夜見語氣薄涼,同時也揮了揮手,示意黑暗之處的某人可以出現了,
「差不多可以出來了,沙弗萊。接下來我應該也沒什麼危險了。」
「是嘛——」
不等坦桑石反應過來,黑暗之中的某個身影也逐漸清晰,很快,捲髮的少女就這樣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饒是坦桑石,此刻也被對方的隱蔽嚇了一跳。
……她是什麼時候藏在附近的!!
「不僅僅是你留有後手,實際上我也會留有後手。」五更夜見看向了坦桑石,
「雖然我對歐泊說的是我想死去,但實際上我還是不想死的……」
「真正想死的人不會對任何人說出自己想死去的想法,他們只會默默地為自己選好墳墓,將自己埋葬入內,悄然死去,不會讓任何人知曉。」
「可我不一樣。」
「我想好好活著。」
「好啦好啦,別說那麼讓人難過的話。」沙弗萊無奈地說著,
「不過事情總會變得更好啦,你看,起碼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權力,也不至於被強行帶去某個地方吧??」
「選擇的權力??」五更夜見冷笑了一下,淡淡道,
「這種權力存在或者不存在又有什麼區別呢??無非是一個地獄和另外一個地獄的區別罷了。」
「好歹還是能夠選擇的嘛,能夠選擇那就是好事。」沙弗萊大大咧咧地安慰道,同時將一封信遞給了五更夜見,
「對了,這個給你,還有這支筆。」
「幹什麼??」五更夜見警惕。
「你拿著就是啦,我現在上司也沒了,難不成我還會害你啊。」沙弗萊無奈道。
「那好吧……」
五更夜見很快接過了對方的信件和筆,表情頗為無奈了起來,
「這封信是誰寄的??是給我的??」
「我從你的抽屜里看到的。」沙弗萊道,
「好像是那位寄來的信件,希望你能夠看看。」
「影子??」
五更夜見的內心一陣警惕。
等一下,現在的烏丸蓮耶還能監測到他的行動嗎??
不,不對……
他忽然注意到了,雖然他現在的大腦依舊疼痛的不行,但自從那陣劇痛感於他的大腦之中浮起的時候,耳麥之中傳達而來的沙沙聲也很快消失不見了。
……難道說,琴酒使用了那枚按鈕的作用,不僅僅是為了讓自己短暫性地失去行動力,也有著干擾烏丸蓮耶的作用嗎?
不過這段時間應該是有限制的,他必須快點完成任務才行……
五更夜見很快打開了那封信,並且看到了那封信之中的一張紙頁。
而那張紙上並沒有長篇大論的勸導,也沒有令人心動的誘惑。
只有一句話。
跟著寫一遍??
五更夜見很快接過了沙弗萊手中的筆,他猶豫了半晌,筆尖終於落在了白色的紙頁上。
「沙沙沙……」
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之中顯得格外清晰,其他的三人並未看過信件的內容,因此內心也多了幾分好奇。
他們無法看到信件的內容,可就在五更夜見跟著寫完了那句話的時候,他們卻看到了五更夜見的那雙眼睛中,浮起的從未有過的震撼。
「居然是這樣么……」
五更夜見瞪大了眼睛,他捏著筆的手甚至還在顫抖著,很難說出是怎的感情。
「你還好吧??」看著五更夜見如此意外的表情,沙弗萊也不免擔心了起來。
「不,我沒事。」五更夜見將信件重新摺疊了起來,看向了沙弗萊,
「你的手上有火嗎??」
「火??是打火機嗎??有是有……」
「給我。」五更夜見道。
「啊,好!」
沙弗萊很快掏出了打火機遞給了五更夜見,而她也眼睜睜地看著五更夜見將那封信徹底燒毀,直至他們全部變成了灰燼,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五更夜見淡淡道,同時他的目光也很快掠過了諸伏景光,看向了坦桑石,
「我選擇留下來,去見boss。」
「……我還以為你會改變主意呢。」坦桑石微微挑眉。
「我只是做出了最好的選擇。」五更夜見有些艱難地站起身來
「與其逐步後退,墜入那片熟悉的地獄,我更願意去相信新的選擇。或許我能夠在那片無垠的黑暗之中想尋找到全新的希望呢?」
什麼是希望,什麼又是絕望??
不……
那些都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明確了自己的方向,也很清楚他接下來要幹什麼了。
「這還真是意外。」
坦桑石的心中依舊懷有困惑之意,畢竟五更夜見此刻看上去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從原本的猶豫不決到現在的無比堅定。
影子給他的信件上到底寫了什麼,居然能夠讓他無比篤定自己的想法??
這還真是讓人好奇啊……
「不過帶路就不必了。」五更夜見無奈地笑了笑,繼續道,
「我自己知道應該去哪裡……那位大人,他會給予我前行的方向的。」
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一個陌生的存在必然是極為危險的。
但是當一個人被逼到了末路之時,在痛苦和更為痛苦的選擇之中,人們總會選擇稍輕一點的選擇。
即便他們知道,這兩條路通往的地方都不會太友好。
寂靜的黑暗之中,五更夜見似乎再一次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只是這一次,五更夜見的腳步卻變得不由自主了起來,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拖著自己前行,而那樣的痛苦感也讓他下意識地踉蹌了起來。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話嗎……」
五更夜見咬牙切齒道,他有些吃力地扶住了牆壁,想要休息一會,卻依舊被那股詭異的動力拖著前行。
「你打算帶我去哪裡?」
環視著四周的一片漆黑,以及空氣中更加壓抑的潮濕感和陰鬱感,五更夜見只覺得一陣條件反射般的反胃。
這裡給他的感覺相當陰森,也讓他很不舒服。再加上長久的精神緊繃,讓他根本無法徹底放鬆下來。
說起來,他是怎麼來到這種地方的?
來到這裡的那段記憶被刻意模糊掉了,很顯然,烏丸蓮耶不是很想讓他知道。
可直覺告訴他,這裡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
沙啞的電子音低聲道,
五更夜見步履艱難地向前走去,他的手指終於觸碰到了那扇冰冷的大門,可渾身上下卻幾乎失去了力氣。
彷彿是意識在拖著他的身體前行,而他的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限,根本無法再繼續向前走哪怕一步了。
混雜的電子音開始逐漸充斥著他的大腦,幾乎貼在他的耳畔低語著,
那扇鐵門緩慢地被推開,黑髮的青年感受到指尖傳達而來的那一絲冰冷感,可原本幾乎要墜入深處的絕望卻在這一刻顯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是這樣么?」
他緩緩地抬起頭,雖然聲音依舊虛弱,可他的眸子卻逐漸明朗了起來。
「那你還真是……有夠自信的哈……」
「其實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如此自信……你能夠控制我……」
「是因為我的脆弱給了你錯覺么?還是我所表現的一切,讓你感受到了有機可乘呢?」
剎那之間,一股極為古怪的預感逐漸浮上了他的意識。
他打開了那扇門。
那扇黑暗的,卻通往光明的那扇門。
潘多拉的中樞電腦,也是烏丸蓮耶很久之前就準備好的一處秘密實驗室,也是從未有人前往過的地方。
而在那張桌子上擺放著的,恰好就是穀雨遊戲公司的一台遊戲機,只是這台遊戲機的每一條線路都連接著不同的電腦,形成了一個相當錯亂複雜的密室。
可讓烏丸蓮耶感到恐懼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出現在房間里的,留著銀色長發的男人。
依舊是熟悉的黑色正裝,和他的瞳孔如出一轍的暗紅色的領帶,戴著白色手套的雙手微微合攏,那是他極為自信的表態。
「好久不見啊,五更夜見……還有這位親愛的烏丸蓮耶先生?」
瑪因酒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遊戲機的上方,那雙暗紅色的眸子里卻充斥著難以言喻的興奮和笑容。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七海夏帆,或者說現任的瑪因酒,他本應該死了才對!!甚至他的屍體至今還保留在專門的房間里,有多人把手!!
就算他是假死!!他也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說停屍間被人破壞了?這不可能……他甚至沒有收到警報!!也沒有任何人接近過那裡……
還是說,那個人從頭到尾就不是七海夏帆!?而是其他人假扮的!!
「噓——」
七海夏帆將自己的手指壓在了嘴唇上,他注視著五更夜見的雙眼,卻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現在不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如果還是覺得不解的話,要不要嘗試著感受一下潘多拉的資料庫?」
潘多拉的內部數據?
勉強操控著五更夜見身體的烏丸蓮耶緩慢地看向了身後。
而他的眸子卻驟然瞪大,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目光。
「信息已入侵。」
「信息已入侵。」
「信息已入侵。」
無數的機械聲自他的腦海之中響起,好不容易佔據了主導地位的數據開始迅速被蠶食,而原本辛苦設置的防火牆也在這一刻失去的意義。
「一旦你打開了這扇門,就意味著你已經輸了。」
不知何時,瑪因酒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那雙暗紅色的眸子注視著五更夜見的雙眼,似乎想要通過他的眼睛看到另外一個靈魂。
而五更夜見則緩緩抬起頭,漆黑的瞳孔之中卻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是啊。」
五更夜見伸出了被指甲深深嵌入,甚至滲出血漬的雙手,露出了一個略帶疲憊的表情,
「你不應該帶我來的,烏丸蓮耶。」
「我就是鑰匙本身,也是奇迹本身。同時也是……影子本身。」
「你想要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是這片毫無意義的虛妄么??那聽上去也太過於可悲了。」
那陣聲音尖叫著,嘶啞著,似乎在做著最後的掙扎,卻始終無法結束被蠶食的命運。
直到最後一點聲音消失不見,烏丸蓮耶的意識終於被徹底困在了他自己設置的牢籠之中——也就是那台中央電腦上插著的特洛伊木馬。
身為防火牆的同時,特洛伊木馬本身也是為了烏丸蓮耶特別打造的牢籠。簡直可以說是天生一對了。
「搞定。」
七海夏帆將特洛伊木馬從電腦上拔了出來,同時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什麼嘛,我還沒想到過,特洛伊木馬居然還能這麼用……」
「是么。」
感受到腦海中頓時清凈,五更夜見一時間還有點恍惚,感覺這一切彷彿像是在做夢。
他居然真的成功將烏丸蓮耶抓住了。
他居然成功了!!!
「這次也多虧了你了,五更夜見。畢竟烏丸蓮耶的意識總是分散的,想要讓他集中於一處,就只能用你的本身作為誘餌……你沒事吧!!別直接倒下去啊!!」
可不等七海夏帆的話說完,忽然放鬆的情緒卻讓黑髮青年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整個人如釋重負地向前傾倒——
「喂!!五更夜見!!」
七海夏帆驚慌失措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了一瞬,很快如同泛起的漣漪一般,逐漸消失不見。
……
結束了。
這場漫長的扮演終於結束了。
真想好好的睡一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