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昏暗的倉庫里，漆黑一片的陰影籠罩住大部分區域，彷彿某種吞噬光線的怪物，蠕動著無法言語的壓迫感。

北島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一瞬間，捕獵者變成了獵物，自前方而來的目光壓迫在他的身上，幾乎要將他壓斷。

——他到底幹了什麼？

男人的心中泛起驚濤駭浪，他有些畏懼地抬起頭，望向了那雙漆黑的，要將人嵌入黑暗的雙眸。

那是黑衣組織的BOSS。

BOSS偽裝的很好，甚至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雖然不清楚BOSS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此時此刻，北島卻喪失了全部掙扎的力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單膝跪地，臣服於他。

「很好。」

男人略帶嘶啞的聲音響起，即便他現在處於被束縛的狀態，也依舊無法收斂那份壓迫感，

「看來你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過我希望你下次能夠更加清醒點……呵，黑衣組織的內部早已千瘡百孔，也並不差你這樣的人。」

北島的目光集中在地面上，他的額頭已經沁出了汗漬，手指還在不住的顫抖。

那是來自上位者自然而然的壓迫感。

「BOSS，接下來該怎麼做？」

琴酒已經握緊了他的槍，只要BOSS一聲令下，他就能立刻剿除這位曾經偷襲過自己的組織叛徒。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BOSS並沒有這麼做。

「不必擔心。」男人輕笑了一聲，

「我會親自處置他，至於你，琴酒，繼續看好波本他們幾個，還有……我上次交給你的任務，希望你不要忘記。」

「是。」

琴酒莫名僵硬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順從地垂下頭，隨即轉身離開了倉庫。

一時間，除了昏迷的川崎未央，偌大的倉庫只剩下了BOSS和北島兩人。

可北島卻並未因為琴酒的離開而鬆懈，相反，他整個人綳的更為緊張了。

「咔噠，咔噠。」

男人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在光源的盡頭處，他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隨手將繩子扔到了一邊，而北島則屏住了呼吸，像是在等待死刑宣判那般等待著BOSS的下一句話。

可沉默寂靜了片刻，傳達而來的……卻是一句讓他意想不到，幾乎要炸碎他的心臟的嗤笑。

「我聽說，你和警視廳的七海警官，關係很不錯？」

……

[我草，我草，我草！我草這是什麼情況！！！]

[kaho：我什麼事情沒見過……啊這，這我還真沒見過]

[yo……特么的，居然是這種身份……我的天啊……]

[不不不！還不能妄下定論！！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yo怎麼可能會是酒廠BOSS！這個男人明顯和yo都不是一個人了好嗎！！]

[嘶——草！！！我明白了！我懂了！！我悟了！！是那個對吧？各種IF線里最常見的操作！]

[我也……好像明白了什麼……]

[不同狀態下性格會發生不同的變化……你們說BOSS所謂的【長生計劃】，有沒有可能其實不是通過身體的繁衍而長生，而是通過寄宿在某個人的意識之中？]

[我草！也就是說！！yo平時還是yo，在遇到組織成員之後就會變成BOSS？敲！這麼刺激嗎！！]

[而且看yo對此好像也一無所知，草，該不會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種事情吧？]

[我覺得是有可能意識到的？但是yo好像已經習慣了，也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果然是雙重人

格！yo啊！沒想到你居然也中招了嗎！！]

……

五更夜見已經快面孔扭曲了。

你才雙重人格！你們全家都是雙重人格！！

不如說正常人根本不會想到雙重人格這個點吧！！你們到底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本來掉馬就掉馬吧，反正他的人氣增長和BOSS人氣增長也是直接掛鉤的。唯一比較麻煩的是他還沒想好之後該怎麼用yo的形象出現。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想好決策，論壇已經幫他腦補好了。

嗯，向著離譜的方向腦補好了。

可他什麼都沒有做啊！！就是走到了北島面前打算和他談談！！畢竟他也多少猜到這傢伙過去可能過的不太好，成長環境決定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可他特么的沒想到漫畫濾鏡居然恐怖如斯，直接把【裝逼如風】形態下的他塑造成了一個妥妥大佬形象。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有人甚至P好了[你也不希望你的警察朋友出事吧]的表情包，甚至有太太開始準備畫本子了……

五更夜見啪的一下關上了手機，看向北島的目光更加猙獰了。

都是你的錯！！！

我掉馬了！！你能負責嗎！！你不能！！

就在五更夜見陰沉著臉想著下一句話的時候，北島忽然抬起頭來，而這一次，他的臉上卻帶了幾分毅然決然的表情：

「BOSS，我確實背叛了您，也確實做錯了很多事情。對此，我沒有任何反駁之意。」

黑髮的男人緩緩抬起視線，那雙淺褐色的瞳孔注視著五更夜見，似乎帶了點乞求的意味：

「讓我做什麼都好，我只想乞求您不要傷害七海警官，可以么？」

五更夜見：「……」

求求你別說了，這特么是什麼本子言論，論壇恐怕要被你一個人炸了。

「行了。」五更夜見沉吟半晌，終於開口了，

「起來。」

北島恍惚著站了起來，一時間還不知道五更夜見想做什麼。

「你在組織里的代號是什麼？」五更夜見陰沉著臉問道。

「桑格利亞。」對方迷茫地開口了。

「那麼……桑格利亞。」

五更夜見沉吟片刻，繼續開口了，

「將你原本所做的一切都告知於我，在判決你之前，我需要你對我坦誠相見。」

「當然，這一次你要是再說謊，我可就不能保證那位七海先生的安全了。」

·

北島夏生，組織代號[桑格利亞酒]。

他來自名為[黑潮]黑手黨組織派出的卧底，已潛伏有足足7年，並且在組織內部早已布下了屬於自己的情報網。

然而桑格利亞酒卻並未完全臣服於黑潮組織，他從小到大都生活於黑暗之中，找不到任何光源，不過是從一處黑暗走向了另外一處，這於他而言也沒什麼區別。

他不過是黑潮組織的一枚無關緊要的棋子，倘若他被發現了，組織也只會讓他自生自滅。一直以來，他都是為了活下去才堅持在黑衣組織卧底的。

直到轉折出現——

黑衣組織要求他完成大學學業，順帶進入警校學習，潛伏於警視廳之中，去調查警備部相關的資料。桑格利亞酒自然沒有反駁的空間，他很順從地接下了這個任務，並且進入了大學學習。

再然後，他就遇到了七海夏帆。

那個永遠都生活在陽光之下，永遠會對任何人露出毫無芥蒂笑容的男人。

和自己截然不同，他的感情，他的嚮往，他的所作所為，他的一舉一動，都帶有某種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魅力。

無論何時何地，他永遠都會是人群的中心。

可這樣的人，卻要加入警視廳，成為一名光榮的警察。

「我的父親以前就是警察啊，所以我也想要和父親一樣，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去拯救更多的人。」

銀髮的青年對他燦然一笑，那是一個毫無雜質的笑容，能夠觸動每一個人的心靈，

「夏生也打算成為警察嗎？太好了！能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工作，確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望著眼前全然信任的表情，北島夏生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一刻，他的眼中有了光。

……

所以這個故事的主角是七海夏帆，和那什麼黑衣組織還有黑潮都毫無關係是吧？？

五更夜見一臉平靜。

他忽然有種自己是純愛漫畫里的NTR黃毛的感覺了。

北島依舊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他看起來有些忐忑不安。

「黑潮……」

五更夜見琢磨這這個名字，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是來自美國的地下槍/械走/私組織。」桑格利亞酒開口道，

「如果您想要利用我去對付他們，我也心甘情願。」

「就因為七海夏帆？」五更夜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是的。」桑格利亞酒的眼中浮現出幾分希望，

「因為，他是我的光啊。」

「……」

kaho！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啊！！黑衣組織都沒能做到的事情你都做了個乾淨啊！！！

五更夜見面色複雜地看向了他，同時將剛才錄音的全過程發給了七海夏帆。

嗯，也讓他聽聽這羞恥到極點的話。一個兩個的，非要在無CP文里這麼造次，以後還得了！！

於是片刻之後，七海夏帆終於發來了消息：

[七海夏帆：啊這，我這麼完美，對我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兔斯基撓頭.JPG]]

[五更夜見：……]

[五更夜見：你不要太過分！！！]

[七海夏帆：噗，好啦好啦，開玩笑的。我對他好其實也是覺得他蠻慘的，人總會有救風塵的心理啊，不過這委實有點……哎。]

[七海夏帆：那你打算怎麼處理北島？我確實很驚訝他居然是卧底，不過如果是你的話，在得知這一系列信息后肯定也不會對他下手的吧。]

[五更夜見：還能怎樣？總不能把他嘎了，不是完全惡的角色我實在是下不了手啊……]

而且他真的挺在意那個黑潮組織的，既然和黑衣組織一樣都是黑開頭，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嗯，他一點都不在意北島夏生其實是瓶假酒。一點都不在意。

[七海夏帆：也確實哦，對了，我剛才翻了翻論壇，你和北島的本子都已經有了，還是強制愛的]

[七海夏帆：嘖嘖嘖，沒想到yo你居然是上面那個，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五更夜見：……按理說不應該是你和北島的本子更多嗎？]

[七海夏帆：是啊，我都品鑒不少了，要不要我發給你看看？]

[五更夜見：滾！！！我不看！！！]

[七海夏帆：哈哈哈哈哈哈小yo你真可愛哈哈哈哈！！]

[五更夜見：再笑！頭髮給你薅掉！]

[七海夏帆：好啦好啦，不開玩笑了，既然你打算自己解決，我就和警視廳這邊說北島去調查案件了，他們也就不會繼續追究了，接下來你自己一個人搞定是沒問題的吧？]

[五更夜見：當然沒問題……]

大概是沒問題的。

五

更夜見長長地舒了口氣，總感覺腦殼一陣疼。

「你，和我走一趟。」

五更夜見看向了一旁茫然的北島夏生，很快開口了。

「去哪裡？」北島夏生迷茫。

「去處理掉還沒處理完的事情。」五更夜見淡淡道，

「就這麼回去的話，你覺得七海夏帆不會懷疑你？呵，我看你應該還是想回到他的身邊，也想繼續在警視廳里成為一名警察的吧？」

「我當然可以實現你這個願望。不過你也知道，凡事都是有代價的，我讓你這麼做，你也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

北島夏生愣住了。

也就是說，BOSS並不打算殺了他，而是打算讓他留在警視廳繼續當卧底么？

為什麼？？

「我的野心不止如此。」五更夜見輕笑道，

「黑潮組織本來就在我的狩獵名單上，我想要解決掉他們很久了。而你也的確是合適的鑰匙。」

「我會解決掉他們，而你要做的，就是將組織內的下線全部供出來，或者將他們策反。黑衣組織缺少你這樣的人才，我希望你能夠做到。」

「向我表達你的忠心，我就會給予你想要的一切。當然，我只會給你一次機會，你要自己把握好。」

「你要記住，你的自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裡，桑格利亞酒。」

北島夏生站在了原地。

他忽然湧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像是長久摸索在黑暗之中，手指忽然觸碰到了一扇門，下意識地推開——

他看到了全新的，充滿了希望的世界。

「是。」

北島夏生，或者說桑格利亞酒，他再一次單膝跪下，手掌摁在自己的心臟處，第一次謙卑地，由衷地開口了：

「我會臣服於您，BOSS。」

【滴——您的世界任務：[連環殺人案之追逐白毛的殺手]已完成，積分獎勵已錄入主線，三星道具獎勵[烏鴉面具]已轉入郵箱】

【恭喜您獲得新成就：[小試鋒芒]

您在黑衣組織組織的聲望為：17，您的優異表現令人印象深刻，也讓部分組織成員對您表達了忠誠。】

【[任務一：洗白黑衣組織，肅清黑衣組織內部所有卧底]進度推動：12%，請宿主再接再厲！美好的未來在等著您！！】

……

聽著耳畔一系列的通報，五更夜見閉上了眼睛，疲憊地搖了搖頭。

挖掉一個連的卧底才推動百分之十二，組織里的卧底數量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洗白任務依舊任重而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