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香

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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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青蒼好像在有意躲著她，用完早膳出來，遠遠見到，剛要過去，他便腳底生風眨眼間不見了。

若說第一回可能是沒瞧著她，之後幾回都看見她了，轉身就溜，明顯在躲。

好奇怪，就算害羞，也該是她害羞才對，他為何要躲著她？

絲籮鬱悶地站在廊下，看結黎和觴闕在院中忙碌。

滿院子的紅綢，連假山上都掛了。

一覺醒來發生的怪事真是太多了，小蘭花突然要和蕭潤大婚，東方青蒼要娶謝惋卿。

她不是吃醋，已猜到他兩人此舉必定和蕭潤謝惋卿歷劫有關，只是奇怪要成婚的兩人怎麼一下子變成四個人了。

又在廊下站了小會兒，委實無趣，也沒人理她，索性出府轉轉。

這一轉，來到了初入雲夢澤時的那間成衣鋪。

鋪子已經換人當老闆了，不過還是一樣熱情。

「娘子生得花容月貌，穿什麼都好看，金秋桂花香，這身淺金色的長裙娘子可要試試？」

絲籮凝眸打量著老闆娘手裡的長裙，同長珩愛給她穿的裙子有些像，都是淺金色的，不一樣的是裙擺上綉了許多桂花。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妃色襦裙，這是東方青蒼命人給她準備的，裙擺上的花紋是暗金色的寂月花。

「這身裙子同娘子很搭，娘子不喜歡？」

老闆娘不解的問話聲響起。

絲籮再次看向她手中的裙子，沒有不喜歡，是買回去也沒機會穿，東方青蒼送了太多裙子首飾給她，屋子都快放不下了。

遂搖了搖頭笑道：「沒有不喜歡，是我今日出來的匆忙，忘記帶錢了。」

話音方落，一隻手伸了過來，遞給老闆娘一錠銀子。

「我替她付。」

蕭潤？

絲籮驚訝地回頭，果然是他。

他身後跟著三四個家僕，每個人手裡都抱了一堆盒子。

「蕭公子好。」她忙點頭打招呼。

出門置辦大婚要用之物的少年人抓抓頭髮，皺著眉問道：「我們……是不是認識？」

他的記憶一而再再而三被抽走，然面對少女時，心中依舊會生出熟悉之感。

絲籮後知後覺發現他的記憶又被抽走了，忙道：「蕭公子一表人才玉樹臨風，鹿城人人皆知，小女子曾遠遠見過公子一面。」

「是這樣嗎？」

蕭潤將信將疑地看著少女。

絲籮打算走了，怕自己和蕭潤又發生點什麼，耽誤他明日大婚歷劫。

誰知剛一轉身，胳膊便被拉住。

「你不要走！」

蕭潤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句話，還是對一個剛見面的少女。

他雖紈絝卻知禮數，不該如此無禮才對，可心裡就是不願鬆手。

絲籮掙了掙，沒能掙開，便道：「蕭公子，你這樣，蘭花娘子若是知道了，她會生氣的。」

「我不知道，」蕭潤的眉頭鎖得更深，他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少女，不知為何心裡難受極了，「明日便要同蘭花娘子成婚了，可我現在忽然一點都不高興了……」

「蕭公子……」

「我……我是不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一滴淚已從眼中滑落，蕭潤哭了。

「還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人……」

長珩也好，蕭潤也罷。

絲籮最見不得別人哭。

她慌張地去掰他的手，「蕭公子哪裡不適嗎？怎麼突然落淚了，快些去找個大夫看看吧，耽誤明日大婚便不好了。」

「……」

眼淚流得更凶了。

悲傷的情緒佔據了蕭潤的心，他緊緊抓著少女的胳膊，怎麼都不肯鬆手。

「你不要走好不好？」

絲籮更慌了：「蕭公子，快鬆手。」

蕭潤哭著道：「我不願意……」

他自己也不懂，明明滿心歡喜要和蘭花娘子成婚了，不知為何一見到少女，他便不想成婚了，只想把她留在身邊。

「我們一定是認識的，對不對？」

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他卻莫名覺得兩人相識已久，絕非初次見面。

「蕭潤，你冷靜一點，不要這樣，先鬆開我好不好？」

絲籮壓低聲音勸他，末了甩著手想往外走。

「我不鬆手！」蕭潤跟著出去，「你告訴我，我們是不是認識？」

「……」

絲籮真不知說什麼好，蕭潤哭得可憐，她狠不下心推他。

拉拉扯扯之際，一枚石子隔空飛來，正中蕭潤後頸，他立刻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絲籮嚇了一跳，正要去扶地上的蕭潤，手腕冷不防被人抓住，來人二話不說拉起她就走。

定睛一看，是躲了她一天的月尊大人。

東方青蒼走得飛快，袖子都快甩上天了，周身散發著誰敢靠近就殺了誰的暴戾之氣。

街上的人紛紛躲著兩人。

走過繁華的長街拐入幽靜的小巷，他猛地回過身來，氣勢洶洶地將她抵到牆上。

「本座一不在你身邊，你便偷跑出來見長珩！你還敢說你不喜歡他！」

「……」

他生氣的樣子……有點可愛。

他應當不知道自己生氣時會噘嘴吧？

絲籮靠在牆上，沒忍住，「噗呲」一聲笑開。

東方青蒼瞪著還敢笑的少女，換作旁人，他早一把業火燒了，偏偏是她，打不得罵不得，不小心被凶哭了還得自己哄。

他憋紅了臉，半響后，氣沖沖地丟出一句勉強挽回月尊面子的話。

「你放肆！」

絲籮確實放肆，她直接抬手勾住他脖子，整個人往前貼向他，掛在他懷裡歪著頭笑：「月尊大人，我可沒有偷跑出來，我是光明正大從正門走出來的，還有……我何時說過不喜歡長珩。」

輕飄飄兩句話一出，空氣中的酸味更濃了。

冷傲霸道的月尊大人氣得劍眉豎起，幽深的眼眸快要冒火。

「你敢喜歡那頭小鹿崽子，本座定殺了他，取他的骨頭敲碎泡……唔！」

月尊大人眼中的怒火瞬間熄滅，他錯愕不已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少女，她細長的眼睫低垂，遮住了那雙水光瀲灧的杏眸。

唇上是溫軟的觸感，香甜的氣息不斷湧入鼻翼。

她真是……放肆極了！

這樣想著，手卻誠實地摟住少女細軟的腰肢。

東方青蒼閉上眼，奪回主動權，將少女抵在牆上親吻。

牆頭伸出的不是紅杏，是桂花。

風吹過，金黃色的小花打著旋落下，給牆下擁吻的愛侶下了一場馥郁芬芳的桂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