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裝作完全沒有發現他在裝睡,我直接用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像一隻八爪魚一般扒在了他的身上。
五條悟渾身一僵,連呼吸都忘了。我在心裡偷笑,又怕所作所為超過他的忍耐極限,故意把頭埋到他脖頸,用哭腔說:
「五條悟,我好想家啊…….」
「如果你醒著,肯定會嘲笑我吧,對不起,稍微讓我依靠一會好嗎,就一會……」
在我背出忘了在哪部少女漫中女主對男主說的台詞后,果然,五條悟在我身後躍躍欲試想將我扔出去的手僵住了。
我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埋在他肩頭笑得肩膀發抖。他可能以為我在偷偷哭,已經手足無措到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了。
「喂,奈月,你哭什麼啊,」五條悟連裝睡的設定都拋下了,「總、總而言之,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怕被睡著的千戶和尤莉聽見,男孩壓低了聲音,聲音彆扭又無奈。
我飛快收回手,背過身去,捂住眼睛,用袖子擋住臉,聲線顫抖:「你什麼時候醒的?是不是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嗚嗚嗚。」
「你是笨蛋嗎,這種事有什麼好哭的,」他說,「好了,別哭了,吵死了。」
……我謝謝你哦五條悟,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還好我不是真的在哭,不然非得被他給氣死不可。
我躺在車廂上,背對著他,思索著這場鬧劇怎麼才能不動聲色的結束時,突然感覺一隻手放在了我的頭頂。
是五條悟,他像我安慰他那般摸摸我亂糟糟的橘色長發,聲音彆扭:「這樣就行了吧,愛哭葵。」
「…….」
我驚呆了,一時開始懷疑身後的人到底是五條悟,還是什麼怪物假扮的,於是轉過頭去看他。
暖黃的路燈燈光,給男孩銀白色的頭髮和睫毛都染上暖黃的光芒,他的手還放在我頭頂,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怎麼回事,你的燒不是已經退了嗎?」
「…….」
沉默在蔓延,我這才反應過來忘記自己還在裝哭了!
五條悟看著我的目光逐漸趨於冰冷,他一把捏住了我的臉頰:「你是裝的?」
「我不是我沒有原諒我吧嗚啊啊啊啊——」
好疼!
我摸著腦袋上的糖葫蘆一般的包,欲哭無淚,為什麼這傢伙剛退燒還能這麼有精神啊!
最後,還是以我大半夜的又給他熬了一鍋粥作為賠禮,五條悟才勉勉強強原諒了我。
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根本就只是肚子餓了而已啊混蛋死傲嬌五條悟!
半夜煮粥,又把尤莉和千戶給香醒了,我給還在夢遊的兩人一人盛了一碗,旁邊五條悟看我的眼神彷彿能殺人。
吃飽以後,困意徹底將我淹沒,感覺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天亮了吧?
我和五條悟並排躺在車廂上,在睡袋裡的感覺還不錯,但是我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到底……忘了什麼呢……
終於,在思緒被黑暗籠罩的前一刻,我想起來了。
背包里的帳篷忘記拿出來了,誒嘿。
和尤莉還有千戶同行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兩三天,她們給我講一些顛覆我常識的末世日常,我給她們吃我帶來的壽司,餅乾,巧克力,薯片,看兩人被食物震驚而感覺心疼又慶幸。
為這個毀滅的世界中所有逝去以及還存活著的生命而心疼,以及慶幸我所存在的世界還擁有生機與活力。
晚上睡覺之前,我們會一起看我帶來的那套漫畫,因為尤莉和千戶不認識漫畫上的文字,我就繪聲繪色的描述,把漫畫上的故事講給她們聽。
五條悟自然也參與了,但他總是選擇坐在帳篷的角落裡,裝作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一臉鄙視。但實際上我講的劇情他比誰都記得清楚。
尤莉捧著臉,發出羨慕的感嘆:「我也想養狗狗,像犬夜叉那樣的!」
「人和狗真的能有後代嗎……」這是一臉嚴肅的千戶。
「……」這是被她們的問題噎住的我。
「果然,笨蛋是會吸引笨蛋的,」五條悟冷冰冰開口,「第一,犬夜叉是人和妖怪的後代,不是人和狗。第二,物種之間有生殖隔離,所以這部漫畫一開始就不成立。」
「漫畫而已,不要這麼認真嘛,五條悟。」
我把漫畫書收起來,然後在尤莉和千戶問出下一個我無法回答的問題之前,裝作很困的樣子,鑽進睡袋裡,往五條悟那邊滾去。
「睡了睡了,小命要緊。」
帳篷正好夠我們四個人住,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尤莉睡最右邊,千戶睡她左邊,我挨著千戶,我的左邊是五條悟。
睡在我右邊的本來是尤莉,但是她睡覺時總喜歡把我當抱枕一樣往懷裡塞,還把我的腦袋當土豆啃,弄得我頭髮都掉了不少。但這並不妨礙我睡大覺,真正把我驚醒的是夜半三更五條悟冰冷的眼神。
你們知道大半夜的睜開眼時發現有雙泛著藍光的眼睛在盯著自己看的時候有多驚悚嗎?直接把我的瞌睡掃地出門了啊可惡!
最終我確定,一定是尤莉啃我腦袋的聲音太大了,影響了五條悟睡覺。果然,當我把尤莉扔到千戶右邊去以後,縈繞在五條悟四周的那股冰冷氣息就消失了。
五條悟從我裝哭那天晚上開始就不發高燒了,他已經漸漸適應了沒有咒力控制的六眼,現在揍起人來精神得很。
一起在人類瀕臨滅絕的世界里旅行的第四天,我們遇到了一個大叔,他是我和五條悟在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三個原住民。
大叔叫金澤,鬍子拉碴,不修邊幅,一邊在這個毀滅的世界旅行,一邊繪製地圖,為了在裂縫之間搭橋去上層,他甚至還用炸藥炸毀了一棟大廈。
他手繪的地圖非常專業,為我們指明了方向,大家都要去上層,就一起結伴而行了。
多虧了金澤大叔,我們找到了去往上層的路。說是路也不恰當,這本質上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室外電梯。
還是那種沒有護欄網的電梯,除了腳下其他四面八方都在漏風,讓我有一種電梯隨時可能從幾百米高空掉下來的擔憂。
「就沒有別的路嗎?想去上層只能坐電梯嗎?」我從五條悟背後探出腦袋。
金澤翻了翻地圖:「根據我的勘測,是這樣沒錯。」
五條悟瞥了我一眼:「你怕高?」
「怎麼可能!」我一蹦三尺高,「我才不害怕,我最愛玩的就是跳樓機了!」
「哦,是嗎。」
看著五條悟雙手插兜酷酷走進堪比跳樓機的危險電梯,我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千戶拉下了電梯啟動的裝置,電梯嘎吱嘎吱的上升,離地面越來越遠,我的腿也越來越軟。
我閉著眼睛不敢往外看,四面八方吹來的風讓我的一顆心也懸在了高空中,哇涼哇涼的。
「五條悟,你是不是害怕了,別怕,有我在!」我伺機而動,試圖撲過去抱住五條悟的手臂。
誰知五條悟的六眼早就預測了我的行動,他微微閃身,我就撲了個空,整個人鐺的一聲撲到了電梯的橫欄上。
「你不是說最愛玩跳樓機嗎?」他語氣嘲諷,「喜歡嗎,再往下看看。」
五條悟,我謝謝你哦!
就在我試圖往電梯中心走的那一剎那,我聽到了鐵絲斷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