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竇初開05

第十章

*

翌日。

凌不疑在田家酒樓外調查走水之事，此事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不知是不是那肖世子聽到什麼風聲后故意縱火逃離，還是有人暗中助他。

這肖世子乃紈絝子弟，揮金如土蠢貨一個，家中幾間鋪子都經營到虧損。

若斷他財路，沒錢揮霍了，他勢必會露出馬腳。

正同梁家兄弟倆商議著對策，程家的馬車忽然在後方經過。

凌不疑循聲回身，恰好看到馬車的布簾掀開，唇紅齒白的小女娘探出頭來，睜著一對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望著外頭。

程家的四娘子。

「少主公！」

一名黑甲衛突然急沖沖奔到近前，他拱手道：「少主公快回府吧，小公子出事了！」

聞此言，凌不疑眉頭一皺，接著立刻往回趕。

……

凌府。

朝露跪在碎石鋪成的小路上，有些無奈地看著在殿內指手畫腳大聲數落的婦人。

淳于氏，城陽候的夫人，也是公子名義上的繼母。

她來了一刻鐘左右，氣勢洶洶沖入府中，以她侍奉不周為由，讓她在院中罰跪，還非要跪在碎石小路上。

很明顯，她多半是為裕昌郡主來出氣了。

城中關於她和公子不清不楚的謠言，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怕是不日便會傳到宮裡去。

聖上若真誤會公子喜好男色，那便麻煩了，畢竟他一心希望公子早日成家，好留存霍家血脈。

看來她還是要儘快恢復女兒身才是，屆時一切解釋起來便簡單了，只需說她是公子收留的義妹，想必謠言自會散去。

思忖間，外頭響起駿馬的嘶鳴聲，緊接著，少年將軍一陣風似的衝進來。

「阿朝！」

冷風同少年將軍一起撲面而來，朝露被斗篷帶起的風撲得閉了閉眼，一陣天旋地轉，待睜開眼時，她已身處結實溫暖的懷中。

「公子，我沒事。」

雙腳騰空，人被攔腰抱起。

公子的反應有些過激了，那麼多人看著，叫她很是害羞。

「公子，快放我下來。」

這時，淳于氏聽到動靜出來了，見她被公子抱著，便惡狠狠剜她一眼，不過礙於公子在，不敢怎麼發作。

面對凌不疑，淳于氏秒變臉，親熱地對他說道：「子晟，你回來了，可讓我好等……」

「滾出去。」

凌不疑直接打斷她的話。

淳于氏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陪著笑臉繼續道：「子晟啊，你府里都是男子，男子生得再俊秀也沒用，打理府宅還是要女娘更擅長嘛……」

「再不滾，便將你扔出去。」

凌不疑再次打斷淳于氏說話，並用森冷的目光注視著她。

到底是鐵面閻王，淳于氏哪裡頂得住少年將軍逼人的目光，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而後將此行的目的快速說了一遍。

她有意選凌不疑不在府上時來訪，一是為修理朝露，而是為裕昌郡主生辰宴送請帖。

請帖顫巍巍地遞到凌不疑跟前，他自然不會接，淳于氏的嘴角抽了抽，憋屈又惱怒地瞪他懷裡的少女。

「……」

朝露眨了眨眼，伸手欲接，結果手還沒伸出去，少年將軍便抱著她大步往殿內走。

「啪嗒」一聲，淳于氏手裡的請帖被撞落在地，她磨了磨牙，不想再受凌不疑的氣了，便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反正請帖在凌府了，凌不疑要不要去裕昌郡主的生辰宴，那是他的事！

殿內。

朝露已被凌不疑放到書案上坐著。

「公子，這是書案。」

她怎麼可以坐在這，多不雅。

欲下去，腰肢被少年的大手掐著不讓動，硬是將她按在書案上坐著。

少年開始脫她的靴子，再三下兩下捲起褲腳查看。

只跪了一會兒而已，膝蓋上有些紅印，並無大礙。

朝露：「公子，淳于氏她……」

「以後她再來，不准她進府。」

低垂著眼眸的少年將軍也打斷她的話。

他伸手，掌心輕輕碰了碰她的膝蓋，「疼嗎？」

朝露：「不疼。」

她把褲腳放下去，再把靴子套好，從書案上起身走了幾步，以證明自個兒真的沒事。

少年將軍緊蹙的眉頭總算舒展，陰鬱的臉色也緩和幾分。

「少主公，那這請帖？」

梁邱飛將地上的請帖撿起來了，小跑著進入殿內，他哥梁邱起試圖攔他，但失敗了。

梁邱起對天翻個白眼：這傻弟弟。

梁邱飛屁顛屁顛奔到凌不疑和少女面前，揮了揮手裡的請帖道：「少主公，裕昌郡主對您還真是一往情深，您看這請帖寫的，也太情意綿綿了吧！」

少年將軍頭也不回地說道：「去領十軍棍。」

梁邱飛：「噯？」

梁邱飛：「為、為什麼啊？」

凌不疑：「二十軍棍。」

外頭的梁邱起扶額：我的傻弟弟喲！

梁邱飛依舊不懂自己為什麼挨揍，但聰明的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少女。

朝露緩緩道：「公子，午後阿朝還需出城一趟，讓梁二哥陪阿朝罷。」

有少女開口，梁邱飛的屁股保住了。

還是小露兒厲害，少主公只聽她的。

……

耕地已整理完，午後要去城外同雇來的老伯商議種哪些糧食好。

臨出發前，朝露坐在廊下看院中的少年將軍舞長戟。

——莫說你是男子，便說你的身份，如此低賤也敢高攀子晟，你連給他做暖床的女娘都不夠格！

淳于氏的話在腦中縈繞著，每一字都刺痛了她的心。

門第、家世，她都沒有。

淳于氏說的沒錯，哪怕她恢復女兒身了，也不配待在公子身邊。

可是若離開公子，她又能去哪……

……

城外。

稻草蓋出的涼亭下，沈子筠搓了搓手。

他已在此等候兩個時辰了，寒風呼嘯，凍得他耳朵鼻子都紅了。

隨行的老家僕頻頻勸他回馬車內取暖，他不肯，他要在涼亭里等著，等阿朝過來。

沈家經商，城中的農耕業這塊，恰好歸他們管理。

朝露要買種子，免不了和沈子筠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