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地位的主子

第二章 沒地位的主子

宣傳員功能已開放,還等什麼,趕快行動起來加入!!!綠衣由小廚房出來,手裡捧著一個紫砂盅,這是小姐吩咐廚下做的糖水雞蛋。小姐自產後便聞不得油腥,聽老人們兒講紅糖這東西最能補產後氣血虛耗,於是乎廚房便天天沏了紅糖水送過來,還找了老嬤嬤盯著,讓小姐想不喝都不行。

許沅在喝得頭暈腦漲時就想起以前聽媽媽講古,說生她的時候最想吃的就是糖水雞蛋,可那時候家裡窮,就是在月子里都不能滿足媽媽這點小小的願望。於是便同廚下說了做法,試了幾次才找到她喜歡的口味,自然是沒媽媽說的那樣千般好,可也比單喝紅糖水要好上百倍了。

想到媽媽,許沅又免不了一陣唏噓,自己悄悄掉了一會兒子淚,便又回到現時。在這裡的時間越長,想家的時候也就越少了,不曉得爸媽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怪她,可她也是沒法子,往事已不可追,生活還要繼續。

沒有日曆,許沅掐著手指頭算,她穿到這兒已經小半個月了。開始時由於剛剛生了孩子,身子虛的很,每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吃,真正過上了豬一樣的日子。許沅以前不止一次想要過這樣的日子,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現在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二分之一。

等到有點精神了,她才發現現在的這個身體,大概還不到十八歲,又瘦的可憐,真是不敢相信,就她這個樣子,在醫療衛生如此落後的古代,竟然能平安生下那個小肉球。嘖嘖,要知道,那是實實在在的六斤肉呢,不簡單啊不簡單。

自那天那個九爺摔門出去以後,許沅三天才能見一次小肉球,對那個同小貓一樣鮮活的生命,她從內心深處其實並不能把他和她兒子這二者有機聯繫在一起,稀罕倒是稀罕,喜歡也是真喜歡,可實在是沒的感情,也沒有當人家母親的自覺。想來這懷胎十月也並不是故意折磨女人的無用功,如果沒有這個過程,怎麼培養母子之間的感情呢?

她還真叫了她兒子小貓,她兒子,嘿嘿,這兩個字兒可真窩心。其實也是越看越覺得這個粉團團肉球球的小傢伙像只小貓,綠衣,她的陪嫁丫鬟,初聽時還驚得白了一張小臉,後來聽得多了,偶爾在她的鼓勵下也敢抱著孩子,親親他的小臉,小聲叫一聲「貓哥兒」。這下,卻是換來許沅滿頭黑線。

後來打聽明白,才知道中州風俗,哦,對了,她身處的這個地方叫做中州,是西齊的都城,具體的地理位置許沅還不太清楚,若是看現在的氣候,像是北方。中州的風俗,男孩兒未到總角都被稱為哥兒,也常常會在哥兒前加上名字里的一個字,湊個雙數討個吉利。以她兒子為例,慎字是輩分排行,不能用,之哥兒又叫著不雅,所以應再取一個字,她叫了小貓,綠衣只得叫「貓哥兒」。

她還在月子里,動腦這種傷神的事可不能做,於是想著能不能發動群眾的力量,為她兒子尋個又吉利又喜慶的字。可惜她的群眾基礎實在薄弱,據綠衣講,這個院子連粗使丫頭在內,才不過十個人,大多又不識字,許沅聞言只得做罷。

轉天那天那個婦人,也就是胡嬤嬤抱了小貓來,這回身後還跟了一個年輕婦人,「主子,這是於陳氏,爺前些日子給七哥兒請的乳母。」轉身又沖於陳氏道:「於大嫂,這是七哥兒生母。」於陳氏忙過來見禮。

許沅看她容貌端正,眉眼恭順,心裡頓時已經先生出了幾分好感。一面讓綠衣扶她起來,一面謹慎地說道:「於嫂不必多禮,七哥兒,呃,七哥兒以後還要勞你照顧。」她清裝劇不知看過多少,乳母有多重要心裡明鏡一樣,這要是她跟自己有了二心,那個小貓她可就算是白生了。她不曉得還要在這個陌生的地面上混多久,兒子這棵大樹可得看好嘍。

於陳氏連聲說著不敢當,「照顧七哥兒是本分,還請主母放寬心。」許沅點頭,心說這是個內向的,兒子可別讓她帶木了。又指著小貓問胡嬤嬤,「叫了七哥兒嗎,是哪個七?」胡嬤嬤先是咳嗽一聲,才回話,「字還沒有取,因著小主子在府里行七,下人們便先這麼叫了,等爺取了字再改過來。」

許沅驚,看著那個九爺像是二十初頭,怎麼這孩子都生了一籮筐了。古人真不是蓋的,這哪是養孩子,分明是在養豬啊。

就她們說話的功夫,小貓在她懷裡又睡著了,邊睡還邊咂巴嘴。許沅倒是聽說新生兒嗜睡,可這聽說與親眼所見又大不一樣,學著小貓咂巴咂巴嘴,心說好嘛,就算你小子還不懂事可也不帶這麼浪費生命的吧。

胡嬤嬤見狀使了個眼色,於陳氏便向許沅告了個罪,忙將孩子抱過自己懷裡,這就意味著今天的探視也該結束了。

許沅心裡那叫一個氣,可也不敢發作,她在這兒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摸黑,哪敢輕舉妄動。當下只好點點頭,讓綠衣送了二人出去,末了又加上一句,「差人去請九爺過來,我有話要同他說。」胡嬤嬤聞言抬頭瞧了她一眼,隨即目光閃爍地移開。許沅心下狐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對,卻聽見外面候著的小廝響亮地應了一聲「喏」,等許沅回神再想要反悔,他人早就跑出去百米遠。

內院大管事齊興一進門就利落地打千兒行禮,「齊興先給主子道喜,另回主子,九爺這些日子都沒過來。您看您要是著急,小的這就派人去老公爺府上請。只是這老夫人馬上要做五十大壽,九爺未必走得開。」

齊興面上雖是恭敬謙卑,心裡著實沒把這個小丫頭當回事。這女人嘛,就應該好好獃在家裡相夫教子,男人外面的事少打聽。他以前聽說,這側室姨奶奶雖是太僕寺少卿家的庶女,卻因生母早逝再者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孩,一直被養在夫人身邊,按說也是正經的小姐,怎的行事這般不講規矩。可這話又說回來,不管您是哪一位,到了鍾家就得守鍾家的規矩,對不住,咱們鍾家的內眷可沒有把手伸這麼長的規矩。莫要說她還不是正室,就算是正室夫人奶奶們,也沒有這樣叫了管事來問的。齊興越想越覺得自己佔了理,腰板立時挺的筆直。

許沅碰了個軟釘子,一時便不再言語。這裡面的水有多深她是一點也不清楚,有心想問綠衣,幾天來旁敲側擊的,可得到的內容實在少得可憐。這丫頭是昇平三十三年跟了她從太僕寺少卿許輕謀家嫁到這裡,婆家姓鍾,良人乃鍾家三房第四子,名叫鍾景庭。

這位鍾家的四子,生於西晉長於中州,京都出了名的謙謙公子。許沅聽綠衣那意思,似乎是她能嫁給鍾景庭,倒是上輩子燒了高香。許沅冤的不行,要真是燒了高香,堂堂朝廷正四品大員的女兒怎麼嫁過來只能做個偏房。側室,這在現代就是小三吧,至於綠衣這丫頭興高采烈地嗎?

再多了許沅就不敢問了,畢竟綠衣也不是傻的。偶爾她不小心冒出幾個現代辭彙,就換來她詫異的眼神,這要是問的多了,難免有什麼細節照顧不到,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她可不能做。好在這個身體出嫁以後也變了很多,尤其是脾氣,更多時候綠衣都是一幅小媳婦樣,話不肯多說一句,路不敢走錯一步,某種程度上,倒方便了許沅適應這個新身份。

如今看齊興這態度,許沅便明白他是瞧不起自己,一個偏房,對他們這些掌院大管事來說只能算是半個主子。只能在心裡默念「要淡定,要淡定」,然後硬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齊管事,若單單是我的事,那便是再大也不敢去勞煩爺的,」她得表個態,讓別人知道她是識大體的,「前些日子我身子弱,沒有力氣去管七哥兒。可現在想來,那是大大的不應該,便是身子再弱,七哥兒還是應該放在我身邊帶著,我親生的兒子,自當是養在我身邊。只是這綠衣年紀太小,照顧七哥兒怕是不妥當,還要勞齊管事再薦個人。」

封建社會講究的是母以子貴,許沅心想,便是她只是個側室,身份卑微,那有了兒子任誰也得高看一眼吧。眼下她穿的不好,又沒有本事下堂求去,只好辛苦培養下一代了。這第一步嘛,教肓得從娃娃抓起,所以這隻小貓,她可得養在身邊。

齊興卻沒有料到一向默默無聞的姨奶奶竟然會一鳴驚人,給他出了這麼大一個難題,進門時擠出的笑容便僵在臉上,猶豫再三才開口,「敢問姨奶奶,這事兒咱們九爺知道嗎?」想他齊興不過是九爺官邸里一個小小的內管事,在老公爺府上連上三院的邊都沾不上,再者說這事就是九爺說了都未必能算,又哪裡輪得上他說話。

「等九爺過來我自會同他說。」許沅白他一眼,心說你莫不是失憶的,剛剛還說那個人這些日子都沒過來,我這連人都沒見著,怎麼說?

齊興這才鬆了一口氣,打著哈哈道,「如此還是請姨奶奶先同九爺說說,這裡雖說是九爺自己個兒的官邸,可外院大管事還是老公爺府上的人。姨奶奶也是知道的,老公爺府里規矩多,七哥兒又是九爺長子,怕是過了百天就要接回府里去……姨奶奶但凡有什麼話,都只需同九爺講,九爺吩咐下來,小的們哪敢不照做。」

綠衣在一旁聽得真真的,這會兒眼看著小姐沒臉,忙借口時候差不多該上床歇著了,許沅也知自己勢弱,這會順桿就下,齊興也火燒屁股似的告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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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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